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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络新妇之理(下)-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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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确实有理。”
  不绕到岔路去的话,前往中央的距离其实很短。
  可是中禅寺说:“但是这行不通。就算循着纵线走,也很快就会碰到与下一条横线交会的点吧?可是掉到网上的我们,无法判断那里是不是终点。如果笔直前进,就会超过,如果往横线前进,又会绕上一圈。如果要判断交会的点到底是不是网的中心,就只能离开网子俯瞰了……”
  ——只能够不参与事件,找到真理。
  “……可是我们被线缠住了,无法逃离网子,客观地来看。所以我们只能够慎重地重复脚踏实地的动作,不断地往内侧的线前进,徐徐提高舞台的层级,最后抵达中心……”
  ——蜘蛛就在中央。
  “……所以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中央,而且我想抵达的时候,就是事件结束的时候。”
  “怎么这样……”
  赢不了,防不了,无法指挥作者。
  “纵线有好几条,每一条线都准备了完全不同的剧本。这些人全都依照蜘蛛的意志往中央前进,不管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办得到的事只有一件:就算顺了蜘蛛的意,也要尽早检举实行犯,被害人愈少愈好。”
  青木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垂下头去。
  敦子担心地看着他,说:“哥……就没有什么法子吗?”
  中禅寺一脸严肃地望向庭院,简单地答了一声“没有”,然后把视线转向矮桌上的杂志。
  “不过,或许发现这些杂志是件好事。我觉得这些杂志是目前能够知道蜘蛛企图的唯一一条线索。不过没有任何确证,或许也派不上用场哪。”中禅寺说。
  小鸟啼叫。
  纸门另一头传来夫人的声音。“有客人来访……可以请他过来吗?”
  中禅寺讶异地朝着纸门问:“是谁?”
  纸门开了。夫人跪坐着,旁边坐了一个身穿和服、长相诡异的男子。
  “今……今川先生。”
  来人是今川雅澄。
  今川把额头按在榻榻米上,殷勤有礼地说:“疏于问候,前些日子承蒙中禅寺先生多方照顾了。”
  接着他抬起头来,对夫人恭敬万分地道谢后,又殷勤地说了句“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了”,然后才进客厅。他看到益田和敦子,说道:“益田先生,你辛苦了。”又问:“敦子小姐,你的伤好了吗?”
  今川不知道益田已经辞去警职。敦子在箱根的事件中受了轻伤,他是在慰问这件事吧。
  中禅寺没有任何说明,指着青木说:“这位是警视厅的青木。”又对青木说:“这位是古董商待古庵,今川。”然后他眯起眼睛问道:“今川,怎么了呢?千叶警方已经释放你了吗?”
  “那里现在闹得天翻地覆,根本没空理会我。我被忽视了,所以溜了出来。如此罢了。”
  除了被拘禁在学院的绞杀魔的移送问题外,还有溃眼魔正拿着凶器在山谷中逃窜,状况刻不容缓。警方应该正总动员进行搜山,国家警察千叶县本部现在应该正忙得不可开交。
  中禅寺略微拱起肩膀,缩起下巴:“那么……你今天过来,有何贵干呢?”
  益田和青木往左右避开,今川在中禅寺正对面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
  他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更像头穿着和服的珍兽。
  “其实……”珍兽开口了,“我有两件事想拜托中禅寺先生。”
  “哦?”
  珍兽表情纹风不动,圆滚滚的眼睛直盯着中禅寺。中禅寺丝毫不为所动。
  “其一……”
  他到底要拜托什么?
  “……我想请您鉴定我所购得的神像。”
  “神像?是你在电话中说的,从某位老人那里购得的来历不明的漂流像吗?”
  “是的。”
  “日本的神明本来是没有像的,也没有固定样式,所以很难断定。即使这样也无妨吗?”
  今川以湿黏的语调说“无妨”。
  中禅寺呢喃着:“那一带是天富命吧。如果是女神,应该是天比理乃咩命吧。”
  四下充塞着不可思议的紧张感。
  鸟儿振翅飞起。
  “那么……另一件是……”
  “另一件是……”今川依然表情不变地说,“织作家……”
  “织作?”
