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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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再见。”我抽回我的手溜走了。
我径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弗里罗,我的男仆,塞满我的行李包走了。我没有责备他。我看着摆在窗台上的一排排花盆,察看了每盆花中的土壤,给缺水的花浇了水。之后,我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把它们塞入书包:有坎农·阿卡南和亚罗写的看旧的《植物飞船》。我照镜子把斗篷披好,提起行李,离开了曾是我的家。
我从大马棚中牵了匹圆形斑点的小马,策马向东来到了艾思山的山顶。这里可以听到大炮的阵阵轰鸣。远眺艾瑞尔,红红的屋顶在阳光的辉映下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这炮声伴随了她一生的光明。炮声过后,我策马下了山坡,只有傻瓜才会在此逗留。埃瑞尔已经没有我立足之地,无人会给女王的追随者留下一个栖身之所。
那天晚上,当我扎营露宿时,我想起了曾跟老将军说过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因为上帝赋予了我美貌,所以,在我生活中女人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从巫婆塞奇开始,那时我父母刚去世,她收留了我(有趣的是,当时我父母脸上留着黑疖子,被人用脏木板并排抬出去,直到今天我对那一幕仍然记忆犹新);后来又是莱拉,她是沃登的夫人,她丈夫去大都市享乐,她把我找去作伴;及至富于幻想的莱拉的妹妹,艾德里安娜,她把我带到了艾瑞尔;然后是刚从农在来的精明的女侍从,她们口齿伶俐,会把你的卧室收拾得温馨舒适;还有面带忧伤的伯爵夫人,萨拉,她把我带到了宫廷;最后是对我关心备至的女王。
所有这些人磨练鼓舞了我。而现在我却可以选择我自己的路。
这时,我听到了马的嘶鸣。在惨淡的月光下,我策马缓慢地走在黑暗中。我一边叹息一边燃起一堆篝火。来人已经离我很近了,我才看出来是洛伦亲王。他骑在骏马上,劈头盖脸地说,“我给你捎信来了。”
“什么时候亲王变成了传令官?”我声音颤抖地问道。
“信是有关你家族的。”他伸手去摸臀部。逃跑是无用的;我转过脸,准备面对他刺来的剑或射来的子弹。
“给你。”
我睁开眼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卷轴。我接过卷轴把它展开;一个纸团落入我的掌心,奶油色的犊皮纸上有几个字映入我的眼帘:
母亲指示我照顾你,封你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位。她的意愿可以实现了。我以上帝赋予我的权利,代表米斯特拉尔地区的全体贵族,命名你为塞勒梯娜的总督,此官职可以一直伴随你终生。
乔万
我看看纸团,白纸烫金并刻有红色的总督印章。“你知道这个塞勒梯娜在哪吗?”我问洛伦。
“在西北岸,”他慢慢地回答,“途经荒凉的卡泰尔纳沼泽地带。”
“在世界的尽头,”我嘟哝着,摸着出汗的马肋问,“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达米亚诺,我是乞求我兄弟履行女王的遗愿。如果你还迟迟不走,洛伦会对你下手的。”
“我知道。谢谢你,我的亲王。”
他使劲一勒马缰绳,那匹马突然后腿直立就地打转,“不要感谢我,感谢她吧。”他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回荡。
感谢她。她总是不同意封我土地和官职;却总是说:“噢,达米亚诺,我的王国比不上我对你的爱,封我的花匠为男爵,职位太高了……我始终如一地爱你。”
“我的花匠,”她总是这样戏称我。她根本不理解我对野生植物的那种感情。很简单如果我有了自己的领地和官职,我就会离开她。从某种程度上说,尽管她已经老了,但她仍然充满着朝气与活力。
我熄灭了篝火准备拔营。去往北部海岸的路还很远,但我相信洛伦的话。
沼泽和长长的起伏不平的沙丘旁是一片汹涌的大海。一块陆地弯曲形成了一个小海湾。船只停泊在码头旁。荒凉的山村坐落在山的背面,山顶上是一座残存不全的了望台,这就是塞勒梯娜,我叹息道。
当我骑马沿着海滩前往山村时,我碰到一个铜色头发手拿滨草的小孩。一定是我高高的个子把她吓着了,她扔掉了手里的一捆叶子,从我眼前飞速而过,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开口说道,“你是天使吗?”
