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妻为荣-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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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欢爱过后的余韵中,绣眉整个人缩在宽厚的男性胸怀中,想到风煜深方才对自己的体贴,让她更想要回报这个男人,想去了解他、想要治愈他心里的伤口,这样怜惜的心情,除了娘之外,不曾对任何人有过。
可是相公的心还没有真正地对自己敞开,要怎么让他主动说出心事呢?绣眉不禁怔忡地想着。
夜更深了。
他们的身体更靠近彼此,但是两人的心还隔了一段距离。
绣眉知道自己还有待努力,才能完全得到对方。
翌日晌午——
风煜深在小室中来回踱着步子,想到昨晚的欢爱,结果等不到妻子醒来,几乎落荒而逃了。
“……我是个懦夫。”他自嘲地说。
只因为对妻子愈是心动,愈是喜爱她,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也就愈深……
喜爱?
风煜深不禁怔了怔,原来他不只是动了心而已,还动了情,爱上她了。
他在脑中勾勒着绣眉的模样,脸部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就因为喜欢她浅笑盈盈的娇颜、喜欢她不疾不徐的优雅仪态,以及不时在眼底闪动的傲气,尽管生母的出身让她跟着被人瞧不起,不过却没有变得胆怯无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情不自禁,想要一辈子都能拥有。
这应该就是爱了。
那么是不是就应该放开所有的顾忌,坦然地去面对妻子,努力让她爱上自己,成为真正的夫妻……
风煜深还是找不到答案。
“二少爷有心事?”常福看着主子从早上到现在,不是走来走去,就是摇头叹气,然后又是一个人在那儿傻笑,忍不住问了。
“我没事。”风煜深用手掌抹了把脸,整理好情绪,便步出小室。
常福想起二少夫人的叮咛,探问道:“二少爷要上哪儿去?”
“我去看看玉疆上课的情况,你不用跟来了。”他不疑有他地交代去处。
闻言,常福目送着主子离去的身影,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风煜深来到另一座院落,大嫂与侄子玉疆就住在这儿,高大身躯很快地走往书斋的方向。
书斋里,教书先生一手拿着藤条,正在盯着学生写字。
除了侄子之外,风煜深看到另外两个小男孩,才想起前几天听大嫂提起,为了让玉疆有个伴,便让三弟妹的两个弟弟当玉疆的伴读。
风煜深就站在半敞的纸窗前,看着屋里的三个孩子笨拙地拿着笔毫,在宣纸上画一横一竖,最后连脸上都沾了墨汁,然后互觑一眼,不约而同地格格笑了。
“专心一点!”教书先生挥着藤条斥道。
三个孩子连忙正襟危坐,继续写字。
看到这里,风煜深嘴角微微一掀,想到侄子打从出生就没了爹,自己再怎么疼他,终究无法弥补这个缺憾,只盼他能健康平安地长大,才对得起死去的兄长。
他在外头看了许久,然后旋过身躯,打算要离去,却见到妻子正走了过来,心里打了个突,想到昨晚的热情,面颊泛起淡淡红潮。
“……想不到相公也在这儿。”绣眉肩上披了件绣花披风,美眸微瞠,好像真的很意外。
“你怎么来了?”风煜深不自在地问道,这下想躲也来不及了。
“我原本想来找大嫂说说话,不过听伺候的婢女说她正在午寐,所以就不进去打扰了。”她表现得很平常,只有呼吸微喘,为了赶上相公的步伐、走了长长一段路让莲足有些发疼,稍稍露出了破绽。
“原来如此。”他有些闪躲妻子的目光。
“又听小月说教书先生在这儿教玉疆读书识字,所以就绕过来看看,相公不会介意吧?”绣眉客气地询问意见。
“当然不介意……”风煜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在妻子面前居然手足无措起来。“我是说你能关心玉疆,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绣眉半掩带笑的眸光。
“二叔!”在屋里的玉疆认出外头的说话声是谁,喜孜孜地跑出来,不过见到绣眉也在,小脸马上拉下来。
风煜深皱起眉头。“玉疆,怎么不叫人?”
