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杀手 黄朱碧-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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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晓行夜宿,很快的到了河北省。虽然两人在一路上均极有默契的,不去提独孤星,不去理会上一代之间的恩恩怨怨;然而,到了这里,心情却不知不觉地就往下沈。
「相公,」宇琳已经很习惯当他的妻子了。「在我们上太行山之前,你陪我到庙里走走好吗?」她听说河北省有座紫银庵,里头供奉观音大士和十八罗汉,灵验得很,远近的人无不慕名前去参拜。
「好的。」独孤虹相当宠溺她,自从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他不仅百般呵护着她,简直疼到了,只差没将她捧在手心上。
宇琳盈盈一笑,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庆幸自己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君。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趁晌午人少些,不必挤来挤去,累出一身汗。」
「我可以帮你,不让你受到推挤。」他轻功一流,双足一蹬就可以当个「人上人」。
「不用麻烦了。」她才不要人家当他们是怪物,「你若是抱着我忽上忽下,很容易吓到旁人。」她要跟他做一对平凡夫妻,平凡得没人会来干扰,平凡得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历经折磨,便可以有一生一世。
「随你高兴,你说怎么做便怎么好。」
他太放任她了,这种行为不像是寻常人对待妻子的方式,倒像是父亲在宝贝女儿。
他俩沿着西卯坞,走向位于雷潮山下的紫银庵。
走进大殿,迎面端坐三尊大佛,面容安祥,于莲座上,神情慈霭优婉地看着云云众生。
两旁的十八罗汉,长眉、评酒、抱膝、伏虎、降龙、钦佩……慈威嬉笑,似怒还悲。
这庵中香火鼎盛,善男信女摩肩擦踵,一室的迷蒙烟雾,刺得人眼泪直流。
宇琳点了三炷香,十分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默祷:
「但愿菩萨保佑……」泪水汨泪流向两颊。
独孤虹一直注视着她的脸,他最怕她流泪。
幸好她只是适可而止地滴了几滴,转眼又是笑靥迎人。
「我去抽支签。」宇琳取过签筒,口中念念有诃,然后随意摇晃了几下,从中抽出一支。「是第八支。」
「我去帮你拿。」
「不用不用。」她担心万一是一支下下签,徒然让独孤虹心里难过。
宇琳急急拉出放着签纸的抽屉,「哈,是支上上签呢,」她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地,把签诗拿给独孤虹,「你来解解看。」
「姜太公钓鱼?」他把诗题念了出来。
「怎么会?」她问的明明是他们的姻缘,跟姜太公好像没有关系才对啊!「我瞧瞧:西窗寄傲舞拳脚,倚仗徘徊垂钓者,一切皆由天安排,愿者上勾何需求?」
她呆呆地望着独孤虹,「这四句的意思,说得简单一点,是不是『天长地久』?」
情到浓时,人竟变迷信了。
独孤虹笑靥轻浅,温柔地替她拭去额间的汗水。十分坚定地说:「是天长地久相爱到白首。」
这句话与其说是注解那首签诗,毋宁说是他给宇琳的誓言。
她相信,他会一辈子对她好,有了他这句话,比任何签诗都更能抚慰她的心。
若不是此地人太多了,她真想抱着他哭个痛快,然后再极尽绸缪地奉送他一记香吻。
*****
左冷峰口阴风惨惨。
「飞虹堡」占地甚广,群山围绕之中,林木参差,曲折的道路上,约莫半里长均被两边的大榆树交相覆荫,独孤虹特别为它取了个非常雅致的名字--翠云廊。
由翠云廊往里走不到数十尺,即机关密布,危机重重。没到过的人,纵使武功再高强,也很难不误中机关,身负重伤;而就算能勉强避过了这些陷阱,想要从曲曲折折的堡内返回山下,亦是难上加难。
上官濂溪到这儿来已经个把月了,他凭着以往深厚的武艺,闯进飞虹堡内,却不幸在最后一关,误中了独孤星的暗算,被他囚禁在密室中。
「你若还是条汉子,就痛痛快快杀了我,否则,一旦让我破了你的机关,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独孤星也真够毒,人家堂堂七尺之躯,他居然选了个最矮最窄的牢笼来关他。
「想死?没那么容易!」独孤星阴恻恻地瞅向上官濂溪,目光中似乎饱含着恨意。「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消我这二十年的心头之恨。」
上官濂溪听他说得咬牙切齿,不禁背脊发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蓦地全兜上心口来。
