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作者:苏鎏(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8-02正文完结)-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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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掉心头的大事后,人似乎对饥饿的感觉就会成倍增加。严幼微转着轮椅去倒水喝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握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人在饿极了的时候,真的会有这样的反应。
于是她赶紧上网订餐。平日里迅速又体贴的服务今天却打了折扣,她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送东西来,饥饿之余就决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
她刚开门想要把轮椅转出去,就见走廊一头江承宗款款走了过来。他步伐沉稳神态自然,倒不像是抢新闻抢得团团转那种。
本来这次上船的媒体就不多,主办方对他们都是大行方便之门,新闻根本不用抢,早就有人将重要事项打印成册送了过来。媒体只要按时间表到场拍摄即可。
三家媒体资源相同连新闻内容都差不多。要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就只能算严幼微的那篇专访了。
她看到江承宗就主动向对方打招呼,对方停在了她面前,看着她绑满石膏的腿,皱眉道:“伤得真不轻。”
“还是多亏了你。要是没你,我估计更惨。”
“下次抢新闻注意点,人命还是新闻,你自己挑。”
江承宗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昨晚也有人这么对她讲过。严幼微的眼前立马出现曾子牧的脸,但她强行把那画面甩了出去,故作轻松跟江承宗开玩笑:“听说你以前抢新闻可是拼命三郎,你不是当了很久的战地记者吗?跟你一比,我真的不算什么了。”
江承宗脸色平淡,回了她一句:“我有病,你也有吗?”
这话说得很噎人,严幼微完全没词接了。两人默默看了对方一会儿,大概江承宗也觉得话说重了,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东西吃。今天网上订餐好慢,半个多小时了也没动静。”
“你不走运。今天船上有大宴,听说厨房那边的协调出了点小问题,你的晚餐他们肯定收到了,不过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送来。你还是回去等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吃的。”
江承宗说完也不等严幼微有反应,径直打开自己那间的房门走了进去,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有。
严幼微越来越觉得这个晚间新闻当家男主播脾气古怪。但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只能无奈耸肩,关上门继续等。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她终于想起来要给曾子牧打个电话了。电话接通的时候背景声音略显嘈杂,严幼微这才想起刚才江承宗的话。
今天船上有大宴,曾子牧应该正在赴宴。于是她赶紧致歉:“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是。”
真是不客气啊。严幼微只能接嘴道:“那我挂了。”
“已经打扰了,就把话说完再挂吧,反正你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曾子牧的话音刚落,严幼微就听到电话里有女人软糯的声音响起。对方似乎在跟曾子牧说话,但曾子牧连一点回应都没有,似乎还故意走开了,挑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又道:“好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严幼微来不及思考刚才的情况,略带感激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专访我已经写完了,辛苦你了。”
曾子牧安静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有点冲:“道声谢就够了吗?严幼微,你得拿点诚意出来。”
第19章 撒娇
诚意?难不成要她以身相许?
严幼微这么一想不由想笑。她可不是没许过他,当初她委曲求全的时候,是他明摆着不要她的。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曾子牧肯定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于是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我请你吃饭,船上的东西随你点。”
“呵呵。”曾子牧笑得有点不给面子,“你是不是忘了,这船是我的,上面所有的东西也都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谢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严幼微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没好气道:“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吧,只要在我经济范围允许内,我都给。”
“改天再说,反正你也没钱,贵的也要不了。”
这人说话真是尖刻,严幼微第一次气得想要挂电话。但随即对方又换了种态度,关心起她来:“腿好些了吗?”
“还好,就是行动不方便。”
“早知道你伤得这么重,不该让你上船来的。”
曾子牧态度一放软,严幼微也变得客气起来:“没关系,为了工作嘛。婷婷说了,今天开夜工,明天就可以上报了。到时候你要不要看看?”
“我对这种没兴趣。”
“自己的采访也没兴趣?”
“都是随便说来唬人的。”
严幼微吓了一跳:“你,你是胡说的?”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这篇稿子真实性有多大?”
他这么问,倒把严幼微给问住了。她仰着头想了半天,又摇了摇头:“不清楚。几年不见,我觉得自己不大了解你了。”
“我变了吗?”
“变了,变得还挺多的。”
曾子牧在电话那头轻咳两声:“那你倒说说,我都变了些什么?”
“成熟稳重了,以前的你有股年轻人的气息,现在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还有呢?”
“圆滑世故了,人在商场滚,大概必须得这样吧。”
“继续。”
“脾气比以前差了。你以前从不乱挂我电话,最近这段时间你自己数数,你都挂了我多少回了,姓曾的。”
最后这三个字吐出来的时候,严幼微自己也愣了愣。这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们还是好“兄弟”时的那种状态。她每次咬牙切齿喊出“姓曾的”三个字时,就代表她的心里对曾子牧存有很大的怨气。如果是当面说这话的,她一般还会抬手给曾子牧一拳头,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说出来,却让她觉得有点儿变味儿。他们终究不是当年两小无猜的亲密关系了,结婚又离婚,在一张床上睡过,又各自分道扬镳。他们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她却还用从前的方式跟他撒娇,未免不太妥当。怎么听怎么像是情人间互相抱怨似的。
于是她想开口解释两句,曾子牧的声音却插了进来:“看来你还和以前一样,对我挺了解。”
“我,我说对了吗?”
