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恐怖电子书 > 柏林1888 >

第2节

柏林1888-第2节

小说: 柏林1888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林太郎像要一口气吐完心中的闷气,继续说: 
  “这一切确实是丰富的收获,但今后我或许不能成为一个研究者,这些知识岂不都白费了?脱离医生的立场,作为一个人,我究竟得到了什么?” 
  北里眨眨眼:“你的意思很难一下子搞懂,难道你也沾染了德国人喜欢的观念哲学?” 
  林太郎沉默了。北里或许因为还要留在德国一阵子,所以没有他的这种焦虑;也或许他是天生的学者,整日埋首于细菌学中,和自己终究不是同类的人。 
  他想起刚才被捕的社会主义青年,他无法理解那种思想,只知道青年本着一股使命感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太郎不觉对那青年和北里产生一种妒羡交杂的情绪。 
  当天傍晚,林太郎回到在克罗斯塔街租赁的房子,这条街在温塔林登大道东边约一公里处,是柏林历史最古老的一区。 
  这一带,肮脏狭窄的建筑物毗邻而立,污秽的小酒馆里眼神锐利诡异的男人和浓妆艳抹的妓女出出进进。话虽如此,每逢星期假日,犹太教徒就穿着类似日本袈裟的各色礼服到这里做礼拜。 
  虽然这一切杂乱无章,治安也不好,但林太郎并未刻意与邻居来往,因此并不在意。此外,他住的地方是新盖的,房间美观宽敞,房东经营一家餐馆,说起来挺方便的。 
  其实从旁观者的立场来看,这一区相当有意思。每一段古老的墙壁、每一块马路的石板都刻画着鲜活的人类历史,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历史分量。 
  “森君!” 
  林太郎正要进屋,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叫他,回头一看,好友冈本修治正朝他奔来。 
  冈本原本是来德国学法律,但不知不觉就放弃了法律,转而热衷文学与哲学,现在担任报社的通讯员,另外接些翻译及临时口译的工作维生。林太郎是透过交情甚笃的画家原田直二郎认识他的。 
  “你刚回来吗?我来得还真巧。” 
  冈本用手拨埋他长长的头发说。他很瘦,皮肤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但大大的眼睛总是热情发亮。 
  “上来再说吧。” 
  “不必了,我另外有事,不能慢慢聊,只是来问你十一号晚上有空吗?” 
  “十一号,是星期三吧?目前还没事……” 
  “要不要去德国剧院看‘唐·卡罗’,(注:威尔第所做的四幕歌剧,由席勒的戏剧改编而成)?我已经拿到票了,女主角是盖斯娜,她演的悲剧可是精彩绝伦哟。” 
  “哦?” 
  林太郎心动了。他也耳闻奥义混血、貌美出众的德国剧院专属女演员泰蕾吉娜·盖斯娜的盛名。当然,他对席勒的这出著名歌剧也有兴趣。 
  “谢谢,我一定去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冈本修治脸上浮现害羞的笑容。 
  “看完戏后要和爱丽丝、贝妲见面,那时她们的表演也差不多散场了。” 
  林太郎稍微等了一下才问:“你和贝妲还是老样子吗?” 
  “嗯,这一阵子贝妲精神不太好,我有点担心。我想她大概是太累了。”。 
  “不会是生病了吗?” 
  “她自己说没什么,我想还是让你看看比较好,到时拜托你了。我先告辞了。” 
  冈本修治挥挥手,转身离开。目送他的背影,林太郎又叹了一口气。 
  想起来,画家原田和这个冈本都让他羡慕的人,他们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对他们那种奔放的生活态度自己一直是既带点反感,又忍不住欣羡。总而言之,自己才是半吊子,既不喜欢做官,又没有勇气当个自由人。 
  林太郎这么想着,仰望已经昏暗的天空,幽幽地说: 
  “爱丽丝、爱丽丝吗……” 
  林太郎双手撑在桌上,眼前敞开着德文医书,他的视线却茫然地扫过书页。 
  以前无法想象归期逼近是如此痛苦,他也曾和别人一样得过思乡病,就连在慕尼黑一首歌剧“日本天皇”时,胡诌的日本风俗也令他怀念不已。 
  作为一个人,我究竟得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并不正确,因为林太郎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问题是,他即将失去这些东西,在这之后他还剩下什么? 
  从五岁开始,他就跟随儒者学习汉文典籍,在西洋学术方面,只学了语文和医学等技术层面的东西。初次踏上欧洲土地时,他仍然是个充满古老儒教思想的人。但在五年的留学生活中,他接触了西洋的内涵,了解到个人的自觉与自由的精神。 
  但是——日本还没有能够接纳这些思想的环境,就算多少有一点,但担任军医,住在期望他出人头地的旧式家庭中,他又能拥有多少自我主张和自由呢?与欧洲相比,日本的气氛光想就令人感觉窒息。 
  一条隐形的粗大锁链牢牢地绑住身在柏林的自己和祖国日本,怎么也无法切断,而当锁链收回时,不论高兴与否,自己都会被带回那古旧的壳中。 
  那时,自己的心中究竟还剩下什么? 
  林太郎心想,至少该在欧洲自由的空气中,为自己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体验,他希望带着一个至死不灭的回忆回到日本,或许那就是自己青春的最后一页吧。 
  或许这只是无聊的感伤,但对他而言却是迫切的愿望。 
  然而,这该是个怎样的回忆呢?是恋爱吗? 
  林太郎毫无头绪。到目前为止,他对恋爱戒心颇高,除了看过几个因为女人而失败的日本留学生外,也因为个性本来就比较理性。而如果他现在对爱丽丝的感情是恋爱的话,那也未免太平淡太缥缈了。 
  或许这种体验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真是如此,不论他多烦恼也没用。 
  无论如何,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距离回国还有几个月,但一旦开始当随队医官,目前的生活就会大大改变,或许比在日本好些,但仍会相当不自由。 
  ——这么一来,时间就只剩下往后的一个半月,最多也只有两个月了。在这短短的期间里,能得到自己企求的东西吗? 
  林太郎沉郁地眺望窗外。幽暗中,白色雪花开始飘舞。 
  这一年七月,森林太郎离开柏林,踏上归途。当时,果然如他所愿,心中藏着一个难忘的回忆。 
  但是,回忆的内容却完全超乎他的预期。 
  那确实是一种恋爱,但这份恋情却牵扯上一桩密室谋杀案 

