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燕飞帝王家-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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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个不成器的太子,霍允心中已有定计,是以看过奏折后便扔在一旁,不予理会,本想着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谁知真有那不畏权势的耿直御史,见写的奏折石沉大海,便是在“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感召下,在朝堂上又上奏太子克扣北疆将士粮饷,请求圣上彻查。
太子的脸色气得铁青,真是恨不得杀了那个愣头青御史的全家。在北疆因为骁王威胁而空手而返,他便召集手下幕僚商议如何向圣上解释此事。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未准备妥当,就有御史在朝堂上上奏弹劾自己。
霍允也是猝不及防,心中暗恼这御史是个不知进退的,但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龙颜大怒,当庭喝问太子有无此事,太子自然是矢口否认。霍允宣布择选大臣调查此事后便退了朝。
回到寝宫,霍允不禁不由羞恼着挑起这祸端的骁王,旁人看不明白缘由,难道他这个皇上还看不出吗?可恨的老二,竟是将这一堆烂事一股脑地全转回给了他,半点兄弟情面也是不讲。还真是逼着他这个父亲严惩了太子不成?当真是张硬了翅膀。想到若是挑选一个重臣办理此事,怕是难免要在太子和骁王间站队,却是和自己的心内相背。
思来想去,便想到了驸马王玉朗,这个王家的公子,许是娶了乐平的缘故,那性子倒是被磨砺得愈加圆润光滑了,做事颇有乃父之风,善于左右平衡,滴水不漏,很是沉稳,于是下旨召他回京。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王玉朗躬身站在一旁。霍允问了问乐平公主和淮南的近况,王玉朗一一回答。霍允叹了口气,说道:“淮南新定,而乐平前些时日流产,实是不该宣你回来。只是御史上奏太子克扣北疆粮饷,事关重大,需得寻一妥当稳重之臣,我大齐虽然群臣济济,却是唯有爱卿当得此重任。”
王玉朗连忙躬身到:“谢圣上信任。微臣必不辜负圣上,查明此事。”
霍允点了点头,说道:“安庆公主被掳一事,朕心中实是难过。皇后更是每日以泪洗面。爱卿当体谅圣心,便是贵为天子也是难以免俗,人到中年骤然痛失子女,该是怎么一个悲切了得?便是有千错万错,总也是自己的孩儿,自己说得骂得,可是想到在外面受了委屈,落了白眼,当爹娘的心内总是不好受啊!”
王玉朗跪在龙案之下,诺诺言是。
听完了皇帝的垂训后,王玉朗走出御书房,可心中还是揣度着方才圣上之言,依着皇上方才的意思便是失了一个女儿已经是伤心欲绝,却是不能再失了儿子。这个太子纵使有千错万错,却是霍家关起门来事情,圣上怎么处置储君都好,却是不能让太子的错处昭示天下后,被迫得废了储君……总之,圣上的面子比天大!
想到这,王玉朗微微冷笑。可叹自己当年埋首于圣贤之言中数载,到头来却是发现,朝堂之上的微妙,却是四书五经里俱没有记载的,若说以前的书本还有哪些用途,便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天下最需要读,而又最难读的那本书,其实便是“人心”二字。
骁王本就战功彪注,现在又先定淮南,再平北疆,携胜而归,声势却是远远超过了太子。如果从此一家独大,实在是皇上所不喜……
本来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见太子这盗取粮仓的硕鼠尽推给骁王,就算骁王弹劾下了太子,那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弹劾兄长的二殿下来坐,至于皇帝其他的儿子,不是不成器,便是未成年了,倒是可以虚设储君之位,解了皇帝的疑虑。可惜骁王却是不照常理出牌,让皇帝的打算落了空。
皇上正值盛年,安稳与储君之位上的,可不能是一只猛虎,那个太子虽然无功可建,为人不够大器,却是居于储君之位上最好的摆设……至于那个骁王,且等着被皇帝压着!只要皇帝康健一日,纵然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要被死死压在五指山下的……
便是心内正盘算的时候,便是一抬眼,猛然见了佳人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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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佳人正提裙款步下了马车,身姿袅袅婷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顾盼皆是生情,竟是叫人一看便是忘得移开了眼。