  青木把手撑到榻榻米上。
  益田倒吸了一口气。
  “我想请您解开织作家的诅咒。”
  拜托您——今川再次低头行礼。
  “织作家被天女下了诅咒。”
  ——天女?不是络新妇吗?
  “司法人员就快要吊车到幺女碧小姐身上了。”
  ——警方不用多久就会查到织作碧……
  中禅寺刚才的预言说中了。
  益田的担心似乎只是杞人忧天。
  “的确,她似乎犯了罪。所以她应该受到审判,并为此赎罪,但问题是,随着状况逐渐明朗,织作家对于碧小姐的待遇愈来愈冷酷。太太为了守住家门,而三女葵小姐为了保住体面,打算割舍碧小姐……”
  碧失去了后盾吗?那么……碧会失势,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次女茜小姐拥护碧小姐,受到孤立。这不是正常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再这样下去……那个家会瓦解。”
  今川淡淡地以大舌头的语调如此作结,益田战战兢兢地把视线移向中禅寺。
  这个人不会行动的,不管谁再怎么拜托都没用的。就像拒绝与其他流派比试的将军家武术指导,不管是哭求还是苦苦哀求,都没有用。增冈、樐窘颉⒁嫣铩⑶嗄荆丫眉父鋈丝仪笏蔚断嘀恕2欢缟降木墒樯檀蚩慕鹂谒担骸敖翊ǎ飧鑫小悄愕闹饕饴穑俊
  古董商微笑说:“是伊佐间出的主意。他受了重伤,左手指差点被切断,却还待在织作家里。他这次一点都不像他,对织作家非常执着。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中禅寺想了一下,问道:“那么钱谁来付?伊佐间吗?”
  “我来支付。”
  “祈祷费很贵的哟,而且是随我开价。”
  “无妨。把织作家的书画古董全部出售的话,会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无论您开价多少,我都会照付。”今川说道,把脸向前探出。
  中禅寺缓缓地凝视矮桌。“解除诅咒,并不等同于维系一家人。这一点你明白吧?”
  “我明白。”
  “……是吗。”
  中禅寺卖足了关子之后说:“我答应。”
  “中禅寺先生,你、你答应了吗?”益田惊讶地出声。
  中禅寺说:“我又不是答应你和樐窘虻奈小!
  “那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益田,说起来,你拜托方法根本就错了。我可是做生意的,才不想做白工。而且我既不是探究真理的求道者,也不是解决事件的侦探,更不是站在打击犯罪的立场。我的工作……”
  旧书商以阴阳师的眼神盯住益田。“是除魔。”
  “这……这在这次事件也有效吗?中禅寺先生要驱逐什么?要……驱逐络新妇吗?从谁身上?”
  “络新妇不是俯身妖怪,没办法驱逐。”
  “那么……”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我就主动跳进蜘蛛的陷阱吧,然后斩断缠绕在小蜘蛛身上的丝线。蜘蛛的手下变成了妄念的俘虏,棘手得很,只能从他们开始,一个个除掉坏东西吧。只是……今川,我有言在先,我做得到的顶多只有这点程度。俯身妖怪被除掉的瞬间,有可能变得更加不幸,而且几率很大。即使如此……也无所谓吗?”
  “这……情非得已。”
  “是吗。但是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我都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行动而死掉。青木。”
  “是。”
  “用不着我说,希望警方更加竭尽全力。再怎么说,那里都有个杀人凶手横行,他已经杀了五个人了。”
  “我、我明白了。”
  “敦子,不好意思,可以再麻烦你几件事吗?”
  “只要哥哥愿意出面。”
  “你调查一下织作家的家系,不用追溯到太远。查一下上一代和上上一代当家是从哪里入赘过来的,还有织作家成员的经历,愈详细愈好。职历、学历、病历,连不必要的资料都要彻底调查清楚,我们手上没有武器。……益田。”
  “什、什么?”
