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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夜照青衫冷 by 梓涵 (虐心+古代+推荐+be)-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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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这句话说完萧骋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他在原地立了很久,觉得有记闷雷在头顶炸响。
  “看来齐弦要反!”他怒盈满袖,劈掌斩下块桌角:“也不知月氏国人开了什么条件给他,居然使他齐家放弃东宫之尊!”
  
  齐弦当然是要反,要反的也当然不止他一个。
  还有蓄谋已久的梁思。
  那日萧骋刚刚离营,月氏国就派使节来城,说是有要事相商。
  人进了城,二话不说就是劝降,开出了丰厚条件,说是来日月氏国一统河山,便封齐楣之子萧龙吟为王,仍旧统领赤国疆土,区别只是需向月氏女主称臣而已。
  萧龙吟年纪幼小,当然不能执政,那么便由齐弦摄政,实际上由他把权。
  齐宣有一子一女,齐弦摄政,齐楣之子为王,那么这赤国就彻彻底底是他齐家的了。
  条件开的极是诱人,齐弦其实已经心动,只缺个能够堂皇下马的台阶。
  梁思这时掏出那封书信来,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青衫不过微恙,勿念勿回。”
  他在堂间将这十个字高声诵读,一字一顿要远近开外每个人清楚听见。
  “微恙,勿回……”他勾起唇角苦笑:“咱们这河山万里将士连营,却抵不上人家一个微恙!说来的确是有些……”
  “有些心寒。”那头齐弦接过话去,怒气升腾上了眉心:“心寒……又岂止是有些,早就是冰冻三尺积重难返!”
  一时之间满堂静默,在座每位都想起齐宣当日是如何屈死,而那元凶如今又是如何逍遥。
  心寒,当日晏青衫用了那等激烈手法,要的其实不过就是这两字。
  所谓自古忠臣少善终,在萧骋将他无罪开释那天,天下间其实已不知有多少人的心寒了。
  
  “既是如此,不如就反了吧!”许久之后来使插上了一句。
  他要的那个答案齐弦没有即刻给他,不过他当堂送客,那姿态谦和,其实已将姿态表明的再清楚不过。
  之后所谓两位将军的商议更没有任何意义,梁思自是巴不得即刻便反。
  于是五日之后固邺城门大开,守城将士悉数投诚,月氏国终于向前迈进了至关紧要的一步。
  而赤国梁柱坍塌,那大厦将倾的声响由远及近传遍了河山每个角落。
  这其间当然包括洪都,包括皇宫,包括萧骋踟躇踏过的每一方土地。
  
  大厦将倾,他心间再清楚不过。
  赤国自内乱之后本来国力就不如月氏,而固邺守军人数将近十万,是他赤国最最精良的部队。
  大厦将倾,虽然他再次披挂上阵绝不肯言败,可这倾塌的声响却一日日壮大,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最终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半年之内赤国军队败多胜少,最终不得不退至洪都城内,被月氏国军团团围困,余下将士不足五万,粮草不足三日。
  洪都,成了真真正正一座孤城。


青衫冷(中)
  三
  洪都被困之前,晏青衫是日日出宫买醉,仿佛酒喝的多了连血脉关节也变的通畅,一整个冬天都行动自如。
  后来洪都成了孤城,皇宫内大乱,不知有多少人卷起家当逃散,他却反而是安定了,日日在院内枯坐,等春来了梨花绽放。
  院内梨花含在枝头,隐隐香气流动,还是美好无限。
  可不过几里开外的城头却是烽火连天,遍地是新尸焦土,残酷血腥一如每一场战争。
  萧骋也知道此战必败,也不愿看见这么多鲜活生命死去。
  可是事到如今没有一个将士愿意投诚,每个人的血都被烧热了,双目赤红只等着玉碎。
  
