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蔷薇-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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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翔暗想霍秀芸身受致命重伤,又从百丈高崖跌落三峡激流,委实毫无生理,不由一阵伤心,放声大哭!
仲孙飞琼无言可慰,只得陪着夏天翔流泪不止。
尉迟巧又复说道:“当时我经此剧变,既觉愧对夏老弟,更觉愧对霍姑娘之师玄玄仙姥,及她父母‘风尘狂客’厉清狂、‘九天魔女’董双双等,无法交待,真想也自跳崖一死,以求解脱!”
尉迟巧说到此处,业已悲不自胜,泪渍纵横,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当时我未死之故,便因必须留得三寸气在,以报告霍姑娘遇害的详情,如今心愿既了……”
一面发话,一面惨笑起处,回掌便望自己的天灵死穴拍去!
夏天翔正待抢救,仲孙飞琼因坐得较近,衣袖一挥,“三手鲁班”尉迟巧便告有臂奇酸,难运功劲,颓然自落!
尉迟巧废然叹道:“夏老弟与仲孙姑娘为什么不让我死,老化子抑郁至今,心中好不难过!”
仲孙飞琼含泪安尉道:“老前辈何必难过?霍秀芸小妹遇难之事,错处又不在你,何况江湖中出人意料的奇迹大多,者前辈既未亲见霍秀芸小妹遗尸,也许她能逢凶化吉,仍在人世。”
尉迟巧因与霍秀芸长途同行,彼此感情极好,几乎宛若父女一般,故而虽经仲孙飞琼一再劝慰,仍自怆神不已。
仲孙飞琼忽似想起甚事,柳眉微蹙,目注夏天翔,讶声问道:“翔弟,那位在霍秀芸小妹剑下飞头的‘寂寞女郎’,不仅性情奇怪,连‘寂寞女郎’之称,也颇异寻常,会不会就是‘绛雪仙人’凌老前辈对你所说的‘寂灭之宫’的人物?”
夏天翔咦了一声,点头说道:“姊姊这种想法颇为奇妙,可能猜对了十之八九。”
尉迟巧听得疑云满腹,忍不住问道:“夏老弟,什么叫做‘寂灭之宫’?”
夏天翔遂把鹿玉如负气失踪,及“绛雪仙人”凌妙妙所作的昆仑之巅、大巴之洞、终南之谷、寂灭之宫等四处指示,对“三手鲁班”尉迟巧细细说了一遍。
并因尉迟巧不是外人,在叙述完毕以后,目注仲孙飞琼凄然苦笑说道:“仲孙姊姊,如今鹿如玉、霍秀芸妹妹,一生一死,踪迹渺茫,夏天翔生平的红颜知己,只有姊姊一个人了!”
仲孙飞琼玉颊飞红,但因深知夏天翔心头难过已极,遂不愿对他嗔叱,移转话题,向“三手鲁班”尉迟巧强笑道:“恭喜尉迟老前辈!”
尉迟苦笑说道:“老化子满腹辛酸,一腔热泪,哪里还有什么喜事?”
仲孙飞琼说道:“我与翔弟为了寻找鹿玉如,远上昆仑绝巅,在无意中得来一件武林异宝,理应交还原主人尉迟前辈!”
尉迟巧越发奇道:“我老化子一向浪荡江湖,穷途飘泊,身无长物,两袖空空,怎会成了什么武林异宝的原主人呢?”
仲孙飞琼缓缓伸手入怀,把那条既称“暗器之王”,又名“阎王令”的独角虬龙取出。
尉迟巧一见这条独角虬龙,惊得跳起身形叫道:“这……这是我叔父‘百手天尊’尉迟子缺生平最为喜爱,死时用以入棺殉葬的‘追魂三宝’之一,仲孙姑娘却……却从何……何处得来?”
仲孙飞琼答道:“我们是从昆仑派掌门人手中抢得来的。”
尉迟巧讶然问道:“昆仑掌门知非子不是已在祁连山绛雪洞口自尽身亡了么?”
仲孙飞琼一面把那条独角虬龙交还尉迟巧,一面说道:“如今的昆仑掌门换了‘昆仑逸士’向飘然,不过他获得这掌门名位的手段不甚光明而已!”
说完,遂把昆仑绝巅的经过,又对尉迟巧叙述一遍。
尉迟巧听完,接过那条被尊为“暗器之王”,又称“阎王令”的独角虬龙,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道:“我叔父当年倚仗‘追魂三宝’,所造的杀孽大多,以致死后还遭盗墓开棺,翻尸动骨之惨,尉迟巧也不愿使用这种过份恶毒的暗器,索性把它毁去了吧!”
感叹过后,正待动手毁去那条独角虬龙,夏天翔却摇头说道:“尉迟老前辈,暗器本身并无罪孽,是否过份毒辣,只在使用人的心肠而已。如今盗墓窃宝之人尚未查出,其余‘天王塔’、‘鬼王鞭’二物尚未追出,老前辈何不留着这‘阎王令’,等将来查出盗墓人后,即以此宝,对其惩戒?”
