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大逃杀-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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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切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对不起,我几乎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做朋友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云层随着风快速聚拢而又散开,像小时侯被一个人关在储物间里的黑暗,空气中弥漫开潮湿的腥味。
要下雨了。
大家终于开始散开,黑暗中响起一阵瑟缩的脚步,安静了。过会儿又有一阵响起。这让仙道记起偶尔睡不着的晚上,躺在床上时,床边的窗口下面是一条小小的街,有时会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高跟鞋或者便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便消失了。半睡半醒间身体里涌起莫明的茫然和空洞,随着陌生人不知名的远去的脚步声。
流川只能看清仙道的轮廓,也许是风的缘故,轮廓也起了毛边,荡漾在水中的倒影般,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人微微扭曲,最后屏幕一片雪花。流川抿了下唇,对仙道说,“走吧。”然后弯下身子拎起包。
仙道看着流川拎着包站在他面前,也许一分钟,或者两分钟,忽然想起以前和流川一起去吃饭或买东西,到了流川觉得该走的时候,他就会站起来说,“走吧”,然后掉头就走,而自己笑起来,跟上去。对流川有着刚出炉的小小的牛奶饼干一样的无奈。
温暖芬芳的情绪。
每次流川干净利落的转头离开,他想仙道会跟上,那个人,之后莫名其妙的笑着手插在口袋里走在他旁边,走到人少的地铁入口会快走两步走到他前面,然后转过身,让风从身后吹过来,面朝他笑,说“流川,该下台阶时告诉我哦。”
现在流川说,“走吧。”然后拎着包站在仙道面前,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看着他,沉默半晌声音很低的说,“仙道,要下雨了。走吧?”询问的口气。
他不再笃定的,我行我素的掉头离开。
仙道忽然觉得自己像被隔着棉被打了一拳,一种说不出疼却又明明在疼的钝痛,他很想拥抱他一下或是怎样,那个让他有着小小牛奶饼干一样的无奈感的人,但是……
仙道弯腰拎起包,说,“恩。我们走吧。”
(四)
下山的路延伸下去是海滩和码头。
岛上没有照明设施,隐隐传来的海浪声,风吹动树的声音,雨前的云层舒卷声,黑暗凝成固体,岛,海,植物,鸟,昆虫……一切仿佛全都被施了魔法。
“我们不能去海边。”仙道停下脚步,伸出手拉住流川,“要下雨了,而且那里太空旷,夜里很危险。”
流川顿了顿,透过一片漆黑打量四周,路边有细小的岔道延伸进树林。
“从那条岔路过去吧。”他说。
路越走越狭小,进入树林的一刻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就突然浓郁起来,脚下开始感到松土和落叶,还有突出地面的根茎。仙道走着忽然觉得身后一阵空,那种感觉就像看完恐怖片后总觉得浴室中有人一样真切,仙道慢慢转过身,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流川?”
一束光突然亮起来打在仙道的脸上,仙道眯起眼抬起手挡住光,“流川?”
