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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擒郎-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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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咱们不走前门,由后门进。”事情既已至此,她也不想中途而废。
  “后门,为什么?”夏曦问道。
  艳衣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夏曦,你到隔壁街的全记蜜煎坊买海红嘉庆子,告诉伙计你要京城嘉庆坊的李子,说你家夫人吃得出来,不许他拿杂货混著,他若问你家夫人是谁,便说是住在海西街的,不需说得太明。”
  “奴婢不明白,夫人……”
  “现在先别问,我在这等著,快去,”
  “可是奴婢不能丢下你——”
  “夏曦。”滥衣握著她的手。“这事很重要,你得帮帮我。”她诚心道。
  夏曦涨红脸,急道:“夫人,您别这么说,奴婢这就去。”
  见夏曦快步离去,艳衣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事情好像弄得越来越麻烦了。”醉忘楼的老板娘爱吃海红嘉庆子(蜜李),可全记蜜煎坊的老板娘讨厌她,所以怎样都不卖她,两人为此事还对骂过好几次。
  虽说扬州城内还有不少蜜饯坊,可大部分都先让富贵人家给订去,一般人想要吃到就得费些工夫才行。
  一刻钟后,滥衣与夏曦顺利地进入醉忘楼,老板娘在瞧见李子后自是眉开眼笑。“没想会有姑娘家拿这东西来孝敬我。”
  杨三姐今年四十有二,身材略嫌丰腴,凤眼上勾,丰胸俏臀,头上假髻高耸,别著牡丹花,髻上有著各式的玉钗凤簪,身上是艳红的衣裳,脸上涂著厚厚的困脂,看起来有些俗不可耐,可双眸却透著精明之色,
  “我这儿又不是妓院,没说女人不能来,是不?”她领著艳衣上楼。“我说姑娘家来我这儿吃酒才好,安安静静的,有些客人啊!闹起酒来才真教人头疼。”她高兴的塞了颗李子。“真好吃……”
  “这位夫人住哪儿?我好像见过你。”杨三姐透著面纱想看清。
  “或者以前在路上见过。”艳衣微笑道。
  夏曦紧张又不安地左右张望,她能听见楼下客人喝酒聊天的声音,当中还夹杂著女人的娇笑声。
  二楼则有许多房间,有些没关门,只用布幔遮著,有些则是虚掩著门,能听见各个房间传来的交谈声及嬉笑声,甚至还有些姑娘婉啭地唱著小曲儿。
  “焦大爷,好久没上咱们醉忘楼,这阵子都上哪儿去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一阵子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哈……”
  “夫人……”夏曦不安地跟在滥衣后头。
  “你们在这间。”杨三姐推开一扇门。“而你们要找的人在隔壁。”
  艳衣听见隔壁传来的说笑声。“劳烦你了。”她塞了些钱给她。
  杨三姐笑得更开心了。“哪儿的话,你们是来这儿吃酒的嘛!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艳衣微笑道:“自然。”
  杨三姐笑著靠近她耳语地说:“我突然想起件事,前些日子这儿的墙让虫给蛀了,我老想著要找人来捉虫,却总是忘记。”她娇笑著瞥了墙上的一幅挂画。
  “多谢。”滥衣颔首浅笑。
  她吃颗李子,嘴角的笑容咧大。“不打扰二位了。”
  她一离开,艳衣立刻将凳子移至墙边,拉开画,墙上的木屑纷纷掉落,她微笑地瞧著墙上有个一寸见方的洞。
  “夫人……”
  艳衣转头示意夏曦安静,她站上凳子,拿下头上的纱罗,透过洞口往里瞧,却发现有花草挡在前头,透过叶子的缝隙,她能瞧见房里共有四男三女,泼衣眯起眼睛,想瞧清另外三个男子的长相,依老板娘所言,与肆弟接触的男子叫金虎力……艳衣怱地瞪大眼,表姨丈……他怎么会在这儿?
  “夏曦,拿根香给我。”
  “啊!什么香?”夏曦问。
  “盒里的香。”她指著桌上的漆盒。
  “哦!”
  滥衣接过香,小心地拨动枝叶,还有另外一个是……艳衣倒抽口气,是杉弟……
  “来,公子,再喝些。”身旁的姑娘为尹乐杉倒酒。
  “不了。”尹乐杉皱眉,方才几杯黄汤下肚,他已开始脑袋昏沉。
  “乐杉老弟,不会这样就醉了吧!”金虎力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这么不胜酒力啊!”