尉迟巧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夏老弟这种说法颇有道理,我便暂时保存这‘阎王令’,留待把其余‘天王塔’、‘鬼王鞭’等追魂双宝一齐取回后,再复祭告我叔父在天之灵,永远封置不用便了!”
别来经过,既已叙完,尉迟巧在饮了几杯以后,便向夏天翔仲孙飞琼说道:“后日便是会期,各派来此赴约之人,当已络绎不绝,我们酒饭用够,不如去往祁连山口等待熟人,我与赛韩康老怪物好久不见,颇为想念他呢。”
尉迟巧这样一提,仲孙飞琼与夏天翔也不禁思念起“天外情魔”仲孙圣、“北溟神婆”皇甫翠来,赶紧结清酒帐,同往祁连山口驰去。
到了祁连山口,仲孙飞琼把灵猿小白、异兽大黄及青风骥一齐唤来,夏天翔忽然心中一动,剑眉双蹙说道:“仲孙姊姊,你最好命大黄陪伴青风骥在祁连山口等候,我们绛雪洞赴会之时,只带小白前往!”
仲孙飞琼微带疑诧地看他一眼,夏天翔又复说道:“罕世龙驹,谁不喜爱?‘九首飞鹏’戚大招在无可奈何之下,把他自己那匹千里菊花青生生弄死,定然心痛已极,我怕他在见了姊姊的马儿以后,因妒生恨,勾发怒火,可能会对青风骥图谋不利。”
仲孙飞琼点头说道:“翔弟这种顾虑确有道理!”说完,转面对大黄说道:“大黄,你与青风骥就在这祁连山口左近随意游行,听我啸声再来,但须远避生人,提防好邪加害!”
大黄垂手点头,飘身跃上青风骥,缓缓驰入一片密林之内。
尉迟巧叹道:“仲孙姑娘的伏兽奇能,着实令人钦羡,你看你把小白大黄及青风骥,调教得多么听话。”
夏天翔接口道:“尉迟老前辈,我仲孙姊姊除了伏兽,还会伏禽,她说她在祁连会后,要设法寻觅一只巨鸟,加以调教豢养,我们便可乘着它邀游四海八荒,上下青冥呢!”
尉迟巧见夏天翔与仲孙飞琼之间非但前嫌尽释,情感并更增进多多,不由目光连瞥二人,脸上浮起一片安慰颇甚的神秘微笑。
仲孙飞琼何等冰雪聪明,但因自己确与夏天翔互相爱好,在熟人面前,业已不必避嫌,遂对他脸上浮现的神秘笑容,不加理会,大大方方地向夏天翔问道:“翔弟,我还要请教,你既要我命大黄陪伴青风骥,为何又要单单携带小白参与震天大会?”
夏天翔答道:“因为‘白骨三魔’中的‘白骨仙子’也养了一只怪猿,身材形状均与小白仿佛,只是眼睛颜色好像略有不同,我遂请姊姊把小白带去,和它比比,倒看是谁养的猴子神气。”
尉迟巧在一旁说道:“夏老弟,自然是你仲孙姊姊养的小白神气,我敢担保,当世中绝无第二只猴子身上会穿有‘护穴龙鳞’所织的软甲。”
小白闻言,闪动一对火眼,凝注着尉迟巧,低低叫了几声。
尉迟巧咦了一声,向仲孙飞琼含笑问道:“仲孙姑娘,小白叫些什么?看它那副神情,好像对我有些不满意呢?”
仲孙飞琼失笑说道:“它怎敢对老前辈有所不满?只是说到了震天大会以后,定要先脱去身穿的‘护穴龙鳞’软甲,才肯和那‘白骨仙子’所养的猴子打架,免得被人轻视!”
尉迟巧见一只猴子居然懂得如此骄傲,不禁深觉有趣,感慨良深!
夏天翔忽然发现丈许外的崖角之处,并生两朵奇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业已盛开,五彩缤纷,悦目已极。
遂向仲孙飞琼说道:“仲孙姊姊,那两朵花儿多么好看!”
仲孙飞琼正在注目,蓦然一阵寒冷的山风拂处,那朵盛开的花儿,竟告萎谢,一片片的花瓣,亦随风飘落。
夏天翔神色一变,眉宇含愁,叹息说道:“这样美丽的一朵花儿,速然萎谢,岂不正与芸妹的命运有些相似?”
说完以后,俊目之中,泪光隐现。
仲孙飞琼知道夏天翔触绪兴悲,遂也不去劝他,只是手指另一朵含苞未放的花儿,含笑问道:“翔弟,你把那朵业已萎谢的花儿比作霍秀芸小妹,却把这朵含苞未放的花儿比作谁呢?”
