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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紫拐乌弓-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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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见一把竹筷前后距离整齐的射落河面,接连着浮篙一直排到岸边……。
  朱翰万想不到,自己舟上的吃饭用具,竟被别人用作搭救自己的垫脚石。
  吴湘俯身了抄,挟起布袋一跳离岸,朱翰足点竹筷紧随而来。
  陆冲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愤恨的道:
  “落井下石的朋友,你就这样交待一声便走了吗?”
  吴湘回首一笑,朗声说道:
  “过路之人吴湘,怨难久待,三日之内,必亲赴宝寨向贵寨主专程请教……。”
  说话中,领先向路旁荒野之处疾纵而去,声韵摇曳长空,历久始绝。
  陆冲满脸寒霜,半声未响,带着手下全身尽湿的四名一等执事,两个寨中头目,乘上那只仅剩的快艇,嘴唇颤动的向渡口狠狠的瞥了一眼,目光又移向那砍在垂杨柳树的利斧切断臂上,见他稍作犹豫,扭头一摆右手,乃向汉河下流荡去……。
  在约距汶河十里左右的荒野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虽然是在秋天,远远望去仍是青葱嫩绿。森林的深处,有一片不太宽敞的草地,微风吹过,飘落下几片微黄的树叶,显示着秋天已经到了。
  草地靠边的树明底下,平放着一个长布袋,谁也不知道布袋内装着什么,因为它是那么平凡与自然。
  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英挺青年,正背负双手,眼望林梢,漫步闲踱着,像是在等待,又似是在回忆……
  一会儿,树梢微动,微闻轻响,跟着又纵进一个短装赤足青年,右手持着鞋袜,右臂弯上搭着一件长衫,甫一落地,即向布袋急瞥一眼,便匆忙将长剑及手中各物放置地上,这时,长衫青年正徐徐转过身子,面含微笑,轻轻点首,后来的短装青年,急抢前一步,深深长揖道:
  “在下朱翰,敬谢尊驾河口援手,及搭救师妹之恩。”
  长衫青年,正是在泰山后顶十年苦学初涉江湖的吴湘。他此刻伸手一抹,谦然道:
  “在下吴湘,实不敢当此大礼,朱兄还是先请照顾贵友——啊!令师妹要紧!”
  朱翰答应一声,转身行近布袋,俯下身子手持一剪,袋口绳索立断,然后右手轻扯袋口,抱紧袋身,左手食指沿上面下疾然一划,“嗤”声轻响,眼前顿时一亮,现了出一位睡态娇美,秀发显得微微散乱,身着淡绿短装的十七八岁美丽姑娘。
  朱翰大方的用手一抚姑娘心窝,轻轻将她的娇躯翻转。迅速的在姑娘背上连点三指轻拍七掌。然后,再使她恢复舒适的姿态静卧着。而自己则始终候在姑娘身旁,极为开怀的注视着姑娘的变化。
  寂静的树林里,斜阳透进的光影,又拖长了一大段,这两个青年,仍然安详的等待着,没有半点儿不耐和急躁……。
  吴湘悠闲的静立一旁,暗中打量着这个在两个时辰以前才认识的朋友——朱翰。
  英俊,洒脱,身材适度,配合着胆识,不俗的武功和江湖经验……”不错,这是个磊落男儿。
  忽听轻嗯了一声,卧在草地袋上的年轻姑娘嫩白的足胫微微一动,接着双眼慢慢张开,疲惫的向两人扫了一眼,又轻轻台拢。朱翰徐徐站起,舒展的吁了一口长气,姑娘再睁秀目,那对天真活泼的大眼睛,向朱,吴二人睇视良久又向林梢扫了一眼,声音低弱的问道:
  “我是在什么地方?”
  朱翰低答道:
  “师妹,你没什么罢?这是波河渡口西北的郊野,靠近俎来徕山区不远了。”
  少女哦了一声,十分陌生的望着朱翰道:
  “我爹爹呢?”朱翰脸色凄然一变,但旋即恢复平静的道:
  “愚兄到达桐城驿时,即闻程师叔家遭事变,师妹被匪类胁持,师叔己离家跟踪各处追寻,愚兄闻知之下,也就未再西行东昌,改道追寻下来,故而未能与师叔老人家碰面……。”
  少女究竟经验不够,被朱翰似是而非的说了一篇,也就膜混过去。
  少女大眼睛一转,疑惑而又不好意思的道:
  “你为什么救我?你究竟是谁?”
