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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络新妇之理(下)-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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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说?”
  “接受夜访,对于接受的女性来说,是一种恋爱。对女性来说,在暴力支配下进行的性行为不是性行为,但是夜访并不是被强制的。”
  “你是说女性有拒绝权?”
  “有相当有力的拒绝权。如果女方拒绝,男方仍然执意夜访的话,就算是在农村社会,也是一种强奸。所以夜访对女性来说,既然接受,就不是强制,而是恋爱。可是战后的男人已经不了解这一点了,对现在的男人来说,只有强奸或卖春这两个选项。对男人来说,接受夜访的女人,是免费的妓女。”
  “你说卖春和买春不同,是……”
  “没错,就像神话一样。对女性来说,是神圣的婚姻,但是从男方来看,只是买春……”
  “啊……”
  “石田芳江女士并没有受到共同体排挤,她在经济上也不虞匮乏。她借由主动接受夜访,在小社会当中实现了自我。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在同一块土地住上十年之久。所以将她贬低为淫荡,是一种无知;侮辱说那是卖春,是一种蒙昧。但是,战争结束后,出现了一个人,破坏了她的神性,那就是——织作雄之介先生。”
  葵微微低头,手按住额头。
  “他付了钱,剥夺了芳江女士的神性——尊严,把夜访转换成卖春。芳江女士的尊严被换算成金钱,受到榨取,她在共同体内的十年岁月——存在价值完全被抹杀,她自杀了。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时,葵初次浮现出满面懊恼的表情。
  阴阳师的舌锋,撼动了刀枪不入的女中豪杰。
  应该不是因为葵在辩论中输给了他。
  但是,反应激烈的却是姐姐。
  “怎么会……”她大声说道,众人都望向她。
  茜不知为何露出极端惊愕的神色,背对螺旋阶梯,望着众人,就这么蹒跚地后退。
  “怎么会……那么……”茜一个踉跄,“那么我……我所做的事……”
  身子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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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以空虚的眼神望向樐窘颉
  “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不擅长这种游戏,你……老实说吧。”
  “我……”
  “你跟那个男人见面,你对他非常亲切。”
  “我?跟川岛喜市?”
  “你,自称蜘蛛对吧?”
  “是的,我……我和喜市先生见过面。”
  “喂!”木场怒吼,“怎么回事?”
  茜离开樐窘虻乃郑∫』位蔚乩吹侥境∶媲埃底拧岸圆黄稹保钌畹拖峦防础
  “我和喜市先生……见过三次。”
  “你说什么?”木场高亢而嘶哑地说,“可、可是你不是说,你为他写了介绍医生的信之后,他就音讯全无了吗?那是骗人的吗?”
  “是……骗人的。”
  “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你是……”
  真凶。
  ——茜是……蜘蛛?
  “姐姐……你说了谎?”
  “葵,就算是我,也会撒谎的。”茜回头看葵,这么说道,“我……向各位坦承一切。如果刚才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等于是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因为告诉喜市先生那三名娼妇罪行这个谎言的……就是我。”
  “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信口开河……难道你真的是一切的……”
  “我一直深信不疑,我连想都没有想到过……那竟然是假的。”
  茜抬起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受到喜市先生寄给家姐的信时,我去找家父商量,家父悲叹不已,还流泪了。因为当时家姐才刚过世,我说喜市先生寄信给家姐,父亲非常吃惊,然后他这么说了。”
  ——那个人和我有缘。
  ——我不能告诉你理由,但是他和我关系匪浅。
  ——我甚至想过要他来当紫的夫婿。
  ——数年前,我曾经几次探询对方的意向,都被拒绝了。这也难怪。
  ——因为我完全没有告诉对方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单方面地要对方当自己的女婿,一般人都会拒绝吧。
  ——所以我只告诉他,如果他改变心意,随时和我联络。
  ——从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可以明白,我们家无法公开为他做什么。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当然也无法帮他做什么。
  ——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了。
  ——可是茜,如果办得到,你就帮帮他吧。
  ——紫已经死了,你的丈夫又那副德性。
  ——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德所造成的吧。拜托你了。
  “当时,我完全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隐情……但是家父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威严,看起来好可怜。所以我找妹妹商量,介绍医生给喜市先生……但是半个月后,又来了一封信。这次……是寄给我的。”
  “什么?”木场发出更加沙哑的声音。
  “信上写着:出于一些迫切的理由,我回到了茂浦的小屋。信上还写说:我有事请教,如果方便,可以见个面吗?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受尽欺侮的石田女士的公子。”
  “川新也供称,喜市应该是在去年初夏回到那栋小屋的。但是,什么叫迫切的理由?”
