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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柔情杀手 黄朱碧-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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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就别再说了。」蝶儿是最伤心的一个。
  「现在不说……就没……没机会……夏大哥,求你……帮我最……最后一个……一个忙。」
  「但凡我夏磊做得到的,甭说一个,就是十个一百个,我都会尽全力替你办到。」万一宇琳真的就此一命呜呼,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上官濂溪说。老天!保佑保佑她吧!
  「我先谢……谢你。」她指着枕头,要蝶儿帮她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是这条断了半截的白色锦带吗?」
  那是当初宇琳向独孤虹要来扎长发用的,如今只怕是再也用下着了。
  「请你把……把它绑到……我……我房外……那……那棵大树上……请你。」
  「你这是什么用意?」夏磊的口气隐含着怒火。
  「对……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一番……情意,我……」她相信那天晚上,夏磊一定见到了独孤虹,他是故意拖着她上街,故意当着独孤虹的面,和她拉拉扯扯。这些天,宇琳尽管病得不理人事,但泰半时候,她的神智仍然清醒。她想过了,七八天来,夏磊连她的房门都不好意思敲,怎么可能突然大刺刺地跑来,跟他搅和了许久,又强拉着她出去?


  他是存心的。
  可是现在不是责备他的时候,宇琳自觉所剩的时日无多,她必须,也焦切的渴望再见独孤虹一面,她要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心从来没变,甚且至死不渝。
  「我要见他……我一定……一定要……见到他,否……否则,我死……死不瞑目。」
  「小姐!」
  宇琳每提一个「死」字,蝶儿就一阵心惊肉跳。
  「好,」夏磊身形晃了晃,所幸扶住一旁的椅背,才勉强撑住,「我答应,我现在就去把这半截锦缎系在树梢上,但愿他能看得见。」
  「谢谢……」她满意地,仿佛放下一块巨石,闭起双眼,神态安祥地,犹似减去了一大半的痛楚。
  ******
  自那晚起,夏磊和蝶儿只守候在门外,他们心照不宣地,把宇琳留给独孤虹。
  世事果真难以逆料,把宇琳接到夏家堡,目的是为了躲避独孤虹的追杀,怎知,她绕了一大圈,仍难逃劫数;而他们却莫可奈何地悬起锦缎,希望将独孤虹引来。
  讽刺,真是太讽刺了。
  冷夜凄清,寒风习习。
  仍是溽暑呢,居然冷得叫人背脊发凉。
  长夜漫漫,被一粒火红的太阳轻易便卷走了。
  第二个长夜又来……
  明月与艳阳,轮流着催迫岁月。极度难熬,竟又挨过了五天六夜。
  他依然不见踪影。
  蝶儿已托人带了口信回去给刘康安,请他火速赶来,料理宇琳的后事。
  然而,就在刘康安到达的前一天晚上,宇琳失踪了。
  夏家堡内外,安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她竟能不惊扰到任何人,无声无息地自寝房中消逝。
  蝶儿不敢声张。
  夏磊也没能追问。
  刘康安急得跳脚,却也莫可奈何。
  整个夏家堡笼罩在沉沉的阴郁之中,只除了朱青燕。她每天仍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嘻皮笑脸地拎着那只小野狸,在园子里呼来喝去,借机吸引夏磊的注意。
  「我家小姐不见了,你好像特别高兴?」蝶儿早就怀疑她了。趁今儿大伙都在,她非要把话跟她挑明了问不可。
  「她在不在关我什么事?」朱青燕不是好惹的,蝶儿才说她两句,她马上像只刺猬,剑拔弩张,「难道她胡乱吃东西中了毒,我就该陪她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大呼小叫,博取别人的同情?」
  「你好过分!」蝶儿原是个软弱的小女子,但被朱青燕激得也顾不得她只是个丫鬟的身分,两手叉腰,挺到她面前。「我家小姐跟你无冤无仇,你不替她担心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老实说,那天在窗外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


  朱青燕一楞,搞不清楚蝶儿的那天指的究竟是哪一天?
  从宇琳中毒卧床以后,她几乎每晚都会来查看她的病情。她以为她的行动很隐密,应该不会让人发现才对,不料却被蝶儿发觉,而且当着众人的面把它给抖出来,教她有点下不了台。
  「哼!这儿是我姑妈的家,我爱上哪就上哪,何必怕你知道?」她做贼心虚,话越讲越大声,企图利用声势压制蝶儿。「没错,我是到过上官宇琳的卧房怎么样?但是我先警告你,我可没动过那壶茶,你休想嫁祸给我。」