  说罢螓首低垂,脸色艳红。在垂首之间,忽然发觉两足竟是赤裸,左臂一撑,突然坐起,将两双裸足,坐藏身下,羞得更是无法抬头……。
  朱翰佯如未睹,闻言一笑,道:
  “愚兄朱翰,家师是“铁胆惊魂”诸葛远。愚兄与师妹虽然未曾谋面,但常听家师提及师叔老人家和师妹情形。”
  少女闻说面前之人,竟是父亲常常夸奖的“凌风二郎”朱翰,自是极为高兴,便疾拾螓首,大眼睛瞅着朱翰嫣然一笑道:
  “啊!朱师哥,爹爹前些日子还会念道过你呢。。
  朱翰见师妹那双大眼睛兀自不停的向自己全身打量,不由得也低头一看,自己这身打扮,亦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乃默然自嘲的一笑。
  少女的大眼睛又向吴湘所立之处一瞅道:
  “那一位是师哥的什么人?”
  朱翰即时脸色一红,心想自己只顾与师妹谈话,这大半天工夫,也太冷落了救命恩人,正要回答,转颇一看。
  吴湘正背负双手,仰望云大,陷入遐思,好像对他们二人的谈话,全未注意。
  朱翰即忙招呼道:
  “喂,吴兄!”
  吴湘闻声转身,朱翰继续道:
  “这未是在下师妹程玉芝程姑娘”。
  说着用手一持吴湘又道:
  “这位是愚兄新交的朋友吴湘吴兄,愚兄午间在汶河渡口与蒙阴寨的匪类拼斗,如非吴兄仗义出手,愚兄与师妹恐将全都难得脱出围困哩!”
  少女大眼睛瞅着吴湘,听罢工颈微垂,就地福了一福,轻声道:
  “多谢吴——吴大侠。”
  吴湘急忙还礼,连道不敢,又面向朱翰微微一笑道:咱们可以离去了吧!”
  朱翰一看天色,微一思索,向吴湘道:
  “吴兄稍候,在下去去即来”,说罢,抄起衣衫长剑,纵身一跃出林而去。
  两个初经相识的青年男女,单独的相处在这样的场合里,彼此都感觉着异常的尴尬,好像两个人谁都没有首先说话的勇气,这样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天真无邪的姑娘程玉芝先行开口道:
  “吴大侠,蒙阴寨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吴湘脸色微红,含羞的道:
  “听说在此地东面有座新甫山,蒙阴寨就是凭此山之险建寨立宴,不过详细情形在下亦不甚清楚……。”
  程玉芝又道:
  “依吴大侠猜测,凭朱师哥一人之力,能敌得住蒙阴寨的匪类吗””
  吴湘答道:
  “蒙阴寨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因丝毫不知内情,所以不敢妄加推断,不过令师兄机智过人,武功造诣不凡,必然是谋定后动,早有准备。”
  程玉芝又话题一转道:
  “吴大侠的令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吴湘答非所问的道:
  “他老人家在泰山后顶已多年。”
  程玉芝眨着眼睛,噗一笑:
  ”我是请问他老人家的的高姓大名啊。”
  吴湘窘态毕露的道:
  “这个……。”
  正在这时,忽见人影一闪,朱翰已含笑站立面前,此时衣着整齐,更现英俊,不像去时那付四不像的样子了,最重要的是由於他这一回来。正为吴湘解除了一个难以回答的窘迫问题。
  他手中持着一个小布包,轻轻抛向程玉芝道:
  “师妹,你先换上这个。”
  接着转身向吴湘道:
  “在下已在左近一处农家借好住处,现已为时不早,吾等先往休歇一会,再作计议如何?”
  吴湘颔首同意,正想说:
  “令师妹如何呢?”侧首一看,程玉芝已着好鞋袜候立当地心中暗赞道:‘朱翰年龄虽较自己稍长,但却经验丰富,设想周全,真是一丝不漏。’三人乃漫步行出树林,来到约二里外的一家农户,这家农户,门前有两棵高大槐树和半亩大小一片备为收割庄稼之用的广场,院内收拾得极为境,正房五间,偏房三间,院角两间饲养牲畜,耕种农具,都分别排在墙边或悬挂放房檐之下,全是接着持家之道,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看便知为安份守己的庄户人家。
  农户姓庄,老夫妇有两子一媳,及一个十六岁的孙女儿彩妞,吴湘等三人抵达时,庄家的儿媳妇和彩妞正忙着为客人清扫偏房,三人到后,庄老头儿夫妇即忙出来张罗,待人异常熟诚一直将客人安排妥贴后。才吩咐家人即速准备晚膳。
  最熟络的是彩船,客人一来就跑到程玉芝房间里,一会问长一会问短,总是磨着不肯走……
  黄昏时候,庄老头儿的两个儿子从外归来。才一进门,定在后边比较年轻的一个就喊嚷着:
  “爹今天汶河口出了事,您……”
  这时忽然发觉有两个生人立在偏房门口,顿时把下面要说白话又咽了回去。
  老头儿在屋内。一面忙着喊道:
  “廷瑞,家里有客人,你乱嚷什么?”
