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作者:苏鎏(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8-02正文完结)-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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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奇怪。曾子牧在这所大学就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如今又成了致美的董事长,在学弟学妹的心中就更是神一般的存在了。说不定学校论坛上还有专门介绍他的帖子,里面肯定附了不少偷拍来的照片。
严幼微假装没听到那些小声的议论,一心只看菜单点菜。上面的东西还是那几样,名字都一样,就是价格变贵了一些。她从前喜欢这家的盐酥鸡和炸香肠,每次来吃曾子牧都说她饮食不健康,但依旧还是会允许她吃。
而曾子牧似乎更喜欢这里的清汤牛肉面,说味道比较干净,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调味品。
严幼微斜眼打量曾子牧,然后冲来点餐的女服务员道:“要一碗清汤牛肉面。”
“一份盐酥鸡一份炸香肠,再加一份鸡汤面。”一旁的曾子牧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的话就这么重叠着说了出来。
服务员飞快地在纸上记下菜名,转身就交到了厨房。严幼微因为这突然的巧合有点不好意思,就把头默默低了下去,假装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东西很快递了上来。曾子牧把盐酥鸡和香肠往严幼微面前推了推,自己则捧着牛肉面碗捂手。严幼微睡了一天肚子早饿了,当下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东西的时候她觉得心里特别安定,好像找到了事情做就不用担心尴尬这个问题,也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不去看曾子牧的脸。
吃了半碗面后她抬起头来,发现曾子牧并没有动筷,便问道:“怎么,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了?”
“从前也没惯过,总是被你拖着来。”
严幼微吐了吐舌头,心想那是你大少爷臭规矩多,总是挑三捡四。明明她吃着挺不错的东西,他总是会嫌弃。想到这里严幼微又心安理得起来,像从前一样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等她把属于她的几样东西都吃完后,竟发现曾子牧也把那碗清汤牛肉面给吃光了。这男人不光长得好,连吃相都好看,牛肉面这种东西都能吃得不发出一点声响,简直就是神了。
吃过饭后两人也不在饭馆久留,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只留下满餐馆的男男女女停筷目送他们离开。
严幼微问接下来去哪儿,曾子牧说去学校边的江岸边走走。
他们的母校当年选址的时候很有先见之明,选在了本市一条很有名的大江临水而建。从前这块地方都是农田,荒凉得很,地皮卖得很便宜。现在城市开发日新月异,这里早就成了热闹繁华的地带。那条江也成了城市的一道景观,市政府花大价钱把这里修缮一新,铺了路架了路灯,还修了围栏。从江岸到校区这一段成了禁止车辆通行的步行街,夜晚时分来这里谈恋爱的小情侣特别多,也催生了不少卖花卖小吃的小摊贩来这里兜生意。
严幼微边走这看两边的风景,不由感叹道:“几年没回来,感觉更热闹了。从前咱们念书的时候好像还没这么多人,也没这么多卖东西的。”
曾子牧一眼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花,直接抽了一朵塞严幼微手里,然后很自然地从严幼微的包里掏出钱包来付钱。
“干什么?”
“看你有点落寞的样子,补偿你一下,钱以后还你。这东西从前柯建中没送过你?”
严幼微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只能把话题往曾子牧身上转:“你今天胃口不太好,是因为东西不好吃,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再迟钝也看出来曾子牧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很重。其实今天早上他一身酒气来她家的时候,她就猜出肯定出了什么事儿。只是当时情况混乱没来得及问。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曾子牧停下脚步,两手搁在江边的栏杆上,两眼直视着前方的江面:“还记得宋立庭吗?”
严幼微仔细想了想:“记得,是你朋友吧,在部队的那个?”
印象里这个宋立庭跟他们不是一道儿长大的,应该是曾子牧成年后认识的朋友。她见过一两面,没有太多的交集。
曾子牧深吸一口报,咬牙道:“立庭昨晚去世了。”
“什么?”严幼微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他昨晚也在星海?”
“是。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那家咖啡店喝咖啡。伤得太重没救回来了,人已经走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严幼微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宋立庭的长相,却发现对这个人竟没什么印象。但这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年纪不大又很有前途的一个年轻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严幼微的心不由难受了起来。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坚强又理智的曾子牧会喝得那么醉了。她一个不熟的人尚且如此难过,可想而知曾子牧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忍不住伸手拍拍曾子牧的肩膀,想给对方一些安慰。手放上去的时候想到他另一个肩膀上的伤口,于是问道:“所以昨晚你们在一起?”
