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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络新妇之理(下)-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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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羡慕?
  “……请你去死吧。”
  冰冷的东西紧紧地陷进脖子里。
  “住手!你误会了……”
  祈祷师……
  “……你会如此诅咒织作家,是因为你对你的身世感到怀疑吧?那么你误会了!”
  “对身世感到怀疑?什么意思……”
  只听得见说话声。
  这声音是碧的母亲吗?
  耳边响起叫声。“别装傻了!你这个妓女,你以为我不晓得吗?你们夫妇是多么肮脏的一对夫妇,我有事多么污秽的人……为什么要让我出生!是为了让我这么痛苦、为了折磨我吗?”
  “你……你在说什么?这是在指什么!碧,给我说清楚!”
  碧的母亲慌乱了。呼吸急促。碧的心跳传了过来。
  “我听到了,我全都听到了,我是个肮脏的孩子。你无论如何都要装傻到底是吧?那好!我就说出来吧!给我听好了!”
  碧拿美由纪当盾。
  ——和杉浦同样是棋子。
  现在的碧和杉浦隆夫岂不是完全相同?
  ——这就是那件衣服的……
  这就是死人衣裳的魔力吗?
  美由纪狭窄的视野一角看到黑色的神像。
  ——神像,原来有两尊啊……
  碧改变方向,美由纪的视野跟着旋转。白色的神像掠过视野。
  心中怀抱着黑暗的少女,与围绕着她的大人,围绕着她的全世界为敌。
  孤立的少女使劲全力大叫:“我是父亲织作雄之介与姐姐织作紫生下来的孩子!对吧?”
  令人忌讳的话语在坚牢的构造物种反弹,一次又一次穿进美由纪的耳朵里。
  这就是黑暗的真面目吗?
  “你在……胡说什么……”
  “才不是胡说。一开始,我怀疑我听错了。然后我苦恼、悲伤。我不愿意相信,所以私下调查了。我出生的昭和十五年,姐姐有一整年都离家不在。那个哪里都不去、也不工作,一直待在家里的姐姐竟然一整年都不在!”
  “那是因为……她生病……”
  “我知道,听说是长期休养?太可疑了,那是借口!她是在别的地方生下我!”
  “没有那回事!”
  “紫姐姐一直对我很好,我几乎是被她抚养长大的,而不是被你!可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简直是毛骨悚然!肮脏!禽兽不如!我诅咒姐姐,诅咒父亲,诅咒那个家!然后诅咒比什么都污秽的我自己!所以我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除了肯定邪恶,肯定冒渎,我没有可以让自己正当化的方法了!什么嘛!我恨死所有人了!大家都去死吧!”
  一紧。
  喉咙……
  “碧,那是捏造出来的!”
  ——中禅寺……先生。
  黑衣男子从众人当中踏出一步。
  ——他要……驱逐吗?驱逐得了吗?
  ——他的表情好悲哀。
  “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把我的魔力和使魔都抢走了!所以我……我只能这么做了啊!”
  鞭子前端的刀刃刺激着美由纪的喉咙。
  “住手!我刚才也说过了。你绝不是什么恶魔,你不可能成为恶魔。你仔细听好,已故的紫小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本来就不可能活太久,更不可能生孩子。”
  “你骗人!我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个秘密。对吧,夫人?”
  碧的母亲……
  母亲的一脸坚毅顿时陷入狼狈。“……没错,医生说她——紫只能够活上十年。因为太可怜了,我们没有告诉她本人,当然也可能告诉其他女儿。我们觉悟到那天迟早会来临,所以将这件事保密,至少让紫在世时能过的无忧无虑,不害怕死亡。”
  “碧,就像你听到的,紫小姐不可能生孩子的。所以她才连学校都没去,也没有就职,一直待在家里。她不是保守,也不是内向,而是只能够这样。关于这件事……柴田先生,你也知道吧?你和紫小姐的婚事会告吹,是因为织作家坦承了这个秘密吧?”