  “樐窘蛟谀抢锇桑俊
  “对。他、他是目击者。”
  中禅寺静静地站起身来。
  “好,首先是织作碧。欲咒他人,须掘二穴'注:此为日语中的俗谚,有害人害己之意。意思是说,如果要诅咒他人,必须觉悟到自己也会遭到报应而死。因此必须掘好两个墓穴。'……她的处境很危险。只是……我的行动当然也被计算进去了吧。”中禅寺说。





  09
  学校是石制的,冰冷无比。不管是墙壁、地板还是天花板,每一处都是平滑、笔直的,而且坚硬。简直就像监狱——不,这里已经……
  完全是个监狱了。
  美由纪被囚禁了。
  几乎没有学生留下。
  众多的家长、教师、校方人员、警察、律师以及莫名其妙的大人们谠论侃侃地彼此吼叫着,他们的叫声反弹、增幅,大到化成振动冲击身体,而不光只是听见而已。吵死了,烦死了。
  体面、道义、法律和戒律都不管美由纪的事。
  ——小夜子死了。
  然而尽管失去了挚友,美由纪却无法沉浸在阴郁感伤的情绪里。就像重新体认到夕子已死时一样,她只感觉到一股难以弥补的失落感,好空虚。仿佛用布巾包起空掉的便当盒,珍惜无比地抱在怀里似的。
  闹得沸沸扬扬。
  黑圣母——杉浦隆夫虽然被逮捕了,警察却没有立刻赶来。教师们见机不可失,审问起杉浦来。美由纪心想,这应该是警察的工作才对。
  因为那个时候,小夜子那扭曲的尸体还倒在礼拜堂后面。一想到此事,美由纪觉得快疯了。尽管如此,对此毫无所觉的教师们却不理会侦探和益山的大力主张,完全没有好好看守遗体。职员之间的联络也不周全,校内转眼间陷入恐慌状态。校长底下的职员全部行动起来压制学生,此时,警方大批赶来,混乱到达了巅峰。
  美由纪被禁止和警方接触,再次被幽禁到教职员大楼的房间。杉浦好像被监禁在拷问房。益山早一步出发去东京,侦探则被留下,似乎同样被软禁在教职员大楼。那个怪人侦探好像被那些愚蠢透顶的教师们搞到厌烦不已,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听从了。而让美由纪有些吃惊的是,连碧也被吩咐不要外出。
  校方似乎打算彻底拒绝警方介入。
  ——他们是笨蛋吗?
  法治国家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目无法纪。
  只是,校方也明白这一点,却仍然如此应对,他们准备背水一战。就连那个模范青年模样的柴田前理事长,都摆出一张苦不堪言的经营者嘴脸。
  理由很简单,因为学生卖春是事实。
  杉浦的供述——证实了美由纪的推理,她的推测准确得令人惊奇。
  首先,学生卖春真有其事。但是杉浦拒绝供出名字,关于他与碧的关系,也三缄其口。所以如果美由纪的推理中有得不到证实的部分,就只有碧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这一点而已。
  即使如此,校方依然坚称没有卖春这回事。
  美由纪起初还以为碧仍旧在发挥影响力。不管有多少证据,有几个证人,只要碧说白就是白,说黑就是黑。这个女孩是个女巫,拥有迷惑人心的魔力……
  她这么以为。
  但是,事实上却不尽然。
  校长、事务长和教务部长表面上虽然还是阿谀奉承,但是在听过杉浦的证词后,美由纪觉得他们对碧的态度有点改变了,总觉得变得有点疏离。柴田会那么苦恼,一点都不像他,会不会也是起因于对碧的疑虑呢?
  美由纪的心境变得复杂。
  随着杉浦做出供述,校长和柴田也不得不承认学校里真的发生了美由纪所说的事情吧。如此一来,就算校方人员再怎么见风转舵,机会主义而且保守,也一定会察觉真相。杉浦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情势等于是默默地在指认着碧。
  杉浦的供述有九成符合美由纪提出的推理。这种情况,剩下的一成怎么想都没道理会落空。如果这是合乎逻辑的推论,那么包括碧的参与在内,一切的事实应该都会完全符合才对。所以,美由纪认为如果真的有卖春组织、真的有恶魔崇拜主义者,然后夕子真的是他杀的话,卖春组织——恶魔崇拜主义者,然后夕子真的是他杀的话,卖春组织——恶魔崇拜集团的中心任务果然还是碧,而且碧就是杀害夕子的实行犯。
  学校那些人也还有点头脑,应该想得到这点事,而且一定已经想到了。但是,这个结论对他们来说却是再糟糕也不过的结论。
  光是发现卖春一事就够糟糕了。
  不过,如果卖春的是一般学生,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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