我想笑,但又止住了。我留着长长的金色头发,阳光洒在我的肩膀上。我穿了一件紫色的衬衣和一件银色的斗篷。我在她那个年龄时,我也看见过天使。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查罗莉。”她撩开眼前的头发,声音颤抖地回答。
“查罗莉——小宝贝——不,我不是天使,我是新来的总督。”
她抬头看看我说:“这么年轻的总督。”
“对,总督。我听说过几位像你这样年轻的总督。”
她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态。但我非常真诚地说:“查罗莉,我发誓我就是新来的总督。”
我从马上跳下来,微笑地帮着她拣着淡绿色的滨草。“我们拣完这些,你带我去见你们村的人好吗?”
她害羞地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我们并肩前往塞勒梯娜村,那匹马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领神会地慢悠悠地跟在我们后面。
塞勒梯娜的村民很快便接受了我。他们最后的沃登上尉去世差不多有二年了,他的膝下无子,为此他们感到非常遗憾。
他们的生活非常简单:年轻人每天早晨出海打鱼,父亲和儿子、丈夫和妻子一起劳动,老年妇女照顾年幼的孩子还要编织篮子和草鞋,为数极少的老年男子缝补渔网,熏制鱼肉,给孩子们讲述大海的奥秘。
他们的头人叫佐达,这是一位性格豪爽、身材胖大的妇女。在她谈褐色慈祥的目光中,无一可以逃脱。她处理塞勒梯娜的纠纷,负责把每天的收获分给孤儿、老弱病残和总督。多年来我一直服侍女王,所以我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独处。
老总督原先住在塞勒梯娜的最大的住宅中,二层半木制结构的房屋,窗板和窗框已经变成了灰色。我的女王会说,不太好但已经足够了……我把这幢房屋让给了佐达,我自己搬到了了望台。修复多年失修的了望台需要很多精力,但我有充裕的时间,有时查罗莉帮助我打扫、清洗。我用一把破旧的锯子砍伐柏树,劈成木材、搬运石头。干这些活对我来说驾轻就熟,虽感觉腰酸背痛但也自得其乐。
一天,我们战战兢兢地爬上了望台开枪眼的碉堡。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扔给燕鸥一些食物,燕鸥高兴地在地上啄食,我告诉查罗莉,这座了望台可能建于二百年前阿拉顿统治的王朝。
阿拉顿,太平国王,女王崇拜的祖先。在他统治期间,处处人民安乐,年年五谷丰登。有史以来,冬季暖融融,春季雨屿屿,王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五谷丰登,贸易往来频繁。我们用酒和香油兑换珍奇的珍宝:有来自遥远的坎大哈的大量珍珠,来自太阳岛的肉桂和丁香。
但阿拉顿并不肆意挥霍王国的财产,他非常赏识有才识的人,鼓励他们进行科学探索,这一切使米斯特拉尔变得更加富庶。在阿拉顿的工厂里,巴托洛圣人发明了木版印刷,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创造聪明才智的机会。随着地下矿藏的发现,给米斯特拉尔地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钾硝。炼金行会首先掌握了生产硫酸的方法,几年后又学会了生产硝酸。这些辉煌成就给贫瘠多山的西部各省带来了勃勃生机;卓越的印染和亮漆技术给手工艺人留出了无限遐想的空间;最重要的是,炸药的使用使阿拉顿和他的骑士们有效地肃清了边界的各种匪患。米斯特拉尔地区的人们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安居乐业的夏季。
这种富强康乐一直延续到“海龙船”的入侵。
他们的战舰疯狂地进攻我们。我们没有自己的海军;我们的炮兵足以抵御海盗的入侵。但装有铁甲的“海龙船”可以轻而易举地挡住子弹的进攻。我们的大炮可以摧毁他们的武器,击沉他们的船只,但是那些炮弹很笨重,而“海龙船”行动敏捷,杀伤力强,我们的炮弹很难击中他们。
直到晚年,阿拉顿才想出办法击退他们。炮弹制造厂的工匠们生产出一种轻便、可移动的大炮,它的速度完全可以同“海龙船”媲美。“海龙船”损失惨重、常常夹着一缕青烟溃败而逃,他们终于遇上了强有力的对手,最后撤退了。
也许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的炮兵击溃他们。但同时上苍又降给我们恶劣的天气;海上风暴,冰雹使王国变成了一片烂泥潭,过早降落的大雪掩埋了马匹。实际上,“海龙船”停止入侵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又遭遇了恶劣天气的袭击,王国已不再有阿拉顿统治期间的太平,人们的生活也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但我的女王尽力争取和平与安宁,她费尽了心机……)。
我坐着他们的捕鱼船出海,那是长长的、浅底的小艇。我学着怎样随风使帆,怎样逆风使舵,怎样彻底地把网撒入水中。但是,哎,我总是不能适应颠簸起伏的大海,渔夫们却乐此不疲。
之后,我考查了塞勒梯娜的大部分地区的沼泽和盐碱地,发现了大量的藜科植物,我为此感到欣喜若狂。
“佐达,我想你的孩子都会游泳。”
她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嗯?”
