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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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听说要卖房子时,雅衷禁不住有丝失落。如果她手头有足够的钱,也许,只是也许,她会考虑买下来。现在听说卖房子的事儿要暂告一段落,她不由自主松一口气,就决定借回来贴招租广告的机会,回来看看这些曾经熟悉但却已经陌生了的房间。
当初快毕业的时候,她并没有下功夫找工作,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公务员考试上。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回老家,按照父母的意愿,在二十五岁以前把自己嫁了,彻底与这个城市和那个人斩断联系。可是没想到找工作的事竟然意外地顺利,一家巨牛X的文具公司在他们学校招兵买马时,她随便去凑了个热闹,竟然就被看中了,笔试面试复试一路绿灯直达文具设计师的岗位。她考虑之后,觉得这工作待遇不错,压力小,工作时间也很有弹性,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跟家里商量之后,她还是选择留在了这个当初发生那一切的城市。
两年后的有一天,她在公司里意外遇见了筑涛的妈妈,这才得知当年去学校招聘时,她就已经是内定人员了。知道这件事后不久,她便辞职了。
出去东游西逛了半年后,她在出版社找了份装帧设计的工作。虽然薪水不及以前,但偶尔小资一下还是被允许的。又过了一年,杂志社的工作正做得顺手,忽然在杂志上见到刘益彰工作的那家杂志社的招聘图片编辑,想起他以前跟她开过的玩笑,就当真递了一份简历去,一番过关斩将,她顺利得到工作。
到现在为止,做了半年图编,她适应得不错。工作比出版社的有趣得多,待遇也好了一大截。工作稳定下来了,现在她又找了份健身房的兼差,偶尔也帮同学捉刀接点零活儿,攒够了假期也出去旅行放松一下。单身的生活也过的有滋有味。
刘益彰是大老板,成天飞来飞去,平时在公司里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少有,更别说说话了。办公室里关于他的八卦绯闻倒是听得不少。
这几年他事业青云直上,除了日本总部派过来装门面的日本佬头头,他现在稳坐中国区的第二把交椅,是真正的实权人物。事业上虽然得意,感情却不幸触礁。老婆跟着一个外籍模特跑了之后,他又被打回到了钻石王老五的行列。据雅衷观察了解,办公室里一半以上的单身女性,没事都把他当作YY必备+首选+最佳男主角。
雅衷实在想不通,那个没事儿就喜欢银装素裹的卫生球男人有什么好。无边眼镜后面那眼神儿往员工那儿一扫,登时人人自危,犯错的人有筛糠冲动、没犯错的立马三省吾身,就那群花痴,对着这样的人还能YY,简直自虐。
楼下那笑眯眯喜唠叨的老婆婆,怎么就造出来这个基因爆反转的儿子来。
屋里的家具和摆设已经在来来往往的房客手里变得老朽污损,只隐约还残留着她生活过的痕迹。想起它曾经的整洁温馨,雅衷有点内疚,就像亏待了老朋友。
站在书房那面对着阳台的玻璃窗前面,雅衷呵了一口气。那一小片白雾里出现了凌乱的指痕和水印。当年那奇迹般的四个字,已经消失不见了;北面的那间卧室,因为粉刷时没有好好打磨墙面,浅咔的墙面漆好些地方已经开始龟裂或起泡。
有些东西,在时间面前会脆弱风化,而有些,却会慢慢沉淀凝固。
抚摸着那斑驳的墙面,雅衷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玻璃外的那片高远的天。
他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看过外面的天呢?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那时年少气盛,因为害怕被太多现实伤得更深,所以转身走得那么仓促决绝。时隔六年再回首去看,才意识到那是多么不明智。把它留成了自己心里的一桩悬案,让她这些年枉生了那么多的猜测和痴想。
在那些最深沉的梦境里,她也曾梦到他跟她道歉,然后她把他抱紧,那么清晰地闻到他怀抱的味道。她常常在这样的梦里不愿醒来,直到意识逐渐侵入到梦境,让她在睁开眼前便泪盈于睫。
可是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了。最后一个关于他的梦,大约已经是大半年以前了吧。
在那个梦里,她和他,都是小孩子的样子,深夜时站在童年的老街上,靠着自行车,聊着一些模糊的呓语般的话。
街上没有灯,也没有人,好像整个城市都睡着了;连街上惯见的垃圾都没有,只有宽阔的水泥路上水样的月光,就像刚刚刮完了一场大风,天地间都像月光般干净安详。
