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恩浩荡(下)-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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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想,地图上画的珠江很大,在八里坡下没多久分为两条,中间夹着一块形似小岛的沙洲,只是红月皇朝繁荣后,土地更往外扩,皇朝将河水改道,让更多水集中往朱雀,另一条分支就渐渐干涸了,最后对岸跟沙洲连接……不就是现在的样子了?”这可是方才她研究地图的成果。
不过,她没有得到祁天昊的赞许,反倒被拉着往回走。
“你不记得那河水有多急,我可记得,咱们回去。”他没说不会再让她涉险。
“哎呀,这回你怎么比我冲动,你想想,玉珠河这些年来越缩越小,加上这几日天气好,我们到对岸会有多难?之前是因为之前下大雨河水暴涨,才会困住我们,要不我们再往下游一点,兴许能有直接走到对岸的法子。”都到这节骨眼了,她不可能放弃。
闻言,被拖着走的祁天昊只能苦笑,趁机将外袍披在她纤细的双肩上,论起顽固,他铁定是比不上她,只好尽力护着她。微凉的风吹过带着香气的丹桂,树影轻摇,虫声唧唧,一只正在产卵的纺织娘停在叶片上,两道急行的身影惊扰了牠。
走至下游处的玉珠河,果然是一条水量日渐稀少的小溪流,跟他们印象中的样子又差上一些,只有一点不变,河水仍是清澈透光得如同上等玉佩,闪耀的光芒仍旧胜过银白夜明珠。
他们的确找到一个适合渡江的位置,水深最高及膝,两人携手横渡河水,已经来到对岸。
玉珠河的对岸虽然也是红月皇朝的领土,但人烟罕至,有许多山啊河的都没有名字……或者是人们已经遗忘了。
“富可敌国数千秋,玉狐山下银狼洞,月下半没光影中……”在哪呢?哪有玉狐山?地图上有大略方向,但他们还是得自己找。
“紫衣,你这次念的这又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什么玉狐山、银狼洞,他怎样从来听过?
“你要是听过,你就是传人了……你先帮我看看……天昊,咱们朱雀城之前可有开采玉脉?”是她眼花了吗?远处半山腰映着的月光似乎闪闪发亮,就像无瑕白玉。
“老祖宗们留下的古籍好像没提到。”他失笑,笑她傻气,“但就算有玉脉,用肉眼也看……噫!那面发光的山壁好像……”
“好像玉对不对?”她兴奋的喊着,但更让她兴奋的是,不用找到宝藏,光是这座山的玉石就够朱雀城富裕百年,让百姓们再安度百年。
“嗯,是很像玉没错,而且它的形状还真像一只……狐狸!”没注意的时候不觉得奇怪,但一仔细看,就能描绘出形貌,可他还是叹了口气,握紧她的手,“但……紫衣,你可能要失望了,这玉狐山下没有……”
“嘘,等等,时候还没有到,老天会帮我们的。”她愿意赌赌看,如果真没有,就算是天意吧。
一刻钟过后,他们站的地方渐渐变得漆黑一片,除了手上有火把照明外,几乎看不到远处,因为月亮让乌云遮住了。但月亮才一隐没,两人随即不约而同的喊出,“银狼洞。”
“原来,这就是月下半没光影中……”她喃喃念着。因为月光照耀,玉狐山山壁闪耀光芒,让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山壁上,直到月光一暗,他们才发现山壁侧边有阴影,走近一看,是个山洞。
山洞外观形似狼头,洞口不大,约只能一人通行,于是祁天昊在前,风紫衣在后,两人双手紧握前行。
一入内后才发现,他们之前在山外看见的应该不是玉,而是会发出绿光的磷石,虽然不是玉石有点可惜,但因为这些磷石而让狭长的山洞变得明亮,易于行走。
山洞颇长,像是一条长长的地道,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隐隐约约听见有水波声。
“啊——是湖!”眼前豁然开朗后,风紫衣惊呼。
没想到山洞里还有一座深入地底的湖泊,湖深不可测,但顶上却开了个洞,月光正好照入,映在湖面上波光闪耀,在她看来比玉珠河更漂亮。“紫衣,前面好像没有路了。”如果有路,即使隔着一座湖,他也能抱着她用轻功过去,可是……
“别急,铜钱问路掷湖心,仙人抬手指明路。”童谣是这么唱的,绝对有办法能过去,“快,铜钱,往湖中央抛掷。”
她一喊,他便从怀中取出数枚铜钱,估测方位后投掷而去。
一次,毫无反应,他们商量了一下,再掷,只是……试了好几个位置,湖面仍是平静如镜。
当只剩下一枚铜钱时,不肯死心的风紫衣抢过铜钱,发狠朝湖心抛去……不,偏了,她似乎力道过轻。
湖面依然平静、毫无反应,他们原以为没希望了,只得下回再来,谁知刚想离开,湖水忽地震动起来,轰隆隆的声音从湖底传来,接着生锈的铁桥从湖中升起,慢慢地旋转停下,成了横跨地底湖的桥梁,同时桥梁尽头的山壁也开出一个洞口。
“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找到通往宝库的路了。”原来仙人指路是指铁桥,而他们运气真不错,想必这么些年,湖泊的大小也变了,他们却刚好能掷中湖心。忽地,她笑了,像有糖吃的小孩。
“怎么了?你笑成这样。”难道她一点都不怕前行的路更危险吗?
