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春,不再回来-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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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也许这才是初吻
“咳嗽这样严重了，还抽烟。”林幼喜见他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还在衣服口袋里摸着，许是在找打火机，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不算大，但是带着很重的不满，她自己都未察觉。
冷子辰手里的动作却停住了，愣了一会儿，顺势歪靠在墙上，一脸难受地看着林幼喜：“一直都想戒的，可忍不住啊，寝室里另外几个都是烟枪，忙起来，就更没办法。”
“我爸爸有句名言。”林幼喜看着冷子辰：“他说，戒烟有什么难的，我都戒了一辈子了。”说完，手指不自然地抵了抵鼻头，悻悻地扭头看窗外，还没在冷子辰面前开过玩笑，而且明显是在讽刺他意志不坚定，他应该不会发火吧，以后一定要注意。没想冷子辰也呵呵地笑了起来，似是没听出她在讽刺他。
“那他后来成功了么？”冷子辰笑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林幼喜也靠在墙上：“我高考前一个星期，他去世了，胃癌晚期。”冷子辰怔住了，表情一点一点僵硬下去，他脸上的光影疾速变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刺穿人的皮肤。林幼喜看了他一眼，意识到或许自己又失言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说起这个，又勉强地笑了笑：“你千万不要同情我，我很高兴的，他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考名牌大学，我做到了，他现在在下面，一定每天都乐得睡不着觉，如果他现在还需要睡觉的话。”
说完，扭过头，不敢再看冷子辰，她本想说得开心点，眼泪却还是快要溢出来。虽然她从未自诩自己是个坚强得连眼泪都没有的人，但至少，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这样脆弱。
许久，冷子辰都没有作声，林幼喜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只觉得一阵阵寒意。小时候，都听人说江南的天气是四季都温暖如春的，可这才第一个冬天，就已经冷得让人难以招架，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任穿再多的防寒衣物，也只是徒劳。
想起老家的冬天，架起火炉，爸爸在炉灰下埋上红薯，烤熟了小心揭去皮，一边吹一边吃，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热的。而此时，什么都不复再有。她只能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求生活，求生存，挣扎。
“林幼喜。”冷子辰慢慢伸出手臂，将林幼喜抱在怀中，林幼喜的身子轻微颤抖着，却没有反抗，他的心口贴着她的背，噗通噗通，钝重而扎实的心跳，也许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拥抱是如此的唐突和不合时宜，可这样一点可怜的温暖，她此刻却拒绝不掉，多久没有人这样抱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冷子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呆子。”或许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或许……
“告诉你做什么，又和你没有关系。”林幼喜揉了揉凉冰冰的鼻子：“要不是我这么穷，也不会为了那点奖学金撞破头皮，也不会莫名其妙惹上你。不过，现在我多少觉得，惹上你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承认，我还是很虚荣的一个人，没有办法漠然那点可怜的加分。”
“对不起。”冷子辰很费力地说，然后扳过林幼喜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林幼喜显然有些困惑，爸爸是死于胃癌，这种病就是多年的失于调养和高强度工作才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道歉？心里不解，于是也顾不上害羞了，顾不上此刻和他站得这样近，抬手擦了擦眼角不争气的泪水：“如果你是因为你的态度而向我道歉，那就免了，你帮我进入学生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偶尔奚落我几句，我觉得没什么的。”
“我奚落你？”冷子辰挑起眉头，脸上又浮出一层不满。
“或许你觉得那不是。”林幼喜低下头：“那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冷子辰觉得自己一向清醒冷静的头脑被眼前这个女生带入了一个怪圈，他开始搞不清他现在要说的重点是什么，隐隐有些失控的感觉，言不由衷地说：“做为男朋友，竟然对你如此不了解，我是为了这个道歉。”
