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的贪财妃-第4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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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都忘了要拦住他。
可惜,隔壁帐子里,鬼都没有一个,何况是人了。
“人呢?你们不是说她在这里吗?”临晚照匆匆走出营帐,指着乘风和破浪,怒从心起。镜儿才和他们分开多久,这么大个活人都丢了?他们以为军营是什么地方?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保护王妃,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
“她刚刚是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乘风破浪也急了。这下,去哪儿找人?王妃要是丢了,王爷不要了他们的脑袋!
“你们!”临晚照恨恨地瞪乘风破浪一眼,又转向一边儿站岗的小兵,“说,你们看见里面的人去哪里了?一个与他们打扮相似的护卫,还有两个,应该是你们军营里的百夫长!”
站岗的小兵是刚刚才被换过来的,自然什么都没看见,又不知道临晚照到底是谁。被他这样逼问,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公子,让我们来吧。”乘风隔开临晚照,自己面向小兵。临家大公子的气势太足,小兵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开口。
“你们在这里问,我先进去告诉王爷。”
镜儿转眼间就没影儿了,这事必须让景王知道。
“大公子,这可不关我们兄弟俩的事儿,您在王爷面前——”可不能告我们的状啊。
乘风的话还没说完,临晚照已经转身进了将军营帐。徒留下乘风的话音扩散在空气里。乘风几乎要在风中凌乱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临家大公子的怒气,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内敛的临家大公子,生起气来比自家王爷是分毫不差。看来,他们家王妃就是个祸害,有她在,只要出一点儿小事就能闹出天大个动静。
军营里虽然危险,可哪里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她不是跟她那两个小玩伴在一起的吗?那两人来军中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总不至于,好耐不分,把他们家王妃卖了吧?
可惜,没人听乘风讲话。临晚照已经进了营帐,见到了正与将军聊战事的景王。
“人呢?”见临晚照一个人进来,景王的眉心出现了一道折痕,心里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见了。说是和刚才来接我们的那二人去隔壁营帐喝茶。可是,我去隔壁看过了,没人。外面巡逻站岗的也问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样——”夙郁流景想了想,侧过头来,看向徐清,“你们家少将军被葬在什么地方?”
“少将军?”徐清不知道景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然心底诧异,却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少将军被葬在迎风关的山头。”
“寻个可靠的人,带本王去。”他也不解释原因,又和床上的纪恕道,“纪将军,战况你与他说,本王出去一下。”
纪恕自是没有意见,虽然他也不解景王的心思,却知道临家大公子在这方面的天赋,不会比景王差。毕竟,是临家那老小子养出来的孩子。就算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十多年,也不会让人把他看低了去。
“可是——”他怎么知道镜儿会去哪里?埋葬纪家少将军的地方,那个少年,镜儿此行的目的,似乎确实是他。
“大哥,你等在这里,本王会带她回来。”
话落,景王便起身匆匆走出去了。纪恕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景王的背影,徐清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刚才在外面等的,不都是王爷的护卫吗?一个护卫,用得着他们如此担心?恐怕,那人也不仅仅是护卫这么简单了。
迎风关,终年积雪不化。踏着脚下软厚的积雪爬山,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临晚镜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这里的风刮起来寒冷刺骨。
已经是四月了,她只能想到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上,并没有盛开的桃花,越往山上走,越能看到终年不化的雪。迎风关的雪,很厚,足以堆很多个雪人。难怪阿醒说要带她到迎风关看雪,这里的雪景也很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不疾不徐地下着,似那漫不经心的多情浪子,到处留情。又似那浪漫的小仙女儿,撒下一片片纯美的花瓣。
簌簌的雪花,飘落在枝头,凝结成一串串晶莹的雪条儿。她头发上,肩膀上,落满了雪花,笑容却干净明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离山头越近,她心底就越宁静。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不敢回头。终于,在看见那一座新坟之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临晚镜不常哭,前世,她几乎可以说是不哭;今生,她过得很好,更没有哭的理由。可在看见墓碑上那一行字的时候,泪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她对纪醒空没有爱情,却知道自己负了他的深情。
站在纪家少年的坟头,临晚镜一直没有出声,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当初在燕都城外初遇的场景,白马银枪的少年郎,眉宇之间都是属于少年的青涩和英气。他笑容里混合着稚气,羞涩和干净,看起来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用所有的美好词汇来形容他,却不会有人会想到,他会死得这般惨烈,悲壮。她盯着墓碑上的名字,似乎能看见雪地里,少年单枪匹马,身负重伤,是如何骑着战马从容逃亡。尽管,身后敌军一片,可他并不慌乱。即便,背后当中一箭,不偏不倚,他也仍然手握银枪,屹立于白马之上。
晚晚,你来了?少年的身影浮现在坟头,对着临晚镜,始终是那样干净青涩的笑颜。
是,我来了。可惜,我来晚了。临晚镜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地道。阿醒,我不知道迎风关有这么美丽的雪景,更不知道,一个人看雪的时候会如此难过。我已有了阿景,可你有什么?你葬身这迎风关,守护着夙郁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迎风关内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不是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你的父母尚且健在,你怎么忍心离他们而去?甚至,你都没来得及成亲,没来得及留下子嗣,你怎么舍得——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是一片冰天雪地,所以并不会影响她的视线。天上,有朗朗明月,清辉皎洁。映衬着坟头也是一片洁白。
