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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致遥远的你 作者:地黄饮子(晋江vip2013-12-05正文完结)-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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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慨:“我们简直像出口公司的,天天在和人体的出口搞不清楚。”
    路心和闻言而笑,转而又有些担心:“煞神万一不出消化道肿瘤怎么办?”
    黎糯想了想,放下资料,摇头:“正常来说,临床上的老师总归会挑自己最熟悉的方面出题咯。”
    路心和仍旧忧心忡忡。
    黎糯一句话便灭了她的担忧;“再说,你还有时间和精力看其他病么?”
    医英考试那天,太阳那个明媚,似乎昭示着好兆头。
    考卷一发下来,晴转暴雨。她被雷劈中了,确切说,全班都被雷劈中了。
    英语病案大题,考的是结膜炎……
    结膜炎……
    膜炎……
    炎……
    谁能告诉她结膜炎怎么说!?
    算了,放弃这25分。
    黎糯豪迈地掀过一页,运气备战最后一道大题。
    为了最后一题,她可是把各种肠癌各种分型各种手术各种术程都背了一圈,可谓胸有成竹!
    阿勒?carcinomaoflip?这病名倒是挺浅显易懂——唇癌。
    唇癌!?
    偌大一个考场,接二连三有人泪崩。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问他们:这世上最惨痛的教训是什么?莫过于压题压的出口,出题出的进口……
    交完了几近空白的试卷,她第一时间冲回寝室,开机上网。
    打开他们c大一附院官方网站,轻轻松松地从专家列表里挑出煞神的大名,内里清清楚楚写有煞神的简历:
    岳芪洋,男,30岁,汉族,上海人。曾先后就读于达特茅斯学院泰勒工程学院计算机科学专业、卡尔斯鲁厄大学计算机信息专业、哈佛大学医学院,获md及计算机专业ph。d。毕业后于安德森癌症中心完成住院医师培训及外科医师专科培训,期间通过us|mle考试,在国外多家专业期刊(if>4,前300名)发表论文多篇,并被美国医学杂志评选为“全美外科新星”第一名。归国后任我院普外三科(胃肠外科)副主任医师,c大癌症诊疗中心胃肠组副组长。专长:结直肠肿瘤的早期诊断和治疗,结直肠肿瘤转移的诊断、外科手术和综合治疗,结直肠肿瘤的腹腔镜和达芬奇机器人微创手术。
    越过一行行华丽的简介,直奔重点——结直肠肿瘤。
    舒笑和满可盈与她们同天考药学拉丁,出题老师不同,结果大不相同。
    两人观摩完煞神的简历,唏嘘一阵,拍上黎糯的肩头:“你们尽力了,怪只怪老师太灭绝。”
    这时路心和脸孔发绿地从她身边飘过,扫了眼屏幕,默默走至书桌前,突然就操起医英书就往地上摔:“我还以为他是搞耳鼻喉的呢,你没觉得他特钟情于嘴啊眼啊口啊鼻的,要不就血液病,坑死人了简直!”
    能让平日里的堂堂淑女大小姐发飙……煞神的可怕值无上限。
    黎糯认命地拍合电脑,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椅子上,鬼哭狼嚎:“又要重修了!”
    据前辈们说,有一年,病理教研室主任的老婆跟别人跑了,导致他心情格外郁闷,后果格外严重。
    怎么个严重法呢?那年的病理期末考试成为了未与c大合并前的医学院建校以来均分最低的一次,传言泱泱几百人中合格的不出一只手……
    由于成绩过于难看,底下学生哭的哭、闹的闹、上吊的上吊,上访的上访,校方有些为难,最终以各加三十分的处理办法解决了这出闹剧。
    自打见着了从医英教研室打探情报出来的课代表的脸色,黎糯就在想,完了,他们这次恐怕是要创整个c大的历史新低了。
    考试周结束后,寒假开始。
    放假第一周,各科期末成绩陆陆续续录入了课程系统,同时也掀起了班级群里“比比谁的医英分数更低”活动的高|潮……
    她们班除了学霸颤巍巍拿了个61,就再没有人及格,且分数惨不忍睹到把这群天之骄子虐得遍体鳞伤。
    医英教研室已经做好了镇压学生运动的准备,不想这次却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
    他们也不想想,“煞神”这个名号是谁都能hold住的么——煞者,惨绝人寰;神者,惨绝人寰还无人敢动弹。你想抗议?好啊!老师一抬眼一张口就冻死你!
