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作者:林和平-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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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还是不知道陶书利搞什么名堂。酒菜上齐了,陶书利穿着新衣服出来,对
众人道:“我把大家请来,大家都在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们吧,是我大
喜的日子,我要娶媳妇了!”众人都感到意外,都在猜陶书利和什么人结婚。陶
书利道:“你们没想到吧?你们更没想到的是,我娶的媳妇是谁,是仪萍!”众
人听了,都不肯相信。陶书利急了,道:“你们不信呀,那好,她马上出来,让
你们看看。司仪,快,把新娘子领出来吧!”鼓乐响起来,司仪领出了新娘,头
上盖着红盖头,陶书利上前掀开盖头,众人看到的果然是仪萍,大家无不惊异万
分,吵吵嚷嚷议论起来。陶书利对司仪道:“快快,拜堂拜堂!”司仪高喊道:
“新娘新郎拜天地了!”鼓乐起了高潮。司仪道:“新郎新娘往前站!父母亲都
不在了,咱们就不拜高堂了。一拜天,二拜地,夫妻……”陶书远跑进来,大声
喊道:“停!”陶书利道:“你捣什么乱!”陶书远推开陶书利,上前扯下新娘
头上的红盖头,看到的果然是仪萍。陶书远道:“下贱!”他扬手给了仪萍一个
耳光。陶书利道:“你个王八蛋!”仪萍拦住,道:“大少爷!”陶书远看着仪
萍道:“我没有想到,我真没有想到,丑恶!比我想象的还要丑恶!真正的丑恶
在于伪装,在于欺骗,给人一副真善美的表情,灵魂里却是彻底的肮脏。罪恶就
是你们制造出来的,我要捣毁你们,捣毁你们!……”陶书远愤怒地掀翻了几张
桌子。陶书利喊道:“把他弄出去,弄出去!”家丁们上来,把陶书远架了出去。
陶书远大喊道:“无耻!无耻!无耻!……”大厅里一片哗然。仪萍眼睛中的泪
花在闪。司仪道:“继续继续!”有人把红盖头拿来,重新盖在了仪萍的头上。
司仪道:“重拜!一拜天,二拜地,夫妻同拜,共入洞房!”陶书利扯着仪萍往
外走,对众人道:“你们喝酒吧,喝酒吧!”众人还在议论着。
鼓乐声中,蒙着盖头的仪萍被小福子和一个丫环扶着进了新房,陶书利跟在
后面,他对小福子和那个丫环道:“你们出去吧,出去吧!”小福子和丫环出去
了,关上门。站在院子里一棵树后面的陶书远看到了,手狠狠抠进了树皮里,脸
已经被泪水洗得纸一样白,他突然转身跑掉了。
屋子里,陶书利乐得身子站不稳,道:“我的小美人,我的小母鸽,你到底
是我的人了。我陶书利他妈的真有福呀,我就是死了都值了,值了!……”他上
前去搂仪萍,仪萍推开他,道:“你先别急嘛。宴席厅里那么多客人,你不去照
顾,人家要说闲话的,新郎哪有客人没走就入洞房的呀!快回去吧!”陶书利道:
“好好,我听你的,从今后,我一切都听你的。好饭不怕晚,好饭不怕晚!”陶
书利出去了。
就在这天夜里,陶书远走了,他雇了一只木船登上去,站在船头,两眼空茫
向前望着,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陶书远一直向前看着,
不肯回头。可是他不知道,仪萍往大堤上跑来了,她跑得很快,后来她站住了,
大口大口喘着,她往远处看去。大江烟雨苍茫,很远的地方,有一只木船,在缓
慢地向前行驶。仪萍道:“书远,一生平安呀!……”
仪萍的泪水流进了嘴里。
二太太手里拿着烟枪,没有抽,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像睡着了
一样。小玉过来道:“二太太,我把烟给您点着呀?”二太太摇摇头道:“我不
想抽。”又道:“小玉,你说,我是个坏心眼儿的人吗?”小玉道:“二太太心
眼儿不坏,二太太待我挺好的!”二太太道:“我不是个坏人,为什么老天这样
对待我?王管家死了,书远走了,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像在坟里一样呀!…
…菩萨呀,你怎么不保佑我呀!……”二太太泪水纵横。小玉看着她,鼻子也酸
酸的。
半夜的时候,陶书利喝得醉醺醺回来了,进了新房就吹灭了灯,把新娘抱到
了床上,压在身下狂亲狂吻道:“美人,小母鸽,我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要死了!快快,快!……”陶书利一阵疯狂后,瘫了下来,喘了半天,闭着眼睛
手不闲着,喜欢不够,狠狠咬了一口新娘子的肩。新娘子尖叫一声道:“哎哟。
咬死了呀!”陶书利一愣,觉得声音不对,挺起身子看,发现躺在身边的人竟是
四太太。陶书利大惊:“怎么是你!……”陶书利发疯了:“怎么是你,啊,怎
么是你!”下地点了灯,不相信,举着灯上前照,还是四太太。陶书利道:“你
说话呀,怎么他妈的是你!”四太太道:“大少爷,你别火,别火!……”陶书
利道:“好,我不火。你说,怎么回事儿?”四太太道:“五姨太对我说,要帮
我一个忙,说,你不是喜欢大少爷吗,那你就嫁给他吧。我说,大少爷能娶我吗?