突然间光线变得明亮起来,像有五个月亮在天上那么亮。
她抬起头,看见路两旁楼房间那道狭长的深色天空里,有银色的“月亮”从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升起来,几乎擦过了市委大院儿里那两棵高大的白杨树。她清楚地看到,那个“月亮”是一个窗花的形状,上面是圆润流畅的双喜字,下面还有鲤鱼和喜鹊的形状。圆形的月亮就嵌在它们中间,小小的。
这个闪耀着耀眼银色光辉的物体,就停在了他们头顶的斜上方,映得背后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飘渺的薄纱。
然后她低头,看见了訾曰,看见了同桌,看见了零散在街上的许多熟悉的人。他们抬头看着天,青涩的脸沐在这明亮柔和的光线里,圣洁而宁静。
醒来后心里有淡淡的惆怅,久久无法释怀。她觉得她已经不再恨訾言了,也不再爱他了。假如某天再相遇,还可以像朋友一样打招呼吧。
天空一朵流云慢慢变幻着形状渐渐飘远。地球是转动着的,那么,现在她凝望着的这片天,会不会也能转到他的头顶上呢?……
狗血篇
二
把房子从吊灯到地板统统擦拭得闪闪发光后,看看表,已经快一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雅衷急冲冲地下楼觅食。
她走得急,十级的台阶她跳三下就到底,抓住扶手再一步就拐了弯再下半层。就这么安然无恙一路蹦到二楼,不想拐角突然冒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拎着大包小兜埋头上楼,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人呢,雅衷人就扑上来了,眼看就要来个正面对撞——
雅衷反射神经了得,生生在半空扭了半个圈贴着扶手擦身过去——但是,她忘了自己背后还抡着一个盛着她半个家当的运动包……
那运动包自从跟了雅衷,一直任劳任怨无怨无悔一心等着本文完结拿个最佳道具奖,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它光荣出位了~!!
只见那白影被这沉甸甸的包一屁股抡上了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就在楼梯最上一级上华丽丽地以慢动作向后倒去……倒去……倒去……
雅衷觉着自己好像搡着什么东西了,心道不好连忙刹住脚步回身,千钧一发之际,正好赶得及把那个往后坠落的身体揽进怀里、并紧紧地搂结实了……!
两个惊魂未定的人姿势定格在最后化险为夷的那一秒,“呼、呼”喘着粗气。
这个男女反串的探戈造型维持了三秒,雅衷居高临下地看着怀里那双颊泛红、明眸翕张、朱唇微启(潜台词:痛痛痛啊……)的俊秀脸孔,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前两天在某论坛上看到的那句评论——人生~何处~不……狗血……!……
“总编……”雅衷胆战心惊地把怀里刘益彰那元魂出窍的身体慢慢扶正了,让他站直了,拍拍他肩头给他抚平衣服褶子,“好、好巧哦呵呵呵……”
雅衷发誓,她真的不是跟刘家有仇,也不是故意埋伏在他们周围准备随时祸害他们,但是……该怎么说呢,就是刘家人跟她可能是八字犯冲,而她的可能硬度稍微大那么一点儿……
刘益彰手里礼包吧唧掉在地上,伸手摸摸鼻子底下,微弱地问:“流血了吗……”
雅衷一看,幻觉都出来了,这回的祸闯大发了……
“没没没,总编您就是鼻子那片儿有点红……”
话没说完,只见雪白的刘总编鼻子下方,幽幽出现了一道蜿蜒的红色痕迹……雅衷顿时想起一句遗忘多年的古文——苍山负雪,明烛天南,下有红光动摇承之……
为了尽可能地补救自己的错误,避免在“殴打老板至鼻血四溅”的罪名上又添上“污染老板Dior白衣一件”这条,雅衷奋不顾身地猛扑向刘益彰,一手抓起地上的礼袋,一手摸出手帕捂住他的口鼻,速度把他架回家去。
刘益彰虽然觉得这姿势不雅,但他更不愿意自己手上也沾上鲜血,于是乖乖保持这姿势被押送回家。
刘老太太一开门,没认出雅衷来,先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捂着嘴,口不能言,嘴里(?)还冒血,还以为儿子被人挟持上门抢劫来了,登时吓得心慌腿软差点过去了;还是夫子镇定,游手好闲地踱将过来,又游手好闲地踱将回去,略表兴奋地咕哝一句“呦,开门见喜”完事。
雅衷又内疚又后怕连给自己放血的心都有了,无所适从地在人家家里站了半天,一看刘益彰从洗手间出来,鼻子还塞着一粉笔,赶忙屁颠儿屁颠儿上前道歉。
没等总编大人开口发落呢,总编他爹地先过来了。“没事儿!点儿背不能怨社会,这么点儿鼻血算什么,用粉笔一塞,包好 ~!!我小时候都这么弄,顶管用了~!”