  那么便玉碎吧!
  萧骋扬手,劈杀了不知第多少个爬上城头的敌人,直杀到剑口卷刃双臂失却知觉,这才发现墙下击撞声连连,城门已被撞开个豁口,眼见就要不保。
  身后有将士下跪,请命要护卫他退回皇宫。
  “不走!”萧骋在狂风里持剑四顾,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在这里浴血,城墙将塌大厦将倾,他又为什么要走。
  既是不能带领将士们取胜,那么至少也要和他们一起有个辉煌的结束。
  “谁随我去守城门?”他昂首,擦干脸颊上血渍:“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千咱们杀一千!”
  有将士起身,拔剑出鞘沉默着跟随在他身后。
  走到城墙根处时有人跪在了他脚下。
  “圣上!”那人半身浴血朗声唤他:“莫忘了您是我赤国君主,就算是国将覆亡,圣上也该有个体面尊荣的结束!”
  这话叫萧骋止了步,他上前扶起他,想起这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前些日子刚被封为千长。
  话已到了喉头,想告诉他与国同亡血洒疆场就是最最尊荣的结束。
  可是胸腔内一股酸涩涌了上来,瞬时便将豪情吞没。
  这位新千长伤在要害,估计不久血就将流尽了。
  这里又有多少十七八岁刚刚开始的生命,要象他一样最终被铁骑碾碎,成了一具具冰凉的骸骨。
  是否值得,为了那所谓最后的尊荣,这一切是否值得。
  他开始犹豫,诚如齐宣当年所说,忠厚仁慈重情重义,正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短处。
  
  城门之外这时走来了匹高头大马,正在高声喊话:“萧骋,只要你让位于萧龙吟,改皇位为王,我程元帅保证,入城之后,绝不叫你将士子民再流一滴血!”
  萧骋开始沉默,剑尖鲜血一滴滴开始凝冻。
  “退!”最终他举剑高喊:“所有将士都随我退回皇宫!”
  
  ×××××××
  ×××××××
  退回皇宫之后周遭突然宁静了,萧骋知道敌人早已攻破城门,此刻正如铁桶般将皇宫团团围住,等他让位或一击而破。
  所幸的是那位程御香元帅不曾下令屠城,红墙之外没有哀号,只有死一般的宁静。
  让位投诚,没有这个可能,他的尊严不允许,头顶历代先祖神明不允许。
  血染皇城,最终尸横遍野玉碎满庭,不值得,他心底那个声音不允许。
  那么结局只剩下一种,他所能看见,唯一的那一种。
  
  回到奉署殿,他脱下战袍,洗了个澡,将血污尘沙草草洗净。
  出来时发觉晏青衫已在大殿候他,穿了件白袍子,立在朱漆金銮之间,似道安静的清风。
  萧骋有些凄怆,顿住脚步问他:“你为什么不走?”
  “我又为什么要走?”晏青衫淡淡回应,起身上了高阶,在几案之前磨墨。
  案上有两只黑釉茶碗,碗口都浮着朵洁白菊花,该当是两碗菊花茶,可又偏偏飘着酒气。
  萧骋也跟了上去,看不透他心思,只是一把握住了他那只磨墨的手。
  “不磨了。”他道:“这会子还磨什么墨。”
  晏青衫抬眼望住他,目光定定,里面有万千种情绪流动。
  “那么圣上不打算修书让位吗?”他问,其实却是陈述语调。
  不会,萧骋自然是不会,他了解他,深深了解,与爱恨无关。
  “不打算。”萧骋不出所料摇了摇头,并不慷慨激昂,只是坚定安祥。
  然后他探头看了看案上茶碗,问晏青衫里面盛了什么。
  “毒药。”晏青衫回答:“这叫做千年醉,喝下去就像喝醉酒,慢慢的便睡着了,然后一醉千年,没有任何痛苦。”
  “为什么预备这个?”萧骋沉声:“为什么预备两碗。”
  晏青衫定住身,望向殿门之外影影绰绰的将士背影,缓缓回道:“如果不这样,那么门外这些人都得陪葬,我相信七爷不忍。”
  那语声浅淡,却夹杂着深深了解。
  “好!”萧骋击掌,立起身豪情顿生。
  到这时这刻,再不需要什么临别字句。
  了解,并愿意同生共死,已经足够。
  他端起一只茶碗,两碗茶里有一碗菊花破损,他下意识里便端起了那只,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拂袖预备将另一只打碎。
  茶碗落地之前晏青衫俯身将它截住,动作精准,象是早有预备。
  “这样好酒,独饮未免无趣。”他将碗高持,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酒力升了上来,萧骋跌坐龙椅,双颊微微发烫,内心竟有一丝欢喜。
  虽说是希望他能活着,活得长久,可他这样立定心意随了自己而去,心里却还是欢喜。
  没有谁真的是圣贤,在爱里真的只付出不要回报。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他,晏青衫便上前,伸出左手由他握住。
  那五指冰凉,到这时这刻却还是冰凉,没曾被谁捂暖。
  萧骋便牵住这只手,历历回望自己的生平,回想自己是如何踏上这金鸾宝殿,又是如何将家国奉送。
  起先是倾城一怒,自己和三哥对垒沙场,仗打了一年有余,国力兵力大是耗损。
  之后齐宣死了,自己软弱无定,失却人心。
  …………
  最要紧的是到最后自己居然不能识人,居然将十万守军留给梁思齐弦,叫关门大开自此一败涂地。
  怨不得旁人,这一路走来都是错,是他自己一手将家国奉送。
  他叹口气,本来是心甘,预备去黄泉面对先人责难。
  可是脑间却突然有根线浮了上来,越来越清晰,所有散落的旧事被这根线串起,围成了一个可怕的圆。
  晏青衫,这根线是他的晏青衫。
  倾城一怒为他,失却人心为他,启用梁思为他……到最后弃固邺返京也是为他。
  巧合,太多巧合,这世上断不会有这许多整齐划一的巧合。
  他抬头,急忙忙抬头,心却沉入了至深至寒的湖底。
  “你……”他哑声,喉头打结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视线那头的晏青衫也即刻察觉到他该是明白了,牵起唇角缓缓露出个笑。
  “您终于明白了。”他俯身,感觉肩头一松有些释然:“到现在才明白,却不是因为您蠢笨,而是因为内心太过纯净。”
  
