厚颜男子-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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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訾言。”
訾言走过来,挨在她身后,也伸出手来。“呵,真的。”雅衷已经拿起外套。“出去走走吧。初雪呢。”
“好啊,正有此意。”
正是七八点时分。校园里该自习的自习该在宿舍里蹲着的蹲着。花前月下的爱情鸟们也都被这场雪赶回室内了。马路上就两个包子样的傻瓜溜溜达达地散步。
“相彼雨雪;先集维霰”。
路灯下,马路上铺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冰霰。空中的雪花慢慢变蓬松,明丽地在微风中飞扬。
古代的时候,是谁先发现雪花是六瓣的呢?
楼下小店里飘来玉米的味道,两人猜拳决定訾言去买。大妈看着訾言眼熟,看了又看,完了还看。訾言好不容易绷住没爆笑出来。
两个人且走且吃,形象上像极了一对民工小夫妻。訾言这种品生品死的自恋狂竟然也在大马路上啃玉米,雅衷有点不可思议。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有点莫名的温暖涌动。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扯到中学时的轶事。
那时他们班主任是个教生物的中年男人,平素最大的兴趣就是随处派发DNA。这一点坐第一排的温雅衷体会最深刻。
呃……方式?不要误会哦~
该老师是激情派,一讲课必然慷慨激昂唾沫横飞。最妙的是不但能喷唾沫,连饭渣也不在话下。雅衷的课本上常常落下诸如玉米渣,鱼刺以及成分不明的白色黏性物质等等。久而久之,前排孩子们发展出了一种特别的课间娱乐活动,就是分析老班上顿饭食谱……
訾言也想起了一件。
初二时,有一阵子为了应对数学竞赛,整个年级的数学尖子晚上都要上自习,每晚考一套拉练题。那时试卷还都是油印的,质量很差,有人看不清时,就举手说“报告”,坐在讲台的老师就回一个“说”,然后学生把不清楚的地方说出来。有天晚上的卷子印的特别差,教室里模糊的 “报告”声 此起彼伏,老师几乎反射性地跟在后面答“说”。有一会儿大家都没动静,教室里一片安静。忽然某君放了个屁,老师马上跟上一声斩钉截铁“说”!登时,满堂爆笑暴汗……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恶心。不觉已经走到楼下。温雅衷兀自不顾形象地爆笑得东倒西歪。訾言毫不温柔地给她拍打身上的雪花。忽然停住,扯扯雅衷。雅衷愣头愣脑地问:“什么啊?”顺着訾言的视线看去,是一个满身雪花尚未融化殆尽的身影。
筑涛。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七
“筑涛。”温雅衷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头已经融化一半的雪花。
“寿星,聚会结束了吗,怎么在这里?……”
筑涛不说话,楼道里昏暗的声控灯灭了,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訾言拍拍手,灯光又亮起来。
“喂,你怎么了?”雅衷有点不安,心想,不该让訾曰代她去的。
“对不起,筑涛。”
“对不起我什么?”
