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作者:林和平-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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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我肯定不会对你无礼!你真了不起,识文断字,又会弹琴画画,世上少见
的才女呀!画得太好了!这画的是什么呀?”仪萍道:“画的是什么你都看不出
来就夸,你也了不起呀!”陶书利道:“看不出来?我看得比谁都准!”他上前
一下扯掉仪萍画架上的画纸,露出了下面的陶书远画像。躲在假山石后面的陶书
远看到了,一愣。陶书利道:“你敢说这我看不出来?”仪萍道:“陶书利,你
太无礼了,你敢撕我的画!”陶书利道:“你放心,这画我不撕,这画我撕了,
你可真要火了!不过我服气,你画得也太像了,你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呀?”仪
萍道:“行呀,那就给你画一张!”陶书利道:“什么时候给我画?”仪萍道:
“现在不画,要画,就得画遗像!”陶书利道:“你想惹我发火?”仪萍道:
“你呀,还是先别发火,我说给你画遗像,那是因为你大祸临头了!”陶书利道:
“大祸临头了?什么大祸?”仪萍道:“你别问我,你还是去问问镇上的六爷吧!”
陶书利道:“问六爷?什么意思?”仪萍道:“什么意思,那我就不知道了!”
陶书利看着仪萍。仪萍已经换上了一张新纸,在认真地作画。陶书利突然好像明
白了什么,转身走了。陶书远看着陶书利走了,他走了过来,站到了仪萍的身后。
仪萍感到身后有人,回转身来,看到是陶书远。
仪萍道:“二少爷?……”陶书远道:“六爷想干什么?”仪萍道:“你听
到了?”陶书远道:“你在提醒大少爷?”仪萍道:“是,我在提醒他。”陶书
远道:“为什么?”仪萍道:“二少爷,有许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陶
书远道:“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你在提醒大少爷!”仪萍道:“他大祸临头了,
我提醒他有什么不对吗?”陶书远道:“他大祸临头了?是不是又是你制造的?
我越来越觉得,陶家近一个时期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有关。老爷的死,大太太
的死,几个姨娘的互相残害,都与你有关。也许我看错了,真的看错了,你不善
良,你也不纯洁,你是阴谋的化身,是仇恨的化身,你、你简直就是……”仪萍
道:“你想说我是一条毒蛇吧?”陶书远大声喊道:“那是你说的!……我一定
要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陶家干什么来了,你为什么如此地仇恨陶家的
人!”
说完,他转身走掉了。仪萍站在那看着,雨中的湖水泛着涟漪。
陶书玉气冲冲推开三太太的房门,站在门口。三太太和大梅子惊异地看着她。
陶书玉道:“娘,你到底杀没杀苏家的人?”三太太道:“书玉,你怎么了?
娘已经和你起过誓了,苏家的人,不是我杀的!”陶书玉道:“好,苏家的人不
是你杀的,我信了。可你说,欠苏家的银子你没有还,对吧?”三太太道:“对,
我跟你说过了,是没有还。”陶书玉道:“那就还吧!”三太太道:“还给谁?”
陶书玉道:“还给苏永明!”三太太道:“他在哪了?”陶书玉道:“这你不要
管!你还吧,你把银子给我,我替你还给他!”三太太道:“这不是不可以,可
是他必须把欠条还给我。没有欠条,这银子我是不能还的,还了他再来要呢,我
能说清楚吗?”陶书玉道:“你还不信你的女儿吗?”三太太道:“书玉,你还
小呀,我怕你被别人骗了呀!”陶书玉道:“你是不想还钱!娘,你听着,你不
是要欠条吗,好,我一定帮着苏永明找到欠条,有了欠条,我看你给不给银子!”
陶书玉转身跑了出去。
三太太道:“这孩子,她怎么不跟娘一条心呢,跟外人一条心!”大梅子道:
“这事情不好办了!”三太太道:“大梅子,你盯住她,想办法找到苏永明。没
办法,只有斩草除根,我们才能躲过劫难!”大梅子道:“好,我去盯着她!”