  “哈……”大伙儿笑了开来。
  艳衣觉得一股怒火街上,看著乐杉又喝一杯,她隐忍著脾气,努力想瞧清第四个人,可因他背对著她,所以她始终不知他是何人,
  她听著他们说些言不及义的话,甚至还听歌伎唱了一首小曲,有时他们会低声说话,滥衣尽可能的想听清,却还是没办法。
  就在这时,房门毫无预警地被打开,艳衣诧异地望向门口,不可置信地倒抽口气。
  “大少爷——”
  原本同她一起站在凳上的夏曦整个软瘫下来,跪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完了!她们被发现了……
  艳衣急忙走下凳子,看著丈夫走向自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儿……她的心狂跳,胃开始下沉,他看起来好像要毒打她一顿,一向温和的眸子如今冷列地像两把剑,虽然她不相信他会对她动粗,可他这模样好像站在面前的是杀父仇人一样。
  “他说是你丈夫。”杨三姐徒劳无功地想解释。
  “是……是的。”艳衣紧张地想戴好盖头。“没想会在这儿遇上相公。”
  “相信我,你不会比我更讶异。”翟玄领竭尽所能地想把怒火压下。
  第…次,艳衣觉得戴盖头还不错,因为丈夫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
  “我……啊——”艳衣惊喘一声,发现自己正倒栽葱地挂在丈夫肩上,纱罗自头上滑落。
  “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艳衣不敢大声喊,怕惊动隔壁的人,只得咬著牙说。
  翟玄领只是扛著她出去,没说任何一句话,艳衣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怒气,他的肌肉紧绷,而且热度惊人,看来他的怒火一时间是灭不了了。
  一出醉忘楼,丈夫便放下她,而后像拉著牲口似的拉著她回府,一路上两人没说半句话,因为她还没想好说词,还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而翟玄领则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在大街上当众对她怒吼。
  这是他第二次放下工作,就为了来找她,第一次是因为尹乐杉的事,这他能理解;可第二次却是在酒楼,一个禁止女人家进入,男子寻欢做乐的酒楼……
  夏曦在他们离开醉忘楼后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她拿著漆盒,忍著想哭的冲动急忙跟上,可发抖的膝盖却不听话,好几次都差点绊倒在路上,
  “我一定会被逐出府的。”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而原以为一回到府就要承受丈夫怒气的艳衣,却没料到首先面对的是婆婆的质问,两人一踏进府第,门房便说老夫人找她,这事不让她讶异,让她讶异的是丈夫竟然坚持与她一起去见母亲。
  “你去哪儿了?”秦氏坐在厅上,表情冷然地看著滥衣走进来,
  艳衣眨了下眼,视线无意地瞥过坐在婆婆身旁的徐綉蒂,她能理解她为何来府,不明白的却是为何婆婆要当著徐綉蒂的面质问她。
  “媳妇去过观音庙后,忽然想起以前的街坊邻居,所以——”
  “是这样吗?”秦氏打断她的话,转向一旁的翟玄领。“你怎么回来了?”
  “孩儿觉得胃有些发寒,所以回来歇息。”翟玄领从容地回答。
  “要紧吗?”秦氏露出关怀之色,
  “不碍事。”
  “那你就先回房歇著吧!我有话问你媳妇儿。”
  “艳衣是不是哪儿惹得母亲生气了?”翟玄领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孩儿见母亲一脸怒色,所以才有此疑问。”他扯出笑意。“孩儿最近发现,她惹人发怒的本事是一流的。”
  艳衣红了脸颊,双眸露出恼意。
  秦氏的视线在儿子与媳妇间打转。“綉蒂说她瞧见你走进醉忘楼,有这回事吗?”
  艳衣诧异地睁大眼,目光移至徐綉蒂身上,却发现她避开视线。
  “是,媳妇儿进去了——”
  “你好大的胆子!”秦氏怒喝一声,整个人从椅上站起,表情严厉。“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去吗?”
  “这事是孩儿的不对。”翟玄领开口,
  所有人全瞥向他,表情讶异。
  翟玄领继续道:“昨儿个孩儿无意中提及今日要去醉忘楼,艳衣听后说很想去瞧瞧,孩儿当时听了只当她说笑,没加以斥责,才会变成这局面。”
  “荒唐!”秦氏低喝一声。“那是女人家能去的吗?”
