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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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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担。看着他,我觉得他真正的悲哀就在于此吧。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他不是很上进。他一点儿不像那个家伙——我妈妈还在给那个傻瓜打工。他并没有打扰我们,那些老家伙们通常都待在一块儿。
  接着DC他们大概也注意到他了。DC真的是个疯子,我真怕他和卡莫会揍那家伙一顿。
  我准备好了一些赔礼道歉的话。
  然后DC说着诸如“想不想看看他真正难过起来是什么德行”之类的话,卡莫只是付之一笑。
  我让他们离他远点儿。DC是疯子,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没有什么他不敢的,绝对让人意想不到。
  记者:给我讲讲DC吧。
  艾玛:DC一直很有钱,他父母离婚了,他妈妈很消极,老是醉醺醺的,所以他跟他的教父住在一块。他的教父对他很溺爱,总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卡莫十九岁了,他有一个伪造的电话账户,可以用来订购一些商品,然后他们会按他的电话账户开出账单,由DC付账。
  DC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他和马特决定要教训几个小孩,不为什么原因,就因为他们不高兴了。他们喝了差不多一瓶伏特加——你知道我指的哪一种酒吗?他们本来要从卡莫认识的人那里拿枪的,但DC只拿了一支棒球球棒就开始揍他恨之入骨的那个小孩——凯文。
  记者:他为什么恨凯文?
  艾玛:我不知道。凯文确实很讨厌,呆头呆脑的,嘴巴总是不饶人。过去每学年刚刚开学,他总会和一个叫斯坦的黑人男孩打架。斯坦不那么会打架,但他也能狠狠地揍凯文几次。第二年凯文又开始骂他。似乎凯文说的每句话都让DC心烦,DC实在忍无可忍了,就拉上一帮小孩,开着车去找凯文算账。后来他们看到凯文在游戏室前闲逛,于是DC大叫一声“停车”,就提着球棒跳下车,边跑边挥舞着球棒向凯文打过去。凯文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结果手臂被打断了。然后其他人就拖着DC跑了。
  当时我并不在场,第二天才听别人说起。凯文的手臂打上了石膏,他却挺骄傲,简直是个呆子。
  凯文的父母本来要去向法院起诉,但一直没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凯文一家没有提出任何申诉,同时拒绝采访。]
  不管怎样,这件事后,我就很怎担心DC和那个老家伙。幸运的是,琳西那天晚上对DC特别感兴趣,他们于是返回保龄球场去找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父母度周末去了,我们准备去她家开晚会。
  记者:当时你的父母在哪?
  艾玛:他们?当然在家。平时我晚上12点之前就必须回家。如果真有好玩的晚会,我还是会按照爸妈规定的时间在12点时回家,但那时他们已经睡了,我会告诉他们我回来了,然后从地下室的侧门偷偷溜回晚会。
  记者:你觉得你的父母是不是应该把你看得更紧点儿?
  艾玛:不!我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管不了我。就像丹妮斯,她有一部带监测器的PDA①。一次她用琳西姐姐的账号在里基的公寓上网时,被他们发现了这个东西。
  【① 个人数字助理。】

  [工业发展使得我们拥有更为先进的监控设备来时刻监测青少年的行踪。而青少年们却利用传呼机、监测器及各种手段来应对这些监控设备。]

  记者:你能描述一下监测器吗?
  艾玛:就像一块微型芯片之类的,能让父母知道你的确切位置。丹妮斯把那东西带到俱乐部去过一次,现在所有的俱乐部都装备了那玩意儿。只要你去那些地方玩,这家公司就会通过监测器告诉你的父母你在那儿。但是卡莫为丹妮斯下载了一个程序,安装在PDA上,只要她一运行这个程序,监测器就会得到用户在另一地点的指令。比如说把我家的电话号码输入PDA,那么丹妮斯的父母通过监测器就会得知她在我家,而不是其他地方。
  于是我、丹妮斯、卡莫还有马特一起到某个地方……我也记不起是哪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丹妮斯开玩笑说让我去和那个老家伙说话。
  当时我喝得有点醉了。过去我喝醉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可笑。后来卡莫去找我们认识的另一伙人。我想,我们算是好朋友吧,而丹妮斯却老说她不相信我会和那老家伙说话。最后我真的去和他打招呼了,让她大跌眼镜。我径直走向他,说:“你好!”