在跟她熟悉之前,筑涛是院里最嚣张的公子哥,说话总是一幅冰冷孤高的样子。因为这个,雅衷有一阵子对他很看不顺眼来着。已经好久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雅衷觉得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陌生人。
訾言闻到空气里的火药味,说声上去拿衣服回学校,立刻闪没影儿了。
雅衷本来还想跟他开开玩笑,但是现在很明显气氛不对。“对不起。我不该失约不去,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把訾曰叫去……”
筑涛冷冷地打断她:“你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才真的让我生气。”
她愣住,木木地说:“那就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好让我想办法道歉。”
声控灯又灭了。筑涛不耐烦了,拉着她走到路灯下,从口袋里掏出装耳钉的小盒子,放在手掌中。
“这个,心扉。”
我不想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因为那时我没有真正认识你。
在你之前,朋友,女人,父母,老师,我谁都没放在眼里,谁都看不起。我不理别人,别人更不理我,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其实我自己知道,那只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苍白和卑微,欺骗自己我很强大,谁也不需要。可是我心里,其实羡慕那些出入都能呼朋引伴的人羡慕得要死。我想有人可以在我寂寞的时候可以听我说话。而不是夜夜留连在各种酒吧夜店,用口袋里的钱换来别人的笑脸。我想有那种就算吵架后也能马上和好和原来一样的人,那种可以在他面前不用伪装,不用保留,不用担心会失去的朋友。我也想有个看重我而不是看重我老爸的女孩儿,就算哪天我落魄潦倒也能爱我如一的人。我一面期待拥有,一面排斥他人,不断不断在矛盾里自虐。
大概是大一秋季运动会的时候吧。班里有个女孩报了二百四百八百以及四乘一百接力的全部跑步项目。在她第四次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我终于记住了她的长相和名字。就是这个女孩儿,在我百无聊赖地骑上自行车准备溜走的时候,劈手抢过车子,说声急用,借她五分钟,就一溜烟骑上跑掉。我气急,掐着表等着骂她。不到五分钟她回来了,拿着一袋冰块,扔下车子就进了田径场。那里有个女生扭伤了脚,需要冷敷。她把我拖到那个女生面前,说要谢的人是他,我几乎是强征了他的自行车。我看着她笑容满面的脸,怎么也没办法再生她的气。
后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因为她偶遇我的时候总是笑笑跟我打招呼,我不想让我回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僵硬,所以我要练习,所以慢慢养成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微笑的习惯;因为她总是豪爽仗义心直口快,所以我不知不觉沾染了她的脾性,所以就算不易启齿的心里话在她面前也能很容易地说出口;因为她人缘好到处都是朋友,所以我也认识了她的好多朋友,所以我也有了可以随叫随到勾肩搭背四处流窜的朋党……好像跟她在一起,什么都变得容易了。只要伸出手,原来我要的东西不是遥不可及,而是伸手可及。
温雅衷,你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在我心里扎根,发芽,绿化了我本来空寂荒芜一无是处的心。
这一对心扉,本来我要送你,直到我发现了自己的私心。
雅衷,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有这样的感觉,既是朋友,又是恋人。既自然而然地倚赖,又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我想要的越来越多,多到令我不安。我怕要求得太多反而会失去,可每当想到你要成为别人的女友,我再也不允许自己犹豫。
本来今天的聚会,就只有你我而已。可没想到来的却不是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无论为什么,我今天都会做同样的事。
筑涛把手伸到雅衷面前。浓密的雪花开始在空中飞扬,无声地落在他的手臂。咫尺之遥,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温雅衷,你会为了我,戴上这个耳钉吗?”
雅衷垂首不语。
良久。她艰难地开口:“筑涛,你知道我怕疼的。还怕血。”
说完,她握住筑涛冰冷的手掌,连同那个冰凉的小盒子一起。然后,把他僵住的手臂折到胸前,按到胸口。
“这里,现在跳得厉害吗?”不等他回答,一手放上自己的心口,继续说下去。“也许你会觉得我幼稚,可是,我还是相信,能让心跳加速的人,才是掌握着我爱情密码的人。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找到那个能为我心扉解码的人。所以,就算我不想失去你,比起失去你更不想伤害你,我还是要,而且更有必要告诉你实话。”
“我现在还没办法,或者是没有准备好,成为你朋友之外的人。”
筑涛的手忽然变得沉重,从雅衷的手里滑脱出来,垂到身侧。雅衷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知道,也许在她之前,还没有人没有这么拒绝过他。正因如此,他越是认真,越是娇生惯养一帆风顺,她就越要罪加一等。她几乎不忍看下去。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他。
雪落满了他们的肩膀。寒风正在一点一滴地掠走他们的体温。在他不那么痛之前,她不想放手。
倒是他,先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就像从前她对他做的一样。涩声说:“没事了。我其实也料到了。”
“对不起。可是我不想你难过。筑涛。”她是真的心痛不忍,可是也是真的没有心动爱慕。
“好了。我真的没事了。”轻轻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看清他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朋友?”
“嗯。朋友。永远的朋友。”
五楼的某个房间里。两个身影相依在一起,默默看着雪中相拥的两人。
初雪的夜里,有人若有所失,有人内疚迷茫,有人心碎不堪,零落风中。
知君怜君 情深不易
八 感君知君,情深不易
那一只心扉,到底还是落在她手里。
他说,只有她配得上,当得起。
訾曰拿在手里,轻轻念叨:“男左女右,一人一只……他买给你的吗?”