    学校又看不下去了,为了能将半数学生拉上及格线,都拖来了c大数院的老师来帮忙。最终,在小年夜那天,刷新了成绩。众人纷纷推测新成绩由何演变而来,后医英教研室主任掩面揭开谜底:卷面成绩开根号乘以十……
    黎糯可不管根号还是平方的,乐颠颠地瞅着自己的分数自36攀升至60,激动难耐,叉腰大笑了三声。
    正想问问路心和人品咋样,妈妈推门直入。
    “快换衣服,去岳老家。”
    她一愣,“不是前天刚去过吗?”
    黎妈妈没有搭理她,递来一个白眼,兀自回客厅打理大包小包的礼品。
    犹如灼烫的铁猝然被扔进冰水,黎糯的心情突地急转而下。
    她并不喜欢三天两头往岳家跑。
    虽然她明白,为什么要三天两头往岳家跑。
    “你不明白吗?”妈妈明明背对着她,却似乎已将她的表情一眼收尽。
    黎糯没吱声。
    妈妈转过身来,“你还不明白吗?”
    “你必须嫁入岳家。你必须嫁给岳芪洋。”
    黎妈妈的字典里,没有“可以”,只有“必须”。
    小的时候,妈妈说:“你只有妈妈,所以你必须听妈妈的话。”
    进了小学,妈妈说:“黄芪哥哥考进了c大初中,所以你必须也考进c大初中。”
    进了c大初中,妈妈说:“黄芪哥哥学了医,所以你必须也学医。”
    进了c大医学院,妈妈说:“你必须嫁入岳家,你必须嫁给岳芪洋。”
    她跟在妈妈洋红色的风韵犹存的身影后头,纵然心中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只能一味强压无可奈何。
    一如既往。
    究其原因,约莫还是归咎于最初的那句:她只有妈妈,所以她必须听妈妈的话。
    她们步行至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乘地铁。
    此时适逢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的下班高峰,车厢内挤满了踏上匆匆回家路的上班族,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神情。还有不少拖着行李、背着行囊的异乡人,夹杂着焦急和思念,渴望尽快投身于春运大军。
    黎糯不断被人群推搡,最后紧紧倚靠在门边的透明挡板上。随着每一次车厢门的开合,脚边的一堆礼品盒就会被不断地踢来碰去。
    幸好幸好,下一站就到了。
    身后的车厢忽然一阵骚动,周围的乘客皆向她身后的方向望去。
    她顺势回看,只见她妈妈越过数名乘客,踢倒了一位乘客的行李箱,又踩了另一位乘客一脚,然后稳稳地在前一秒方空出来的座椅上坐下。
    这一系列的“翻山越岭”,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群的不满,或轻或重的埋怨四起。而黎妈妈仍然笃定地坐在那里,略施粉黛的侧脸毫无表情,仿佛乘客斥责的是别人,与她全然无关。黎糯看见,妈妈忽的一笑,轻蔑至极,骄傲至极。
    然而随着妈妈甜甜软软的一声“女儿,来坐”和文文雅雅的一招手,视线又齐齐射向了她,场面堪称壮观。
    黎糯脑门上立马冒出三滴汗,慌忙摆手,急切回头,直视前方,视死如归……
    下一站停靠闹市中心,多线换乘,乘客纷纷起身准备下车,方才不好听的声音也随即结束。直至黎妈妈起身向她这边走来,一怔,她才想起她们也到站了。
    下意识的,黎糯急急提起东西随人流率先下了车,没有等后面的妈妈。
    像有人追赶般的一口气冲上楼梯,从地下探到地上,她才停下喘气歇息。马路上的气温较地下低了不少,她猛地大出一口气,凭空生出一团白雾,接着飘散无形。
    脚步一停,方才黎妈妈的笑脸瞬间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熟悉的,又令人害怕的,目的达成后胜利者的笑。

☆、上卷4

步入岳家花园大门,黎糯下意识地眼睛往车库方向瞟。
    那一大坨“废物”尚健在。
    条件反射般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保姆引她们进屋,只见空落落的客厅,岳老独自一人坐于中央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听电话,眉头紧蹙。
    见到她们到访,笑着点头示意,又瞥见了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惊讶了片刻。而右手中的电话迟迟未挂断。
    确切说,岳老真的是在“听”电话。因为直到黎家母女坐定,仍能依稀听到从听筒中传来的“嘟”声——无人接听。
    突然电话被人接起,是个女声。
    “您,您好!岳,岳主任在做手术不方便接电话,那个,有,有什么事需要转达吗?”那头的声音闷闷的,透着紧张,又有些激动,竟然口吃了起来。
    “请问你是?”岳老问。
    接电话的是16号手术室的巡回护士。
    方才安静的手术室里,主刀的手机震个不停。岳芪洋停下动作,手仍握着电刀,脚未离开脚踏,回头瞥了一眼巡回护士,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含义已十分明确:无论何人,替我搞定。
    小护士看到来电人姓名:爷爷。
    是岳老。
    是岳老!?一刹那,巡回护士真是庆幸自己的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正好掩盖了圆到不能再圆的嘴巴。
    深吸一大口气壮胆后才接了起来,“啊,您好,我是巡回护士。那个……久仰您大名!接这个电话真是我的荣幸!”小粉丝模式全开。
    “不客气不客气,”岳老耐心的听完了她的膜拜,问:“请问他还要多久?”