陶书玉来到仙台镇街上,在一个熟食摊前买熟食。卖主道:“小姐,您的一
只扒鸡一只肘子!”陶书玉道:“多少钱?”卖主道:“八角钱!”陶书玉付钱。
在不远处的小巷口,大梅子扮着一个乞丐,戴着草帽,手里拄着棍子,躲在一个
角落里向这边窥视。陶书玉拎着打包的食物往前走去。大梅子紧紧跟在后面。在
一个胡同的拐弯处,大梅子失去了目标,她到处寻找。突然,陶书玉从一户人家
的门楼里出来,站到了大梅子跟前,大梅子一愣,低着头要走,被陶书玉拦住道:
“要饭的,你站住!”大梅子站住,用沙哑的声音道:“小姐,您有事?”陶书
玉走到跟前,不容分说,一下摘掉大梅子的草帽,大梅子大惊。陶书玉道:“你
装成要饭的,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为什么跟着我?”大梅子一时语塞。陶书玉
道:“你什么东西呀,你是狗呀,你鬼鬼祟祟的,你真不要脸,你让我恶心!我
看见你就想吐!”陶书玉抢下了大梅子的棍子扔到地上,把草帽摔在大梅子的脸
上,转身就走。
大梅子站在那,泪水在眼中打转。书玉这样骂她,让她很难受。
陶书利打着伞在敲六爷宅子的大门。
看门人开门,道:“哟,大少爷,您有事?”陶书利道:“我要见六爷!”
看门人道:“六爷不在家!”陶书利道:“不在家,到哪去了?”看门人道:
“不知道。”陶书利无奈,转身要走。身后有人喊道:“大少爷留步!”是六爷
站在身后,一个下人给他打着伞,像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陶书利道:“六爷,
您出去了?”六爷道:“大少爷,你找我有事?”陶书利道:“有点事想请教六
爷!”六爷道:“屋里请!”陶书利道:“谢六爷!”
六爷将陶书利带进正屋。六爷道:“大少爷坐。”陶书利道:“六爷家好气
派呀!”六爷道:“哎,跟你们陶家比,是小巫见大巫呀!大少爷是第一次来我
家吧?”陶书利道:“第一次!噢,不是,老爷领我来过一次,那是我七八岁的
时候!”六爷道:“你们陶府我可是常去呀。陶老爷在世的时候,过年过节过生
日什么的,总是请我过去,陶老爷也是很有学养的人呀!”陶书利道:“跟您没
法比呀。听说六爷的字画江南闻名呀,这都是您自己弄的吧?”六爷道:“也就
是胡乱涂鸦吧!”陶书利道:“了不起,好,这字写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六
爷大笑。陶书利也笑,道:“六爷,难怪您是这一方的神仙,您有本事呀!”六
爷道:“大少爷也不差呀,大少爷也是极有心机的人呀!”陶书利道:“我有什
么心机呀,人家都说我傻!”六爷道:“你傻?大少爷可不傻呀,大少爷你做的
事情,老夫都得佩服呀!”陶书利道:“六爷,我做什么事情了?我一个游手好
闲的浪荡公子,能做什么事情呀,我一事无成呀!”六爷道:“大少爷,非得我
说出来吗?马桥的印染厂和乡下的那五百亩良田,怎么回事呀?大少爷在仙台镇,
实力不小呀,只是真人不露相罢了!”陶书利一惊,道:“六爷,这都是传说,
马桥的厂子和那五百亩地,我早输光了,油坊的于老板替我押的,不信您问他呀!”
六爷道:“哼,我问过他了,我才敢出此言!”陶书利一愣,道:“您问过他了?
他告诉你的呀?”六爷道:“于老板能告诉我?他那个人的嘴在仙台镇,算是最
紧的了!”陶书利道:“那、那您说您问过他了?”六爷道:“我要买马桥的厂
子和那五百亩地,都说你押给了于老板,我就找了他,他说他不卖。我问他为什
么不卖,他让我逼得没办法,只得跟我说了,那是大少爷您的产业!我还是不信,
我就让于老板出个字据。”陶书利大惊,道:“他给您出了?”六爷道:“大少
爷,你想呀,他敢不出吗?”陶书利道:“六爷,谁求您办的这件事情?”六爷
道:“没人求我!”陶书利道:“我不信,没人求您,六爷要什么字据呀?六爷,
您要灭我,您就直说,背后下刀子,不是您六爷的手法呀!”六爷道:“老夫我
还有什么手法吗?大少爷你高抬我了!”陶书利道:“六爷,您直说了吧,您想
要什么?只要您不要我的脑袋,只要我有的,什么都可以给您!”六爷道:“你
这又太低看我了,六爷我在仙台镇混了这么多年,干过敲竹杠这下作的事情吗?”
陶书利道:“六爷,您到底想怎么样呀?”