“背包里有手电,白痴。”光从仙道脸上移开,流川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把背包拉好,拎着包站起身。
“走吧。”
没有闪电和雷声,雨悄无声息的下起来。细而绵密的雨,能听到微小的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闻到叶片被冲刷下的尘土气息和水腥,仙道感觉不到雨打在身上,可是几分钟就发现校服上衣已经整个潮湿了。
仙道开始想以前看过的电影,这种情况下主角似乎总能找到山洞之类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和流川一直向前走去,辨不清方向,植物落叶和湿泥踩上去像绵软的什么东西的尸体。
“仙道,几点了?”流川忽然出声。
仙道抬手借着手电的余光看了下表,“11点半。”似乎已经走了两个小时,完全没有意识。
“流川”,仙道忽然想起,“我们得马上找个地方停下来看看地图,快到十二点了。”
“……恩。”
流川用手电四下扫视,左前方有平缓的斜坡,右面前面都是树。
除了树没有别的东西。
“这样的雨大概不会打雷,找棵大点的树吧。”
流川点点头。
仙道和流川并排坐下来,倚在树干上。只倚了一下就直起身,但冰凉的水还是沿着树干流进脖子里。
流川翻出指南针,仙道把外衣脱下来挡着地图。
“如果刚才一直是直走的话,大概是由南向北。”流川把指南针摆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说。
“听没听见海水的声音?”仙道忽然问。
“恩?”流川抬起头,屏住呼吸分辨。“有么?”皱眉。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岛边缘的树林里,南面,偏东,离海不远。就是这一带。”仙道用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个大概位置。
这时猛然响起的音乐声让仙道一凛,声音很响,似乎岛的四周都被提前安好了扩音设施。
竟然是《安魂曲》。仙道和流川对视一眼。
“怎么样?大家是不是都在准备休息了?”山田的声音在音乐中响起。
“醒醒,现在是第一次通报。请大家拿出自己的地图。听好不能去的地方,一个小时后,T5,F7,H1。没听清楚不再重复。”
“今天是第一天上岛,考虑到同学们对地理位置还不太熟悉,只划了三个区域。逃的远远的,好好睡个觉吧。但是在那之前先来播报一下死亡名单……”
流川迅速抬起头,无意识的咬住下唇。仙道没有动,低着头,头发被雨打湿了垂下来遮住前额和眼。笔尖静止的悬在地图上。
“男生4号,相田彦一,女生10号藤井惠,8号……”
电筒放在流川的腿上,黄光像一条蜿蜒的死蛇横躺在泥地上,扭曲,渐弱,在远处被夜吞噬。
“男生6号角田悟……”
流川突然转头看着仙道,仙道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好了,没有了。今天第一晚,死了四个人,进度不算好,但也不算坏。总之还需要努力。今天一天大家也累了,祝同学们有个好梦。”
一切回复沉寂。
“……流川,把手电关上吧。这样亮着光不安全。”
“仙道。”
“恩?”仙道开始低头收拾地图和指南针。
“仙道”,流川直视着仙道,一字一句的说,“角田为什么死了?”
“流川……”
“他到底为什么会死?!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啊?!”
“流川!”仙道猛然探过身去,一只手按住流川的肩,另一只手压在流川的手上,把手电按灭了。
突然黑下来。像被突然包裹在大鸟羽毛厚重腥臭的翅膀中。完全的,固体的黑暗。仿佛加了墨汁的果冻。还有刚分娩出母体的小羊那样呻吟般的雨声。
仙道觉得自己按在流川肩上的手随着他的呼吸在起伏。空气潮湿但仙道想出声时才发现嗓子很紧,“流川……”
仙道抱住他。
脸上的伤口比想象的深,在湿润的空气和雨水中开始忙忙碌碌的发炎,喧嚣的疼和痒。仙道抱的很松,手臂轻轻碰着流川的衣服。虚空的抱法,拥抱着流川的衣服,但他的人在远处。
仙道听,他发现流川呼气时他在吸气,流川吸气时他在呼气。
于是他屏住呼吸。把频率调的和流川一样。
过一会儿仙道发现又不一样了。
仙道轻轻咳了一声。
“仙道。”流川忽然说,声音冷静。
“角田他是被某个人杀死的。”流川说,“他是被我们这些人中的某个,杀死的。”
“仙道……”流川从仙道空散的拥抱中探出胳膊摸到背包,把包拉开。
“流川?”
“仙道,我们忘了看看背包里的武器。这才是最危险的。”
“……流川。”
流川把电筒探到包里,打开,仙道用身体挡着余光。
流川在包里翻到望远镜和军用弹簧刀。
不算太离谱,和仙道比的话。
仙道包里有四个装满7发子弹的手枪弹夹,但是,没有枪。
“他妈的!”
