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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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轿外的人吓得赶紧停下轿,不敢再移动分毫,纷纷惊恐着。夫人待在銮轿里不舒适,大王不舍,又要迁怒于人了吗?
“大王?”曲奴儿见他发怒,讶异的望向他。
“该死,寡人杀敌无数,要风是风,要雨得雨,但这会竟连身边的女人都无法好好娇宠,让你受这颠簸之苦,寡人有气!”此番出游就是要讨她开心,结果反而让她活受罪了!他径自气恼的抿唇。
闻言,她不禁发出一阵轻笑。这男人暴性之外,其实非常孩子心性,就是因为极度任性才会显得残暴无道。“大王,我没事的,这路况确实不好,但有大王伴着,曲奴儿甘之如饴。”她甜甜的朝他笑,这男人也需要人家安抚轻哄的。
“是吗?”他脸色总算没这么难看了。
“要他们重新出发吧,难不成您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她朝他笑问。
“但一起轿你又要反胃想吐了。”他闷阁不乐。
见不得她一丝难受,她受罪他更受罪,而且是心受罪,唉,这女人真成了他的龙心凤肝,伤不得啊!
“没关系的,忍忍就过了。”
“不成,回去寡人立即要人修建几条驰道,让寡人往后带着你出游可以畅行无阻!”他忿忿的决定。这趟出游他还另有收获,发现各地人的语言文字都不统一沟通起来极为不便,货币上的使用更是各国不一,难以量价,他将这些事一一记在心头,预计回咸阳后一并处理。
“再休停一刻,让你歇息歇息,等恢复些血色再出发。”他心疼无比的抚上她过于苍白的容颜。
“嗯。”曲奴儿应声。她也确实咸到极为不舒服,决定听从他的话休息一下再上路,但她不想耽搁过久,因为这銮轿停下的地方是一处狭道,敌人攻击容易,似乎不太安全……
才想着,忽然外头发出一声巨响,他们真的遭到袭击了!
狭道上方有人砸下巨石,巨石正好砸中銮驾后的副车,当场将副车砸得破碎稀烂,而坐于副车的人全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死状骇人。
嬴政探头出銮驾,这一望也不禁变色,曲奴儿瞧见他的脸色也想探头瞧个分明,他“且即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密封。
“别看!”
“发生什么事了?”被紧护在他怀里,她闷着声问。
“没事!”他淡说,不想惊吓她。
“是吗?那您又何必……”话未尽,又一声轰然巨响,他们乘坐的主驾也遭重击了,另一颗巨石由天而降,力道之猛,一议銮驾内天摇地动,左右剧晃,但就在一阵极为猛烈的摇晃后,銮驾总算稳下。
事发突然,惊险万分,一赢政勃然变色,但双手仍不忘紧护着怀中人,不让她受到损伤。
“大王,您还好吧?”护在銮驾外的众兵将见主銮驾也受击,登时乱成一团,各个惊得惨白了脸色,随行的赵高赶紧上前问。
“寡人还好,外头情况如何?”他立即怒问。
“回大王,刺客袭击第一次未能成功,这才又落下第二颗巨石,但……所幸大王洪福齐天,巨石砸偏了,只落在您的马驾上,驾马的人已当场毙命了。”銮驾外的赵高禀报说。
“那刺客人呢,逮到了没刘”他怒极。
“还、还没,不过已派兵追击而去,相信再等一阵子就会有消息回来了!”
“哼!大胆刺客,将人逮回后,寡人要将他大卸八块!”他怒不可遏。
“是。”
赵高领命而去后,一赢政这才低首欲安抚怀中的人儿,发生如此剧变,她一定吓坏了,然而一低头,他脸色倏变。
只见曲奴儿水灵双眸紧阖,脸色一片死白,气息更是薄弱,不知何时已然昏厥在他怀里,他背脊一凛,脸上的表情比方才巨石降落时还要惊愕。
幸亏曲奴儿只是脑部受到剧晃,一时昏迷,稍事休息后已恢复清醒。
不过就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整个銮队气氛阴沉紧张,彻夜赶往东观行馆,因为大王风雨欲来的神情只透露了一件事,若她有事,这护驾不力的一干人等都得陪葬!