六爷微笑不语。
四太太一个人坐在她的屋里,一边嗑瓜子,一边摆围棋,后来她停下来,用
手按住自己跳动的右眼皮。
四太太喊道:“凤妹子呀,凤妹子!死凤妹子,哪去了呀!”凤妹子跑进来,
道:“来了来了,我洗衣服呢!四太太,有事呀?”四太太道:“你说我这右眼
皮老跳,是不是要惹祸呀?”凤妹子道:“男左女右,这右眼皮跳可是不太好呀!”
四太太道:“那怎么办呢?”凤妹子道:“有办法,找根细篾贴上,再吐三口唾
沫就没事了!”四太太道:“哪有细篾呀?”凤妹子从凉席上扯下一条细篾,道:
“来来,贴上。你吐三口唾沫,一边吐一边念叨,呸呸呸,大鬼小鬼别缠我,呸
呸呸,晦气冤气地上落,呸呸呸,有灾有祸躲得过!我奶奶教我的,可灵了!”
四太太道:“真的呀?”凤妹子道:“骗你呀!”四太太道:“好,那我就呸了
呀。呸呸呸,什么呀?”凤妹子道:“大鬼小鬼别缠我!”四太太笑道:“呸呸
呸,还什么呀?”凤妹子道:“晦气冤气地上落!”四太太笑得不行,道:“呸
呸呸,最后一句?”凤妹子道:“有灾有祸躲得过!”四太太笑得淌眼泪。凤妹
子道:“笑笑,笑什么笑呀,再笑不准了!”四太太还笑。凤妹子道:“行了,
别笑了呀!”四太太终于不笑了,叹口气,道:“有灾有祸躲得过,谁不是这么
想呀,可有时候,你想躲也躲不过呀!……”
仪萍推开三太太的房门,在门口稍作停留,就进了里间。三太太正在聚精会
神地刺绣,头也不抬。
仪萍道:“三太太,你找我?”三太太道:“你坐吧。”仪萍坐了下来。三
太太继续刺绣。仪萍坐在那,眼睛看着前方,也不说话。三太太道:“你怎么不
说话?”仪萍道:“是你叫我来的,你不说话,我怎么说话?”三太太道:“你
个小小的年龄,真不好斗呀!”仪萍道:“是吗?我倒不知道。”三太太道:
“我让你问厨子老伍的那件事,你问了吗?”仪萍道:“没有。”三太太道:
“可我怎么觉得,苏永明的那个小布包,现在在你的手上了?”仪萍道:“谁说
的?”三太太道:“没有人告诉我,可我觉得,那个布包,现在就在你的手上了。”
仪萍道:“三太太,您是神仙吗?”三太太道:“我不是神仙。”仪萍道:“那
你为什么肯定地说,布包在我手上了?”三太太道:“世上有好多事情,你不一
定非得知道,也不一定非得有人告诉你,你觉得它已经发生了,它就已经发生了。”
仪萍道:“这世上比三太太更精明的人,怕是没有了呀!”三太太道:“这么说,
在你手上了?”仪萍道:“对。”三太太道:“你这一承认,我倒觉得有点假了。”
仪萍道:“看来人不能说实话呀,说实话反倒遭人家怀疑。”三太太道:“你说
的是实话?”仪萍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三太太道:“好,我信,你
说吧,那包里是什么东西?”仪萍道:“包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三太太道:
“说,什么东西?”仪萍道:“一张欠条。”三太太道:“一张欠条?什么欠条?”
仪萍道:“当年陶老爷给苏老先生写的欠条,修园子的工程款,一万两白银!”
三太太大惊道:“你撒谎!”仪萍道:“我有必要撒谎吗?”三太太道:“你去
把那东西拿来给我看看!”仪萍道:“这是不可能的!”三太太道:“你为什么
要告诉我,那里面包的是欠条?”仪萍道:“我手上有了这个东西,三太太对我
就得客气了吧?”三太太道:“你就不怕我除掉了你!”仪萍道:“你今天除掉
了我,明天就会有人把这张欠条交给二太太或者大少爷!”三太太道:“看来我
拿你是毫无办法了!也好,那东西放在你那里,我倒放心了。我不伤害你,你总
不至于伤害我吧?”仪萍道:“你放心吧!”三太太疑惑地看了仪萍一会,逼:
“苏永明不是说,那包里包的东西,记载着陶家的一个秘密吗?一张欠条,算得
上陶家的秘密吗?就没有别的东西吗?”仪萍道:“没有,包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