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成华(h,虐,he)作者:南栖-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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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木赫尔顿了一顿,转过去面对李仲恭。
他们两人离开我几步远,在一旁的树后才开始谈话。
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了避讳的必要,还是根本不屑于管顾俘虏的刺探,声音不加压低的传来,我能清楚的听见他们谈话的字句。
“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是李仲恭有些急迫的黯哑声调。
“李大人有什么意见?”
“函关肯定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只能走山路。”
没有听到木赫尔的回答,只听到李仲恭的话。
“要丢弃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避人耳目的翻过这些山头,至少要花三天……还是我们走得过去。”
“……所以?”
“要丢了苏鹊,他是个累赘!”
我又错失回答。
“来人是禁卫军,带头的是亲勋翊卫检校中郎将李瞬!我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损了一大半,没有那么容易摆脱的……”
“正因如此……要留着人。”
冷寒不带感情的调调,听得我的心兀然沉下去。
“他是秘密。”
“……秘密?”
李仲恭似乎和我一样,对这个奇怪的称谓楞了一下,然后才困难的会过意来,“木赫尔,当前重要的是把和亲的真相带到,不是设计阴谋诡计的人!是你自己说的,一旦该死的齐鹏和景元胜汇合、出境……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他还知道点什么内情,如果不能尽快把消息传过去,消息的深浅还有什么意义!杀了他李瞬就会回头复命,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那头叽里咕噜的吐了一串狄语,像是一句恶毒的咒骂。对面树林里围着看地图的三个狄人立刻警觉的抬起头往这边看来,有一个,还压上了腰间的马刀。
李仲恭剩下的两个手下僵在那里,一时静谧,只听见树后木赫尔的低喝。
“再多一个字,就分头走,由你,来引开追兵!”
我的命运似乎就这么被定下来。
昼伏夜出,树林间迂回的穿行,木赫尔好像已经不耐去掩藏他暴戾的本性,偶尔的对话,严酷狠厉。
但是不论如何,让我失望的是,狄人就像天生的猎人,即使在他乡异地的崇山峻岭间徘徊,也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天的傍晚,在一个小山头上,发现了一所废弃的、大概是附近猎户建起用来晚间暂歇,躲避野兽的小屋。
他们不敢生火,两个狄人各带一个李仲恭的兵士分成两个队,出去寻找野食。这种相互监督似的编队,自从入山以来就一直持续。只可惜他们的内讧并没有给我的处境带来多大的不同,无论是憎恨着我使其暴露并拖累其逃窜的李仲恭,还是恼怒着我玩弄阴谋诡计胆敢侵犯其国的狄人,实际上都应该是一样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我日夜盘算怎么离开这些人。
要死要活,总该有一个结果。他们日渐焦躁,那头李瞬的耐心与毅力也不知道还剩了多少。想当初约定,只是被掳出京城也就罢了,如今竟然一路,几要出关。
偏离最初的计划已经太多。
嘶……
我伸手想摸摸头顶上的发簪,果然是碰紧了腕上的麻绳,痛得要命。
自从上山逃亡,就又被上牢了枷锁。歹人没有掉以轻心,枉费我小心翼翼的保存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随时准备落跑的苦心。
“不要妄动。”
斜了一眼警告我的人,又闭上眼。分明是并排坐着休息,这人披散的头发和扎在腰间的布块,却明白的昭示着他的异族。
“翻过这道山,就是函关外,直至狄境,再无阻拦。”
木赫尔沉静的陈述。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出了关,纵然还有北邑千里覃土的延绵,却多得是人烟稀少的原野,一向是土匪横出的荒野,流放奸犯的去处……
“苏鹊。”他又开口道,“我家乡有一种烈酒,喝了,会醉,会吐露真言——”
茫然一片,我不知道他突然在说些什么,却被他捏了脸颊转过来,痛得不得不睁眼,看见他复杂难言的面目。
“你是个会藏秘密的人,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草原上洞窟最深、最狡猾的兔子,就有和这一样的眼神……”
什么?
回过味,我哭笑不得。什么兔子,什么洞……被摆了一道,就记恨得要命罢了。大概对于他我就像个百年不遇的鸡肋,明知道不会老实交代,却还抱着不认输的死心眼,非要啃下来。
因为这种人在意的事,怎么样都冥顽不灵。猎物一点少有的不合作,就能激发了他彻底征服的决心。
见我不理他,木赫尔神色不郁的还要说什么,却因为走进来的李仲恭,咽了回去。他起身和李仲恭擦肩而过——现在人手不多,连他们两个,也需要换班望风。
李仲恭在对面坐下,隔着中间受伤较重,留在屋里休息的一个狄人,望着我,明显的脸色不善。
我也不想理他。打心里面,我厌恶这个人。可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举起捆成一团的双手,冲他,勾了勾指头。
李仲恭在对面遥遥看着我的动作,眼神森冷,就像在看一条翻不动浪花的小蛇。
“你过来……有办法……”
我的声音又低又哑,比起人声,更像沙沙作响的山风。这还是这些天发觉嗓子稍微好点,头一次试探着出声。
吏部侍郎大人依旧不动如山。可是他按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渐渐泛了青白。
“出关……”
下一刻,我就给跃过来的李仲恭捂住了嘴巴,做不得声。
他伏在我耳边道,“不管你安得什么心思,休想!”
休想什么,骗你?
太多虑了吧。
我分出一只食指,艰难的在他腿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交换!
完了就等着他。
李仲恭挣扎了有一柱香,放开手。
一得空我就立刻挣扎起来,在地上又比又划,又哑着声咿咿呀呀,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终于表达清我的意思。
放我走,我就有办法,送你出关。
如何?