她说,你就替我和他入洞房,等他发现了,生米就做成了熟饭……大少爷,不管
怎么说,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陶书利摔了手里的灯,上前狠狠扇了四太
太一个耳光道:“贱人!说你傻,你他妈的还不认账,这种事生米能做成熟饭吗?
它做出来的是牛屎,是狗粪!”陶书利狠狠掀了桌子,走出屋子。四太太扑倒在
床上大哭。
陶书利歪歪斜斜回到屋里,发现三太太在他的屋子里坐着。
陶书利道:“你、你来干什么?……”三太太道:“我来祝贺你!”陶书利
道:“你嘲、嘲笑我?”三太太道:“对,我嘲笑你!”陶书利道:“你、你凭
什么嘲笑我!”三太太道:“笑你蠢!”陶书利道:“我怎么蠢呀?你、你才蠢!”
三太太道:“五姨太会看上你吗?她是想气走二少爷才假装和你拜堂的,这你都
看不出来呀!为什么要气走二少爷?陶家还有大灾难呀,她怕连累了二少爷!”
陶书利道:“大、大灾难?什么大灾难?”三太太道:“我哪里知道!”陶书利
道:“你不知道你和我说什么说!”三太太道:“我是想和你说,咱们不能再掐
了,得联起手来,联起手来对付二太太和五姨太!我问你,苏永明的欠条是不是
在你手上了?”陶书利道:“在、在呀!你要?……”三太太道:“我要它干什
么?这欠条已经尽人皆知了!这件事,你不能再提了。二少爷走了,五姨太很伤
心,五姨太就不会再提了,二太太现在也顾不上了。只要你不提这件事,至少暂
时我是平安了。我平安了,你也就平安了。我这话,你懂不懂?”陶书利道:
“我懂!于老板的字据在、在你手上了,我要、要是对付你,你、你就对、对付
我,就像你对付、对付二太太一样,是不是?……”三太太道:“你明白就好!
你酒喝多了,早点睡觉吧,我回去了!”她走出了屋子。陶书利道:“哼,我不
懂呀?……你是来威、威胁我呀……妈的,说我蠢,我蠢吗?!……”他推翻了
桌子上的茶具,仰坐到椅子上。
夜里,陶书利在屋里呕吐,四太太来了,四太太端个盆子给他接,替他捶着
背。四太太道:“不能喝,喝这么多干什么呀,多遭罪呀!来,漱漱口!”陶书
利道:“滚,我不用你管,你滚!”四太太站在那不动。陶书利道:“你还不滚,
我不想看到你这个倒霉的样!”四太太道:“我知道你难受,可你没想想,五姨
太能喜欢你?”陶书利道:“你她妈的知道她不喜欢我,你去给我提亲!”四太
太道:“我是叫你死了这份心呀!”陶书利道:“你他妈够坏的了!”四太太道:
“我不是坏呀,我看你一天想人家五姨太想得心都要想绿了,眼睛都要想直了,
我就想帮你,就想让你知道她压根不喜欢你,这才去找她给你提亲。我是想对你
好!”陶书利道:“好个屁!陶家有什么好人呀,你们合伙耍我!刚才三猴子还
来威胁我!说什么,欠条那事,就别提了,还说,她平安了,我就平安,她不平
安,我也就没法平安!问我懂不懂。我说我懂·不就是于老板的字据在你手上吗?
我怕她才怪,她要敢整我,我她妈的就整她,整吧,都整死了才过瘾,到阴间那
边去看看,接着整!滚,你个四傻子,我看见你就恶心,就想吐,你给我滚,滚!”
