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有多快乐,有多寂寞-第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北说,“你真可爱。不过我要提醒你,盖子上要戳几个洞,否则它们会闷死的。”
檀香的脸闪烁着兴奋的光,“不闷死抓它们干什么?”
小北回头看了看荧光中的檀香的脸,心里一阵别扭。
早晨起来,萤火虫们窒息死亡,全部一动不动。回宿舍,把尸体全部倒进那个箱子,满意极了。
小北念计算机系,大二,所以不在一起上课。吴庆每天都能看见檀香脸上被爱情荼靡了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每看一次,心痛一次。偶尔檀香会和他的目光相遇,点点头,也不说话。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痛苦的时候回忆快乐的时光,分手后还能天天见面。
吴庆递过来一张纸条,“你过的好吗?”
檀香回过去,“祝你幸福。”
分手后说祝你幸福是一句屁话。
小北等檀香下课,“准备一下,中午和我妈妈吃饭,她出差到这里来看我。我和她说你了,她说要见见。”
檀香摇头,“不见!”
下午没有课,快点回去换衣服,穿得乖一点,十二点三十分校门口见。小北匆匆走了。
檀香迟到了,换衣服的时候冯丹说绿色的好看,蓓蕾说黑色的好看。剩下的那个回来就倒在床上呼了,昨天晚上和男朋友看午夜电影去了,没提意见。最后决定穿黑色的。
银色的奥迪车窗摇下来,开车的司机很英俊。旁边坐着一个端庄的妇女,是舍监的反义词,一身看起来很贵的衣服。小北摇下车窗,招呼道,上车啊檀香。
(十六)
檀香坐在小北旁边,身体不停的发抖,小北握着檀香的手说,
“妈,这是檀香,我的现任女―――友。”
姚润芝回头看了看檀香,温和严厉的打招呼,“你好。”
檀香赶紧说,“阿姨,你好。”
小北松了一口气。附在檀香耳边说,“你等下吃饭别太着急。”
吃饭的时候,姚润芝问道,你父母做什么的?你是哪里人?念什么系?你今年多大了?
小北踢了踢狂吃的檀香桌下的脚,轻声道,“我妈问你呢。”
檀香道,“父母是上班的,我是中国人念中文系我今年比去年大一岁。”
除了檀香,所有的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下车回学校的时候,姚润芝送给檀香一瓶香水当作见面礼。小北得到一张银行卡,檀香知趣的退到一边。
姚润芝说,“谈女朋友,需要花很多钱。”
小北说谢谢妈妈。
檀香清楚的听到最后那句话是“怎么没有上次那个漂亮。”
原来,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
回去路上,小北不说话,檀香跟在后面走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小北叹口气,“不知道。”
男人不说实话的时候就说不知道来代替,女人也是。
“那你喜欢她吗?”小北停了一会等檀香走到并排。
“不知道。”檀香拿着手里的香水。
“你以前的女朋友是谁?”檀香的手震动的厉害。
“冯丹,你们宿舍的。分手了。”小北不想说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处女,她不是,我要对你负责。”
“你爱她还是爱我?”檀香的眼泪掉下来。
“不知道,别问了,回去吧。”小北搂着檀香的肩膀。
檀香没去小北那,回了宿舍,冯丹红着眼睛说,见了她妈妈了吧。
对不起,檀香说。
没什么,我活该这样的,冯丹笑着说,我不能勉强他。
吃完晚餐去了吴庆宿舍,没人。到楼上找王磊,说不知道可能踢完球洗澡去了。王磊招呼檀香说,你等会他马上就回来了。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他回来要他来找我。檀香对王磊说。
关上门,王磊嘿嘿倒在床上大笑,今天晚上可以狠狠宰吴庆小子一顿了,他只要一高兴就请客。这个消息至少值五个菜。
夏日的黄昏,太阳早已收起不可一世的脸孔,只剩淡淡的血色笼罩大地,吴庆洗澡出来,洗的特别干净,哼着歌往宿舍走。心情不好的时候唱唱歌会好过一点。青蛙的叫声,青蛙?树上的青蛙?树蛙?抬头,树蛙,绿色底子,灰色的条纹,脚掌很大很大。檀香一定喜欢,吴庆把盆往地上一扔,三下两下爬上了树,象个勤快的大猴子。
