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郎-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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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玄领愕然地看了妻子一眼。“你听谁……”
“传闻他把一个叫宜兴的侍童收进房内,最近他的侍童不知下落,听说他心急——”
“这是别人家的事。”他直接切掉此话题。
“相公说的是,奴家越来越像三姑六婆了。”她搁下笔。“能请相公将大公子、三公子及四公子约出来吗?我想让芙兰先瞧过。”
翟玄领再次错愕。
见到相公接二连三的惊愕表情让滥衣忍不住想笑。“若由我发帖,他们是不会出来的,所以得由相公出面,我与芙兰偷偷在一旁瞧著便成,咱们就约在醉忘楼吧!那儿有个小洞——”
“你越说越离谱。”他严厉地打断她的话。
滥衣再也忍不住娇笑出声。“相公……相公吓住了……”
翟玄领在明白自己被捉弄后,又好气又好笑,见妻子笑得不可遏抑,他也爽朗而笑,顺势将她拉到身边,动情地亲吻她。
艳衣边笑边勾上他的颈项,笑声慢慢变成低吟。“相公……”
他下由自主地的拉开她的单衣,手指潜入她丝滑的背上抚摸……
“哎哟——”
锦姑的惊叫及杯子的碎裂声让艳衣霎时清醒,她推开丈夫的当下就见锦姑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完了,艳衣羞红脸,这下锦姑又有话在母亲面前说了。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让她逃走。”翟玄领一点也不受困扰,甚至还颇为愉悦。
“相公。”艳衣羞恼地瞪他一眼,急忙拉好单衣。
见她一脸恼怒,翟玄领觉得很有趣,他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她不会再进来了。”
见丈夫又想与她亲近,艳衣急坐到一旁。“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母亲说你到观音庙求子。”他突然转了话题。
丈夫炽热的眼神让她涨红睑。“那是……为了出去。”
“我知道。”他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反正时间还早。”他微笑地亲吻她。
他的气息钻入她口中,让她不自主闭上双眼……相公有时真是太任性了,这是艳衣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娘,您找我?”
“坐。”秦氏以眼神示意身边的奴婢退下。
艳衣走上前,在桌边的绣墩上坐下。
“怎么样,锦姑在你身边,可有给你带来什么下便?”
“怎么会。”
“方才玄领同我提了。”
滥衣在心中呻吟一声,相公真是……
“他说锦姑在他身边管东管西,让他心烦,也失了一个奴仆的身分。”
“相公言重了。”她小心地回答。
“嗯!”她沉吟一声,瞄了媳妇一眼。“我知道你们还是新婚,可有些事得顾忌著旁人,再说了,大白天的,别老腻在一起。”
艳衣的脸蛋顿时酡红一片,手指不自觉地抓了下膝上的衣料。“母亲教训的是。”定是锦姑将早上的事告诉婆婆了。
“锦姑跟著我三十年了,她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无故造谣,或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她是正经了点,可也都是为你好。”
“是。”她应著。
“这事我会再琢磨,还有,听说你把黄老板列的菜肴单给退了。”
“是,儿媳想着老太爷的身子不适合这样大鱼大肉的吃喝,所以要他多列些质地软,对身体好的食材。”
“嗯!”她颌首。“这事你顾虑得周全,可也别太寒酸了,毕竟是老爷子八十大寿,若是太素,也惹人闲话。”
“媳妇明白。”她点头。
“还有,这戏棚子开始搭了,得留心些,别让那些闲杂人等出入内院,毕竟都是女眷住的地方,得顾忌著。”
“媳妇记住了。”她再点头。
“还有……”秦氏继续说著,一项一项地提出来,一刻钟后,才止住话题,喝了口茶水。
“这几日你二姨娘可还有来闹月银的事?”