  
  

 
爱丽丝



   
  罗特不知日本开明之程度, 
  而以纳曼之言为宜。 
  从罗特之有识尚且如此,况他人乎? 
  余之不平益深,饮啖皆不觉其味。 
              ——德国日记 

  疯狂的掌声久久不止。 
  “波撒!” 
  “盖斯娜!盖斯娜!” 
  一群亢奋的学生齐声呼喊演员的名字,扮演伊丽莎白的盖斯娜和扮演唐·卡罗王子的波撒一出场,掌声更加狂热。“Bravo!”的喊声淹没整个德国剧院。 
  “席勒万岁!” 
  一个浑然忘我的年轻人为已经死了八十多年的作者欢呼,狂乱地挥舞手臂。 
  森林太郎的视线从美丽的盖斯娜身上转向狂热的人群。表演确实精彩,但人们激动的模样反而令他自陶醉中清醒。 
  ——因为这里是德国啊。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浮现在林太郎脑海,令他几近痛苦地意识到他和学生之间的距离。 
  席勒以“威廉·泰尔”为晚年的巅峰代表作,终生一以贯之地描述对专制的愤怒和对自由的憧憬。“唐·卡罗”也不例外,主题描写西班牙王子唐·卡罗的未婚妻伊丽莎白为父王菲利浦二世所夺,尖锐地揭发在荷兰独立战争的背景下,专制君王的横征暴敛及宗教审判的残酷。 
  学生的狂热中或许有对演技的赞赏,同时也包含了日耳曼民族对席勒这部作品,强调人类高贵精神的理想主义倾向的共鸣,但是最令他们亢奋的还是从专制下解放的怒吼吧。 
  对年轻学生而言,威廉一世和俾斯麦统治下的新帝国,仍是个专制政权。事实上,威廉一世是君权神授说的信徒,一八四八年三月革命时,他被视为专制主义的代表而倍受胁迫,甚至还流亡伦敦。一八七八年又发生两次暗杀国王事件,俾斯麦趁此机会制定有名的“社会主义镇压法”。所以,这些年轻人是在赞美追求真正自由的席勒。 
  ——但是,我连这种自由都没有。 
  这时,身边的冈本修治轻拍他的肩膀,林太郎才回过神来。场内的兴奋不知何时已然平息,人们鱼贯走向出口。他慌忙起身。 
  “太精彩了!波撒演得好,但盖斯娜……” 
  走出大厅,话才说到一半的冈本突然住口,走向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性。那是一位金发微卷、气质高雅的美女,清澄的蓝色眼眸深处暗藏着激烈的热情和强烈的意志。却又带点淡淡的忧郁,与盖斯娜有几分神似。 
  冈本和她谈了几句话之后,回头向林太郎招手。 
  “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森林太郎,陆军一等军医,目前在柯霍研究院研究细菌学,对文学很有兴趣。……这位是闺阁诗人弗萝兰·华尔泰,是《憧憬》的作者。” 
  这名字和诗集,林太郎都是第一次听到,但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可是记忆模糊,或许是记错了。 
  “我叫克拉拉·华尔泰,请多指教。”她微笑着说:“你和席勒也算是同行哩。” 
  林太郎胸口一动。 
  席勒曾在故乡苏瓦文担任军医,克拉拉是指这件事,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听在他耳中,却有深刻的嘲讽之意。 