所幸,一个时辰后她总算苏醒了,可大王已是下颚绷紧的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见大王喜极地抱着爱妃,朝他们点了下头,这才安心退下。
“大王,我怎么了,吓着了您吗?”瞧见他满脸汗的搂紧她,才苏醒的曲奴儿惑然问。
“你是吓坏寡人了。”待她真正清醒开口说话后,他才真正放松的呼出气来。
“刺客让我受伤了吗?”她不解,感觉自己只是全身乏力,身上并没有其它的疼痛感。
“你头部受到剧晃,昏迷了一阵子。”他简言告知。
“原来那阵惊天动地的剧晃后,我昏厥过去了?不过,我现在没事了,您也别慌。”见他脸色依然铁青,她忍不住轻抚上他僵硬的脸颊,发现他竟全身冰凉,人也显得怔怔然地。“大王?”他怎么了,真的惊吓过度了吗?
“曲奴儿……你说寡人这日子快活吗?”
赢政突然浑噩的问。她一愣。“大王,您……”
他炯犀的双眸有些失神。“寡人……太爱你了,过度爱你了……”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低喃着。
曲奴儿更心惊了。他为何会突然有这怅然失神的模样?
“寡人从前怕死,绝不说死,如今不怕死了,却怕极了你死……然而天下不断有人想要寡人的命,想要将寡人千刀万刚,你跟着寡人,夜不能安枕,日不能畅食……寡人就算有了天下,也会被这天下困住,还连累你也不自由,得时时刻刻担忧着性命不保……”
见他像还没回神,她着急的捧着他的脸,许下保证,“我不在乎的,只要能与大王在一起,未来命运如何,曲奴儿都心甘情愿!”
“但寡人却越来越不能忍受了……”他苦笑。
“大王,您若真不能忍受,当可以舍去暴政,重拾仁政,天下人必会对您改观……”
他摇了首。“寡人以武力待人,杀虐无数,横征暴敛、生活奢侈,让赭衣满道,黑狱丛冤,自知祸害深广,就算再做些什么,也不足以抚平黎民百姓对寡人的恨意,而寡人确实也性格残暴,做不来仁德之举…… 仁政,在秦国,难矣!”
“大王……”他终于有所悔悟于自己的暴行,但已迟了,来不及回头了吗?倏地,一赢政狠抱住她,黑瞳赫然绽出厉光。“天下与你,若只能择一,寡人选……”
阴湿黑牢,凄厉恐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不放我出去,有朝一日我定要血洗人问,教所有人都不得好死……”牢里的人面目狰狞,狂嘶吶喊。
“寡人愿意放你出去。”在微弱的灯笼下,清楚照耀出赢政的脸庞来。“你真愿意放我出去?”牢里的人大喜。
赢政满脸阴沉的注视眼前脏污的人。
这人一出生就被送进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连名字都没有,是个影子,一个他最阴晦的影子,正是他的孪生兄弟!
当年赵姬生下孪生子后,因两张一样的面孔在秦宫里象征不吉,为避免引起宫中纷争,她私自将其中一人藏起,终身监禁在牢里,并且派人日夜看守。
这件事无意间让他得知,他原本是要杀了这跟他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人,但也许是赵姬良心上觉得愧对这个儿子,死前不断苦苦哀求他饶这人不死,他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了,如今,不禁庆幸这决定是对的。
“嗯,不过我有几个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尾声
半年后
艳阳高挂,泉水邻光点点,水里鱼儿游动,岸上小花争奇斗艳。
一抹身影纤细飘逸,正朗朗灿笑的对着坐在不远处欣赏她灿烂娇颜的男人。
男人脸色祥和,迎着她笑意绵绵。
女人风华绝代,正千娇百媚、玉步轻移地旋身,就在他面前,水畔雅花问,翩翩起舞,舞步轻盈,姿态优雅,婀娜的魅惑着男人。
妩媚动人的女人让安适的男人再也闲适不了,起身离座,上前勾住那轻扭慢摇的纤纤柳腰,教她不得再无度的引诱他。明知在这野泉林边,不适合对她下手,偏要大胆诱惑他犯行,这女人,皮!