“没有。”她简短地回答。
“嗯!”她颔首,“若是又上你闹去,就要她直接来找我,说你不管月银的事。”
“是。”
秦氏忽然沉默下来,缓缓地喝著茶,一会儿才道:“有件事,我得问过你的意见。”
“娘请说。”艳衣抬起头,有些诧异。
“这阵子綉蒂常来,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她眨了下眼。“翟徐两家是世交,徐姑娘会常来也是能理解的。”
“綉蒂是个好姑娘,我以前也曾想过要她来当我媳妇儿,像四儿今年也二十一了,与她只差五岁,可她偏死心眼,所以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艳衣在椅上动了下,不明白母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可不安却逐渐在心底扩大。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若是让她做妾也是委屈了她,你可有什么想法?”
彷佛一桶冷水浇下,艳衣只觉身子由内而外寒了起来,她双眸瞪大,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秦氏观察她的反应。“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何好吃惊的?”
艳衣回过神,眨了下眼睑。
“怎么不说话?”
“媳妇……不知……该说什么。”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
“那好吧!今儿个就说到这儿。”
艳衣起身,行礼告退,茫然地走著,不晓得也不在乎自己往哪个方向走,她的心乱糟糟的,什么也无法想。
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难道她真要为相公娶一房妾吗?不期然地她的心一阵抽紧,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哦!真槽……”她颤抖地深吸口气,手指抚上睑,感觉一股湿意。
“真糟糕。”她澡吸口气,感觉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滑下。“真是……”她闭上眼,觉得有些头晕,她扶著一旁的树,想让自己好过些。
相公不会答应的,她拚命深呼吸,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能这样吓自己,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嫂嫂,你怎么了?”
艳衣急忙拭去泪水,而后才转过身道:“轸怀。”她挤出一抹笑。“我只是有些头晕。”她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三婶的怡园。
轸怀露出笑。“你要不要到娘的屋里休息?”
“不用了。”她微笑地抚了下他的头顶。“你娘现在在午睡吧!”
他摇头。“娘在跟大伯下棋,我觉得无聊就跑出来玩。”他转著手上的草编蚱蜢跟捏面人。“我想去找小舞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颔首。“她在我房里练宇。”
轸怀点头。“那我走了,嫂嫂。”他朝她弯身后便高兴地离开。
滥衣看著他远去,嘴角的笑渐渐隐没,她长叹一声,靠著树干仰看著天,专心地瞧著云儿缓缓移动的模样。
早上她还这么的快乐,没想娘的一句话竞让她如此难受,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如此在乎相公,想到他的体贴与呵护,让她又开始热泪盈眶。
“真是……”她抹著泪。“别只是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控制住自己,当她准备离开时,却听得前头林子里有声音。
“热吗?”
一双美眸漾出笑。“在林子里怎会热?”
“那倒是。”翟治临笑道。“转眼又五月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温丝萦笑眼瞧他。“可不是,大哥都老了。”
翟治临瞅著她,眼神专注。“我是老了,可你却一点儿也不见老。”
她避开他温烫的眼神。“大哥说笑了,只要是人便都会老。”
两人沉默著,一会儿才听见温丝萦细声道:“听下人说,最近大哥常咳,可有看大夫?”
“只是小毛病。”
“小病也会成疾。”她软语说著。“让大夫为你把把脉,好吗?”她面露忧色。
他停下脚步,没有答话,只是凝视著她,而她再次移开视线?
“过些日子我要到杭州一趟,你可想一起来?”
她诧异地抬头。
“你已有好些年不曾回家乡看看,成天闭在这府里……”
“我不闷。”她摇首。
“带轸怀一块儿去吧!”他说著,眸子闪著晦暗不明的火。
“为什么?”她轻问。
“就像你说的,我老了。”他蹙眉。“到了这岁数……”
“有什么事还不能看开呢?”她接下他的话,不让他说完。
他的喉头滑动了下,似有千言万语想掏出,却又给尽数吞下,他在身后交握的双手锁得更牢,深怕自己抑不住这股冲动而触碰了她。
“就因我走错了一著,就得全盘皆输吗?”他粗嘎地问。
她颦额,右手握紧巾帕。“你想赢什么?”
