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颗蛀牙-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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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门让他进来去看阳台上的小包子，然后自己进浴室洗漱。换好衣服站在客厅，神仙正在用他神奇的手拨弄小包子粉白的肚皮。小包子四脚朝天的躺着，舒服的半眯着眼。　　　　　
　　“你对狗挺有一套的。”我感叹。我从小怕狗。原因是我听不懂它叫。就像小包子，突然跑到我身边冲我叫，我就以为它饿了。可给它东西又不吃。我用人话问它，它当然听不懂。我冲它汪汪叫，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它更不懂。　　　　　
　　不懂的东西会让我不安，例如狗，例如男人。　　　　　
　　小包子还小，对我没有什么威胁性，但它来我家这么久，我还没用手碰过它。最多就是它靠得太近咬我拖鞋或者裤脚的时候把它用脚推远一点儿。每次把它弄去阳台都是用食物引诱。　　　　　
　　神仙抬头看看我，“你一直都是这样么？”　　　　　
　　“什么？噢，我一直把它关在阳台上。我怕它随地大小便。”清理一次卫生就让我头疼很久了。　　　　　
　　“我是说，你在男人面前一直都这么不设防？”　　　　　
　　“啊？”　　　　　
　　他视线飘过开着排风扇的浴室，我的脸红了。　　　　　
　　“我想，你应该是个好人。”　　　　　
　　他用一个大毛巾垫着抱起小包子，把它放在一只专门携带宠物的包里面，拉好拉链。　　　　　
　　“希望这不是一张用来拒绝我的好人卡。”神仙的笑容真干净，干净的让人无法拒绝。但有些人，如果不爱，就必须要拒绝。虽然舍不得。　　　　　
　　我没想到神仙那个开宠物医院的朋友会是那次在他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马克。他那人不太像是这么有爱心的男人，他身上有种和唐双不一样的痞气。唐双那更多是野性，而马克看起来绝对是个有深度有文化的流氓。光头，穿上胸口有卡通狗狗的白大褂也不像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要我说他更像潜进医院的变态。　　　　　
　　他把小包子放在一个垫了毛垫的台子上，一手托着小包子的下巴，一手拎着它尾巴轻轻一扯，让它四脚着地站站好。然后开始顺着脊梁骨开始细细的摸。　　　　　
　　小包子估计自出生还没给人这么摆弄过，眼神有点儿茫然。　　　　　
　　“Cross…bred，应该是雪那瑞和西施狗，差不多四周大。”　　　　　
　　我总觉得他在胡扯，雪那瑞加西施得生出个什么妖怪来，难以想象，反正不该是小包子那模样。小心得看看周围，说不定一会儿正牌医生回来了还得训我们。　　　　　
　　“街上捡的？”马克问。　　　　　
　　“嗯。”　　　　　
　　“God就喜欢在街上捡这些小麻烦，几乎每个月都给我送个两三只来。我这儿是宠物医院，又不是收容所。”　　　　　
　　我看看坐在一边淡淡微笑并没反驳的神仙，突然觉得心酸。是因为他从小没人管，所以才格外关注街上的流浪狗么？　　　　　
　　“包子，来~葛戈给你抽~个血。”　　　　　
　　听马克讲话的语气我一阵抖，真怕他给那小东西抽干了。　　　　　
　　我侧身跟神仙耳语，“他真是你大学同学？”　　　　　
　　神仙也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是啊。”　　　　　
　　他的呼吸弄得我有点儿养，错开一点儿，用手指掏掏耳朵，“看着不像。”他俩气质真的差挺远的。“他不是兽医么，你是牙医，怎么成同学了？”　　　　　
　　“他以前学妇科的，结果一次看剖腹产录像的时候，受刺激了，就转去学兽医了。”　　　　　
　　“啊？”没看出来这种男人居然会怕剖腹产。话说网上流传的视频我也看过，挺温暖人心的，直叹做母亲的不易。　　　　　
　　“那你为什么学牙医呢？”　　　　　
　　“为了有一天可以给你补牙。”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但从神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听着那么诚恳呢。　　　　　
　　“俩人儿又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变态斜眼看我俩，“我怎么不知道God跟女孩子说悄悄话也有瘾。”　　　　　
　　神仙伸手搂住我肩膀，“我俩说话跟你半毛钱关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唐双会讲的。神仙最近越来越没神仙的样儿了。　　　　　