当年他拜在清风真人的门下习武,独孤星是大师兄,更是清风真人的独子。
「飞虹堡」的掌门,原是预定由他继承的,奈何他天性顽劣,心胸狭窄,纵欲淫乱,令他父亲大失所望,于是把掌门之位改由上官濂溪继承。
半年多之后,清风真人仙逝,独孤星见再也没有人可以管束他,益发地凶性大发,时常借故伤害帮中的师兄弟,并且在外为非作歹,嫁祸给飞虹帮。
上官濂溪一怒之下废去了他的武功,将他逐出师门,独孤星从此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尤其令他恨之入骨的,是上官濂溪不久之后,娶了他心爱的女子幻姬为妻,为此他立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岂能责怪旁人?」
当年所有的师兄弟都劝上官濂溪清理门户,一举杀了独孤星,好替江湖除去一个祸害。
但他于心不忍,独排众议,留他一条活路,只要求他必须长年居住在太行山上,不得再涉入江湖。
前两年,独孤星始终行踪飘忽,居无定所,上官濂溪原以为他违背了约定,正想找他兴师问罪。岂料,潜居五年,独孤星又学会了惊人的武艺,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凶狠,更歹毒,惹下更多的祸。
上官濂溪忍无可忍,走遍大江南北,将他捉回太行山,断去他二腕的筋脉,逼得他从此再也没有能力胡作非为。
二十年了,就在众人渐渐淡忘了这号人物时,他居然又掀起一股风浪,并且匪夷所思的多了一个儿子。
「错,你完全说错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夺走我的女人,又强占我的家业。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等着吧,你很快就要得到报应了,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哈哈哈!哈哈哈!相信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飞虹堡装设了这么多巧妙的机关,哼!你以为毁了我的双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等着,耐心地等,这还有更让你想不到的事情呢!」
上官濂溪被他说得冷汗直流。独孤星的狠戾他是领教过的,真怕他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再怎么说,对不起你的是我,咱们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不可迁怒旁人。」他最担心的是宇琳,一个月了,不知道独孤星会如何迫害她?
他被关在这,既无法联络上刘康安,也接不到他们的讯息,想直接问独孤星,又怕漏了口风。万一宇琳已经获救,这一问,岂不是又让她惹祸上身。
唉!一颗心七上八下,难过得要命。
「我就是要迁怒,」独孤星纵声大笑,「我要你的命,更要你儿子的命,我要让你尝尝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中的滋味。哈哈哈!」他面目狰狞,连笑起来都难看极了。
儿子!?
上官濂溪僵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有困难。
「你把话说清楚,我上官濂溪什 时候有了一个儿子?」他应该只有两个女儿才对。
「你不知道?」他微微有些惊讶,「幻姬果然没告诉你。」
「她没告诉我什么?」上官濂溪快发狂了,「独孤星,你要是个男人,就干脆一点,不要遮遮掩掩地卖关子,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泯灭天良的事?」
「嗳!别忘恩负义了,糟老头!」其实他们都老了,上官濂溪尚能保留往日的几分潇洒倜傥,而独孤星就不行了,他白发鹤立,身骨佝偻,皱纹横布,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糟老头。「我替你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不跟我道个谢,还出言不逊,真是没礼貌。」
「你是说……」上官濂溪的胸口,好像有千军万马奔驰而至,令他撑持不住,几乎要窒息而死。「你是指当年,当年幻姬生的是个……是个……男婴?」
「嗯,你脑袋不坏嘛,一猜就中。来,再来再来,继续猜,猜中了晚上给你加菜。」拆散人家的骨肉亲情,他居然高兴得眉飞色舞。
「你,」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上官濂溪双手发颤,怒火盈胸。「你说,他人呢?如果宇倩不是我的女儿,她又是谁?」
他该不会就是……就是掳走宇琳那名年轻人?天!他不会杀了她吧?