“二……二婶。”玉疆鼓着颊说。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每回见到自己都充满敌意,绣眉兀自揣测着原因。“是不是吵到你读书了?”
“知道就好。”玉疆在嘴里咕哝。
“不许无礼!”风煜深垂眸低斥。
被当作亲爹的二叔这么一骂,他马上委屈地瘪起小嘴。“我就是讨厌她……谁教她要抢走二叔……这样二叔以后就不会关心我和娘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绣眉总算明白了。
风煜深沉下脸孔。“玉疆,这是两码子事。”
“二叔有了二婶之后,就不会再来看咱们了……娘又会躲起来偷偷掉眼泪……因为二叔不要咱们了……”玉疆的童言童语让大人听得不免尴尬。
他口气转为严厉地说:“玉疆,不许乱说。”知道侄子还小,不懂事,不知道这种话让外人听见,可是有损亲娘的名节。
“我才没有乱说……”玉疆哭叫。
见侄子说完便哇哇大哭,风煜深叹了口气,只得弯下身躯,摸了摸他的头。“照顾你和你娘是二叔的责任,永远不会不关心你们的。”
“那二叔为什么还要娶二婶?”他多希望二叔就是自己的爹。
绣眉冷眼旁观着眼前这对感情深厚的叔侄,想不到她该担心的不是其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慧眼独具的女子,而是这个从小就没了爹的孩子,那么孩子的娘呢?大嫂心里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绣眉在心底对天立誓。
“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待会儿你娘看了也会难过……”风煜深还在哄着侄子。
“二叔……”玉疆索性扑到他怀中撒娇。
站在一旁的绣眉不动声色地瞅着相公轻拍侄子的背,不断说话安抚着,感情不输亲生父子。
这个男人无私地把温柔和关心给了别人,却没有人真正地理解他、去疼惜他,这一刻,绣眉好想大声地说,从今以后,有她站在相公身边,有她陪着相公,不需要再刻意躲着她了。
“不要哭了,二叔留在这儿陪你……”他安慰着抽噎的侄子。
“我就知道二叔最好了……”说完,玉疆就拉着风煜深要进书斋。
风煜深在进去之前,便对绣眉说:“娘子先回房去吧。”
闻言,绣眉好想伸手将他拉回来,不让风煜深跟别人走。
“难道相公宁可陪他念书,也不肯跟我多说几句话?”绣眉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蹙拢眉峰,那眼神彷佛不敢相信绣眉会说这种话。“玉疆是我的亲侄子,不是外人。”
“我……”绣眉脸色一白,这才警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陪二少夫人回房去!”风煜深微怒地朝婢女说道。
玉疆已经硬把他拉进书斋了。“二叔快点……”
看着他们叔侄情深的模样,她有些懊悔刚刚不该那么说,可是那种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的那种滋味,还是让她失去理智。
相公一定会觉得她太小心眼了,居然跟个孩子计较。
“二少夫人,咱们回去吧。”身旁的婢女见到主子一脸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绣眉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转身往回走,每一步路都走得很困难,一颗心也愈来愈沉重。
“小月,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到只见过一面的大嫂,对那个人不算了解,只能先从别人口中探听。
“大少夫人吗?奴婢觉得大少夫人很贤慧很温柔,说起话来又轻声细语的,跟府里的奴仆说话也不摆架子,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婢女不疑有他地说。
“是这样吗?”她略带沉吟。叔嫂之间的人伦大防得要遵守,不能打破,只是不知怎的,心里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是啊。”婢女说得信誓旦旦。“老爷和夫人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还有二少爷也很敬重她,就连性子高傲自负的三少爷对她的态度也很客气。”
身旁的婢女叨叨絮絮地说着,绣眉不禁又想到相公方才恼火的表情,对他来说,侄子比自己还重要,一颗心顿时空荡荡的,没有了知觉。
原以为渐渐拉近彼此的心了,想不到还是那么的遥远。
第4章(1)
已经戌时了。
风煜深被玉疆缠了一个下午,刚刚又陪他用过晚膳,总算得以脱身,不由得想到白天时绣眉的反应,虽然刚听到时的确不太高兴,可是冷静之后,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想来跟她道个歉。
才快走到寝房,他远远地却见婢女站在门外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风煜深问。
婢女见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二少夫人心情很不好,连饭都还没吃,也不让奴婢在里头陪她。”
“你先下去吧。”说着,风煜深便推门进去。
屋内只有一小盏烛火,光线有些不明。
他看向床榻,可以看到有人,于是上前几步,隐约见到绣眉卷着被子,缩在床榻内侧的角落,一动也不动。
风煜深小声地唤。“娘子?”