有一个孩子在水中奋力挣扎,“他快要淹死了。”我说。
佐达哼了一声把她第五个,也许是第六个儿子从洗衣盆里拖了出来。她用一条毛巾把孩子裹了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小孩跑走了。她擦了擦手,给我做了一个屈膝礼。
“总督吗?”
“我找到一些藜科植物——实际上是一些猪毛菜和海蓬子——我看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他们。”
她看看我并拿起一块肥皂说:“总督,我们已经利用它做肥皂了。”
“是的,但我们还可以用它做玻璃。”
“……玻璃?”
“玻璃,瓶子,茶杯,甚至可以做成彩色窗格玻璃来装扮教堂的祈祷室。”
我越说越兴奋:我们可以用它们做交易。我需要一名助手,佐达,替我找一名身材魁梧,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几年以后,我会给你创造出财富,至少要比现在的状况强得多。
佐达面带疑虑地问道:“噢,总督,你是怎样学会制造玻璃的,我想这种本领在宫廷是学不到的。”她说话时带着村民们一提到他们敬畏的东西:风暴,上帝,北极光,宫廷等时所特有的较高声调。她的疑问让我吃惊。塞勒梯娜的村民同其他人一样充满好奇心,对我以及我的过去了如指掌——每当提到我的过去,他们会对我表现出异常的彬彬有礼。
不管怎样,对我还是有一些流言蜚语。听查罗莉和孩子们说:“人们的共识是:我是一些大贵族的累赘,派我来塞勒梯娜是为了避免军事冲突。”
在艾瑞尔,我是王室的仆人。在那里,男人和女人都需要掌握一些技能:数学、舞蹈、语言,魔法和音乐。有一段时间,学一门手艺成了一种时尚,甚至贵族子弟也加入了其行列。噢,王子——不,君王——乔万都曾学着怎样去打马蹄铁。我选的是简单易学的,而制造玻璃正是我所感兴趣的。
佐达品味着我说的一切,似乎要分辨出其中的真伪,“我明白了。好吧,艾吉的孩子——他可以去帮忙。”
“他父亲不需要他帮忙吗?”我问。
她抿嘴笑了,“是的,他长得很像你——就这一点就足够了。”
“佐达,我需要的是一名能干活的人。而不是一名美少年。”
“总督,别弄伤自己了,”她关心地责备道,“我是说这个孩子也是文质彬彬的。”
我转过身去大笑起来,“早晨让他过来一趟。”
“总督?”
“佐达,是叫我吗?”
“为什么?”
我望着她淡褐色的眼睛,敏锐的目光,心想:“为什么是我,我要操心呢?”我极力想找出我们俩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我们就说这是非常有价值,值得一做的事情。”
她点点头,这次轮到她把脸转过去大笑起来。佐达,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对塞勒梯娜的女人总是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他们还保留着安慰寡妇的习俗。如果一位到了生育年龄的妇女不幸丧夫,在她丈夫去世的周年,她要与领地的总督同枕共眠。村民们仍旧保留着这个古老的习俗。
一次,一位妇女面容憔悴地来到我的住处,我们沿着沙丘步行,当夜幕降临时,我拿出了自己仅剩不多的泡有蛇麻子的白兰地酒让她品尝,酒下肚以后,我开始给她做起了魔术。玫瑰色的石英碎片在她眼前旋转升腾。低语几句后,她便酣然入睡。稀奇古怪的梦使她第二天一早仍忍俊不禁。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