    “现在这个在关腹了,但是接下来还有3台,连台都得开到明晨……”女声的气息一下子微弱下来。
    今晨八点,麻醉科大交班。各位主任和科里所有麻醉师、麻醉护士、手术室护士在会议室里围了三圈。
    大主任翻完手术安排,清嗓子正色道:“今天小年夜,长假前最后一个手术日。所以……”点了点手术安排最上端的总台数,声音软了半截:“你们懂的……”
    他们当然懂,一年中最苦逼的日子之一即将开始。
    “对了,今天小年夜呢,”岳老全没了刚才的焦急,歉歉笑道:“离开临床久了,都忘了今天的特殊性。没事没事,叫他好好开,我不打扰了。”便收了线。
    “真对不住,如此重要的日子我那死小子却缺席……”岳老讪讪赔笑。
    黎妈妈见岳老竟然赔笑,迅速起身坐到岳老身边致以十倍的笑容,“哪儿的话,岳主任忙。”
    空留黎糯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疑惑:重要的日子?
    保姆端上茶水。
    隔着人影和茶几,她似乎预感到了今天来这里的意义。
    她听见妈妈在说:“真羡慕您家的孩子,都这么优秀。黎糯能进岳家的门绝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岳老叹道:“优秀又什么用,各个不结婚。你看当归都三十好几了,只知道看病看病文章文章,整天和女人打交道,就不知道带个老婆回来。茯苓也是,到了交男友的岁数,蹦蹦跳跳不知道在干嘛……幸好我早早替黄芪定了这门亲事,不然恐怕我是连喝孙子孙女喜酒的福气都没有咯。”
    “谢谢你啊黎糯,肯和我那死小子结婚。黄芪是冷若冰霜了些,可是人肯定是好人……”岳老转向黎糯,说得很中肯。
    她正端起茶杯,动作一滞。
    看向妈妈,黎妈妈笑容满面同样也望着她,眼神却带着义不容辞。
    她只得向岳老报还以无奈的一笑。
    送茶入口。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可以苦涩到让人身临其境。
    小年夜大半夜的,市民广场只坐着一个人。
    黎糯操起手机,开始拨号码:“烦死人!音速死过来陪我聊天!”
    五分钟后,樊师伦气喘吁吁赶到。
    “我警告你啊!别再玷污我那如此有内涵的名字!”某人怒坐表愤恨。
    他们家四周都是六层楼的居民小区,为了给市民提供闲聊跳舞场所,便于地理位置正中央造了这个市民广场。这广场迷你,设施也略简陋,连几条像样的长椅也没地方塞,只有入口处几个石墩可以坐。
    两人各霸占了一个石墩,在低温中缩着身体坐着。从背影看,够寒碜的。
    樊师伦见她半晌不说话,光顾着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烟花残骸,问:“黎糯米!你把我火急火燎吼过来就为陪你喝西北风?”
    黎糯停下足部动作,转头,直直盯着他看,看到他发毛,然后募的阳光灿烂。
    “叫你来恭喜我的!好基友,我要结婚了!”
    听者一呆,低头不语。这下轮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烟花残骸。
    “不恭喜我?”黎糯起身。
    “不是,”他闷闷说道,“不知道该不该恭喜……”
    “难道……”她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蹲下来与他处于同一海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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