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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络新妇之理(下)-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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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
  伊佐间望向真佐子,望向葵。
  望向中禅寺,中禅寺他……
  ——还没有完全看透。
  阴阳师来到茜的身边,低声询问:“你……看过武藏野连续杀人事件的报告书吗?”
  “没有。”
  “这样啊,那么……嗯,你是不是从以前就认识那位樐窘颍俊
  茜抬起哭脸,转向樐窘颉
  侦探宛如雕像般站在螺旋阶梯底下,一动也不动。
  “我不认识。”
  “这样啊。没什么,我原本以外把樐窘蚪樯芨计置澜康娜耸悄恪
  葵站了起来。“是我一个担任过进驻军通译员的朋友把樐窘蛳壬樯芨业摹N业呐笥咽艿浇ぞ呐越夥耪叽シⅲ愿九硕罡泄裁以谌吧计置澜坷牖槭薄
  “那位通译员是不是透过茜小姐认识你的?”
  葵沉思了一下说:“他本人说是在会讯上读了我的论文,才联络我的……”
  中禅寺皱起眉头,表情凶恶地说:“那么,茜小姐,告诉你那三名娼妇的事情的人,就是把告解室的钥匙交给碧小姐的人物。就算那个人是令妹的仇人……你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吗?”
  茜低下头去。
  结果碧也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这样死去了。
  “好吧。总之,川岛喜市十成十是照着真凶的意思被操纵了。如果那三名娼妇是无辜的,她们为何会被拖上事件的舞台?茜小姐提供情报,喜市找出她们的所在,然后透过平野佑吉之手,她们三个人惨遭杀害……”
  中禅寺再次把矛头对准葵。“葵小姐,你也差不多该说出你所知道的事了。夫人和茜小姐都做出了痛苦的告白。平野还杀害了山本老师和碧小姐呢。”
  葵站着,沉默了。
  “你估计平野不会吐实,可是……平野多半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就像我最初忠告过你的。”
  ——你为什么要藏匿那家伙?
  樐窘蛘饷此倒
  “我、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谎。”
  “我、我为什么要……”
  “鉴于这起事件的构造,不管怎么想,你也是受到操纵的。请你对这一点有所自觉。”
  默默无语,中禅寺静静地来到这尊人偶面前。
  “好吧,那么我来说说平野佑吉的事好了。平野原本出生在德岛,是过去所谓的银匠师傅,制造女人偶的头冠或中国扇上的装饰品等等,以制作精密雕金艺品为生。听说他自小手指灵巧,而且喜欢精细的工作,又很内向,朋友并不多。”
  “那又……怎么样?”葵把一张精巧女儿节人偶般的脸转向中禅寺。
  “他在昭和十五年结过一次婚,对象是小田原的农家女儿,名叫宫,是个脂粉不施,不会打扮,个性爽朗的女子。这桩婚事,是透过人偶师客户的介绍,相亲之后结婚的。”
  “杀人犯的过去,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这跟我无关。他是杀害舍妹的凶手吧,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人的生平……”
  “因为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听到这部分。”中禅寺殷勤有礼地说。
  葵噤声了。
  “总之,请你先听吧。三年后,平野应征入伍,派遣到南方战线。战后他幸而生还,战争体验却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整日杀戮的日子,破坏了他内在的某些部分。杀人凶手是否能留下后代?平野为了这个矛盾烦恼。他对生殖行为感到嫌恶……”
  “你……你是要说他变成性无能对吧?这是常有的事,一点都不稀奇。男人总是说男人的性受到精神左右,却认定女人的性不是如此,是即物的感官!”
  在伊佐间听来,葵想要躲避现实,逃进理论里。
  然而只是述说这种老套的陈腔滥调,似乎也已经无法让葵维持理性的均衡了。
  阴阳师说:“你的论点偏离了,我不会吃你这一套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平野佑吉无可避免地成了性无能,然后他复员了。然而此时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他的妻子收到了错误的阵亡通知,她以为丈夫已死,和追求她的男子发生了关系。”
  “当时是那种时代,寡妇一个人要活下去太辛苦了,这也不能怪她啊……”
  木场说。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可是既然丈夫回来,也只能了断彼此关系。”
  “断不了。男子明知道平野生还,却执意不肯和平野的妻子断绝关系。如果不想被老公知道,就照我说的做——这也是常有的事,对吧,葵小姐?”