  “是……的。只是如果被当事人发现就不好了,所以表面上当做是两家条件不合……”
  “骗人!那场婚事告吹,也是因为父亲把姐姐给……”
  “这不可能。根据资料,你不可能是紫小姐和雄之介先生生下来的孩子,血性不符合。你不是父女相奸生下来的悖德的女儿,只是你自己这么认定罢了。你是雄之介先生和这位——真佐子女士的孩子。”
  “我……我不信!这个人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温柔的话,甚至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碧!”母亲叫道,伸出颤抖的手。
  ——她也有她的爱。
  美由纪对于不去理解的自己感到羞耻。
  “你——只有你是我和雄之介所生的……孩子,生下你的是我。只有这一点……你要相信,一定要相信!所以……”
  碧的手放松了。“可是……可是那样的话……”
  祈祷师的声音响起。“碧,告诉你这个谎言的人……和交给你告解室的钥匙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在那时,你就已经……”
  “不要!那是……我……”碧的身体离开了。
  美由纪动弹不得。
  “骗人,你骗人,那……那……”
  “你被骗了,那个人……就是真凶。”
  警官行动了。
  “住手,还不行!”中禅寺叫道。
  “砰”的一声,门扉打开,世界骤然一转。
  美由纪被推开了。一片嘈杂声响起,全世界蜂拥而上。美江跑过来,侦探跳过美由纪似的冲向外头,刑警们奔跑,木场的哑声响起。喂,抓住那个女孩!混账东西,不要拖拖拉拉的!堂内不停地旋转。看不懂的希伯来文,坚牢的构造软绵绵地扭曲。
  如果世界是事先预备好的,如果自己不是自己思考、自己决定、自己行动的话,如果没有决定权的话,那就形同不是自主地活在世上,而只是被豢养着。而如果被准备好的世界全是一场谎言……
  看见的世界、听见的世界、闻到的世界、触摸到的世界、相信的世界不一定就是真实。美由纪也明白这一点,但是除了看、听、闻、摸、相信以外,她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去认识世界。既然碧如此相信,不管有多么地艰难、痛苦,那都是碧的现实。碧在那个现实当中,自以为以自己的意志活着。就算那个世界是一场谎言,是只属于碧一个人的,但是对碧来说,直到刚才的那一瞬间,那都还是她的现实。
  碧——受到欺骗,迷失了人。受到迷惑,迷失了神。而就在刚才,她失去了在虚饰上竭尽全力虚张声势所建立起来的现实与世界。
  与其失去世界,不管再怎么痛苦难过,倒还不如……永远被欺骗……
  所以……那个祈祷师才会说……
  现在还不要驱逐。
  尽管如此,明明就只差一点了。
  死人的衣裳不断地旋转。
  极其缓慢的,花纹好漂亮。
  白檀的香味里掺杂着白粉的味道。
  碧的四周,另一个世界的居民围成圈子旋转着。恶魔与女巫跋扈的淫靡世界里,不适合干燥且粗俗的警官。所以碧才会那样不停地旋转,她借由旋转,画出自己的境界,取回只属于她的世界……
  美由纪同学、美由纪同学、美由纪同学。
  “美由纪同学!”美江的叫声把美由纪拉了回来。
  侦探在大叫。“你们在碍事!不要太过分了!”
  碧背对泉水,早已陷入狂乱。
  她被大批警官包围,挥舞着鞭子。
  只熟悉野蛮案件的粗鲁警官们,不晓得该如何对待失去了世界的纤细少女,他们很困惑。圈子逐渐缩小,却找不到出手的契机。碧的母亲即将陷入错乱,中禅寺拉起她的手,想要进入圈子中心。侦探推开警官,试图开出一条路。木场怒吼:“你们让开!吓唬小女孩做什么!给我住手!”
  枪声响起。
  当然只是鸣枪示警,但是这已经足够摧毁碧早已龟裂的心了。
  “不要多事!”中禅寺恫吓警官。
  碧嘴里吼叫着,冲进警官当中。不明就里的警官一阵胆怯,一个人的脸颊被割伤,恐惧导致混乱,圈子分开,碧冲破了那一角。
  “那个怪房间在哪里?”侦探叫道。
  碧朝着礼拜堂狂奔而去。
  受谗言所惑,失去了神、失去了人、失去了世界的白面堕天使,披着恶魔赐予的死人的衣裳,跑过硬质的石板地。
  艳丽的水鸟花纹摆动着。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轻飘飘的。
  看起来好慢好慢。
  但是那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它就像是被剪下来的一格底片,一直映照在美由纪的视网膜上。若问为什么,因为飞毛腿侦探和刚健的刑警,以及多到不能再多的警官,都没有一个人追得上碧。
  一瞬之间——碧跑进礼拜堂了。
  侦探和木场追进去,刑警和警官接着进去。那似乎也只是相差几秒的事,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
  “怪房间?原来如此……那里——礼拜堂里有告解室……不好了!”中禅寺叫道,如脱兔般赶往礼拜堂。
  美由纪也挣脱美江的手,追了上去。
  “怎么了!抓到了吗?”中禅寺进入礼拜堂,随机大叫。
  惊人的回声响彻整个堂内。众多人聚集在角落,回答的是侦探。“在这里!她跑进去了!”