“对我的了解永远只停留在最肤浅的一面。”
严幼微再次无语。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电话真是打错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感动。
“你很闲吗,非要放弃那些名门淑女跟我在这里闲磨牙?”
“我记得电话明明是你打给我的,而且名门淑女跟你没什么两样,说不定比你更肤浅。”
“曾子牧!”严幼微终于忍不住想要暴走,“我要挂电话了,再……”
她的那上“见”还留在嘴边没说出来,房门竟让人从外面推开了。她一脸疑惑地望着走进来的江承宗,对方却理所当然道:“你没锁门。”
好吧,这是她的失误。只不过……
“你来干什么?”
江承宗面无表情抬起右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晚饭,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严幼微就闻到空气里阵阵饭菜的香味。她赶紧冲对方道:“你,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又去跟曾子牧说话:“对不起,我先挂了。”
只是这话说出的当口,她才听清电话那里早已是一片忙音。不知道曾子牧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最后说那句话之前,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他的那番评价相当贴切,就差加上“狂妄自大”四个字了。
然后她抬起头,给了江承宗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
“不客气。”江承宗也不多话,把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转身出了门。关门前他不忘回头提醒,“下回记得锁门。”
这干脆利落的劲儿比起曾子牧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严幼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有这种吸引“极品”的潜质?
曾子牧挂了电话后一个人端着酒杯看了几眼,很快就有年轻女人想方设法靠了过来。她们无疑都是美丽端庄高雅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如此。但当她们和他说话对视的时候,那一双双眼睛里总是写着满满的渴求。渴求他的钱或者是他这个人,曾太太的头衔让这些自视甚高自封为名媛的女人全都迷失了自我。
他看着这些女人,再想想严幼微,真心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存在。身材样貌处处都比严幼微好上几倍的女人百般讨好他,而他却需要去讨好那个处处不怎么样的女人,搞半天两人的波断还是不在一处儿。
有时候他也会想,或许他们真的不合适,节拍永远凑不到一起。不知道那个给她送饭的男人,是不是能踩准她的拍子?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了过来。韩宁似笑非笑挑着眉望着他,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让他过去。曾子牧正嫌身边的人烦,便借了这个由头告辞走人。他还没走远刚才还暗暗斗得你死我活的那几个名媛立马结成统一战线,凑在一起嚼起了舌根。
“又是那个韩宁,真想找人把她做了。”
“她是什么东西,一个戏子,也妄想做致美的女主人?”
“整天勾引子牧,还当自己是天仙呢。”
“她身上哪一处不是假的,鼻子是隆的,胸是垫的,眼角是开的,估计连屁股也是假的。现在做她这么一套也不贵,有个几十万就行了。”
最后这话一出,几个女人同时看向说话的那个人,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这么了解行情,是不是自己也做过?
说话那女人立马心虚地打哈哈:“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曾子牧刚走到韩宁面前,对方却笑着自嘲道:“我隔那么老远都闻到酸味儿了,那些女人真厉害。你到底哪里好,值得她们抢破头?”
曾子牧回头看一眼那些女人,淡淡道:“你去问她们。”
韩宁扯了扯嘴角:“明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没空。”
“真不给面子。我们导演请你吃饭你说没空,制片请你吃饭你也推掉。现在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你们电影圈的事情我没兴趣。这次大家合作愉快,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晋扬谈就可以了。”
韩宁不是那种爱撒娇的女人,高挑的个子看起来整个人具有一点攻击性。她不满地撇嘴:“立庭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他的?现在连顿饭都不给面子,看来你们的情谊也不怎么样啊。”
曾子牧上下扫视着韩宁,把她看得有点心虚。几秒钟后她举手投降:“是是,是投资商让我找的你。人家有部新片想跟你合作,想用你的这艘船当拍摄基地。不管你同不同意,至少装装样子跟我吃个饭,也让我有交代嘛。”
曾子牧抿唇不语,最后放下酒杯大步走入了人群,连头都没回。
韩宁望着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起来。既然没有拒绝,就证明他同意了。这个男人还真是她遇到过的最难搞的一个了。有时候她真挺佩服严幼微的,曾子牧这样的男人也像玩物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偏偏她还满不在乎。是不是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明明手捧瑰宝却还视而不见呢?
她突然很想亲口去问问。
但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只是她这么一想,刚刚吃完晚饭的严幼微就连打了几个喷嚏。看着满桌的狼籍,她心满意足地喝了半杯水,就差打个饱嗝了。
今天多亏了有江承宗,要不是他送饭来,自己恐怕就要饿死了。因为她点了饭菜,五分钟前才刚刚送来。
吃饱喝足后严幼微心情极其满足,推着轮椅就到阳台上去吹风。楼下的骑马场里打着巨型高光灯,把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有骑师牵着马过来,一脚跨上去驰骋起来,看得人心也跟着那马的步伐来回起伏。
海风迎面吹到脸上,严幼微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
难怪大家挤破头也想上这艘船了,像这样偶尔逃开尘世和陆地,享受汪洋大海中难得的宁静,也不失为一桩美妙的事情。
她就这么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底下几匹在场内尽情奔跑。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所有的马都朝一个方向集体跑了过去,集合之后骑师们跳下马来,牵着马进了马厩。
严幼微还以为今晚的骑马时间结束了。却没想到几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曾子牧,跟平常不太一样的装束,一身骑马装,显得更为挺拔干练。黑与白的颜色在灯光下很是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