  她这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白,令蝶儿和夏磊同时瞪大眼睛。
  宇琳中毒当晚,夏磊查出有人在茶中放了毒药,预备谋害她们主仆二人时,他为了找出元凶,曾经交代蝶儿,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事情的真相。
  照常理来讲,朱青燕应该不会知道茶水内有毒才对,除非……
  夏磊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擒住她的手腕。「给我老老实实的说,那天晚上在大街上看灯展,你半途说身体不适,要回府里休息,结果你究竟到哪儿去了?」
  原来宇琳硬将她和夏磊凑成对之后,便自行离去。
  朱青燕本来还挺高兴的,怎知夏磊对她爱理不理,更加惹火了她,于是假托身体不适,要先回夏家堡歇息。实际上她根本没回自己的厢房,而是加快脚步,赶在宇琳之前,偷偷潜进她的房间,替她沏好一壶热茶,等着宇琳回去饮用。


  宇琳天性善良,虽然调皮了些,却从没有过害人的念头,所以她也不认为有人会想要戕害她的生命,更不会料到区区一壶茶水里,竟放了毒性猛烈的药物。
  「我……我就回……房了嘛!」她被夏磊一逼问,立即面红耳赤,说话也结结巴巴地极下自然。
  此时刘康安也瞧出了端倪,他斜瞟了一眼一直静坐在旁的夏武廷。他是朱青燕的姑父,虽说夏夫人早已过逝,然他们毕竟是亲族关系,如果他不表示任何意见,自己也着实难以说些什么。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瞧瞧我的手段。」夏磊悲愤交加,抡起右掌就要挥过去。
  「住手!」夏家堡的大主子终于说话了。
  在场的,包括蝶儿、刘康安、夏磊及一干家丁,全屏气凝神,看看他到底要如何平息这场风波。
  「来人啊!」夏武廷哀怜地望向朱青燕,脸上的表情满满盛载着怒意。「把表小姐送往衙门,交给知府大人发落。」
  他话一说完,刘康安等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上官濂溪没交错朋友,他的确是个公正耿介,是非分明的人。
  「不,姑丈,我没有,那毒不是我放的!」朱青燕哭着跪倒在地。「姑丈,你听我说,是上官宇琳自作自受,她老是欺负我,姑丈,你一定要替我做主!我真的没有,姑丈,我是冤枉的……」
  夏武廷不忍见她哀嚎挣扎的模样,憾然摇着头,对刘康安歉疚地一揖及地,便转身返回内堂。
  「刘叔,关于上官姑娘--」
  「无需多做解释,」刘康安心知肚明,这种事怪他也没用,要怪只能怪宇琳流年不利,处处遭逢劫数,以及他保护不力。现在他只想回去,向上官濂溪负荆请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祈老天垂怜,保佑琳儿平安无事。」