树蛙转动着狡猾的眼睛,迅速往上爬。吴庆也往上爬。够着了,一抓,树蛙乱瞪,身上的黏液很滑,挣扎逃脱,跳进下面的水潭。吴庆身体一歪,跟着树蛙掉下去。就是澡塘旁边的死水潭,就是浮着垃圾的臭水潭,就是檀香放回泥鳅的水潭,里面很深,但是有鱼,食堂的鱼很臭就是这个原因。
喝水的那一瞬间,紧紧的抓着那只树蛙,灰斑点,绿底子,脚掌很大,檀香一定会喜欢的树蛙。
救命的救字刚喊出来,喉咙里全部是水,肚子很饱,沉了下去,沉到潭底,泥鳅们在吴庆的耳朵里钻来钻去。
原来,溺死就是一瞬间,来不及感觉痛苦,就失去了活下去的自由。再也不会受伤,也看不见渐渐消失的夕阳,也看不见早晨的露珠,不再剥松子,从此嗅不到檀香的味道。
路过的情侣说说笑笑的走过,女孩对男孩说,“你看,里面有人在游泳呢。”
清洁工伯伯扫着学生们随地乱扔的果皮纸屑,在暮色中,驼着背,扫到潭边,拿铁钩钩着漂浮的饭盒,一具尸体象氢气球一样渐渐浮上来,肚皮鼓鼓,眼睛死死的睁开,象在哭,又似乎没有。尸体先沉后浮,浮浮沉沉,我们的吴庆,树蛙被捏死在他手中,同样鼓着大眼睛,没有表情,肚皮很白。
(十七)
吴庆死了。地球还在转,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死,谁去不会因为学校医院里小小的角落的那具尸体而改变晚餐吃什么。
王磊嘶哑道,“她来了啊,她来了啊,她回来了啊,你闭上眼睛吧。”
吴庆睁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埋怨檀香,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檀香站在吴庆尸体旁边,眼泪掉下来。蹲下,轻轻道,“来,我来拿青蛙了,放开,给我。”
青蛙拿在手里,冰凉。四肢僵硬。
“我很喜欢,谢谢你。”檀香眼角的泪水一点点跌落,慢慢的大声的说。
王磊的手覆盖吴庆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如果我很愚蠢,如果我没有灵魂,你是否会更心疼,是因为我冰冷的体温,你懂得拥抱还是投靠无所不能的人。我不是你爱的,只是个在月光下看你祈祷的愚蠢灵魂,变成憎恨神的亡灵,在深夜反复吟唱直到重生。
午夜,檀香蹲在水潭边,疯狂的翻那本咒语书,嘴里念着,骗人,骗人。
王磊看着这个女孩子,陪着他,吴庆生前爱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怪异女子。忽然觉得有义务陪着她保护她,为了吴庆。
“找到了。”檀香哀求着,“你可以不可以帮我啊?”
“你要干什么?”
“我求你帮我。我要留作纪念”檀香认真的说。
此时的吴妈妈,正在火车上,晕过去无数次。
王磊从病房的窗户里跳进去,然后把门打开,尸体还摆在原处等明天家属认领。檀香忍住泪水,拿出剪刀和盒子,吴庆的脸已经变形,长胖了很多,几乎要认不出来。
剪了头发和指甲,放在盒子里。指甲是软的,头发里有枯的水草。
王磊在门口道,快点,有人来了。
檀香关好门,王磊送她回宿舍,说道,“也别太伤心了,没了就没了,好好的。”
早晨,美好的早晨,可惜有的人是不知道的。檀香没有去上课,一个人在宿舍忙碌了一个上午,吴庆的指甲和头发烧成灰,包在一张写了“合”字的纸里,烧成灰的还有树蛙的眼睛,萤火虫的尾巴,还有蝙蝠研磨的粉末。对着太阳虔诚的念:“Dear
god do want to tear your knuckle down and hold yourself? Dear god do
you want to climb that tree meat in the shape of a “T“ Dear god the
paper says you were the king in dark limousine。”
直到眼泪湿透了拿个小纸包。
(十八)
“我们谈谈。”小北敲门。
檀香擦干眼泪,把纸包放在口袋里。
“他死了。”檀香扑在小北怀里放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