雅衷看着总编瞬间把黑眼珠翻到眼皮后面的举动,不由也替他觉着怨。老爷子小时候那是什么条件,现在又是什么条件,纱布消毒棉都有的,再不济也用个纸巾啥的,干嘛弄得跟鼻子里蹿出一犬齿似的……
老太太缓过劲来,这时招呼大家吃饭。雅衷虽然觉得在自己行为还没有被老板明确表示原谅的情况下就走不太好,但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赖在人家家里不走更不好,于是就告辞。
这时刘益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吃饭没?没吃一起吃呗~。”
雅衷推辞一番,怎么能打了老板还在人家家里蹭饭呢?但是刘家二老一再挽留,也不好执意推辞拂了人家面子,于是诚惶诚恐地留下来吃饭。
饭桌上老爷子谈兴大发,从一支粉笔追溯到了他上山下乡的岁月,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那时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去捡湿牛粪,烀墙上,再揭下来,再拿它烧火做饭的一线劳动经验;讲到那时为了谁偷了谁的粪,谁比谁更敬爱毛主席的事儿打得热火朝天,直接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起来。
雅衷还好,强迫着强大的咀嚼肌和舌头无视大脑接受到的事实持续作机械运动,偶尔还能配合老人家拿捏着哈哈笑两声;但有洁癖的刘益彰可就没那本事了,嚼了半天死活咽不下去,好不容易直着脖子吞了,又“嗝儿”一声差点给顶上来,可怜死了。
老爷子说完了自己,又亲切慰问了雅衷,最后又想起了跟他下象棋他的往年相好——訾言……
老爷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訾言跟雅衷好过,更不知道他俩分了,张口就问:“訾言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雅衷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她早就跟訾言以及与他有关的人断了联系,虽然也想隔离訾曰,但訾曰这牛皮糖的强度过大,没隔离成,只好禁止她再在她面前提訾言这个人,所以算起来这六年来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没想到刘益彰竟然给她解了围。
“他美国混得不错,但是那边经济不景气,听说最近也要回国了。”
雅衷听见自己的胸膛里“砰”地一声跳。
“哦,你要是遇见他,再叫他来玩儿啊……”
饭后,俩人从刘家出来,雅衷装作无意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消息?”
“哦,他还住在这里的时候,说要去那边读书,我刚好有个大学师妹也在那学校,就帮他联系了一下,让她照顾一下他。现在我那同学早回国了,前两天吃饭的时候还说起訾言,她挺欣赏那小子的,想让他回来帮她。不知道他怎么决定的。
“你现在住哪儿?我现在有时间,可以送送你。”
雅衷满脑子都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正痴愣着没说话呢,甬路那头突然跑来了一人一车。
那车雅衷认识,就是上午她一喷嚏给惊了的那辆抠抠;那人雅衷也认识,就是近年刚读完本校的博士当了物电学院讲师的曾导。
曾讲师站在车外,蛮认真地对驾驶座上的人讲怎么把车倒进停车位。讲了半天,又站远了一点看着那车跟掐了触角的蚂蚁似的胡乱左进右退,提醒司机不要碰了别人的车。
雅衷好久没见他了,忍不住就招手叫了一声:“曾导!”
小曾一抬头看见是雅衷,一高兴就忘了身在何处,站那儿跟雅衷打招呼。不过还没等他招呼回来呢,那衰车就呲嘎一声打他脚背子上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