  他也同样招呼我说:“你好!”
  凑近了,我才发现他长得很滑稽——他有那种老家伙的典型长相,就是那种——相对于脸来说他们的鼻子、下巴、耳朵显得太大了,不相称。我当时喝得酩酊大醉,面对他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我开始笑。我有点紧张,是的,有时一紧张我就会笑。
  他笑眯眯地问我想做什么,我居然回答:“和你说话呀。”是不是很可笑?
  他说我好像有点醉意了。他用的醉意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笑,因为这个词儿早就过时了。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可能是个警察之类的。但紧接着我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他说他早应该跟我们一块儿痛饮了,还有我们除了喝酒之外什么都没干。我把他介绍给丹妮斯和马特认识。他的名字叫特雷,一个名副其实的怪老头的名字,是吧?但他人确实不错,很安静。
  记者:你对还童者了解多少?
  艾玛:不了解。只是对我妈的老板略知一二,不算真正了解。我奶奶明年打算做还童手术,不过得等股票回本以后。
  我想如果他真是警察,我会问他这些事的,但我没有。我一直笑,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警察。
  他说他只是想找人出来走走。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的同类呢。现在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没礼貌,但他的确太奇怪了,是吧?
  他说他们都老了,他想让青春永驻,不愿意和一群自认为年轻的老家伙在一起。他说他以前不喜欢当小孩子,可现在不同了,所以他决定重新回到孩提时代。
  这正好印证了我之前的一个想法——我断定此人可能没有美好的童年。他现在想尝试那段童趣,我真替他感到高兴,于是邀请他一同参加晚会。
  丹妮斯一定觉得我那种做法相当愚蠢,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我想即使我把他是如何渴望童年的事告诉丹妮斯后,她对特雷糟糕的印象也不会有什么改观。
  特雷问在哪里开派对,我们告诉他在一个女孩家,但我们必须等着DC、琳西,还有卡莫回来一块儿去。于是我开始为DC担心。
  他说要去弄点啤酒,那可是消夏祛暑的好东西。我想他是想借啤酒来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吧,让大伙儿不至于讨厌他。他还问我们想喝哪种啤酒。
  丹妮斯很喜欢一种柠檬味儿的啤酒,叫斯库奇,于是我们便让他去买这种酒。他开车去的。他的车酷极了,全汽油燃料,没有蓄电池,是真正的车,类似墨丘利①。他走后我就把我对特雷没有享受到童年的看法告诉了丹妮斯。
  【① 车名。】
  丹妮斯认为DC一定会大发雷霆,我却认为只要特雷把啤酒买来,DC应该不会在意的。丹妮斯一直唠叨着DC回来会暴跳如雷之类的话。
  马特同意我的想法。尽管如此,我还是对DC很不放心,因为如果DC真被气死的话,——对不起,我不该咒他,但我们就是这么说话的,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我对DC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我们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他。我只希望卡莫、DC和琳西能在特雷之前回来,这样大家都不会太注意这件事,然后只管参加晚会就是了。但结果却不是这样。卡莫最先回来,DC和琳西落在了特雷的后面。
  走运的是,当DC和琳西回来时,DC压根儿没注意到特雷的存在。他们告诉我们布伦达已经到家了,于是我们一群人便赶了过去。
  (音乐——《闹市区》,伯图拉·克拉克)
  我第二次看到特雷是在另一个派对上,当时他和卡莫在一起。看到卡莫的行为,我着实吃了一惊。他俩在一起好像很要好,卡莫完全把DC搁在一边不闻不问。是的,卡莫喜欢和DC一起玩儿,但一部分是因为DC身上总揣了很多钱。特雷也常常带很多钱,所以卡莫也喜欢和他一起玩,我想一定是这样的。特雷会掏钱买啤酒和一些吃的,我本以为他不会理睬我,因为他们那些家伙总这样,如果今晚对你好了,下次就会对你不理不睬。可特雷不是这样的人,他给我买了瓶柠檬啤酒,他可能以为我喜欢这种啤酒。
  丹妮斯才很喜欢喝这种酒。虽然特雷弄错了,但我觉得他的记性还不错。