  “这、这太卑鄙了。说要给予援助而亲近对方,结果其实只想玩弄人家的肉体……根本不把女性的人权放在眼里。这……不,这才是强制的买春行为,对吧?不许你说这也不是。这……这是强奸!”葵仿佛快要崩溃地叫道。陶器虽然坚固,但一旦破裂,却会彻底粉碎。岌岌可危。
  “没错,这是强奸。男子每周一次,趁着平野外出时来访,和平野的妻子维持关系。但是……平野发现了这件事”
  “那又怎么样?他总不会因为这样,就责备妻子不贞、私通吧?该受责难的是男方才对。”
  “你说的完全没错。但是平野虽然发现妻子有奸夫,却没有责备宫女士。根据他本人的说法,他之所以没有责备妻子,是因为自己性无能。不过,事实有点出入。”
  “出入?可是降旗是那样跟我说的啊。”木场说。
  中禅寺简短地回答:“我见过那名奸夫了。”
  “什么时候?”
  “昨天。奸夫就是把宫女士介绍给平野的人偶师。我原本就这么揣测,向楠本君江女士求证。人偶师的业界并不大,很快就知道了……”
  木场低喃:“哦,那个女的是人偶师嘛。”
  青木则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葵微微背过脸去。伊佐间猜测,那个姓楠本的女子可能与过去的事件有关。
  此时,中禅寺观察众人的表情。“平野好像觉得他欠那个人偶师一份情,而宫女士……好像也对那个人有好感。”
  “请你不要做出断定女人性情的发言。你自己刚才也说过了吧,强奸绝不可能萌生爱苗。什么只要霸王硬上弓,女人也会心动,或者是就算心里不愿意,肉体也会有所反应——这些都只是男人的妄想罢了。女人的身体比男人更忠于精神。”
  中禅寺回答:“我也这么想,葵小姐说的没错。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样,所以可以说宫女士实际上是对那名男子抱有好感的,不是吗?”
  “那、那只是你的推测罢了。”
  “是的,可是我所说的并不是那个次元的事。如同你所说的,我们应该重视的不是推测,而是事实。重点是以下的事实:宫女士在人偶师来访的日子,都会好好地化妆等待他,而且是郑重其事。”
  “化妆?那种事……”
  戴着手背套的手制止了葵的冲动。“宫女士私通的对象也证实了这一点。宫女士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化妆的?不管是什么情况,这都只是推测,所以我们不予以讨论,但是宫女士确实化妆了,请你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懂你的意图。”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平野碰巧窥见妻子与人私通的场面,然后他到达了某种极乐境界。他的窥视变成习惯,结果宫女士发现自己被丈夫偷窥,为自己的不贞感到羞耻,在昭和二十三年的夏天自杀了。”
  “这……太愚蠢了……”
  “我不赞同用愚蠢两个字评断宫女士的苦恼,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件不幸的事。话说回来,木场修,降旗先生说,窥视与妻子自杀,就是平野佑吉开始溃眼杀人的契机对吧?”
  降旗,被弗洛伊德俯身的男子……
  木场应了声“噢”,说道:“平野那家伙有视线恐惧症。他的视线恐惧症来自于他的偷窥癖好,他想要偷窥的驱力,受到妻子死去的冲击所形成的伦理规范强烈的压抑,然后……”
  木场支吾起来,中禅寺接下去说:“意识下的感情浮上意识面时,化成一种恐惧情感,这就是视线恐惧症——降旗先生是这么说的,对吧?而平野的溃眼行为,是他确立自我存在的迫切情绪之发露。在打破外在规则的意义上,这是弑父行为。在找回与世界的一体感的意义上,这是母子相奸——喏,葵小姐,你对这种分析感到不服吧。”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母性,只是男性自私自利的母性;这里所说的父性,也只是对男性方便的父性罢了。父性总是理性的、是普遍的外在规则——这根本在直喻男性就是恒常的支配阶级。”
  “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此外,既然与母性的一体化总是以类似性交来表现,那么能够与母亲一体化的就只有男性,而那种关系,就是男性支配、女性服从这种形态的记号化。这是政治性不平等——你想这么说对吧?”