  “前辈,”木场旁边的刑警——青木插嘴说,“他说的会不会是他放走杀人犯平野这件事?”
  “噢……对了,是啊!就是这个。喂,然后呢?收到第二封信时,你没有找你父亲商量吗?”
  “当时……家父因为是亮公司的事,忙碌不堪。他经常不在家,为了替外子收拾善后,东奔西走,我实在难以启齿。我非常烦恼,但是因为家父当时的态度,还有家父说喜市先生与他关系匪浅的说法让我在意,我最后还是去了茂浦。”
  “那么,告诉喜市芳江上吊自杀的人就是你吗?”
  “是的,”茜说,“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后来怎么了。我从舍妹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所以……”
  茜是最适合提供情报的人选吧。
  因为她的亲妹妹把夜访视为问题,正走访各处,彻底地进行调查。
  “……所以……告诉他以后,我后悔不已。喜市先生他……看起来受到很大的打击。我想这也是当然的。”
  喜市在与母亲生活的地方得知了母亲的死讯,以及母亲所受的屈辱。
  “一开始什么也……不,我想那个人就住在那栋小屋。我去的时候他不在,可是喜市先生离开以后……”
  “原来如此,那家伙在混进学院以前,一直隐身在小屋里哪。”木场以憾恨的表情说道,接着说,“所以那家伙那时是回去他的根据地了吗?”
  ——不要看!不要看我!
  患有视线恐惧症的男子——溃眼魔平野佑吉。
  伊佐间突然感觉到背脊一阵沉重、冰冷。木场说的那时,要是一个闪失,伊佐间或许已经一命呜呼了。
  伊佐间摸摸胡子,然后望向茜。这时,茜稍微回头,仿佛确定妹妹如陶瓷般的肌肤变得更加冰冷僵硬后,接着说下去:“我感到十分心痛。所以我想要尽自己所能,为川岛先生做些什么,我这种女人也显然什么都做不到。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女子,既没办法像舍妹一样精力充沛地行动,也没办法高谈阔论,向世人宣扬理念。可是,我觉得就算这么做,也无法抚平喜市先生的心情……”
  没办法向村里所有的男人报复。
  只能够忍气吞声。
  “于是,我想为喜市先生提供更多的情报。我抄写舍妹的报告书给他……就在这时,我偶然听到了三名娼妇的传闻。”
  “喜市的情报来源原来是你……”木场用力闭紧有点小的嘴巴,“……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这……可是,我也调查过那到底是风闻还是谎言。有几个确实记得三名娼妇的事,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名女子——川野女士,因为疑似让当地的良家妇女卖春,遭到舍妹抗议,所以我完全信以为真了。然后……我把这件事通知回到东京的喜市先生。后来的事我不清楚……可是川野女士过世了。我……好害怕,我以为是喜市先生杀的。结果……他和我联络……”
  “什么时候?”
  “十一月底的时候,然后我们又见了一次面。我本来想劝他不要再做这么恐怖的事了。没想到他告诉我,他什么也没有做。我说,那么这一定是天谴。”
  “天谴……喜市相信了你的话是吗?”木场眯起眼睛,好像在想些什么,“你们是在上吊小屋见面的吗?”
  “是的,虽然已经荒废,但可以看出有人生活的迹象。喜市先生好像一直待在东京,所以一定是那个姓平野的人……”
  “嗯,应该是吧。然后呢?”