  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挣扎良久萧骋才吐出这句,声音暗哑,心间比怒意更深的却是寒凉,彻骨寒凉。
  晏青衫退下高阶,在殿下顿步,下颚微微高抬念道:“明月出天山,李白;山回路转不见君,岑参;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李欣;愧君相见频,司空曙……”
  洋洋洒洒直念了有几十首接尾连头诗,白衣被清风鼓动,那些记忆扑打他身体,渐渐一分分清明。
  “晓汲清湘燃楚竹,柳宗元;竹露滴清响,孟浩然……”萧骋缓声接了上去,双眼望住晏青衫,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
  这是当年在燕国之时两人比试的第一局,比接尾,需是唐诗,作者不得重复。他当年就是输在这一句,——竹露滴清响,这句之后他江郎才尽。
  那头晏青衫也回望他,神色平定,微微躬身,道:“不错,我就是苏七雪。七爷不久前断言,自己一眼便能识得的少年。”
  “是吗?”萧骋在原地答道,来来去去这句,唇角上扬挂起一个涩重的笑。
  苏七雪,眼前立着的和自己朝夕相伴的人居然就是苏七雪,自己心心念念寻了十余载的白衣少年。
  那储云殿上扬洒而谈,风华叫他毕生难忘的白衣少年,却原来不是遁云无踪,而是被他赤国权贵一脚脚踏碎,从头到脚没入了漆黑泥沼。
  还说什么呢,命运翻覆如此无情,他是该恨的,怎么恨都不为过。
  可笑的是自己将一腔赤诚错付,这么愚昧的将颗心送上,所有的爱和怜惜到如今都成了家国沦丧的助力。
  
  醉意更浓了,身体里象被灌了铅,想要拖住他灵魂下坠。
  没有气力再去追悔或者怨恨,他想睡,深深倦累。
  “好……”他眯住眼看牢晏青衫,每一字吐来都不易:“这么说是我赤国人欠你,也就是我欠你。你既然愿意陪我去死,那么我们这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来世如若得见,我会记得不要如此愚昧,不要这么急急的将颗心剖来送人……”
  
  说到最后气力不济,胸膛激越起伏,可言辞之间却始终没有恨意。
  晏青衫低下了头,眉眼间有些许愧色。
  那一刻萧骋突然明白了,身体内血液刹那间都凝成了冰,将醉意一时逼退。
  “有毒的只是我这杯是不是!”他颤抖着立起身来,步步近前看住晏青衫:“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心,从来都只把我当作个可以踩踏的傻子!”
  “是。”晏青衫继续低头:“两杯菊花酒,一杯菊花残破而有毒,你若不是爱我,若不是习惯了容让,就不会下意识里也抢了那杯残破的来喝。”
  
  这话锋利恶毒,比一万万句我恨你更冰冷残酷。
  习惯了容让,将完美无缺的留给对方。
  他设了这个局,料定萧骋会死,所凭靠的就是萧骋爱他甚于自己。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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