  侦探踢着右边角落的木制大门。
  那里就是怪房间——打不开的告解室。
  侦探朝着四周的警官怒骂:“你们这些笨刑警!交给那个人就好了嘛!连时机都不会抓的笨蛋,没有资格参与事件!”
  “槪闳每 蹦境⌒叹档溃蒙硖宄遄裁澎椤
  钝重的声音响起。
  “可恶!”
  “喂,把门打开!立刻投降!”荒野靠过来,一边敲门一边大叫。木场瞬间脸色大变,揍向荒野。
  “混账东西!你会不会说话啊!你是白痴吗?”
  荒野按着脸颊,哇哇哀叫。
  柴田带着碧的母亲进来,她一脸惨白。
  柴田虽然憔悴,但他立刻认清状况,伴随妇人前往门前。美由纪想追上去,却忽然回头望向中禅寺。
  中禅寺呆立在原地。
  不健康的一张脸面如死灰。
  接着,戴着手背套的手掩住了嘴。
  ——他……
  预测到什么了?
  母亲蹒跚地前进,左右分开没用的警官,站在打不开的房间门口。
  母亲仿佛疟疾发作似的剧烈颤抖。
  “碧,已、已经可以了,我完全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所以……”
  没有气息,美由纪难受极了。
  那个房间,是只属于孤单的碧的房间。受到恶言摆布,陷入绝望的碧,在那里遇到了恶魔,并把自己比拟成恶魔。然后……
  这一切全都是……某人的阴谋。
  ——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事!
  美由纪跑了出去。
  她一直梦想能够在礼拜堂里奔跑。
  她一直梦想能够在圣堂里大声喊叫。
  她一直梦想在神圣的地方喧闹。
  但是不管怎么吵怎么跑怎么叫,这样一点都不爽快啊!
  只有喀喀喀的脚步声响起。“碧、碧……”母亲呼唤。
  美由纪走近她,逼近打不开的房间门扉了。
  叽——声音响起。
  “碧!”
  门扉开启,露出披着水鸟花纹的背影。
  背影大大地晃动了一下……
  ——就像棒子倒下一般,朝着美由纪这里,仰面倒落。
  和服的袖子轻轻膨胀,又萎缩下去。
  细柔而漆黑的秀发在石地上散开。
  “碧……”
  如淡雪般白皙的肌肤。
  黑得发亮的修长睫毛、浑圆而漆黑的眼睛。
  右边的瞳孔倒映出礼拜堂的天花板。
  左边的瞳孔,深深地……插着一把黑色的凿子。
  “碧!”
  蓓蕾般的樱唇颤动了两三下,停止了。
  “不……不……”母亲发出不成声的尖叫,覆住女儿似的倒下,美由纪瘫坐下去,望向门里。
  门里有一个如黑豹般的男子。
  “不要……不要看我!”
  男子不是要攻击在看他的美由纪,而是打算袭击碧的母亲。
  “平野!你这家伙!”
  木场扑上去,男子敏捷地避开,伸手想要拔出贯穿碧的眼窝的凶器。侦探踢开他的手,木场随即抓住。男人转过来,木场使劲全力揍上他的脸。男子弹飞似的撞进警官之间,被数人给制住了。木场分开警官,又一把抓住男子的胸襟,揍了他三下。
  “你到底要杀掉多少人才甘心!”
  拳头第四次挥起时,被中禅寺抓住了。
  木场回头,用一双小眼睛瞪住他。
  中禅寺默默地从木场手中抓过男人的衣襟,以死神般的眼神瞪着那张脸。
  他紧紧握住拳头,但是握住的拳头没有举起来。
  中禅寺低低地、诅咒般地说:“你这种人……根本没有人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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