  「我发誓,无论需要耗费多少时日和钱财,我一定会把宇琳找回来。」
  「你的好意,小老儿心领了。」刘康安似乎已有腹案。「但关于找寻琳儿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旦有了消息,我会专程派人知会你,让令尊和你能够安心。」
  他清楚的知道,想找到宇琳只有上太行山,独孤虹原先的目的,就是将宇琳带回去交给独孤星处置。这会儿,也许已在半路。
  上官濂溪早在半个月左右前,也已亲自上山找独孤星理论,只不知他找到人了没有?
  *****
  此处是个不知名的山丘,松竹林内筑了一间清幽的小木屋。屋外凉风拂掠,不时吹动着屋檐下的木风铃,发出咚咯咚悦耳的响声。
  宇琳躺在铺着软垫的竹床上,张着朦胧的黑瞳,审视周遭的环境。
  太陌生了,这儿是哪里?她以前没有来过,也没有任何人向她提起或描述过这个地方。
  一股忐忑的情绪,细嚙她的心胸,令她难过、惶惑得无以名状。
  不知过了多久,没法确定是什么吵醒了地。这些天,她总是一个劲地昏睡,没天没夜地沈浸在梦寐中,神魂居无定所地四处飘荡。而今,她的的确确是醒转过来了,身旁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猛抬眼,她见到一名男子。他站得那么近,定定地凝睇着她,眸子里泛着水雾,只一味地、深情地望着她。
  「你总算来了。」她惨然一笑,「我也……总算可以瞑目了。」
  「傻孩子!」独孤虹俯身,轻轻将她拥入臂弯里。「没有我的允许,这世间你哪儿都不准去。」
  宇琳将头脸深深埋入他的心窝,饥渴地嗅闻他的体味。她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她确实还活着,而且一只脚也还没跨进棺材里。
  「阴曹地府下在世间,在地底下。」她找到了一处最舒适,最适合休憩的「地方」,紧紧靠着,深怕动一动,他就会突然不见了。「据说一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好恐怖。」
  「放心,」他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天!他的笑容真教人见了不饮自醉。
  宇琳禁不住伸出柔荑,摩挲着他的脸庞。
  「阎罗王打不赢我,牛头马面更不是我的对手,」他握住宇琳的腕际,将它移近唇边,轻啄了一下。「只要有我在,谁都带不走你。」
  她百分之百相信他,因此地敢于将十八年来,丝毫没为任何人倾溢过的情爱,全部押注在他身上。
  宇琳支起身子,找到他的唇,自动送上一记深吻。
  独孤虹担心她大病初愈,元气不足,不敢太过孟浪,只浅吻即止。
  「你该多休息一会儿,体力才能完全复原。」他将宇琳重新放回床上,盖上薄被。
  「是你请大夫帮我治好的?」宇琳感动得好想再吻他一下。「我以为我中的毒很难治,夏公子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
  「你中的毒的确与一般毒药不同,」他拎一条温毛巾,替宇琳将脸耳脖子擦拭得清爽些。方才为她祛毒时,她流了一身热汗,只怕连里衣都湿了。「这是由苗疆地区传入中原的,名字叫『五绝散』,任何人服入体内后,十天不到,五脏六腑便会开始腐蚀,然后剧痛而亡。」


  好可怕!朱青燕不也到过苗疆。
  「寻常的大夫,没见过,甚且没听过这种毒药,就很难对症,为你医治。」
  「所以如果你再迟来几天,我肚子里的肝啦、肺啦、肠子啦就会烂成一团?」
  「完全正确。」
  吓死人了。宇琳胆怯地爬起来,钻进他怀里,强迫他无条件地给她一个最热情的拥抱。
  「你不是大夫,怎懂得如何医治我。」宇琳仰躺着往上看,独孤虹的面孔正好一览无遗。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全部五官,无一不叫人怦然心动。唉!这样英挺的男人,岂能不教人芳心悸动呢?
  他实在是……呵!他怎么越看越像她爹?
  独孤虹捧着她的脸颊,黑黑的眼眸深处燃着火焰,伸手拂去她额前的发丝,才道:
  「几年前我曾经到过苗疆,有个酋长给了我一包解药。」他疼惜地抚过宇琳削瘦的容颜,「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大概没机会用到它,几次想把它丢掉呢。还好没丢,否则我就永远失去你了。」
  「你害怕失去我吗?」宇琳问得太坦白了。一个女孩子家,没义正辞严地拒绝男子的索吻,已经足以构成伤风败俗的要件了,岂有倒过来追着人家不放的道理。
  但她非问不可,她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不希望将来的日子老在后悔、懊恼中度过。
  独孤虹怔楞了一下。
  只这一下下,已经大大伤到宇琳的心。
  他或许没那么爱她,起码没有她爱他那么深。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她黯然神伤地抿着嘴,强忍着不让泪珠儿垂下来,缓缓地拉开他的手,她没理由要他抱她。
  「别--别走!」他加重力道,把她抱回怀中,一股紧接着一股的热气吹拂着她耳畔和颈项,令宇琳全身蓦地一阵酥麻。「我这一生……没爱过任何人。」
  「也包括你爹?」
  他愕然地望着她。
  「是刘叔告诉我的,他说你爹叫独孤星,就住在太行山的左冷峰。」
  「刘叔?」他不认识刘康安,独孤星没跟他提过这个人。
  「嗯,刘叔的名字叫康安,是我家的管事,跟着我爹有二十几年了吧。」
  「他怎会认识我?」他戒慎地问。
  宇琳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心绪,跟着四肢轻微的一颤。
  「又怎么会认得我爹?知道我们就住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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