“没有,我突然觉得越来越好玩,就跟游戏一样,好像我们小时候去探险喔。”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相对的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他敲了她一记,“别以为像游戏一样,输了还能耍赖,小心点走,这桥已有百年历史,怕不牢靠。”
风紫衣回眸一笑,跟她最信任的人一起走,她有什么好怕的!“有你护着我,我要是掉下去了,就拉着你一起作伴。”不过她更相信的是,他武功这么高强,即便要在湖泊上行走也应该没问题。
望着放在掌心的小手,他轻轻一握,眼眸含笑。“好,我答应听你的,所以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绝不松开。”
“嗯!不准松开。”她假意威胁,“说好要听我的,你要是敢松开……哼哼,到下辈子我都不原谅你。”
闻言,两人相视笑了。过了桥,四周的亮度变淡了,感觉像黄昏时分,只能隐约看见前方还有个小水池。“紫衣,接下来的歌谣怎么唱?”他们走近水池了,池水中有不少色泽奇怪的石头浮着,但不知道稳不稳。
他本来想靠着他的轻功前行,但后来想想又不妥,若是不小心触动什么机关,到时可难保两人都没事。
想了一下,她接着哼唱。“一人勿闯神仙境,两人携手左右行,白石浮动勿踩空,黑石飘游是陷阱,一三五七跳一跳,偶数前进奇数停,银眸兽目利如锋……”
“先到这里。”听歌谣的意思,他猜测着,“记住,白石、黑石都踩不得,只能踩青色的石头,一三五七跳……奇数停……啊——从这头开始算,凡是奇数的青色石头才能踩上。”
难得的,这次换她不懂了,“歌谣不是说一三五七要跳?为什么你要我踩?”
“不,它的意思应该是指站在奇数的石头上时要停,然后跳过指引前进的偶数石头才对,你想,如果你没有一个定点,怎么跳?”看她点了点头,他才又说:“而且你仔细看池中的石头就会发现,通往前面的路有两条,但这不是两边都能走,歌谣不是说『两人携手左右行』,应该是指两条路要有人同时踩下才对。”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也挺聪明的嘛。”她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
一捏她的鼻头,“你会不会太晚发现了?走吧。”
风紫衣的脚小,步伐不够大,足下不稳摇晃了几下,好几次险象环生,脚踩空而误中陷阱。
幸赖身侧的男子不只一次的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在危急之际又站稳身子。一次又一次避开险境,越过惊险万分的机关。
只是跳完最后一颗石头时,再往前走一段之后,风紫衣的脸也拉下来了。
“我觉得不好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道门,她看了那扇约十人高、五人宽的巨大石门一眼,心凉了大半。
“累了?”祁天昊不舍地为她拭汗。她苦笑。“累得快走不动了,我们耗在这地底有一夜了吧,外面可能都天亮了。”走在山洞里,她根本搞不清楚经过了多久。
“不,大约两个时辰。”外头该是天正蒙蒙亮的时分,“我背你吧!”