四太太的眼泪豆子一样往下掉,哽咽着走了。
深夜,三太太在屋里熟睡,有人轻轻地撬三太太的房门,一下一下,突然门
闩掉了,门悄开了,进来的是四太太。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来到三太太卧室。
看见那只箱子还放在地上,四太太蹲下,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那只匣子,打
开了,拿出一张纸,她看着,努力在辨认是不是于老板的那张字据。三太太突然
翻身。四太太吓得手一抖,那只匣子掉到地上,“哗啦”一声响。三太太醒了,
道:“谁?”四太太吓得站起身来就往外跑。三太太挺起身大声喊道:“有贼!
抓贼呀,抓贼呀!……”三太太跑出门来接着喊:“抓贼呀,抓贼呀!……”四
太太慌慌张张往前跑,身后一片抓贼声,同时有人追来。她跑过几道门,发现前
面有人过来,她拐向另一个方向。她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堵截,她无路可逃。她
看到了那口井。四周的人越来越近了,四太太惊慌到了极度,她把那张纸塞进了
嘴里,想也不想,跑到井边,跳了下去。井里“咕咚”一声响,水波震荡。众人
赶到,围在井口往下看。下人们打着灯笼火把。
仪萍道:“什么人?”三太太道:“盗贼,一个盗贼!”陶书利道:“盗贼
能往这里跳?”二太太道:“怕是家里人吧?”凤妹子道:“你们看,漂上来了!”
众人往井里看,果然漂上一个人来,因为背朝上,看不清脸,只能看见在水中散
开的衣服。陶书利道:“这是谁呀?”凤妹子哭道:“是不是……四太太呀!…
…”陶书利道:“快快,快下去把她捞上来!”有家丁赶紧系了绳子下去,很快,
家丁们把四太太打捞上来。凤妹子道:“四太太!四太太呀!……”四太太脸色
苍白,眼睛闭得很紧。凤妹子道:“四太太呀,你怎么能跳井呀!……”陶书利
对三太太道:“她偷你什么了?”三太太道:“她、她……你们看,她嘴里有东
西!”三太太蹲下去,从四太太嘴里扯出那张纸,但是已经破碎了,面目皆非。
仪萍道:“这是什么?”三太太道:“于老板的那张字据,证明马桥印染厂和乡
下那五百亩良田,私自转到了大少爷的名下。”陶书利一下明白了,他转头看着
四太太。四太太因为脸色苍白,人显得很美丽。陶书利蹲在地上,抱起四太太,
道:“四太太,四太太,四太太呀!……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呀!……四太太,
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呀,四太太!……三猴子,她是你害死的!”三太太
道:“她、她怎么是我害死的!”陶书利拿出欠条,道:“你不威胁我,哪会有
这种事呀!三太太,你得为她偿命!这一万两白银的事,你逃得掉吗?”二太太
道:“一万两白银呀,该填井!”陶书利道:“当家人,你看看,这是欠条,怎
么办,你说怎么办吧!”仪萍接过了欠条看,道:“三太太,你把银子退了吧!”
三太太道:“银子不是我贪的!”陶书利道:“银子谁贪的?”三太太道:“银
子是大梅子贪的。那天到苏家送钱,我身体不适,就打发大梅子送去。我没想到,
她会把银票贪了,没有送给苏家。如今银票叫大梅子带走,我到哪里退这一万两
白银?”仪萍道:“真是大梅子贪的?”三太太道:“是,是大梅子贪的!”陶
书利道:“大梅子是你的亲信,她贪的,就是你贪的!”二太太道:“再说了,
大梅子怎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时候跑,你们俩做好了扣,想骗我们!把她填
井!”陶书利道:“对呀,你说大梅子贪的,可大梅子跑了,你怎么能证明银子
是大梅子贪的?证明不了,就是你贪的!来人,把三太太填井!”家丁们上来,
绑起了三太太。三太太道:“大少爷,我对你不薄呀。你小的时候,陶家就我喜
欢你,领你上街玩,给你买好吃的。你不是说,等你长大了,要给我买个大花轿,
天天抬着我吗?大少爷,你不能这么狠呀!”陶书利道:“三姨娘,不是我狠,
是你狠呀,你早一点把于老板的字据给我,四太太能死吗!”二太太道:“三猴
子,不是你给书远出主意当宅子,书远能遭那么大的磨难吗?不是你拿出了永康
钱庄的账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