  ——军医席勒因为处女作《强盗》(Die Rauber)触怒暴君欧根公爵而下狱,并禁止他从事创作活动,于是他毅然决然离乡而去。……为何把自己与席勒相提并论呢? 
  林太郎似要拂去这层不悦想法而搜寻寒暄语句。 
  “不敢当,能在舒曼街上会见克拉拉小姐,实在光荣。” 
  德国剧院在舒曼街上,而舒曼的妻子克拉拉带着一颗被布拉姆斯求爱所搅乱的心,一路演奏疯狂而死的丈夫遗作的传说更是有名。 
  克拉拉·华尔泰似乎对这富于机智的问候很满意。 
  “希望还有机会相见,我先告辞了。” 
  目送她的背影,森林太郎胸中毫无来由地咀嚼着三个字:自由、爱情以及憧憬…… 
  号角啤酒屋—— 
  和户外的冰寒完全相反的闷暖空气、烟雾缭绕中笑语娇声不断。有盖的重金属制大啤酒杯干杯的声音、小夜曲、时髦男子、年轻人、波希米亚人、小演员、芭蕾舞娘、裁缝,还有脸颊红通通的卖花女。 
  森林太郎和冈本修治及两位女孩共坐一桌。贝妲·舒密特和爱丽丝·哲格特——十九岁和十七岁的维多利亚剧场芭蕾舞娘。她们还不是主角,只是四人一组伴舞的穷舞娘。 
  今天的芭蕾舞娘和当时的芭蕾舞娘有很大的差距。根据森欧外的处女作《舞姬》中的描述,她们“犹如诗人哈克仑德尔所说的当世奴隶,命运短暂无常。”“她们受制于微薄的薪资”,“只有进入剧场舞台时才擦上红粉,穿上美丽的衣裳,平时个人衣食尚且不足”,“因此不坠入贱业者几希。” 
  当然,薪资微薄这一点是当时职业妇女共同的悲哀,并非只有芭蕾舞娘受此待遇,但因为她们是华丽矫饰包装起来的职业,因此现实更显悲哀。芭蕾本是宫廷庇护下发展起来的艺术,前提是必须要有赞助人,芭蕾舞娘又多姣美女子,因此性关系杂乱也是事实。 
  贝妲和爱丽丝是还没有沾染这种习气的清纯姑娘,乍看肉感多情且性格奔放的贝妲,对心爱的男人却惊人地忠实;爱丽丝则很天真,像小孩般惹人疼惜。 
  林太郎不太清楚冈本修治和贝妲成为情侣的经过。 
  大概是在冈本放弃法律、开始自谋生活的艰难时期,遇到因父亲过世而受苦的贝妲,两人同病相怜,因而萌生激烈的爱情吧。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难分难舍,背着不喜欢女儿和异乡人交往的贝妲母亲约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冈本经常约了林太郎,贝妲则约了爱丽丝,四个人一起聚会。因此聚会常是由冈本主导,贝妲则是健谈。 
  但是,今晚情况有些不同。 
  贝妲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就连冈本蓄意化解她愁绪的笑话,也只引来她聊尽义务似地微笑。沉闷的气氛自然感染到其他的人,在那间豪爽喧闹的啤酒屋中,林太郎这一桌特别突出。 
  “贝妲,怎么了?不舒服吗?”冈本忍不住问。“这阵子你有些奇怪,要不要让森君看一看?” 
  “不要紧,我只是有点累。” 
  贝妲幽幽地说。她凝视冈本好一会儿,突然眼眸一湿,靠在他肩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