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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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姑娘也是芳心抽紧,先担心,刚松了一口气,也重新估量这个丑鬼了。
眼看丑鬼也要还敬龙飞,牛老头暗叫不好,如果丑鬼冒失,手劲不够,杯子脱手,当场出丑,万一出现奇迹的话,又伤了龙飞的面子,都不好。
急得牛老头连向丑鬼瞪眼,又由桌底下去踹他的脚尖,示意适可而止。
丑鬼却连眼皮也不撩老头一下,自顾毕恭毕敬地递过酒去,也只用左手,口中却乱冒酒话道:“刀疤大个子,难得你有一份孝心,俺也赏你。”
龙飞龙笑道:“好,好。”
站起来,脚下暗拿子午椿,力聚劲提,却感到丑鬼的酒杯轻沾地唇上,一点劲也没使,差点把龙飞气昏,刚运气吸酒,不知怎地,竟连大鼻孔中也吸进了酒?呛得他一偏头,连打喷嚏,这个人可丢得大了。
丑鬼着忙道:“您老,真是海量,连鼻子也能喝酒,这门功夫,俺得好好学学。”
一面退回座位,账房先生等都沉下脸。
牛老头又惊又恼,想不到丑鬼平时一点不见得邪门,这一下子,却是手上,口上都不像话,荤的素的乱开腔,也更见丑鬼深藏的气魄与胆力,说不定,还有不少压箱花样?
真教牛老头心上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只好由他只顾装糊涂。
好容易,龙飞止了鼻嚏,一张蟹脸,成了猪肝,却一迭连声的叫:“快上菜,够味。”
一盘烤全猪,端上来了,龙飞向丑鬼点头道:“小伙子,行,龙某是终朝打雁,今番被雁嚎了一口,鼓不打不响请教贵姓?师承,龙某交你这个朋友。”
丑鬼道:“免贵,俺那够您老朋友,那一号?大约是喝酒吧?”
龙飞忙道:“算咱看扁了朋友,来过,不见弃,请说。”
丑鬼一面在襟底掏什么,一面闷闷地道:“怎地,高攀了,古有武大郎,今有武小郎,龙爷,小的武小,好教见笑。”
大约连姑娘和牛老头也是破天荒第一次听到他的大名,都是一怔。
龙飞沉了一下脸,强笑道:“武朋友,好说,咱们酒前不记嫌,喝个痛快再说。”
一伸筷子,道:“请请,趁热。”
丑鬼武小不知由襟底摸出一支女人用的犀角簪,奇宝!乌油油的一下插入烤小猪腹间,迅即拨出,皱皱眉道:“龙爷,太咸了,府上大师傅忙中有错?作料还算齐全,只是硝放得过量,让俺瞧瞧。”
说着,一手端起盘子,龙飞刚目射凶光,手还没伸出,武小已一甩手,整盘烤小猪,抛出四丈外,四只藏犬正在蹲着,一拥而上,龙飞刚捂口作啸,它们已抢食几口,往外跑,没几步,倒下了,鼻口直流血!
十七
下喉见血够毒!姑娘花容失色!
牛老头勃然大怒,推座而起。
龙飞狞笑一声:“三位不必心急,还有十二道大菜,不等席终么?”
帐房先生以下,已动如脱兔,散开,控制住了四面八方出路。
只有丑鬼安坐如山,纹风不动,好像什么也与他无关,一仰脖,干了一杯,一擦鼻尖,道:“怎么啦,放着好酒不喝,乱什么马?来,来,再拚十杯。”
一手举杯,一手抓起大酒壶,醉态可掬地向龙飞走去。
龙飞这时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只见他颊上刀疤跳动,怪笑一声:“丑鬼,一并请你!”
说未完,猛掀席面,把整席的残肴盘碟,向丑鬼猛撞过来。
人已向后退两步,一声断喝:“要活的!”
眨眼间,奇事又发生了!
只见丑鬼双手虚空一托,左手酒杯已射向帐房先生,右手大酒壶砸向龙飞,那张倒翻向他的席面,仍回原处,连非摔下地面不可的杯盘筷碟,也一样不少地都在原处。
也等於龙飞那一猛翻,白废了气力。
这是甚么工夫?
武林绝传的“隔空定物”是也。
也即天下武林为之纷扰不已的四大奇技之一。
百忙中,一阵乱,正向牛姑娘小玉欺去的帐房先生,慌不迭地吐掌移身,才让过那只酒杯,余势仍强,噗地一声深深陷入东面花岗石砌的墙壁内。
龙飞一声怒吼,暴跳如雷。
原来,他想抄住猛砸过来的大酒壶。
他自负两臂有千斤之力,外五门功夫一流硬生,区区一把酒壶算得什么?