  名唤廷瑞的青年,又向偏房看了一眼,一声未响的随着乃兄悄悄走进上房。
  晚膳备妥,正是张灯的时候,庄老头儿亲自肃客至上房晚膳,红膝方桌上,摆满了莱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这种乡村地方,能够如此礼盛,已算是很难得了。
  主客入座之后,庄老头儿失向两个儿子引见道:
  “这位是胡公子——。”
  说着用手向吴湘一比,继续又向来程两人道:
  “韩公子是请胡公子作伴送韩姑娘到铜山姑母家走亲的,那边亲戚家派人来接,约定日期就在这汶河口晤面,这边的公子姑娘今日先来,那边接的人尚未到达,附近又无镇甸,为着到河口方使才在咱们家里借住几天……”
  这一篇话,当然是朱翰从树林里出来借宿的时候编造的。老人接着头一转,嘻嘻一笑道:
  “老夫只有这两条命根,大的廷祥,就是彩妞的父亲,二的延瑞,还没有娶媳妇哩。”
  众人闻言微笑,廷瑞立时脸孔一红,眼皮一低,老头儿抬眼一看,彩妞正立在程玉芝身后掩嘴窃笑,又故作生气的道:
  “这丫头更是少不懂事,已经十六七岁了,还是傻头健脑,不赶紧去帮你妈妈作事,在那里笑什么?”
  说的彩妞满脸通红,即忙转身汕汕的向西间走去。
  老头儿举杯道:
  “三位贵客,这是舍间自酿的黄米酒,顺筋和血,於人身体有益无损,不妨多饮几杯……”
  又对他两个儿子道: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青年人出门在外更不容易。你两人回头关照彩妞他们。这几天要对客人好好照拂。”
  接着便举着让菜,并道:
  “乡村之间,实在无什么可吃,但这两条鱼,是三位未到之前河边村三小子送来的,很是鲜嫩,靠近河边住的人家,无别项好处,新鲜鱼类,倒是不缺……”
  三人已经整天未进饮食,菜肴入口,更觉香甜无比,也就不再客套,尽量钦用起来。
  老头儿继道:
  “在以前,不但可以经常吃到江河里的新鲜鱼虾,还可以常常到新甫山去独点野味——
  ”
  说到这里一顿,好像想起什么,抬眼一看他的第二个儿子廷瑞道:
  “你晚上进门的时候,嚷着说汶河口出事,出了什么事?”
  廷瑞先望了三人一时,慢慢的道:
  “今天我和哥哥到东岗去帮赵二叔做活,回来的时候,听赵二叔说,今天晌午,蒙阴寨的三寨主带领手下十多人,在汶河渡口为争夺一只口袋,与两个年轻人发生挤斗,结果是两死一伤,蒙阴寨的诸人全被打落水中,口袋也让人家抢走,听说口袋里完全是金银珠宝,赵二叔还说有在当场看到的,说那两个年轻人抢到口袋之后,立即腾空飞走……”
  众人听毕之后,程玉芝大眼睛一扫吴朱两人,吴湘只是细细静听,毫无表情,惟独朱翰满脸惊奇的道:
  “好利害!”
  庄老头儿一直身子,右手一摸下颚,唤了一声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蒙阴寨横行本地已有多年,没有人敢正视一眼,想不到也会碰上碴子——。”
  说着脸色一整,向他两个儿子道:
  “你两在外面可不许乱讲话啊。”
  大哥廷祥谨慎的道:
  “听赵二叔说,汶河两岸几十里之内,对这件事情无人不知呢?”
  老头儿仍然整着脸色:
  “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你两出去还是不要胡说,免得惹火烧身,那是惹不得,也惹不起的。”
  吴湘插嘴道:
  “庄老丈可曾到过蒙阴寨吗?”
  老头儿微一忖思道:
  “那是很久了,小老儿有事去井旺庄,路途正经过新甫山蒙阴寨前,从远处望去,只见全寨房舍毗连,气势积大,小老儿当时并未敢靠近,也是听附近的人说,里面和小城镇一样,宽尚无比,全寨由三个寨主主持,大寨主叫什么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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