“不,我在五楼见客户,他在七楼喝咖啡。”说到这里,曾子牧像是自嘲似的地扯扯嘴角,“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天下太平,后一秒就成了阴阳相隔。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我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盖了白布。我想揭下来看看,可还是忍住了。”
曾子牧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可严幼微听着就是觉得难受得想哭。是为宋立庭的死而哭还是为曾子牧的难过而哭,她也说不清楚。
很少见到这样的曾子牧。他在她的印象里一向都是无所不能居高临下的。成年之后他从不在人前展现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连对她也不例外。但或许昨晚的酒劲儿还没完全散去,才让他愿意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严幼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只能默默转身,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曾子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萌宝萌妹子送的地雷哦,亲一个吧。
天气好冷啊,小严抱着老曾好好取取暖吧,别冻坏了。
第38章 许愿
这种时候这样就足够了吧。
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不问他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问他韩宁在医院出现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一刻他们又成了十几年前最亲密的朋友关系,是那种可以给对方慰藉和疗伤的亲密关系。
曾子牧也没挣扎,任由严幼微这么抱着他。他的心里也在想韩宁的问题,他在考虑要不要把韩宁怀了宋立庭骨肉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问题现在很复杂。宋家两老原先是非常讨厌韩宁的;对她那样的出身十分看不上。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宁愿儿子娶个工人家庭的上班族姑娘回来,也不会允许他娶个娱乐圈的女人回来。
宋父年轻的时候就跟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他太了解这些女人的本质了。自己和她们玩玩没什么;家里搞个这样的儿媳妇进门;他这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搁了。
可现在情势变了。宋立庭一死;宋家就要绝后。而韩宁肚子里有了宋立庭的骨肉,身份地位立马水涨船高。原先对她万分嫌弃的宋家二老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韩宁的这个孩子身上,那已经是他们二老这一辈子最后的指望了。
可现在韩宁的态度并不明朗。她一开始就表明不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甚至说曾经跟宋立庭谈过这个事情。她如今的事业如日中天,为了生孩子必须停下很长时间的脚步来调整状态。这对她来说损失太大。
单亲妈妈,又是未婚先孕,传出去对她的形象有损。所以她在得知怀孕的当下就决定打掉孩子。
于是现在的局势倒了个个儿。原先是韩宁想着法子要嫁进宋家,可宋家不要她。现在倒成了宋家爸妈追着求着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了。韩宁却摆谱不愿意答应,直到两位老人提出愿意拿出大笔家财来给她,她才勉强同意下来。
但她同时又提出要求,怀孕这个事情必须对外严格保密。一旦被记者们捕捉到风声,她会立马打掉孩子以绝后患。
这就是曾子牧最犹豫的地方。对于严幼微的人品他自然信得过,告诉她她也不会乱说。可对于她的职业曾子牧却不敢完全放心。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个那么厉害的任婷婷。
严幼微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女人,心里有了这么个事儿十有八/九会在脸上显露出来。以任婷婷的嗅觉,但凡闻到一点味儿就会凑上来。到时候凭那三寸不烂之舌哄得严幼微把秘密说出来,这事情就可好看了。退一万步说,即便她不告诉任婷婷,可哪天她说梦话时不小心说了出来,到时候事情也会难以收拾。
曾子牧突然发现,做一个感情丰富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他这样的身份要求他必须六亲不认心无旁骛。但事实却是,他不仅为爱情所累,也为友情所累。他做不到抛弃心中所爱的女人,在离婚后随便娶一个豪门女子回来帮助家庭事业。同样的,他也做不到置好友唯一的血脉于不顾,冒险把事情说出来。
他昨天喝了一整晚的酒,或许并不全是为宋立庭的死而难过吧。这里面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们两个就这么在包厢里默默无言地拥抱在一起,直到江边吹来一阵海风,严幼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让他们默默放开了对方。
严幼微因为是主动的那个,所以脸上烧得特别厉害。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她故意不去看曾子牧的脸,只是看着夜色里起伏的江面,顺便让冷风再吹一会儿,最好把她脸上的红晕给吹散才好。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几对小情侣,正靠在一起说悄悄话。严幼微看他们一副难舍难分恨不得融为一体的样子,心里就很想笑。不是嘲笑,而是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年轻时候的恋情总是很纯粹,不会过多考虑各种条件。那样的感情是值得珍惜的。她曾经也有过,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情就变质了。
如果柯建中当年没有出轨,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已经结婚生子,那个孩子可能不会叫阳阳,也许是个女孩子,但她同样会用满满的爱去对待他们的孩子和那个温馨的小家。
人生果然是不能打乱一步的。一旦步伐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往后的路就会和原先的设想差十万八千里。
那她和曾子牧呢?如果她没有一个喜欢搞婚外情的父亲,凭她跟曾子牧从小的情谊,是不是会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就把视线从几对小情侣身上移开,去看站在另一边的曾子牧。结果她一转头,惊奇地发现曾子牧不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严幼微一点都没察觉到。就在她吹着夜风看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悄悄消失了?
严幼微真是哭笑不得。现在怎么办,一个人搭的士回去吗?她站在冷风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愈发想不明白曾子牧到底在想什么了。今天一天他整个人的举动都非常奇怪,简直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严幼微想着或许他是因为朋友刚刚去世被刺激到了,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做出奇怪的举动,于是便大度地原谅了他。
但显然严幼微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想像力,事实证明曾董今天确实不正常,而且是相当不正常。
就在严幼微考虑怎么回家比较合适时,一抬头就见不远处曾子牧正从容地往这里走过来。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严幼微看不清楚。
等到对方走近了她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小块蛋糕。那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小小的一根不太起眼。
严幼微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极其不搭。曾子牧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拿这么小一块蛋糕,尽管他脸色平静如常,但看在严幼微眼里却总觉得很是勉强。
她不由乐了:“这是什么?”
“是蛋糕,你不认识吗?”
“我知道是蛋糕。可你哪来的钱买的?”刚刚还让她付的士费来着,晚饭也是她请的,连花都是她买的单。
“掏空口袋就够买这么一小块。”
“噗。”严幼微想像着堂堂曾家大少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可笑过后又有点难过,“对不起,你朋友刚刚过世,你一定很难过。”
“立庭的死我确实难过,但这并不防碍我们继续新的生活不是吗?”曾子牧说着掏出打火机,点亮了那根蜡烛,“过来吹蜡烛,随便许个愿。”
这东西也能随便的吗?吐槽归吐槽,严幼微其实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