  “是媳妇太冲动了。”艳衣低头,垂下眼睑。
  秦氏重新在椅上坐下:“你去那地方到底想做什么?”
  “媳妇儿只是想去瞧瞧相公在那儿做什么?”她顿了下。“听说那儿的女人各个娇媚,还会使妖术,所以媳妇担心相公一时不察给迷了去……”
  翟玄领轻咳一声,嘴角藏笑,她就是有本事让他发笑。
  “荒唐!”秦氏皱眉。“男人在外边的事,做妻子的不许过问,这我不是同你说过吗?”
  “媳妇没忘,可艳衣放心不下相公的安危——”
  “胡扯,去那儿能有什么危险!”秦氏斥责。
  “是媳妇糊涂了。”
  “男人在外头风花雪月的事,就只是风花雪月,不需当真,”秦氏训著,伸手拿起几上的茶盏喝了口。
  “是。”
  “你这样只会让人笑是妒妇,不识大体。”秦氏的语气充满不赞同。
  “是媳妇的不对。”艳衣恭敬地说。“这一路上,相公已经斥责过媳妇儿了,他一路拖著媳妇回来,差点没拽下媳妇手臂上的肉,若是相公手上有根鞭子,必定也会一路上抽著媳妇儿回来,就算如此,媳妇咬牙都不敢吭一声。”
  翟玄领又好气又好笑,秦氏轻咳一声,脸色稍有和缓。“胡说什么,玄领不会这样对你!”
  “孩儿是真想抽她。”翟玄领说道。“她太无法无天了。”
  艳衣眨了眨眼,不知丈夫是在说笑还是当真。
  “好了,先回房去吧!”秦氏缓下口气。“这事我回头揣度揣度,看该有怎样的责罚。”
  “母亲……”
  “都别说了。”秦氏打断儿子的话语。
  两人行礼后,走出大厅,正巧遇上疾奔而来的夏曦。“夫人……”
  艳衣举手示意她安静,夏曦胆小禁不起吓,若是让老夫人审问,说不定一会儿全招了,在他们还没远离大厅前,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她偷偷瞥了丈夫一眼,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她在心里长叹一声,好不容易过了婆婆那关,丈夫这关怕是难捱了。
  “相公怎么知道我在那儿?”一进房,艳衣便提出心中的疑惑。
  “从现在开始,由我发问。”翟玄领盯著妻子。“你去醉忘楼做什么?”
  她仰望著他,眉心轻蹙。“我去是因为……”她想著该怎么说、
  “我只想听实话。”他将手臂交叉于胸前、
  她眨了下眼。“我并不打算对相公说谎。”
  “很好。”
  他一板一眼的态度让她再次瘘了扬眼睑。“我会去醉忘楼是因为坛肆。”
  翟玄领皱下眉。“他在那儿?”
  “没有,可杉弟在那儿。”艳衣在丈夫没有显出意外之色时拧上眉心。“你知道?”
  他点点头,并未加以说明。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不高兴的语气让他挑眉。“如果他觉得要告诉你,他自然会说。”
  艳衣没说话,只是瞪视著他。
  “你不能限制他的行动。”
  “我没有要限制他的行动,只是他不该去那个地方……”
  “你都能去了,他为什么不能?”他讥讽地提醒她。
  “因为我是去——”她突然止住话语。“我是说杉弟不会喝酒……”
  “现在我们要谈的是你,不是他。”
  她没有言语,只是盯著他瞧,而后一言不发地走到镜枱前坐下,开始将头上的玉钗卸下。
  “你在做什么?”他站到她身后,一脸下悦,
  “这些东西扎得我头疼,可与相公谈话让我头痛欲裂。”她拿下假髻及更多的珠花。
  “我让你头痛欲裂?”他扬眉,这句话该他说才是。
  她没应声,解下盘在顶上的髻。
  等了一会儿,见她都没吭声,他才明白她不打算开口解释。“艳衣。”他的语气开始转硬。
  “方才在大厅上……”她起身面对他。“你在娘面前为我说话,我很高兴。”
  “这不是我想听的话。”他抬起她的下巴,黑黝的双眸在她眼中搜寻。“这件事与坛肆有何关系?”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我现在就要知道!”他打断她的话。
  “我什么都得告诉你,可你却什么都不同我说。”
  “你——”
  “我觉得很累,想歇一会儿。”她转身想移至床榻,却让他阻止。
  “艳衣——”他的语气出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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