  能够窃取葵的舌锋的,大概也只有这个人了。仔细想想,打从一开始,阴阳师就是以葵的语言在攻击葵。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平野是男人,所以这个说法在某一层面是事实。因为男人总是毫不批判地怀抱着这类政治性不平等的性别歧视意识,平野也不例外。而你应该认为,平野的犯罪是这类支配欲的扭曲显露,是吗?”
  “没错。”
  “不过我认为你这种看法充满了善意。”
  “为什么?”葵突然激动起来,“为什么我要对那种异常罪犯……”
  “异常是歧视用语。”
  “啊……”葵哑然失声。的确,区分异常与正常的,完全是政治性的境界线。
  黑衣男女彼此瞪视着。
  “这话题的结论先暂时保留,继续平野的话题吧。平野佑吉在妻子亡故以后,办了极为简陋的葬礼,过了三年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昭和二十六年春天,他迁到最早的犯罪现场——信浓町矢野奉三先生名下的平房。听说平野搬家的理由是:怎么样都感到坐立不安。这件事,我已经向平野之前居住的长屋房东确认过了。细问之下,听说当时,平野家隔壁搬来一个原本是艺妓的娼妇,邻家频繁地有男人出入。房东认为,个性一板一眼的平野是因为受不了风化变差才搬家的。”一旦说得起劲,中禅寺整个人看起来就大了一号。
  “接着,平野终于要杀人了。平野搬到信浓町后,视线恐惧症开始发作了。然后他向偶然结识的川岛喜市坦白这件事,喜市很为他担心,靠着一点关系,写信给这里的长女紫小姐——不过当时紫小姐已经过世了。后来的事,就如同茜小姐所表白的,平野收到了介绍信……”
  茜泪流满面,微微点头。
  “得到介绍后,平野拜访一名姓降旗的精神神经科医师。刚才,来到这里之前,我和他通过电话了,我询问他平野造访的日子,医院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的事?什么叫不寻常的事?”
  “如同字面所示,特别的事,平常不会发生的事。”
  “哼,那家伙什么都没告诉我啊。”
  “当然了,一般人不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有关联,但是这次不同。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我特别询问降旗。结果降旗回溯朦胧的记忆,这么回答:‘平野前来看诊之前,有个病患逃离精神病房大楼,引起骚动。’”
  “这有问题吗?”
  “重点就在这里。”中禅寺说,“我请他回忆详情,听说逃出来的病患是一个中年男子,深信自己是杨贵妃。病患披上床单,脸上涂满脂粉,溜出单人房,躲在诊察室的桌子与窗户之间。当然,他很快就被抓到了。平野接着来访,在那间诊察室接受降旗先生的诊疗。”
  “我不懂。”木场转动脖子望向伊佐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望向今川,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这怎样了吗?”
  “听说平野在接受诊疗时,说窗户有眼睛,正盯着他看。降旗先生当时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听到他的话,心情也激动起来。结果平野毫无所获地回去,隔天早上就行凶杀人了。”
  “完、完全不懂……你到底想、想说什么?”葵金属性的声音颤抖。
  阴阳师低低地,一种仿佛自地狱响起的声音回答:“矢野妙子小姐——第一个被害人,外号叫小町美人,是个大美女。她外出时非常注重打扮,一定会化淡妆。川野弓荣——第二名被害人,是个风尘女子,总是仔细地化全妆。然后是山本纯子小姐——你的论敌。她平常总是戴眼镜,连口红都不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惟有那天拿下眼镜,化了妆。”
  “所、所以怎么样……”
  “前岛八千代女士为了伪装成娼妇,化了浓妆。高桥志摩子小姐是真的娼妇,当然会化浓妆——你还不明白吗?”
  中禅寺盯着葵看。“平野佑吉有白粉过敏症。”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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