他张嘴,却下能语。
“你并没有走错棋,因我不是棋,你也不是。”她柔声轻喃。“别再说这样的话,回去了,好吗?”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瞅著她,黑眸中闪著痛苦。
“这辈子我就得带著遗憾一起入土了,是吗?”他问。
她无语。
他仰首长叹。“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他闭上眼,眉心刻苦一条皱痕。
“别再说了。”她急促地说。
他低下头,黑眸锁著她,而后突然栘开视线,深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去。
两人站在树林中,久久不语,半晌,才听见温丝萦轻语。“泡杯茶好吗?”
他颔首,与她并肩而走,两人朝树林处走去。
艳衣立正原地,不敢移动分毫,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直到两人定后,她才长吁口气,虽然她不是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她听到的部分再加上之前沐文曾同她提及的,己让她明了公公对三婶的确有男女之情,而且这情是压抑而深埋的。
她不自觉地又喟叹一声,这府里……有多少暗流啊!
第八章
原以为疲惫的一天将在丈夫回来后好转,因为她亟需与他说说话,他会为她这退锦姑,会将她抱在怀中让她休息,她可以与他说说笑,然后……
当她打盹著等相公回来时,夏曦突然惊慌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说过多少次了,这样冲进来成什么体统!”锦姑厉喝一声。
夏曦让她吓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艳衣克制著打呵欠的欲望,将手上的书放下。
“他们……打起来了!”夏曦结结巴巴地说著。
艳衣一震,立刻起身,直觉道:“小舞与红儿吗?”
“不是,是他们,坛肆少爷、五少爷、轸怀少爷……”
“在哪儿?”艳衣大惊,
“在后院戏棚……夫人……”
末等夏曦说完话,艳衣已奔跑而出,锦姑的声音在她后头响起。“少夫人,别跑……用走的……”
艳衣越跑越快,差点摔在石子路上,她气喘吁吁地冲到后院去,只见一堆仆役围在初步搭好的戏棚子周围,当她瞧见翟亚坤一个过肩将坛肆摔在台上时,情急之下,她大喝一声,“让开!”
一听见她的声音,仆役急忙往旁退。“少夫人……”
这时戏台上的轸怀跳到翟亚坤背上,以双手捶打他的头,当艳衣瞧见小舞与红儿也在台上时,差点没晕厥过去,她们两人拿著搭戏棚的竹子敲打翟亚坤,还拚命戳他。
同时间,房管家也汗流浃背地赶了过来,嚷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架开他们!”
艳衣快速自木梯上到戏台,听见房管家在下头喊著:“少夫人别上去。”
“这是在做什么!”艳衣怒喝一声。
她才刚说完话,就听见翟亚坤大叫一声,将背上的轸怀拉下地,红儿手上的竹子在这刹那戳上了翟亚坤的眼睛。
“啊……”他尖叫一声,掩住右眼。
红笮吓了一大跳,急忙丢掉手上的竹子。
艳衣大喊,“快叫大夫。”她瞧著一道鲜血自翟亚坤的手指缝中流出,心开始下沉,老天!不要有事……
翟亚坤放开手,看著掌心的血不住发抖,他的右眼刺痛,惊恐在瞬间攫注他,他失明了……
“大姐……”小舞丢下竹棍,慌张地从另一边跑到姐姐身旁。
艳衣将妹妹揽到身侧,双眸瞪著翟亚坤的睑,而后在瞬间松懈下来,“没事,五弟,只是划破眼下的皮。”
翟亚坤瞪著她,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只是划破皮。”艳衣又重复一次,指著自己的眼下。“划了一道。”
他发抖地摸了下脸,惊怕地眨著眼,对,他瞧得见……眼下很痛,可瞧得见……
“好了。”艳衣安抚道。“大夫一会儿就来——”
“你这个小蹄子!”翟亚坤气愤难抑的冲向红笙。
她尖叫一声,跑到艳衣身后躲起来。
仆役们在翟亚坤街上前时拦住他。“少爷……”
艳衣突然感觉台子晃了下。“哦!糟糕……不要再上来了……”她喊著,十几个仆役的重量让才刚搭的台子摇摇欲坠。
“台子快垮了。”工人们喊著。“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