“镜镜,现在天晚了,今日我们下山恐怕有些困难。那里有间屋子,据说是少将军生前自己搭建的,你可要进去先歇会儿?”少将军的墓有什么好看的?墓碑不过是一块木牌,因为边关战事紧急,没有人好好为少将军垒一个坟堆,也没有人为他打造一个精致的墓碑。有的,不过是将军悲切之余,用剑刻下的潦草几笔。
虽然,将军的字迹很好看,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坟头屹立,始终还是显得孤寂了些。但愿,日后战事平了,会有人为少将军重新修葺他的墓,重塑他的碑。
“你们进去歇着吧,顺便看看,那小屋里可有酒?”她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小屋,那间小屋里有什么呢?是不是埋藏着阿醒的过往?她不想进去了。过去的一切都应该成为过去,阿醒,今晚赴约之后,她可能会忘了他。也有可能,再次许诺,每年都来迎风关的山头看他。陪他喝上几盅梨花白,暖胃,亦暖心。
萧英武咯噔咯噔在雪地里跑,没过片刻,便从小屋里抱了一坛酒出来。他还拿了三个碗,看来,是想与临晚镜还有齐壮一起喝上几杯了。
“镜镜,还真被你给说中了。这小木屋里,别的没有,酒却可以管够。这酒也不知道香不香。”萧英武一边朝临晚镜走来,一边扯开酒坛的盖子。
他埋头嗅了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来来,咱们今晚可是有口福了,在边关带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香的酒了。酒的甘醇里夹杂着一股子梨花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光闻着都觉得神清气爽。”
“梨花白。”临晚镜看向他怀里的,笑容恬淡而悠远。她记得,她对阿醒说过,自己喜欢喝梨花白。那夜,在揽月楼,他们喝的也是梨花白。
“什么?”鹦鹉少爷一愣,没听清临晚镜说了什么。
“这酒,名叫梨花白。”说着,临晚镜从鹦鹉少爷怀中抢过酒坛,抱在自己怀里。
“梨花白?小爷怎么没听说过?”一坛酒而已,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听起来还会带劲儿吗?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齐壮凑近临晚镜手中的酒坛,嗅了嗅。还挺香!
“哈哈,既然有酒,来来来,咱们满上。”鹦鹉少爷赶紧把三个碗拿出来,让临晚镜给他倒酒。虽然不知道这个酒到底好不好喝,可到底是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喝点酒暖暖身子也行啊。
“要喝你们去小木屋里喝。”临晚镜掂了掂怀里的酒坛,笑得清雅从容,“这一坛,是我的。”
“咳,镜镜,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我们一起喝吗?你一个人哪里喝得了一坛?”哦,进去抱酒的是他,结果拿出来喝的时候却没有他的份儿?
鹦鹉少爷不干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陪陪阿醒。一坛酒,是我欠他的。”他为自己酿了那么多酒,却唯独在山中留下了这么多坛梨花白,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了她的一句喜欢?
“这——”鹦鹉少爷不太情愿,最后还是被齐小受硬拉着走了。碗留下一个给她,他们就真的听话地做到了不打扰。
临晚镜一手拿碗,一手抱着酒坛子。
“阿醒,今天,我来兑现承诺了。”说着,倒了一碗酒,举在坟前,“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不畏生死,骁勇善战。”
说着,她那碗酒倒在坟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守护夙郁,身葬迎风关。”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初相逢时的善心。”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为我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爱恋。”
“这一碗,我敬你,愿你从此长眠不复醒,山山水水皆看尽。”
“……”
临晚镜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酒,从最开始站着,到后来跪在坟头,再到后来,她喝得醉醺醺的,抱着墓碑,一个劲儿地念叨。
“阿醒,我来了,可你怎么不见了?说好的一起在迎风关看雪呢?怎么我们如今却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坟里有什么好?冰天雪地的,你怎么睡得着?不如,你现在就起来吧?起来跟我回家?”
“阿醒,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父母,一个人走?将军为你一夜白头,夫人为你卧病不起,你就那么狠心吗?”
“是谁杀的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应满径对吧?这个男人,我必定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临晚镜没有哭,她在曾经被父母抛弃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没有哭,在试毒的时候尝尽锥心之痛的时候没有哭,在一夜之间穿越异世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又怎么会哭呢?
是的,她没有哭,只是有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是脸上的泪痕始终不曾风干。
这一夜,天上,明月皎洁,坟头,歌声吟唱。
是谁,抱起了浑身冻僵的女子,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她?
是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烘干湿掉的衣袍?
是谁,在梦里对她笑?
是谁,在她耳边呢喃?
迎风关的夜晚,是皎洁明月下的大雪纷飞。静悄悄的,过得很快。山上的小木屋里,升起一个柴火堆,火光与屋外的洁白交相辉映。小木屋的温暖,和木屋外山头的寒冷,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临晚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白光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不过,就她皱眉的一瞬间,眼前多了一只手,替她遮住了一片光亮。
眼前投下的一片阴影让临晚镜微微一怔,揉了揉眼,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唔,阿景。”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像有火在烧一般,很不舒服。
“醒了?”
“嗯。”临晚镜撑起身子,只觉得自己全身跟散架了似的疼痛。若非这个小屋的环境实在不适合酒后乱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夙郁流景把持不住——
“不舒服?”见临晚镜精致的眉眼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夙郁流景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头疼。”宿醉的后遗症,她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好在,她没有说浑身都疼。不然还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几乎让她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她的话音刚落,景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