“呵呵。”林幼喜莫名有些了勇气，看着他仿佛隔着一层雾一般的深邃眼睛：“这件事情，我想就现在说清楚吧，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你大概也只是无聊拿我寻开心吧，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为什么？”冷子辰看着她脸上从未有过的坚定，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因为你不喜欢我。”林幼喜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喜欢你。”
“真的？”冷子辰用手指托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眶中还泛着泪水，目光却是倔强的，带着一股子固执，和毋庸置疑。那几秒钟的对视，冷子辰仿佛听见耳畔传来不知何物碎裂的声响，他看了她一会儿，心头一软，唇压了过去。
林幼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被他压着贴在墙壁上，推不动他，只得咬紧了牙齿，手在有限的空间里护住胸口，用力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很久，冷子辰才结束了侵略，手却还不松开，呼吸一下下扫着她额前的刘海，像是看着一件玩具一样看着林幼喜涨红的脸，两张脸距离如此的近，近到让人心慌，意乱。
林幼喜心口噗通噗通跳，如果在图书馆的那次，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说是不小心碰到，那刚才这次，舌头都碰到了他的牙齿，嘴巴被吸得生疼，一定是破皮流血了，她再也安慰不了自己什么了，怎么办，怎么办……
“子辰，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每次都让人找。”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林幼喜惊慌着看过去，是萧宇泽，只见他看着里面两人暧昧的姿势，先是一顿，随后马上闭起眼睛，举起双手，嘴里念着：“GOD，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明明都看见了，至少看见了冷子辰将她挤在墙上一动也不能动，至少看见了她红得不可自制的脸，至少看见了她的慌乱和狼狈，就这样，已经可以联想各种各种，还需要看见什么别的吗？林幼喜觉得小腿发软，如果不是冷子辰的手还握着她的胳膊，她几乎就要瘫在地上。
冷子辰，那个撩起一切祸事的人，此刻却毫无愧色，慢慢地放开了手，极其清淡地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转向萧宇泽：“找我做什么？”
“同学们起哄，要学生会主席带着舞伴出去跳舞。”萧宇泽这才睁开眼睛，靠在门框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幼喜，林幼喜低着头，一言不发，她能说什么，她现在还能说出什么，不论说什么，都只能让自己更尴尬。
被冷子辰连拖带扯地拎了出去，大家都看过来，林幼喜深吸了几口气，尽量抬着头，不求能镇定自若，只求能看着不太畏缩，毕竟刚才那一幕，他们都没看见。
立在舞池中央，冷子辰对着她伸出一只手。
“我不会跳舞。”林幼喜压低嗓子，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冷子辰，你可不可以放了我，饶了我。
“我知道。”冷子辰牵起她的手，将她的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跳几下意思意思就好了。”
林幼喜四下里看了看，苏欢欢在不远处对她比着yes，孙美也似笑非笑地端着胳膊，此情此情充满了讽刺，这时候如果扭捏，丢脸的人绝对不会是冷子辰，而是她林幼喜。认识到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没有退路，索性再将脸皮加厚几分，任着冷子辰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僵硬地在舞池里移动着脚步，萧宇泽在不远处吹着口哨起哄，众人嬉笑了一番，纷纷又陆续进入舞池。
一切照旧。
人多了起来，没那么多注视的眼光，林幼喜的心才一点点落回了心室里，也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冷子辰搂在怀中，他的手掐在她腰上，虽然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姿势，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却只觉得尴尬和不堪。
跳舞的人多了，免不了推推挤挤，林幼喜几次被撞得离冷子辰更近了几分，她的嘴巴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脑海和眼前，都无法挥去刚刚那要命的一幕，两个人的唇齿交缠得密不可分，这叫她如何消化下去，她用哀求的目光抬头看着冷子辰。
冷子辰低头看了看她，知道她不自在，他自己又能自在到哪儿去，这个晚上，有太多事情让人难以招架，置身这样热闹的场景之中，对他和她，都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于是带着她一点点移动到角落里，趁人不注意，闪出了舞池，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打开门锁，外面清凉的空气扑到脸上，冷子辰深吸了几口，才回头对林幼喜说：“其实，我也受不了那样的气氛。”尤其是你那样看着我……