“不要,我累了。”他真的低下身,但她没有爬上他的背,反倒是学他蹲下身子,像是在他耳边撒娇抱怨,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有点担心,刚刚那个石子路,那家伙一个人过得来吗?”
“这么想整他?”他轻笑着拉她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抚着乌黑长发的手轻柔又爱怜。“你放心,虽然歌谣上说要两人同行,但那只是提醒找宝藏的人而已,其实有方法可以代替,只要带点石子或重物在身上,拿石头替代另一个人触动青石就好了。”
嘟起嘴,她似乎不甘愿想到解决办法的人不是她,“可是他有这么聪明吗?”
“他是谁?那家伙老谋深算,不用我们担心,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想怎么整他?”
“这个……”她故作神秘的左右摇了摇手指,“这是秘密,哼,他敢整我,我当然要十几倍的还他,你不用担心我委屈了。”
“你就是这不输人的个性吸引我。”他低下头,轻轻吻上染羞丹唇。“教我一辈子移不开视线。”脸色微红,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别闹,还不想想怎么开石门?”
“你不是怕他追不上,那我们就多等等他。”他又是一吻,意犹未尽地尝遍她的香甜。
经过了一个缠绵的吻后,她微喘着瞪他一眼,“等……等够了,想想法子吧,还是你想让他追上后看我们表演?”他要是敢点头,她就把他往刚刚的池子推。
无奈的一叹,祁天昊转过身,开始研究石门。
他试着推动它,可是重达千斤的石门文风不动,依然矗立眼前,彷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不,不行,这应该藏有机关,你唱歌谣来听听。”一定有开的办法,既然不是使力,就是智取。
想了一会,风紫衣摇摇头,“后面的好像都跟这石门没关系,要不,我们找看看,也许石壁上有机关。”两人同时在门四周找寻机关把手,风紫衣四处摸索着,忽然摸到一处凹陷,她凑上前看个仔细,凹陷的形状像是鸟、孔雀、凤凰之类的……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形状似曾相识。
片刻,她似想起什么,低叫一声,拉出常年挂在颈上的金锁片,把线拉掉,将金锁片放进洞中,果然刚好,凹陷的洞包裹住像是高鸣振翅的凤凰。
霎时,山摇地动,细石滚落,原本闭合的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动,一道刺目光芒由内射出。
两人还来不及感到喜悦,尾随而来的曹惮承忽地现身,一把拉过风紫衣,一把长剑已架在她颈子上。
“不许动,全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天下财宝尽入我手,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哈哈……全部是我一个人的……哈……哈哈……”
他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刻了,之前他见事迹败露,立刻机伶的溜之大吉,不甘心功亏一篑的他潜入祁府,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但躲避了追兵,还探听到他一直以来亟欲得知的宝藏下落。眼看所有财宝都是他的囊中物了,他可东山再起,红月皇朝马上就要易主,他得意狂喜。
“是,你发财了,财宝都给你,你别伤了紫衣。”祁天昊皱紧眉头,紧盯着他。
他疏忽了,小心谨慎这么久,却在石门一开的那刻松懈了,他真该死。
“不,现在是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指挥,你的宝贝现在在我手中,我就是要你自残你也不会拒绝吧。哈哈哈——”看到风紫衣拿出锁片,他就知道宝藏近了,才能觎准时机抓人威胁!他低头看了风紫衣一眼,猖狂的笑了,“我想起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没想到你就是石家后人。”
她气得握紧拳头,“是你吧,是你杀了我的家人是不是?”
“哈哈——你说错了。”曹惮承阴恻恻的笑了,“我没有杀,我是烧!你的家人、族人都被我烧光了,你气不气、恨不恨?你恨也没用,你还不是帮我找到宝藏了,我真不懂那些笨蛋石家村的人在想什么,如果他们知道结果还是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再气死一次?哈哈——”
风紫衣闻言气到咬破了嘴唇渗出丝丝血丝,祁天昊看了心疼不已,“紫衣,别这样,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了呢?你知不知道那些愚民害死多少人?连那个佟忌仇……”
“忌仇是你所害?”祁天昊死盯着眼前害了好友的人,他绝不原谅这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
“用得着这么吃惊吗?谁教他也是嘴硬,算了,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