“夫君可要来杯黄酒?”女人瞧了一眼紫巾上的酒壶,娇媚的问。
这黄酒可是用酒曲发酵酿制出来的,香醇甘喉,是他最爱饮的酒品之一。
“酒可是穿肠毒药,我怕饮后乱性了。”在流水潺潺、蝉鸣鸟叫中,他双眸深黯,笑睨着她说。
“乱性,在这,那可不行!”她身子一滑,滑出他的胸怀。
她风情卓越,始终牢牢地牵制住他,让暴性男子成了绕指柔。“别玩了,回到我怀里,我想抱着你。”他柔声要求。
女人这才收起玩闹二抿笑地窝进他怀里。“抱了一辈子了还抱!”她娇慎,低低的吃吃笑。
“还要抱,我要抱着你直到真正咽气那一天,你答应过要陪我到老死的。”
“放心,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会珍惜,一步也不会离开你的。”她将小脸埋进他胸膛,轻轻磨赠,眼角微微泛着泪光。“可是您不后悔吗?”她忍不住问。
他若没离开,这天下还是他的,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主,可为了与她安然相依至死,他竟放弃自己即将一统的庞大帝国,如此待她,实在令她戚动不已。
两人之所以能够顺利抛下一切离开,全因一个人的出现,那人就是他的孪生兄弟。
这男人告诉她,他的罪孽除了死以外,世人是不会原谅他的,对他的仇恨将永无休止,他不想让她过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生活,所以带着她飞出那看似绚烂却致命的宫廷鸟笼,到外头做一对真正的神仙夫妻,所以他将王位留给孪生兄弟,两人从此抛却身份、摆脱俗世,一身潇洒的离开。
或许帝王权势对一般人而言,真的是太诱人了,原本被他囚禁半生、誓言做鬼也不放过他的兄弟,一日一面对能够脱离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甚至取而代之的成为天下帝王,再多的仇恨也被那当下的惊愕狂喜,冲刷忘形……
即使从此以后,得背负起他过去杀孽深重的罪业,也无动于心,一点都不放在眼里,渴求的只有——从他手中取得政权,自在快活的过起狂傲天下的人生。但离开前,他要求那人必须在统一六国称帝后,做到“车同轨、书同文、度同衡、钱同币”的大一统局面,为国家立下长治久安的良政,以弥补之前他为天下苍生所带来的祸事,这之后就将一切的权势尊荣全部抛下,带着她云游各处,不过问俗事,过着犹如神仙眷属的快乐生活。
“不后悔,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
“可是你从前野心勃勃,我实在很难相信你真能说放下就放下。”
赢政情深意重的凝望着她。“有你我何需要江山?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真正想要拥有的那块净土。”
听见这话,“且即教曲奴儿笑中带泪地抱住他。〔 夫君,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爹。”
“曲公公?”
“还记得我曾对你提过,爹留我在宫中是有任务的?”
他挑了浓眉,忆起那回误以为她被人毒杀,忧急吐血时,她全盘托出曲公公的身份——
“我爹没有成仙,但他去修炼是真的,宫中规定,阖人一旦入宫,除非死,终身都不得再出宫,违者斩,所以我爹才会诈死离宫,离宫前,为免将来有人再议起他,便顺道带走了宫中纪录。这些年爹都躲在无人岛上,陪伴他的就是那只白头鹰。”
“当年他既然收养了你,怎会留你独自在宫中而自己离去呢?”
“当年爹留下我时,对我说,今生我留在秦宫是有任务的。”
“任务?”
“嗯,他说这任务我得等待时机到了,便知道该怎么做,可我一直等不到所谓的时机,也不知何谓时机,这回爹又出现,我再度问他我留宫的任务是什么?该怎么做?可他只说我已经在做了,不久就会完成,我不懂,还要再问,爹已不愿再多说。”
他当时愕然的听着,只想着莫非她身上藏有什么大秘密?直到两人放下一切绝尘后,闲时也聊过好多回了,却始终解不透曲公公当年留下她的目的。
“夫君,我想我终于顿悟出爹给我的任务是什么了。”
“喔?究竟是什么任务?”这会她竟说悟透了,他甚为惊喜好奇。
“我想是上苍要我留在秦宫与你相恋,藉由我让你逐渐体认到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切,最终还是希望我将你带离那暴虐的深渊。”
赢政愕然,不禁回想起与她相恋以来的点点滴滴。
因为她,他的后宫不再纳入更多孤独含怨的美人;因为她,教他坚持让留下的新王推动“车同轨、书同文、度同衡、钱同币”这等影响至远的良政;因为她,让他放弃孽障私欲的离开王权,从此与她改名换姓,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