　　“哟，给脸了，在我地盘儿呛起来了？”变态摸摸自己的光头，“我还不愿做灯炮呢。出去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没事儿别坐这儿刺激我。”　　　　　
　　神仙还真的拉我起来准备滚。　　　　　
　　变态在我们身后嘱咐：“打完针要观察一下，差不多还俩小时。不过不着急，你们慢慢滚啊。”　　　　　
　　我请神仙喝咖啡，算我答谢他的。　　　　　
　　“你要么？”我捏着一个刷了糖像裹了一层冰的甜甜圈。　　　　　
　　神仙摇摇头，一脸的笑容竟有种宠腻的味道，“吃这么多甜的，怪不得会蛀牙。”　　　　　
　　我叼着甜甜圈，轻轻的咬下去，舌尖是没遮没挡的甜，汹涌而浓烈。　　　　　
　　“其实甜甜圈就是个面圈圈，不刷糖霜的话也没那么甜。”　　　　　
　　“淀粉也算一种糖。”神仙给我拽专业概念，故意忽视我的一语双关。　　　　　
　　“没有糖这种碳水化合物人可怎么活。”姑娘我高中时候生物成绩也不错的说。　　　　　
　　神仙的笑容淡了下去，“牙如果不舒服了，记得要跟我讲。”　　　　　
　　“嗯。”我重重点头，有折打当然找熟人。　　　　　
　　神仙品着杯子里的黑咖啡，叹了口气：“咖啡不加糖挺苦的。”　　　　　
　　我用镊子夹了块儿方糖丢进他的杯子，“咖啡加不加糖看喝的人的习惯。甜甜圈不加糖就成面疙瘩了。”　　　　　
　　面疙瘩不好吃，不如包子好吃。　　　　　
　　小包子洗得香喷喷的，浑身的毛都软软的妥帖。第一次抱这么个小东西在怀里，软软的，暖暖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种感觉，很奇妙。　　　　　
　　神仙把篷升起来了，大概是怕小包子一受惊会从车上跳下去。　　　　　
　　躲在小马的肚子里看世界，千奇百怪，姹紫嫣红。　　　　　
　　我觉得我的暗示应该很明显了吧，神仙那么聪明的人。　　　　　
　　真舍不得拒绝他这么个有作为的大好青年，左看右看都顺眼，上看下看都可人。真得很想跟他做朋友。普通朋友就好，我不贪心。总比以后的某一天，神仙哀怨的望着我说，甜甜，别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别人，要来的舒心。　　　　　
　　突然想起神仙姐姐来，我这个临时女主角如果罢演，是不是还连累了别人。　　　　　
　　“不一起吃午饭了么？”神仙在红灯前方停车。　　　　　
　　路边的小人灯迈着缓慢的步子帮我倒数。　　　　　
　　“最近在外食儿吃太多了，想在家做点儿清淡的，养养肠胃。”　　　　　
　　神仙把车停进车位，一脸恳求的表情，“我可以去你家吃饭么？”　　　　　
　　我想，我欠他的，早还早踏实，于是点点头，“当然。”　　　　　　　　　　　　　　　　　
第24章　妖精的表白　　　
　　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海鲜豆腐汤。　　　　　
　　我不太会做饭，最拿手就是凉拌黄瓜和泡方便面。平时在家我都是以蛋糕做主食，专门开了一袋泰国香米，倒进电饭煲，还差点儿忘记插电源。　　　　　
　　神仙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在那个位置，他可以看到客厅的电视，也可以看到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家房子真小，一直奇怪神仙那么有钱为什么会买这里。　　　　　
　　小包子在我脚底下转来转去，像个爱凑热闹的小孩子，我好几次差点儿踩到它。　　　　　
　　一回头，看到神仙望着电视傻笑的侧脸。我突然有种变态的想法觉得我们现在真像一家子。　　　　　
　　如果要过日子，神仙比妖精好，至少他能给我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如果唐双还像以前那样对我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我也许会给神仙多一点机会。　　　　　
　　如果找不到一个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男人，起码要嫁一个自己不太讨厌并且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虽然我不能确定神仙是不是爱我，我连他喜欢我什么都不确定。　　　　　
　　一个二十八岁的单身女人，对每个靠近的单身男人都应该保持一种更理智的态度。包括我第一眼就知道没戏的蒋漠。　　　　　
　　我已经过了依靠着感觉追求着浪漫渴望着激情幻想着轰轰烈烈每天活在梦里的年岁。我需要一个可以陪伴我后面的六十来年，吃饭睡觉谈心静默平平淡淡过生活的男人。　　　　　
　　喝汤的时候，我理性选择的候补跟我感性上不愿放手的种子选手两强相遇了。　　　　　
　　唐双看到神仙只是愣了一下，淡淡地打个招呼，把钥匙丢在鞋柜上，自己开柜子换拖鞋。主人的姿态十足。　　　　　