  “喜市先生要求我协助,他说他希望我帮忙他搜集其他两名娼妇的资料,他想要当地的数据……”
  原本暂时沉默的中禅寺唐突地发问:“茜小姐,就算川野弓荣的地址是你告诉他的……金井八千代的住址和高桥志摩子的地址,是喜市先生自己查出来的吗?”
  茜迟疑了一下,回答“对”。
  “你说你从某人那里听到三名娼妇的传闻,是去年七月以前,还是以后?”
  “以……以后。”
  “这样啊。木场修,抱歉打断你。”
  “噢。你们最后——第三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是父亲密葬那天……晚上。”
  “咦?”伊佐间轻叫出声。
  他很意外。
  他没想到竟是最近之事。密葬举行的日子,是木场来访的五天前。茜对木场作了伪证,说她不认识短短五天前才刚见过的人。
  那个时候……
  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说谎。
  ——不,不对。
  伊佐间知道之前的茜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举得那是她平常的摸样罢了。茜当时不是心情颇为激动吗?她惶恐不安,一挨骂就道歉,若是严加逼问,就撤回前言——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失去了是亮,也是因为侦讯拖得太久,也或许茜本来的个性就是如此,不过……
  ——也因为她在说谎吗?
  “当时,喜市先生非常害怕。他说他在找的仇家又被杀了,而凶手是他认识的人。我要他放弃复仇,逃到远方去。”
  “然后喜市呢?”
  “他说他已经查到最后一个人——好像就是那个叫志摩子的人——查到她的地址了,所以就算他逃走了,志摩子也一定会被杀。我只是一个劲地叫他不要再继续下去,叫他去报警,但是喜市先生他……他说他的朋友——是平野先生吗?说他的朋友其实是一个好人。”
  “那个好人刺穿了你妹妹的眼珠子哪。不过就算喜市当时主动到案说明,他也不知道平野人在哪里吧。”
  “碧……”茜呢喃道,微微颤抖,“刑警先生前来打听喜市先生时,我真的害怕得快死了。我想舍妹应该会作证,介绍信的事是无法隐瞒的。谈到芳江女士的事时,我也想过索性说出一切,可是我太胆小……结果还是说不出口。”
  当时,暗示木场等人芳江有孩子——喜市的,的确就是茜。
  ——她有孩子……
  因为茜的一句“她有孩子”,木场被导向那栋小屋。茜没有再吐露更多,就在谎言的纠葛之后,她目送碧前往绝命之境。
  “都、都似乎因为我,害得那么多人……”
  或许是悔恨一口气涌上来,茜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木场死了心似的,转身背向茜。“你为什么要自称蜘蛛?”
  “喜、喜市先生不记得织作这个姓,但是他记得这、这座洋馆,说我是蜘蛛馆的小姐……”
  “可恶!”木场朝着洋馆咒骂,“为什么连屋子都有蜘蛛馆这种烂绰号!混账!连你也是被操纵的吗?蜘蛛蜘蛛蜘蛛!喂,京极!你说喜市直接见过蜘蛛,结果就像这样,通往那家伙的路又变得更远了不是吗?”
  中禅寺望着啜泣不已的茜。
  伊佐间思考着。
  操纵绞杀魔的碧也是被操纵的。
  教唆喜市的元凶茜也是被操纵的。
  益田刚才说,中心是一个空洞。
  然后他推理说,填满那个空洞的可能就是伊兵卫的遗志。这个推理似乎落空了,伊兵卫这个人只是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如接客似的和其他男人同床共枕。如果说这是父权家长制的咒缚,那么伊兵卫也等于是被操纵的。操纵他的是嘉右卫门,这才是没有形体的——如概念般的事物。
  伊佐间认为这不可能是这起事件的中心。
  那么……坐在操纵人们的神座上的,是真正的虚无吗?
  或者是……
  伊佐间望向真佐子,望向葵。
  望向中禅寺,中禅寺他……
  ——还没有完全看透。
  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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