但因是一把特制的酒壶,所谓“鸳鸯壶”内外两层,一按机括,能随意酌出外层的毒酒,龙飞尚未利用,他怕酒壶砸破,露出机关,所以伸手去接。
他双臂贯劲,脚下立椿,便是几百斤石头,他也可以接个四平八稳。
出他意外地,手指刚碰上酒壶便奇痛如折,冲劲不算大却有一种弹震力道,把他十个长约半寸,薄如小刀的指甲撞翻了八个,掌心也如火烫过!
立时,成了一双血手。
大酒壶总算被他接住了,却还猛跳了两下,龙飞怒吼声中,如被蛇咬,猛把酒壶摔出。
又是一声惊叫,一个倒霉的大汉猛不及防,闪躲不及,酒壶正摔在他左肩上,人与酒壶,一同滚倒。
再一看,那个酒杯一点也没破碎,杯口向外,整整齐齐陷入在石壁中,还有几滴余沥在滴下。
丑鬼这一手,可把全场吓呆了,帐房先生熬白了脸,见鬼似的连向后退。
其他都是龙飞手下的得力爪牙,共是二十人,个个目射骇芒,面如土色。
他们原以为对付牛老头等三人,易如吹灰反掌,摆下阵势,不过示威作用,凭三个混江湖饭的,除了乖乖屈服听命外,便是真的翻脸,牛老头等有多大能为?即使有,也是老鼠尾巴上的脓,有限得紧。
所以,适才一生变,都以为手到擒来,还想消遗取乐一下子。
不料,六月天大雪,反常的怪事,丑鬼反掌摆手间,包括龙飞在内,虽不知是四大奇技中的至上玄功,也自问不及丑鬼好扎手,难怪他们麻了爪子。
只见丑鬼习惯地又摸下鼻尖,懒洋洋地道:“龙爷,你是够豪气的,为何一变,就显得这么小家子,在家门里欺人?自白糟塌了一壶好酒,这盘猪肉到口又飞了,真是没有口福——”
龙飞在心寒胆裂之下,凶威尽敛,嘴里仍是发狠道:“丑鬼,你要怎样?”
丑鬼摸摸脸,滋牙笑道:“俺是鬼,你也别臭美,我是心好人丑,你是人丑心也黑,俺说龙爷,刚才还拉交情,不耻下交,干嘛翻脸不认人,俺武小有名有姓,你得还俺一个明白。”
龙飞吸了一口气,忍住火气,沉声道:“武朋友,果然高明,龙某认识你了,可是要到门外见个明白?”
色厉内荏,在找台阶下。
武小一拱手,道:“人不亲,酒亲,看在几斤好酒下肚份上,虽不算饱,总算打扰龙爷了,打狗也看主人面,是么?”
没来由,龙飞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比那班挨骂的手下还要难看,半晌,才沉声道:“龙某认裁了,武朋友,你敢跟龙某见个人么”
“敢情你还有主人!”武小肿泡眼一亮,道:“着!恭候?还是劳您带个路?”
龙飞阴声道:“屈驾等三天如何?”
武小道:“好,干脆一客不烦二主,省点住店钱,您这儿还算气派,俺就屈居三天,还舍得几罐好酒么?”
龙飞连声道:“有,有,龙某竭诚招待。。您们三位。”
牛老头刚要开口,姑娘已脱口叫了一声:“武。。”
却一顿而止,她叫惯了丑鬼,觉得碍口。
丑鬼已接口道:“少班主只管吩咐,丑鬼在听着。”
她涨红了脸,挣出一句话:
“咱们走。”
丑鬼道:“遵命,咳咳,只好还是自己买酒了。”
向牛老头滋牙一笑,道:“班主,俺们已打扰过龙爷,可要回栈,还是即刻赶路?赶下一个码头?”
牛老头哑声道:“随你。。”
又像梦呓似的:“咱们走吧,谢过了。”向龙飞拱拱手。
紧张的空气,骤然又缓和下来,也出乎龙飞意外,想不到丑鬼并不打蛇随棍上,如此下台,还算大大便宜,忙抱拳道:“简慢,简慢,就算刚才的事没有,三位屈留三大,好让龙飞陪个罪儿,您老多担待。”
轮到他低声下气了。
武小唉声叹气地道:“班主,能留下三天,等龙爷赶来吃喜酒的,朋友到齐了再走可好?”