夏天翔神思凄然,随口答道:“那朵花儿,像是姊姊!”
仲孙飞琼微微一笑说道:“照你这样说法,在不久的将来,我也难免枯萎凋谢!”
夏天翔剑眉一蹙,急急说道:“姊姊不要这样说法,是我比错了!姊姊是瑶池仙花,不是人间凡卉,永远美好圣洁,永远不会枯萎凋谢!”
仲孙飞琼目光凝注夏天翔,正色说道:“翔弟不要这样痴情,花开花谢,俱有定时,人生寿夭,亦有定数!霍秀芸小妹寿元若尽,则我们无论怎样伤心悼念,业已返魂无术;倘若寿元未尽,则他日必可重逢,如今务宜澄心静虑,暂把此事撇开,因为群豪毕集,大敌当前,我们身上降魔卫道之责,重得很呢!”
仲孙飞琼说到“降魔卫道”四字之时,忽然一声森森冷笑,刺空传来!
三人中除了尉迟巧功力稍弱以外,夏天翔、仲孙飞琼如今均已可算一流高手,到耳便即听出这声冷笑是由三十丈外传来,声音不高,但听在耳内阴森森的,摄人心魄,可见来人内家真气之强,业已达到炉火纯青,随心所欲的境界!
尉迟巧功力虽弱,仍极识货,闻声憬然说道:“夏老弟与仲孙姑娘注意,这声冷笑,功力罕世,来人定是什么……”
话犹未了,一位灰袍道人业已出现在距离三人一丈四五的崖角之前!
这道人灰袍覆体,身量又高又瘦,尤其脸上瘦得颧骨高耸,眼眶深陷,鹰目钩鼻,两腮如削,加上皮色惨白,活脱脱地极似一具棺木陈尸!
头顶所挽道髻之上,插的并非道簪,竟是一段白骨。
道人出现以后,依旧缓步前行,对夏天翔、仲孙飞琼、尉迟巧等三人,连看都未看一眼,神情骄狂据傲已极。
但他走路之快,却太以惊人,根本未见施展任何轻功身法,展眼间便已远出二十来丈,转过山环,踪迹不见。
尉迟巧向夏天翔愕然惊道:“夏老弟,你认不认识这位身高体瘦的灰袍道人是谁?”
夏天翔想了一想答道:“我不认识此人,但根据对方的打扮神情推断起来,可能是住在娄山恶鬼峡中名列‘白骨三魔’的‘白骨羽士’!”
仲孙飞琼接口问道:“翔弟,根据你与‘蔷薇使者’所订的策略,由谁来制压这‘白骨羽士’?”
夏天翔恭身答道:“预定是由仲孙伯父制服这位盖世魔头!”
仲孙飞琼秀眉一聚,摇头说道:“‘白骨羽士’适才所施展的是‘移形换影’身法加杂‘缩地神功’,看来这魔头的武学成就委实太高,我爹爹近来勤参道妙,对于武功方面,可能略有荒怠,未必能制得住这‘白骨羽士’,却是怎好?”
语音刚了,一条青影突如天外飞仙般自崖顶飘降,所用的身法,美妙得罕世无俦,并响起仲孙圣清朗的笑声说道:“琼儿,杜工部咏诸葛武侯的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而如今震天大会尚未开始,你却已断定我武学荒怠,斗不过‘白骨羽士’,岂非成了神功未较威先弱,长使爹爹泪满襟了么?”
这两句“神功未较威先弱,长使爹爹泪满襟”,听得仲孙飞琼玉颊飞红,娇羞无邪地目注“天外情魔”仲孙圣,顿足佯嗔叫道:“爹爹,我不依你了,你怎好意思对女儿这般调侃?”
仲孙圣先与尉迟巧、夏天翔略打招呼,然后向仲孙飞琼含笑说道:“琼儿好不讲理,许你对我随意批评,难道我就不可以对你略加调侃?”
仲孙飞琼嫣然一笑,偎在仲孙圣肩旁,低声问道:“爹爹,你真有把握制得了那‘白骨羽士’么?”
仲孙圣笑道:“他是白骨一魔,我是天外情魔,以魔斗魔,我纵或制不了他,他也未必制得了我。”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甚事,微微一叹说道:“我倒忘了,我曾经说过,今后不再用这‘天外情魔’的外号了!”
仲孙飞琼讶然问道:“爹爹,你这‘天外情魔’之号名惊四海,威震八荒,为什么今后不用了呢?”
仲孙圣笑而不答,反向仲孙飞琼问道:“琼儿,你既是‘天外情魔’之女,应该记得我门下情规!”
仲孙飞琼应声答道:“当聚则聚,当散则散,不落言诠,不坠情障!”
仲孙圣点头笑道:“如今你师姊花如雪不但自己坠人情障,并还拖人下水,与一钵神僧双栖朝云峰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