“恩。”林幼喜点了点头，不确定接下来他又要做什么。
“今天晚上可真漫长。”冷子辰抬脚走出去，仰头看着星光点点的墨蓝色夜幕：“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你扯进这趟浑水里来了。”
“现在后悔，也不算晚啊。”林幼喜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亮点，似是一个一直在漆黑不见底的虚空徒步的人，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圈一般，她心里说，快点和别人澄清吧，快点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冷子辰回头，似是听见了林幼喜心里的呼声，夜色中，他又露出了齐整的两排牙齿：“我想，我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你的。”只是一点而已，并且，不确定，冷子辰他不是神，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对于突如其来的感情波动，他又能比谁冷静，比谁清醒，但至少，他能早早就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在该与不该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有一点喜欢我？林幼喜眼前一黑，太阳穴的刺痛让她站立不稳，身子晃悠悠地向后倒下去，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她耳畔扑着温热的呼吸，冷子辰疑惑地问道：“高兴得晕倒了？”
设想了很多次晕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场景，真的来了，一切却更加的清晰，冷子辰那种熟悉的得逞的笑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她甩开他，面红耳赤地跑回宿舍，依然久久不能平静。越来越乱了，已经连头绪都理不清了，林幼喜恼火地捶着床板，自从舞会结束回到寝室，她就一直在恍神。
“林幼喜，你有毛病啊？”孙美在床上翻了个身，愤恨地嘀咕着：“舞你也跳了，风光你也占尽了，我都没说你什么了，你现在至少让我睡个安稳觉好不好？”
“是啊，我刚梦到一桌满汉全席，筷子还没拿好，就被敲床板给敲醒了。”苏欢欢梦呓一般地说，说完还吧嗒吧嗒嘴。
林幼喜将自己紧紧地裹进被子里，心里无限的愧疚，床板是不敢再拍了，可是这觉，又怎么能轻易睡得着。
校园的另一边，男生宿舍，冷子辰站在阳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某人说得对，咳嗽成这个样子了，烟还是少抽的好，只是没有那种熟悉味道的填充，觉得空落落的。
“还不睡。”萧宇泽脖子上搭着浴巾探头进阳台看了一眼：“王亚竹拉来那活儿，不是已经搞定了么，怎么了，没事儿做不习惯，要不要帮帮我，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也没解决掉。”
“滚。”冷子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过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人还没滚，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又有什么问题要折腾我？”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拉来了生意，硬要扯着他掺上一脚，美其名曰有钱大家赚，他哪时候缺过钱，无非是因为他专业知识比较过硬。
“感情问题。”萧宇泽笑呵呵地说，话音还没落，冷子辰已经擦着他的肩走进了卧室，萧宇泽看着冷子辰坐在床上发愣，便接着说：“别整天板着脸，把人家吓坏了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吓过她……”冷子辰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一把扯过被子，翻身躺下。
35，有一点想你 “恍然大悟了是不是？”萧宇泽缓步靠在冷子辰的床头，窗外的一缕灯光打在他身上，脸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你已经把人家吓得不知所措了。”
冷子辰枕着手臂，愣愣地对着天花板，一时没有作声，萧宇泽悠哉地靠在那，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冷子辰果然默默地坐了起来，语气有些犹豫不决：“老萧，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么？”
“在追学妹啊。”萧宇泽稀松平常地回答，又补充道：“就是方法有点讨人厌。”
冷子辰的眉尾锐利地纠结在一起，表情有点渗人，说老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或许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在外人眼中是一种追求的表现，可他自己呢，仿佛还没有确定。
是恶作剧，探寻，质疑，报复她那一耳光？亦或是只是对她的木讷退缩很不爽，她越显得被惊吓和羞辱，他就越觉得好奇有趣？他想要知道她的底限到底在哪里，想要了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