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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冤冤相报何时了-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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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榜后,令人惊异的是,以往成绩平平、并不特别出色的言子苹,居然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考上公立学校的人,而且还是南部的知名学府。
  考前那半年多,她那么努力在读书,大家都有目共睹,得到这样的结果,大家也都很为她高兴。
  为了这件事,大家约了去唱歌,说是要帮她庆祝,更够意思的是,还纷纷送上礼物,表示祝福,唯独江孟擎例外,梁子结到连一毛钱都不想为她花。
  阿铭说:“预祝小苹大学新鲜人的生活多采多姿,追求者挤爆校门,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这句话被小臻打了下后脑勺。“小苹的追求者挤爆校门,那我们阿勤怎么办?你要她移情别恋哦?”
  “对厚!那追求者不用挤爆校门,轰轰烈烈的恋爱和阿勤谈就好。”知错能改,及时修正。
  “对呀,都拖到快毕业了耶,你哪时要和阿勤正式来场甜蜜热恋啊?大学生没谈过恋爱,会被笑死的。”夫唱妇随,小臻附议。
  “你们不要闹了。”阿勤苦笑,看了心上人一眼。
  小苹倒是落落大方。“好啊,你这杯我干了,改天有空就去谈。”正要仰头,拿着杯子的手一空,她咦了一声,左右张望,最后在小孟手上找到。“你干么抢人家的啤酒,要喝不会自己倒哦?”
  江孟擎一口喝掉它。“酒量烂得要死,你还敢喝?”
  被骗一次是呆,再被骗第二次,他就是猪脑。
  “阿勤,你看你看啦,他又欺负我!大家都送礼,只有这个一毛不拔的小气鬼没表示,这也就算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指望他什么,可是他居然连啤酒都不给我喝!”抓着旁边那人的手臂,哇啦哇啦地告状。
  阿勤笑笑地,抚了抚她稍稍留长的发。“我祝你大学生活,能够过得充实顺心,谁欺负你的话,我们一起去揍他。”顿了顿。“当然,小孟的话,我爱莫能助。”
  “厚,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阿勤家境并不宽裕,如果考不上公立学校,也许就改读夜校,半工半读了。
  阿铭和小臻,一个打算去读二专,一个打算重考。
  小柔呢,上次去做健康检查,状况很不理想,也许过两年,身体调养得更好时,会再去读吧,现在父母根本放不下心。
  至于小孟……没听说,他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旁人很难捉摸,一群人里,最难懂的就是小孟,也许……根本没人懂过他吧。
  看一看,好像真的她最顺利。
  “阿勤对你真好,小苹,你要好好把握哦!”柔柔淡淡的嗓音,难得连小柔都加入戏弄他们的行列,或者……不算戏弄吧,她是很认真地在讲这句话。
  “还敢说人家,你自己和小孟还不是一样!人家动作快一点的人,小孩都生够一打了,你们还在慢吞吞地磨。”小臻回堵一句。
  “我——”看了眼小孟,羞怯地垂下头。“那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听到没有,人家女主角在暗示了,还不快表示一下,江孟擎,你呆头鹅啊!”这回,妇唱夫随,换阿铭大力支持。
  “你们无不无聊?”同样的玩笑开了两年多,还玩不腻吗?
  淡淡冷调,不意地,刺伤吴韵柔。她垂眸,静默不语。
  气氛太热络,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也没人留意到,整晚绕着小苹和阿勤嬉闹时,小孟异常的沈默。
  “不是说要找时间谈恋爱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了!走走走,西子湾看夜景,培养情调去,顺便先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还有空谈咧!全世界有谁会比毕业又考完试的学生更有空?此时不谈场唯美恋爱,更待何时?
  “现在?”小苹好惊讶。哇咧!阿铭真是行动派的。
  “小孟……”衣袖让人轻扯了下,低低弱弱的叫唤令他垂眸望去。“我……不太舒服……”
  他皱了下眉,手掌探向她额头,还好,没发烧。
  “可能是……空气不太好。”包厢里的空气不太新鲜,小柔本就白皙的小脸,如今更加苍白。“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他当下马上站起来。“小柔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啊,你们要走了哦?”