有些人事,只因为当初的憾然放手而变得愈加弥足珍贵。以前的他,还是不太懂这个特立独行的奇女子的。后来才渐知了她在父亲去世后几年的行踪,当真是女中的豪杰……只是,直到那一刻他也才知,为何放出父亲提出退婚时,她为何能一脸平静地接受,只因着那时,她的心内早就便是有了另一个男子……而他王玉朗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从来没有入得佳人的眼中……
想到这,王玉朗适时地低垂下来,遮挡住满脸阴翳,快步走出了宫门。这朝堂之上与深林无异,无论文武拼杀的便是“本事”二字,权力也好,绝美的佳人也罢,只有等到极顶的胜者,才能从容地享受着犒赏。
就好比尉迟飞燕,能彻底征服这个女人的,绝不是什么痴心的爱恋,只有手握无上的权力才可以彻底地享受这个女人的种种美好。在权力的面前,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都是可以轻易泯灭的,她不正是如此吗?竟然心甘情愿地服侍着父亲昔日的敌人,乖顺地躺在他的身下为他生儿育女……
思及方才见她穿着遮挡孕意的宽大衣裙,王玉朗眼底的墨色更浓……他,还要变得更强……
皇后宴请女眷甚多,便是在宫中的崇化殿举行宴饮。
因着飞燕是主角,所坐的位置自然是离皇后最近了。
许是受惯了皇后的冷落,这皇后骤然的热络,也是让飞燕心下有些忐忑。幸好那沈后也是个天生冷情的人,就算有心示好,也不会热络得叫人无所适从,不过是与飞燕的话略多了些。
下面的人都是看惯了眼色的,见沈后对着飞燕和颜悦色,顿时心下雪亮,更是不敢以妾室的阶位轻慢了这位骁王府的侧妃。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有人禀报:“慧贵妃前来觐见皇后!”
沈后一听,眉眼细不可见地轻轻皱了一下,然后缓声道:“请慧贵妃入内。”
飞燕也是抬起头朝着殿门口望了去。这个慧贵妃可是不同与皇帝的众多新宠。霍允虽然这几年渐开了色戒,但是到底是给患难的发妻几分颜面,册封晋位的无非是昭仪一类的封号,若是家里出身极好的,便是要给个妃位。可是这贵妃乃是仅在皇后之下的位分,甚至可以助皇后协理六宫的权利,实在是尊贵无比。
而这个六宫里唯一被册封为贵妃的女子,名唤肖央,却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儿,父亲原被也仅仅是舞阳县的小小县丞而已。
可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却是在入宫的三年时间里,一点点的平步青云,最近因着诞下皇子,竟是被册封为贵妃,实在是叫人哑然。
待得一名身着粉荷紫梅瓣云娇纱裙的女子款款入内时,飞燕看着那慧贵妃娇媚的脸儿暗暗吸了口冷气。
这模样……分明便是骁王那年轻了的阿娘啊!她以前便是看着那些个皇帝的宠妃,觉得个个都是看着有些眼熟,却是不敢妄言,可如今看了这肖央,竟是有种心内猜测被一下子坐实了的感觉……
这些个帝后之间的陈年积怨,却是一下子毫无防备地尽被摆在了眼前。想着皇帝心内竟是觊觎着好友的爱妻,骁王的养母,飞燕心内都是替夹在其中的骁王隐隐作痛,他也该是猜到了皇帝的心事了吧?也难怪沈后一直待着骁王不亲,除了难产的缘故外,只怕养育骁王长大的阿娘,也是她心内难平的芥蒂了……
就在这时,慧贵妃已经给沈后请安完毕了。毕竟是皇帝眼前的热宠,又是贵妃的位分,在明明面上总是要顺得过去的。
沈后便是将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赐给了慧贵妃。
那慧贵妃坐定后,看了坐在皇后左手边的飞燕一眼,巧笑嫣然道:“想必这位便是骁王府的侧妃了吧,倒真是长得整齐周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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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慧贵妃打招呼,飞燕起身向她施礼请安。
平心而论,沈后现在的气度照比着前几年又是隐隐上了一个台阶。宫内有喝不完的陈年老醋,若是总是毫无节制的狂饮,也是会如痛饮陈酿一般,醉卧不起的。而沈后如今上了年岁,镜中的容貌少了几许娇嫩,心境也是大有不同,所以皇帝新宠的那一个个的妃嫔也是难以一一照拂了。可是宫内的勾心斗角照比着从前愈加的花样频繁。
少了沈后铁腕一般的快刀斩乱麻,但是宫内的血腥残酷却是丝毫未有减少。就在昨儿,一个皇帝的新宠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却是诡异地一个人落单在花园子里散步时落了湖里去,等回宫里给她取衣服的侍女回来时,人已经脸儿朝下漂在了湖中心。
沈后最近懒理后宫诸事,那慧贵妃奉了皇帝的旨意代皇后协理六宫。可是宫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后少不得要问上一问:“昨儿后花园子一直不得安生,慧贵妃可是查明了?”