放我走。
先说办法。
和亲仍在继续,追兵行事隐秘,函关沿途,必没有公开通缉你。
……是。
身上带有通关文牒?
不错。
带有笔墨朱印?
包袱里有。
好。
如何?
放我走。
……
先解了绳索,否则免谈!
……
终于摆脱了手脚的束缚,我长抒了一口气。对着旁边虎视眈眈却又分明穷途末路的人,心中突然百味陈杂。不免叹了一口气。
“……你把文牒笔墨……拿来……”
李仲恭警告似的等了我一眼,小心的跨过还在昏睡的伤员,取来了包裹里的东西。
我揉着僵硬已久的手腕,看着他一样一样取出我要的东西,警惕又疑惑的等着。没空多理他,手一伸,我抓了笔放在嘴里含了,慢慢濡湿,将笔尖放到赤红的印泥上捻转。
李仲恭一把拉住我接下来的动作,“作什么!”
“……放手。”
命令式的语气到底让他迟疑着收了手。我立刻挣开,强迫自己静下心。阖上眼睛。细细回想……那一丝一点里,轻微显露的性格,那一勾一转处,不经意留下的习惯……
都是熟悉,熟在心头。
忽然难受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
睁眼,指间疾动,一气呵成。
持此牒者,予一概出关便利。谕字。
“天……”
耳边李仲恭失态的惊呼,然后他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惶的向窗外探看,向屋中沉睡的伤员探看——
直到又坐回来,“天哪,天哪。你你……你大胆。”
差点笑出声来。
“国都叛了……还怕……欺君这一条……”
这句讽刺,听得李仲恭面色铁青。对着文牒看了又看,他点头又摇头,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好、好……果然是白莲公子。”
末了竟似赞非赞的叹息。
我心中摇头,时间有限,请不要浪费在慨叹别人混饭吃的雕虫小技上。在文牒上吹了又吹,让字迹迅速的阴干,合上,塞进了他的胸前。
李仲恭好像仍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生路,直到又一盏茶后,他转头盯住我。
我感觉他的脑筋在迅速的转动,却无法窥视他的思考。心中渐渐不安升起,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就凭一个官牒,我无法带着木赫尔他们出去。”
李仲恭终于开口低声道。
不错。我点头。
“你想拆散我们。我独自出关,就不敢到狄国报信。”
的确。没有证明的身份,你凭什么逃亡狄国。
“百般算计,你好深的心思!”
他的面目一阵狰狞,抽搐,看得人心惊,可是到最后,又妥协的放松下来,喃喃道,“可是我认了……事到如今,我才不管狄人的死活。才不管你们的偷袭,能不能灭了狄国。”
我趁着月光端详他阴晴不明的脸,一晃而过的颓然,想他说的是真话。
那就行了。
李仲恭坐在那里沉默了一阵。终究想决定了什么,起身迅速收了包裹,原样放回。又观察了一阵外面,大概是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迹象,才又再在我对角坐下。
慢慢他直了身子,向我凑过来,“……苏鹊。”
直觉他下面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却无法阻止。“天一亮,我就离开这里。但不会放了你。”
我立刻恶狠狠的瞪着他。
李仲恭没有被我瞪住,反而露出一个令人生厌的笑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反悔,只不过试一试罢了……何必作出那种眼神?”
“……卑……鄙……混蛋……”
“呵,骂得好。骂得对……”
他无所谓的点头,布满横肉的脸干脆压低下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把声音都吐在了耳边,“你不齿,你清高,是你们都不知道……人最痛苦的不是死了,而是没了自己最自豪的东西。没了,他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就变成了,像我这样。”
难以抑制的心寒起来,还不及挣脱,听得他发狠道,“承了你的情,总要报答……所以不杀你,只叫你知道……”
“啊——”
听见自己口里传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却只有短促一个音节。然后,就全分心到被人卡住的脖子上,眼前是一片摇曳的,晃动的白星,一颗一颗、不断绽放——
刺目的光芒渐渐淡去。
等到终于被分解开能喘上气,尖锐的痛楚也不待一刻的回来,让我蜷缩成一团用上全身的力气抵御,一阵一阵,在哆嗦中昏昏然,又被钻心的刺痛拉回来……
……旁边人的说话仿佛都在远处。本该是愤怒的争吵,听来却是那么细微,那么飘渺,几乎遥不可及……
“我说过不能杀了他!”
“他想要逃跑!”
“他根本逃不掉,你这么做是故意的!”
“没怎么样……不过踩到手,总不能让他大喊大叫……”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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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双雕'二' ……
还没过了月洞门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过了冬又要出发?尽往那些荒芜的地方。”
是熟悉的音色,柔和清雅,带着点些微的调侃,却不叫人讨厌。
之后便有洪亮爽朗的声,不待一刻的接下去,“哪里荒芜?只是近旁郊县。说有早年的古籍现世,我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熟悉的音色跟着带笑响起来,仍旧带了淡淡调侃的意味,“热闹的地方,好像总也留不住你。”
……能想见那种摇头轻笑,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两人见面,好像总是这样。
接着又是来人张扬的语气,仿佛站起了身子,人前指来划去的,声调也拔高了几分,“呵,见不了人收好东西,说话酸气!我倒想拉着你去,想那些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山上,湖里,都能发酒疯,就数你们最静的人最爱背后大哭大笑,多么痛快……如今偏要拖家带口的,不自在!”
站在墙外,听得有几分心里不痛快——师傅这话说的,好像成了爹爹的累赘,可这样人见人夸的乖儿子,怎么可能。
果然接下来听见爹爹受不了的笑。
“是,是,我早不年轻了。就你,还那么自在。”
那头一时无声。
等了些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没有话说,欢喜枯坐着,相互瞪眼。可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好些天的功课,总不能不交。
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