  “好啦,那正好,就地解散,让阿勤他们小俩口去过两人世界,自由发挥,我们这些大灯泡该闪了。”
  江孟擎紧抿着唇,不语。
  目光与言子苹相遇,她避开,又笑嘻嘻地和众人打屁瞎闹。
  他不再多说什么,扶着身体不适的小柔,转身离开。
  结果这个夜景一赏,就赏到凌晨一点。
  阿勤送她回家时,她眼皮已经重到快撑不开。
  和他挥手道别,看着他的机车远离,才转身找钥匙开门。
  “男人婆。”
  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她好大一跳,钥匙由手中滑落。
  “江孟擎,你吓死人啊!”看清暗处斜靠的身影,她吐了口气,顺道白他一眼。“你不是送小柔回去吗?”她以为,他现在会在小柔身边陪伴。
  他不说话,远远抛来一样小东西,多亏她自小生长在“暴力家庭”中,耳濡目染下,身手自然俐落,赶紧飞扑拦劫。
  “给我的?”她确认。
  他撇开眼,轻点了下头。
  原来他有准备东西送她啊!那刚刚干么不拿出来?搞神秘。
  心底喃喃咕哝,打量了下掌心的物品。“这啥啊?可以吃的吗?”小小的,一看就觉得诚意不足,吃也不够她一口啦!
  江孟擎瞪她一眼,想气,又气不上来。“我走了。”
  搞什么?他来就专程送这个给她?
  一道念头乍然浮现脑海。他——在这里等多久了?
  “小孟!”只因一股冲动,她脱口喊住他。
  他侧眸,没应声。
  “小柔……还好吗?”想了半天,硬是挤出这一句。
  眸光微暗,他轻轻摇头。
  “你们……我是说,你有什么打算?”
  他仰头,看向暗沈无际的天空,轻吐出一口气。“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今晚,没有半颗星星。
  言子苹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那天……我是说,一个多月前,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他收回视线,深深地凝视她,好一会儿,轻轻摇头。“没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
  转身走了几步,丢下一句:“如果可以重新开始,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
  她呆愣住,而他,也没真要等她的答案,凉寂的身影,融入无际黑暗。
  如果重新开始,她会比较不讨厌他吗?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一见面,就非斗到你死我活的日子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目光;是她说不出的别扭,难以坦然迎视他的目光
  讨厌他吗?
  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已经想不起,那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烤肉前,也许是那七日的假期中,也许是当他心急如焚找到脚受伤的她时,或者,更早……
  后来,她终于知道,江孟擎那晚说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要出国——和小柔一起!
  他求学,她就医。
  小柔的身体状况非常不乐观,父母安排她出国就医、静养,小孟就近照料。状况好的话,也许三、五个月就回来,也或许三、五年,总之,一切难说。
  江孟擎在出国的前一天,告诉她这件事。
  她无法形容得知这个消息时,内心真正的感觉是什么,很气、很气,气到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气他,和小柔联手瞒着她?
  气他,没告诉她小柔的状况原来那么糟?
  气他,剥夺了她关心小柔的权利?小柔也是她的朋友啊!
  还是——气他不早告诉她,都要走了才来说!都成既定事实了,还要她怎样?连想多珍惜相处光阴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她首度气到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与他狠狠打一场许久没打的架!