慧贵妃坐在椅上微微欠身道:“着了大理寺一位精干的少卿前来查探了一番,出事时,也没去那园子,因着那湖边的石头沾了雨水有些湿滑,宝贵人许是贪看那湖里的鱼儿,脚下一个没注意,便滑下去了……臣妾已经命人在湖边增设了围栏,免得提日后再有这等祸事重演……”
惠贵人不但人长得美,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难怪着皇帝娇宠异常。
只是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宫中争得贵妃之位,如今隐隐有代替皇后统管六宫之人,岂会是单纯善良的平凡之辈?
飞燕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可是心内却是对这位慧贵妃起了忌惮之心。她的儿子霍敬刚刚六个月,可是这襁褓里的婴孩却是已经得了恪王的封号。
“恪”乃是恭谨之意,皇帝给出的这个封号倒是别有深意,乃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够恭谨恪己之意,倒是隐隐宣泄了皇帝心内的忧虑——为人子者,第一要务便是恭谨,受得住君臣的纲常才是至孝的儿子啊!
宫内的宴饮虽然食物制作精致,但是那味道平心而论竟是不如飞燕在自己府上的小厨子里端出来的美味。
一时吃罢,沈后也是身子疲累了,便先回了宫中,同时叫上了飞燕也一同入宫说话。
皇后换了衣服,躺在软榻上,这才唤了飞燕入了内室。
因着这是私底下,沈后倒是疲态尽显,只是半闭着眼儿,对飞燕说道:“这次叫你入宫,一则是让你见一见宫内的女眷们,二则也是老二求着本宫要办一件正经的大事……二殿下要本宫做主将你扶正?”
飞燕闻听此言,唬了一跳,这才有些惊讶的抬起眼儿、。可这是皇后倒是突然睁开了眼,精光毕现地看着她。见她脸上的惊讶绝非装出来的,这才又慢慢合了眼。
“皇后,万万不可,这……”
还没等飞燕说完,皇后便一挥手,“你家二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不开口还好,开口求到本宫这儿来了,哪有轻易作罢的道理?皇帝亲赐的正妃,也是过不得他的眼,就这么的死在边关了。克妻的名声传出去了,一时也是不好娶妻了,总是不能王府没个正经的女主子,如今,皇帝烦心着……政事,一时懒得管他的这些个府宅里的私事,就且由了他的性子了。只不过,从前朝算起,就没有妾室扶正只说,他若是想让你成正位,少不得是要重新成礼的。你可愿意挺着肚子回了娘家,择日再娶?”
这话一出,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定然是花容失色。皇后那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和离了后,再重新娶入门内,这样的话变数可就是太大了。
飞燕却是顿了下,微微俯身坦然道:“单凭骁王的安排……”
她只说听骁王的安排,却不是听皇后的吩咐,言下之意便是倾心相信自己的夫君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沈后何尝不明白飞燕的意思,只是这般的倾心相信,却是她身边的那些个已经成为贵胄的新野女眷都是做不到的。
她们这些从新野出来的新贵,不是没有过夫妻举案齐眉的日子。当初揭竿而起,拉大旗造反,从此过起的便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成者王侯败者贼,汉子在前线流着血汗,新野的婆娘们个个在家撑起了一片天!可是这内里的种种苦楚不易,哪是这些个京城里遗老贵女们能了解的?
到头来,种种的付出牺牲后才发现,共苦易而共富贵难,夫君们发达之后,若是能做到不宠妾灭妻便是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再奢求往日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可是自己的这个儿子竟是脱了老子的骨骸,生出一副痴情的肝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