「一次问两个问题啊?太贪心了,这样吧,你答对一个,我就免费告诉你另一个。要答哪一个问题,你可以自由选择,不过--」
「独孤星!!」上官濂溪嘶吼得石破天惊,震得独孤星耳膜欲裂。「你给我说!」
「说就说,念在你『苦苦哀求』的分上,我就坦白告诉你,让你一次悲哀个够。」他冷冷一笑,「幻姬生产那个晚上,我从邻村抱了一名女婴,潜入你的贼窟,换走你的儿子。这些年江湖上屡传有人命丧三绝客手中,就是你儿子干得好事。哼!没想到我苦心训练,他居然仍旧不是你的对手,桃花江一劫,还是让你给逃掉了,这混帐东西!一定是怕我修理他,所以拖到现在还不敢回来。」
好加在,他还不晓得捉错了人,可见宇琳现在依然可能活在世上。
「他……我儿子,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上官濂溪相信他方才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独孤星没理由,也没必要骗他。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幻姬才会长年不言不语,对宇倩也是冷冷淡淡。
「独孤虹。」他很大方地告诉上官濂溪,存心活活把他气死。「这名字取得不错吧?虽然不是我取的,不过随便啦,幻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又不是我儿子,我也懒得管。」
「是幻姬取的?」正确地说,应该是他取的。在幻姬临盆之前,他就告诉她,若是男的,就依帮名取为飞虹,若是女的,则叫她宇倩。
「唔!」独孤星幸幸地瞟向上官濂溪,「她原来说要叫做飞虹,开玩笑!那是我爹创立的帮名,怎么可以给你这糟老头的儿子当名字?但是我拗不过幻姬,只好替他保留一个字,算是很对得起你们了。」
「你说谎,」上官濂溪突然道:「他不是我儿子,如果我儿子真的被你抱走了,为何幻姬却没有告诉我?」
「因为我威胁她,」他邪恶地笑狞了脸,「我警告她,若敢向你透露只字片语,我就立刻杀了独孤虹,怎么样?恨不恨我啊?后头还有教你更恨的呢!」他长袖一拂,转身走出密室。
「独孤星,你别走,我还没跟你把话说完!」
「有话留着等你儿子回来的时候再说吧,不过那时候应该叫做遗言,对,我要让你第一次见到你儿子,就跟他交代遗言,太棒了!哈哈哈……」
「独孤星!!」
上官濂溪心痛如绞,却一筹莫展,他颓然跌坐在地,两眼无神,怔忡地望着顶上的天窗。
*****
「这就是你家?」站在大厅上,游目四顾。
哇!这房子好大好冷,又没有什么人,干嘛把房子盖得这么大,养蚊子吗?
「你爹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独孤星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阴森森地从屏风后走出来,瞪着独孤虹。「你还知道回来!」
「爹!」
「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他骂惯了独孤虹,也不管宇琳来者是客,照样劈头就给他脸色看。
「吓!你态度很恶劣哦。」宇琳老早打算上山来找他好好理论一番。她原想,如果独孤星客气点,她就礼貌点,没想到他凶巴巴的,完全没有做父亲的和蔼可亲。「你儿子大老远跑回来看你,你不热烈欢迎他,就已经很过分了,还摆个难看的脸,太要不得了!」
「你是谁?」他一向禁止外人到飞虹堡来,独孤虹不是不知道,竟还敢明知故犯,尤其让他火上加火。
「我是--」
「她是我的朋友。」独孤虹抢着替宇琳回答,他认为还是暂时不要让他爹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比较好。在这里,他不得不考虑到她的安危,因为独孤星的喜恶,实在太难捉摸了。
「我会跟你一起上山来,当然是你的朋友。」宇琳明白他的顾忌,她不介意晚一点再宣布他们的喜讯,但是她一定要告诉独孤星她的真实姓名,她不愿隐姓埋 名,当缩头乌龟,最重要的,她必须问他,她爹来过没有?现在人在哪里?「我叫上官宇琳,是上官濂溪的女儿。」
「上官濂溪的女儿该叫做上官宇倩才对,」他看看宇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心中大是纳闷。「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