  这实在是糟透了,他人都要走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能不能再见面,她起码该给他留一点美好的回忆,别让他以后想起来,只会横眉竖目地诅咒她。
  而她,没给他办个送行宴就很惨了,还送一堆大大小小的青紫在身上给他当临别纪念。
  忘记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只记得那一架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壮烈,然后,她筋疲力尽地趴在他身上,不受控制的眼泪开始一颗颗地掉,掉在他的脸上、眼角、嘴角,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眼前的他。
  刚开始,他只是擦着掉在他脸上的泪水,擦着、擦着,很顺手地也帮她擦掉她脸上的,抿唇尝着她掉在他唇上的咸咸水滴,而后——
  重重地吻住她的嘴。
  后来再回想,那一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她只记得,她在事后,狠狠再加送他一拳,为这段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样的友谊画下句号。
  一个失败至极的句号。
  第七章
  只是,谁都没料到,这一分离,会是长长的六年。
  这六年当中,足够言子苹由大学毕业,足够她由纯稚女孩蜕变为成熟女人,当然,也足够她谈上一场温馨的恋爱。
  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想问,那个有本事抓住她的男人,是谁?
  很抱歉,不是各位脑海中想的那一个。
  曾经考虑过,是不是真要试着和钟劭勤交往看看的,但是后来她发现,没有办法。
  别问她为什么,就是没办法。
  也许是习惯了六人同甘苦、共进退的模式,无法适应突然变成两人世界;也或许很简单,只是感觉无法投入;更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她不清楚、不敢探讨的原因……
  她和钟劭勤,在高中毕业后的第三年,联络渐渐少了,直到最后,几乎断了音讯。六年后的今天,曾经年少轻狂的友谊,化为一页温馨记忆,往心底储藏。
  那个男人,叫魏柏毅,是她的学长,从她一进校门,就非常照顾她,等她四年毕业,等她考上研究所,再等她愿意接受他的那一天。
  也许,姓魏的都善于等待吧!
  魏怀恩等着他的小爱人长大,陪他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再由分手后,等待女友心灵的成长,重新接起曾经斩断的情缘……
  而魏柏毅聪明的是,他用对了方式接近她,就已经跨出成功的第一步。
  言子苹对爱情的领悟极慢,也许天生就缺乏这方面的浪漫因子,于是他以好哥儿们的身分开始,陪她走过一路以来的笑泪悲欢,在她考前为她加油打气、在特别的节日送上一句祝福,也在每个蹲研究室苦熬的日子,送上点心及关怀……
  生命中,已然习惯有他的存在。
  就在他入伍当兵之后的某一个夜晚,考上研究所的她,和同学相约出去庆祝,回来时,第一个见到的是在门外等候的他。
  他闷闷地说,他知道她考上研究所,打电话告诉她,他排了假想帮她庆祝,由接电话的她妈妈口中知道,她和同学出去。他知道那个来接她的男同学,追她追得很积极。
  就为了这个,在北部服兵役的他,专程连夜赶下来?
  也许,是他彻夜等在她家门外的举动,触动了某段沈封的往事,不忍心看他被忐忑不安的不确定感日夜折磨,于是答应了他的追求,答应等他退伍,好让他安心尽完国民义务。
  与其说交往,他们其实分隔两地的时间居多,近两年的交往中,有一半以上的时光是在等待中度过。
  洛希姐笑她,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会在对方去当兵之后,才答应接受对方,没事“守活寡”,还守得很自得其乐的女人,真是笨蛋。
  她只是笑笑的。
  谁规定男女朋友就一定要天天黏在一起?反正他知道、她也知道,这样就好了。
  中国人有句话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点也没错。
  在某个挤论文挤不出来,烦躁到想找人来打一架的夜里,她接到一通电话,续起中断六年的友谊。
  那通电话,是阿勤打来的。
  他说,小孟回来了。
  当然,也包括小柔。
  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联络。
  这几年来,他们六个人分散在各地,尤以小孟和小柔飞得最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时时联系,也着实不易,他们约好找个时间,让久未见面的六人好好聚一聚。
  那一通电话,挑起了淹没在记忆洪流中,那泛黄的回忆,一段又一段,有悲伤、有快乐,交织着欢笑与泪水,争执与体谅,还有些些许许暗涌的情愫暧昧……全都是年少轻狂最珍贵的记录。
  脑中依稀还记得,与某人打架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仿佛又感觉到那一身青紫的淡淡刺痛感,挑起那深深刻刻的想念。
  从那之后,她就算是与男同学打闹,他们也会因为她是女孩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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