“不。”雅衷淡淡答道。似乎力气全部随身上雪消融了。“是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訾曰抬头盯住雅衷,一字一顿。“Tiffany;心扉,这款正品怎么也要两千吧,这你都买给他,算是告白吗?”
什么?!雅衷讶然:“怎么可能,我只花了……”忽然明白。也对,筑涛的性子,怎么会为难她。雅衷默然。
訾曰把雅衷的沉默视作默认。冷笑一声,狠狠地说:“温雅衷,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能这么贱。”
扯过外套,摔门而出。訾言看她一眼,欲语还休,终于还是追出去。
已经两天了。打过去的电话全部被訾曰挂断,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筑涛不用说了,明明那时说好的,以后永远都是朋友的,可是他的目光还是一直在闪烁不敢直视她。这是无能为力的事,只有交给时间慢慢让他恢复。
真是一团乱麻。
下午没课,想着要不去訾曰学校找她跟她解释一下。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等事情清楚了,她要绝交还是什么,都随她。没想到,这当儿年级辅导员曾导突然登门,要借雅衷的厨房煲汤。只好作罢。
曾导其实不姓曾。他姓郑。
这个南方小男人在北方上了六年学,普通话说的七七八八,一激动还是满嘴吴越方言。当年硕士刚毕业,站在新生欢迎会上面红耳赤地自我介绍说:“童鞋们好,我是你们0*级的辅导员曾龙。很高兴……”同学们点头,哦,曾龙曾导。然后院长讲话:“你们这一级的辅导员郑荣老师,是@#¥%*……”同学们点头,嗯,有两个辅导员。于是翘首以待,不料新生欢迎会都结束了,还是没见到郑荣老师,整整一个学期过去了,还是没见到神秘的郑荣老师。同学们坐不住了,问曾导:“曾导,咱这级另一个导员郑老师去哪儿了?”
“那个郑老师?”一头雾水。
“郑荣啊,院长迎新会上说过的我们的辅导员。”谆谆善诱。
曾导一愣,如见ET:“侬脑壳坏掉啦,阿拉就四侬唯一个导员,曾龙!”
……
前两天这个小男人晚上下班去聚餐,一下公车,就有一个蒙面强盗上来与其撕扯,拽着曾导的小电脑包就要跑。曾导虽然身材小巧,却一向很不忿被北方棒子视作娇弱可欺,遂与之英勇搏斗(曾导广播:“侬不晓得那时个惊心动魄滴境况伐……”),双方展开激烈的拉锯战(实际情况是曾导被人家拽着书包带拖出去五十多米),终于歹徒摄于曾导一身凛冽正气,不敌败阵,带着曾导全部家当落荒而逃(胜负大家体会就好不用说出来了)。我们英勇的曾导在与歹徒搏斗时不幸负伤,左臂骨折(连本钱都没捞回来),这些天一直吊着一只胳膊馅儿石膏皮的东西四处炫耀,顺便带病上班彰显革命精神。
学校里资历浅的教师只有两人合用的小宿舍,没有公寓。曾导细气,也不舍得再在外面租个房子什么的。现在有伤在身,小曾同志一直被压抑的南方人煲汤的习气全面爆发,三天两头跑来雅衷这里开火。偏偏他伤的是手,不是腿,所以每次都抓雅衷当免费劳动力,自己美其名曰做顾问。昨天的茶树菇龙骨汤活活折腾了一下午,今天的节目是猪手黄豆汤,看来这一下午又要废了。
“啊呀猪手块儿太大了啦,每块再切成两块。”
“哦呦~姜片十字花刀没有必要的啦,扔进去就可以的。”
“黄豆会不会有农药残留啊,还是再洗一遍才好。”
“哎呦看看你女孩子家家的把砍刀挥得这么虎虎生风,跟菜板有仇吗?食物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料理人的诚意,诚意!记住!只有怀抱诚意,水才能结成美丽的晶体!听说过吗?抓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