  他和我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在那些老家伙中,他应该算是蛮可爱的。我敢打赌他年轻时一定很帅。我忘了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看上去跟普通年轻人一样,只是长得相当漂亮。我会突然看着他,细细地想,他看上去真的很另类啊。真的,他的脸很特别,指节也是厚厚的。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说他的手和脸都很光滑。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过于另类,换作是电影里的人就会把他们鼻子和下巴的软骨削掉。然而不久之后,我也就习惯了,不再注意他的长相。
  所以我跟他待在一起。不久我们就开始亲吻起来。他很快就非常兴奋了。当时可能已经十点半,我喝醉了。我们上了楼,马特和琳西还在卧室里,于是我们只有偷偷地摸进屋去。他们躺在床上,我们则在地上铺了几件衣服。说起来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音乐——《美酒与玫瑰的时代》,弗兰克·西娜塔)
  艾玛:噢,天哪!我想到了一件我不应该说的事。
  记者:如果你愿意就说,我不会强迫你的。
  艾玛:如果我让你不要把我说的录进磁带,行吗?(笑)我的天,我的脸好红啊。其实特雷那里有问题,你知道吗,是蘑菇形的。
  记者:什么?!
  艾玛:蘑菇!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作过切除手术,对了,医学上称这种手术叫什么来着?
  记者:是包皮环切手术吧?

  [1945年至1963年婴儿潮时期出生的美国人当中,90%都做过包皮环切手术]

  艾玛:是的。我以前从没见过那样的男孩。丹妮斯曾跟那样的男孩有过性关系,我却从没见过。真不可思议。我知道我的脸很红。我想你可以把它录进去,很多那个时期出生的人都作过包皮环切手术,对吧?
  噢,天哪!(手捂着脸笑)真是件不堪回首的蠢事。
  (音乐——《美酒与玫瑰的时代》,弗兰克·西娜塔)
  记者:你与多少人有过性关系?
  艾玛:四个人。我跟四个人有过性关系,包括特雷和路易斯。
  记者:你有没有什么遗憾?
  艾玛:我巴不得没有才好。抗病毒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那年我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去上课,每次接受治疗后我都会接连三天不舒服。每个人都知道我为什么没去上课,我觉得非常尴尬。我们当中有十七个人得了这种病。
  他们认为抗病毒药管用,我们不会得癌症,但因为它是种新药,所以他们也没把握。所以每年我都得验血,做身体检查。我讨厌这样,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会生病,真的没想过。而现在,每当我身体难受时,我都在想是不是长了肿瘤。每次头疼时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脑瘤。
  有时我会变得狂躁不安。特雷接受了还童治疗,他又多了四十年光阴。就因为他,我也许没等变老就会死掉。大多数时间,我都认为抗病毒素起了作用,就像我妈妈说的那样:如果我真的病了,做全身检查很快就会把我的病查出来,但如果其他人生了病,检查出来的速度就不会像我这么快,这些都是抗病毒素的作用。所以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我是幸运的。
  我通常相信抗病毒素起了作用,但有时,比如我在抽血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受:我很害怕得癌症,就算真的得了我也不会相信的。撞上这些事是我的不幸,那为什么抗病毒素就不能侥幸起作用呢?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特雷曾跟DC吵过一次。DC声明他自己老了是不会接受还童治疗的,他会把享受生命的机会留给其他人。但特雷说DC老了就会身不由己。特雷说的没错。我总是认为我不想接受还童治疗,但每当我想到我的病,生存的念头就会在我的头脑中萌发,我相信当我老了也会热切地企盼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着。
  特雷不知道他自己带有病毒。这不怪他。但有时我也会对他大发脾气。
  这也许就是我接受这次访问的原因吧。可能其他人就不会像我这样做了。
  记者:你和特雷还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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