床角的人影微微一震,有些惊喜地回应。“相公回来了……”还以为他在生气,不想见到自己了。
“怎么了?”他没见过妻子这副样子。
“我没事……”绣眉幽幽地回道。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当她难过或受了委屈,就会像这样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避免又受到伤害。
“既然没事,为什么连饭都不吃?”风煜深犹豫一下,还是在床沿坐下。
闻言,她停顿一下。“我只是……好嫉妒玉疆,并不是因为讨厌那个孩子,而是嫉妒相公对他的好,明知道不该有这种想法,还是忍不住……”
“玉疆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我对他好也是应该的。”他解释地说。
“我也知道,但是……”绣眉涩笑地说。
只不过她的恐惧又有谁能体会?
风煜深看不太清楚妻子的表情,可是听得出声音的苦涩和自嘲。“玉疆是玉疆,我对他是亲情、是责任,而你是我的妻子,是不一样的。”
“可是相公在玉疆面前不会想到要闪躲,却总是避着我,这才是最让我嫉妒的地方。”绣眉很难不用指控的口吻说道。
“我……”他为之语塞。
“相公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她把话又丢回给他。“夫妻不是就应该要坦诚相见吗?”
风煜深回答不出来。
“在相公心目中,我连玉疆都比不上。”绣眉悲伤地笑说。
“不是这样……”他本能地否认。
“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她语带质问。
“我……”风煜深就是无法摆脱心底的那只魔。
绣眉静静地瞅着他半晌。“相公打算一辈子这样避着我吗?”
“不要逼我……”他咬牙说道。
“我不是在逼相公,我只是……”绣眉动了几下,作势要上前,想要近一点跟他说话。
没有等到她接近,风煜深已经再次夺门而出。
听见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绣眉心头一震,泪水跟着滑落,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打开相公的心。
不过只要他们一天是夫妻,她就不会放弃。
节气进入处暑,不过早晚天气渐凉了。
风煜深伫立在满园的桂花中,这里也是他平日最爱逗留的地方,不过此刻欣赏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在赏花的绣眉。
那一日之后,他们已经十多天没见面了,黝黑的目光贪婪地落在那婀娜的娇躯上,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自己还能逃避多久?
对妻子的渴望正在与日俱增,风煜深多想将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托出,只要克服盘踞在心底的那只魔,或许就能与她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
而站在不远处的绣眉是得到小厮传来的信息,得知风煜深不再躲在小室内,于是来到花园里等待时机,先摘了几朵桂花,捧在手心上佯装观看,一面注意身后的一举一动。
一阵风吹来,让她的鼻子发痒。
“哈啾!”
听到妻子打了喷嚏,正好给了风煜深接近的机会,于是解下肩头的披风,上前披在她的身上。
彷佛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绣眉捧在手上的桂花纷纷掉落。
“我来捡就好……”风煜深下意识地弯下身说。
绣眉伸手制止。“相公,不用了。”
就在这当口,风煜深觑见她伸出来的手背上有着一点一点的疤痕,而且这疤痕呈圆形的小小凸起,还是头一回注意到它。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疤痕烙在白皙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明显,风煜深微怒地问。
“不过是旧伤,早就不痛了。”如果想要打开相公的心,这么做有用的话,那么绣眉愿意先揭开自己的伤口。
风煜深又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