　　“吃饭了么？”我心情多少有点儿紧张，感觉自己像包了二爷的罪人。　　　　　
　　“没有。”妖精自觉自愿的坐在神仙对面，拿着我的筷子夹菜往嘴里塞。我进厨房又拿了一个碗，给他盛了一碗米饭，然后又盛了一碗汤。　　　　　
　　我想我应该给他俩彼此介绍一下，虽然他们已经知道彼此的存在，姓名，职业，还有身份。　　　　　
　　“贾医生今天没有上班？怎么有空下来吃饭？”妖精自己先开了口。　　　　　
　　“今天休息。”神仙神情自若，一点儿被正房抓包的尴尬也没有，“唐老板生意兴隆？”　　　　　
　　“还成，就那样吧。”他筷子在空中一划拉，“吃啊，别客气。”　　　　　
　　我正有点儿手足无措，妖精回头冲我吩咐：“甜甜，拿几罐啤酒来。”　　　　　
　　我就是丫头的命。　　　　　
　　俩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上转播的球赛，我成了多余的了。　　　　　
　　神仙和妖精相处这么和谐，气氛相当诡异。于是我又变态的想，两个都要行不行。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扼杀在了摇篮里。人不能太贪心，贪心不足出去被雷劈。　　　　　
　　我倒了一碗牛奶，蹲在厨房角落喂小包子。变态秃头男给它洗了澡，身上的毛第一次这么蓬蓬软软的，初具包子的形态。才四周大就长这么长胡子了啊，每次喝奶都弄得一绺一绺的，是不是应该给它剪剪。　　　　　
　　神仙站在厨房门口跟我道别：“我先上去了，谢谢招待，菜很好吃。马克说，如果你想好了要给小包子去势的话，有空就跟他约个时间。”　　　　　
　　“嗯。”　　　　　
　　“记得好好刷牙。”　　　　　
　　“嗯。”　　　　　
　　按照惯例下一件事应该吻我额头了吧。当然，现在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了。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围裙，“我送送你。”　　　　　
　　神仙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就住楼上。”他退出厨房，跟餐厅里捏着啤酒罐子继续喝的妖精寒暄两句，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我跟到门口，说了声“再见”，轻轻关上防盗门。深吸一口气，等着家里这只妖精说怪话。　　　　　
　　等了半天没吱声。　　　　　
　　妖精一个人拎着剩下三听啤酒在沙发上窝着，小包子胡子嘀嗒嘀嗒的淌着奶跑到他身边卧下。　　　　　
　　只要是母的就都往妖精身边儿跑，只要唐双在小包子就基本不理我。没良心的东西，每天谁喂它，谁给它打扫大小便。　　　　　
　　“我跟米雪说了。”　　　　　
　　“啊？”妖精突然开口，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跟米雪说，我不会走那么远。”　　　　　
　　“噢。”　　　　　
　　妖精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拍了拍他右边的沙发。我跟小包子一样，颠儿颠儿的走过去，坐下。　　　　　
　　右边脸颊突然一阵冰凉，我尖叫着躲避，撞进妖精怀里，被他一把搂住。偷袭的啤酒罐子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像是在威胁。　　　　　
　　“甜甜，长本事了，人都给我带家里来了，嗯？”　　　　　
　　我横他一眼，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爬起来。心想，我只是带人来吃个饭，哪像某妖精，带人来是吃人。　　　　　
　　他左胳膊也伸过来，揽着我的腰，把我搂紧。　　　　　
　　“甜甜，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　　　　　
　　我停止了挣扎，在他胸口静静的趴着。　　　　　
　　“嗯？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朋友？弟弟？”　　　　　
　　我鼻子有点儿发酸，在他怀里摇摇头。　　　　　
　　“都不是？”他的左手松开我，挑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他，“都不是，那是什么？不可能是陌生人啊。”　　　　　
　　当然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什么？不是男朋友，不是亲人，不是弟弟。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什么。这个身份要他赐给我，不是我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