真损人,不但叫龙飞啼笑皆非,无可奈何,连牛老头与姑娘也把他没办法。
丑鬼苦着脸道:“得得,别教人家作难,走哇。”
龙飞乾笑道:“如三位不愿屈留,那么,龙某负责安排,请三位迁到‘嘉宾’栈去住,一切有龙某尽地主之谊。
武小一转罗圈腿,道:“要得!俺也成了‘嘉宾’了,心随境换,也许该交好运啦,班主,先请。”
又向龙飞笑道:“烦主人带下路,龙爷养的狗好多,姑娘家最怕狗咬!”
龙飞一咬牙,连道:“礼当敬送,直到‘嘉宾’。”
武小道:“不敢,及门而止,礼也,只要您差弟兄去打个招呼就得了。”
龙飞忙道:“遵命,遵命。”
又扬声喝着道:“送客,送客。”
一面当头引路只听铁门靡地响声,敢情甲花厅直到大门,都是铁铸的门,已经关闭了几重铁门,这时,一连迅速打开了。
龙飞带着手下,一直把三人送到门口,十分恭敬,和刚才牛老头等进庄时判若两人。
龙飞向武小再三致意,道:“不试字儿假瞎子,不认人才是真瞎子,武朋友,屈驾三天,龙飞立即报告敞主人。”
武小仰面大笑,道:“一定,一定,龙爷,月亮霸头看影子,您太看大俺丑鬼了,掏三次有好水,人无教导艺不精,武小年纪轻,学艺不精,尚请多多教导,道声打扰了。”
真是把人损绝透了,龙飞也只有红着刀疤脸,不吭声。
他已一抱拳,幌开罗旋腿,昂然先走。
牛老头和龙娘姑勉强也道了一声“扰过了。”
龙飞和手下二十多条大汉,目送三人影远去,空自咬牙发狠,却垂头丧气,个人如斗败的公鸡。
龙飞猛一顿脚,吼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走雷字运,你们。。”
他怒目横眉扫过手一眼,破口大骂:“都是草包饭袋,直娘贼,还不火速飞报上去。”
手下齐声暴应,立即有二个壮汉奔向后院,去放信鸽。
龙飞恨声不绝,只有自发脾气,明知自己也是不行,何况手下?也感没趣,帐房先生冷声冷气地道:“庄主,还是等主人示下再说,那丑鬼,好像知道不少,说不定是专为冒犯咱们主人而来。”
龙飞身形一凛,震声道:“不会吧,主人何等深不可测,岂是这小子。。”
帐房先生接口道:“庄主,你没听出丑鬼不知有多大的口气?”
龙飞发呆道:“那,那,真是奇怪,好大胆的丑鬼!”
帐房先生慢条斯理的,缓声道:“孙猴子翻跟斗,再强,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去,庄主且放宽心,不论主人派下谁来,也够料理这丑鬼了,倒是这小子深藏不露,咱们都走了眼,还好他自扯下蓬帆,若是刚才顺风煽火,那怕。。”
一顿而止,人人明白,如丑鬼刚才真心动起手来,“龙家庄”可能流血遍地连埋尸也没人哩。
龙飞黑虎着脸,闷声了。
帐房先生又道:“庄主还是快上药吧,那丑鬼,大约知道庄主有‘龙爪功’?缺德!”
龙飞本是咬牙忍痛,摆英雄,充好汉,其实,十指连心,指甲翻转,连根断,那有不奇痛攻心的?还想在手下面前表示不在乎而已,被帐房先生直言提醒,又是一身臭汗,哇哇叫道:“好恨!多蒙主人赐赏,传下咱一门功夫,练到三四成火候,就。。哼哼,该死的丑鬼,没完的帐!”
帐房先生道:“帐留着算,庄主。。”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震声道:“几乎误大事!咱们进去罢!”
龙飞忍痛扭屈的丑脸,一下子也变了色,顿脚道:“前天上头来了密令?
严禁任何活动,不好!快快。。停止传报!”
话刚落,已由后院冲天飞起两只信鸽,空中略一盘旋一向东,一向西,向两个不同方向飞去。
龙飞急得暴跳,大骂不停:“直娘贼,可坑了咱了。。
一面发狂似的直往后院奔去。
却被帐房先生一声冷厉的哼声,使他猛止住步。
笑话,堂堂一庄之主,会对一个帐房先生怕得这样?
显然,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