仙道第一次听流川这么骂,比起愤怒,不可理喻的语气更甚。
仙道笑起来,这是整晚他第一次笑。
他揉揉流川的头发,笑起来。
(五)
泽北听见屋顶漏雨的声音。非常非常模糊遥远,因为那是从屋里传出的,隔了墙——泽北坐在屋外檐下的地上,背靠着墙脚——泽北甚至怀疑那是自己的幻听,外面的雨还没停,自己听到的应该是雨声吧。自己听到的绝不是漏雨的声音,绝不是水滴从砖缝间渗透坠落砸在破烂的木板箱的声音,滴答,滴答……
泽北这样坐了一个小时。他的表摆在他的膝盖上,正对着他的眼,小小的荧光表盘可以映出他的眼,他的眼可以映出小小的荧光表盘,表盘里又有眼,眼里又有表盘,又有眼,又有表盘。
直到分针停在“12”上,1点整,所有眼睛和时间消失。泽北猛然抓起表,手指痉挛着把表扣在手心里,缩起身体把头埋在蜷起的腿中。
……一分钟。
泽北慢慢抬起头,静默的坐了一会儿,手撑着地,蹭着墙站起身。
腿弯的久了,有些麻。
泽北走出屋檐走进雨里的动作轻微踉跄。
他把手举起平摊开来,雨水打在手里。
表“啪嗒”掉落。
屋里,角田的尸体已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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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家陆续散开时,站在人群后面的泽北默不作声的选了另外一条下山的小路。
从树林入口开始,小路仅仅延伸了几百米就隐没不见。
泽北在石块和杂草间穿行,草疯长的像木本植物,泽北手里握的是从包里翻出的镰刀一样的东西——那是他的武器——当他割开太过茂密的草时,草叶边缘的倒刺把他的手划出一道一道血痕。
天渐渐暗了,泽北停下来喘口气。
他抹了把汗,手背上的小伤口细细的疼。他把手举起来放到嘴边吮吸着伤口,咸咸的。
他无法避免的看到手中紧握的刀,他看到自己的手指紧紧的攀着刀的木制刀把,发白的指节上小伤口纵横交错。
“太……可笑了。”
泽北慢慢的轻声说了一句。
他把刀猛然扔出去,大喊了一声,“太可笑了!!!”
泽北一个人走在这条没有人选择的小道上,离开所有人。
只有他一个。
只有他一个人。
他僵直的站着,过了很久慢慢俯下身子,拨开杂草寻找刚才被扔出去的刀。
他伛偻着身子潜行于草丛中,草叶打在他的脸上,他寻找着被他丢弃的刀,抬起手……擦掉弯腰时流下的眼泪。
当泽北看到那间树林空地中的房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绵绵的下。
泽北想这可能是岛上居民撤走时留下的空屋子,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泽北尽量不出声的走过去,默默握紧手里的刀。
屋门没有上锁,推开时发出很大的“嗤扭”声。
几乎同时泽北听到有人神经质的大喊,“谁?!”
泽北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他慢慢低声说了一句,“我,泽北荣治。”
“哦……泽北君……”声音缓和下来,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拎着刚刚打开的手电从屋角的木箱子后面闪出来,站起身朝泽北走去。
“是我啊,角田……”
“哦……角田君……”泽北也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盯着走过来的人的脸。
泽北对于角田完全几乎什么印象,角田不高,长相也不出众,混在以樱木为中心的那群人里,泽北很少注意到他。
“角田,还是把手电关上吧?”泽北提醒了角田一句。
“哦……也对啊……”角田把照着泽北脸的手电关上,僵硬的一笑。
泽北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打量了一下屋子,好像除了几个破木板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留下来。
泽北自顾自的走到屋里的阴影处坐下,靠在其中一个箱子上。
角田没有坐到泽北身边,而是在屋子另一头的墙角处坐下来。
“喂……泽北君……”
很久没有人开口之后,角田忽然喊了泽北一声。
“恩?”泽北坐直身子。
“以前……几乎都没和泽北你说过话吧?”
“啊?是吗?”
“泽北给人的印象虽然温和,但是冷淡又沉默啊。”
“是这样吗?”泽北想了想,自己一直是很有礼貌和同学之间交往的,原来被人觉得冷淡啊。他下意识的小小的弯了下嘴角,就像经常做的那种表情。
在阴影中,有一点自嘲,冷淡,沉默的微笑。
'二年C班,数学课'
“搞什么嘛,下午的第一节课安排成数学,怎么可能不睡觉……”
泽北右边的女孩轻轻的咕哝了一声,打了第n个呵欠。
泽北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教室很高,只能看见窗外小小的绿色树尖和月白色的天。已经到了暮春,樱花已经谢了,教室窗户半开着,一种天慢慢变热时特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泽北托着腮,也开始眯起眼睛。尤其是看到窗边睡的日月无光的流川,人就更困了。
流川坐在泽北左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