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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络新妇之理(下)-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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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再次开口述说。
  川岛喜市户籍上的姓名是石田喜市,他是川岛新造的父亲川岛大作和小老婆石田芳江所生的孩子。当时正值大正与昭和的交接时期。川岛大作的正室——新造的生母在大正十二年过世,当时喜市尚未出生,换言之,芳江与其说是小老婆,不如说是没有正式结婚的继室还比较正确。
  芳江不被川岛家接受的理由有几个,但听说最主要的理由是因为大作是入赘女婿。川岛家是个古老的世族,连结婚都需要获得族人的允许。此外,大作这个人本身也很忠实,认为妾就是妾,如果扶正为继室,就太乱来了。
  而且还有继承人的问题。
  川岛一族认为继承人只需要新造一个就够了。
  芳江生下喜市后,族人对她的批判日渐严苛。
  即使如此,芳江是个保守内敛的人,从来不会大声捍卫自己的立场。然而也因为这样,她坚守的立场日益艰难。
  但是川岛大作这个人也十分重情义。他无法离弃百般忍让的情妇,最后决定在遥远的房总买下一块土地,每个月送钱照顾芳江母子。大作虽然是川岛家当家,但毕竟是入赘女婿,这是他能够为芳江母子做到的最高限度了。
  就这样,喜市在兴津町茂浦的小屋与母亲相依为命,度过了少年时期。
  然后……到了昭和十年,川岛大作猝死了。
  “问题在这个时候浮现了。其实当时,川岛新造离家出走了。他从十五岁起就不学好,就此离家,下落不明……”
  川岛家经过协议,决定收养喜市,让他继承川岛家。虽说喜市是妾生的孩子,没有川岛家的血统,但至少是朴实刚建的大作的孩子,总比收养来历不明的别人家小孩要来得好——川岛家的人可能是如此判断吧。
  当然,这部分的情形完全是川岛新造基于推测的陈述。知道当时详情的人都在大战中悉数亡故了。
  喜市不容分说地被带回了川岛家。
  芳江被塞了一点分手费,独自一个人被丢弃在房总。
  “然后……就像刚才说的,呃……”
  “你说夜访吗?”
  “嗯。芳江是那种境遇,所以……不过十年之间,石田芳江还是在那里忍耐着孤独,一个人活下来。可是……”
  昭和二十年,石田芳江不幸的一生闭幕了。喜市被带走后,十年之间,芳江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另一方面,喜市健全地长大成人了。成人是成人了,但是他的哥哥新造却在某一天突然回家了。”
  世事总是坎坷的——益田心想。
  “那应该是开战的时候吧?”中禅寺说。
  青木很吃惊,问道:“好像是的,中禅寺先生知道吗?”
  “我听说樐窘颉⒛境⌒藓痛ǖ盒略旖崾叮窃谡押褪曜笥业氖隆N一故茄保氪ǖ盒略旒复巍N易詈蠹剿窃谡押褪晔率巳眨笔彼狄乩霞摇!
  “你记得真清楚呢。”
  青木目瞪口呆,中禅寺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当天正好是东条内阁组成的日子。”
  益田连东条内阁在那一年组阁的事都快忘记了。
  既然新造回来,喜市就变得多余了。但是他没有被逐出家门,因为如果战争爆发,新造也会被征召,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而且新造好死不死,竟然说他要去中国。喜市被当做继承人的预备品,几乎是白养在家里。关于这件事,新造表情十分凝重地如此说道:——是我毁了弟弟的人生。
  ——就算贫穷,但是与母亲两人住在一起,以石田喜市的身份活下去的话,对弟弟来说不知道该有多好。我一直为所欲为,我行我素地活到现在,但是遭殃的全是弟弟,而我对这件事一直不得而知。直到战争结束后,我才知道这件事。但是弟弟却没有半句怨言,每次见面,就哥哥、哥哥的叫我,仰慕着我。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痛极了。
  兄弟各自奔赴死地,各自生还了。新造听说喜市一复员,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总的家——母亲身边。但是母亲不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搬走了,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喜市母亲的行踪。
  喜市只能看着废屋,然后离开。
  后来喜市不愿意接受川岛家照顾,搬到别处,工作也一再更换。
  只是,那个时候川岛家啰嗦的亲戚全都死光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继承的了。实在讽刺。
  不过喜市与哥哥新造非常亲近,兄弟俩经常见面。
  然而喜市每次一换工作就会搬家,所以新造好像也不太清楚喜市的住处。新造说,大部分都是喜市单方面联络的。
  就在去年——昭和二十七年五月,喜市的联络断绝了。
  “……那是信浓町发生最初的溃眼魔事件的时期。新造供称,他完全不晓得喜市与与什么人往来,所以也一直不知道报纸上吵得沸沸扬扬的溃眼魔平野佑吉惟一的朋友就是自己的弟弟……”
  直到今年一月,喜市又现身了。
  新造说,暌违许久的喜市,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苦恼。
  “……那个时候,喜市搬出原本居住的公寓,辞掉印刷厂的工作。然后他搬进新造生活起居的骑兵队电影公司,寄住在那里……”
  然后,这次的事件开始了。
  “喜市几乎每天出门,好像打探着什么,还要许多电话打来找他。新造也接过几次,委托传话。那个时候打电话来的女人——自称蜘蛛。”
  “蜘蛛?”
  “蜘蛛。新造猜想,喜市是被一个叫蜘蛛的女人给玩弄指使,扯进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里。”
  “原来如此。”
  “然后到了事发当晚,新造在前天偷听到喜市和八千代讲了很久的电话……”
  “请等一下,青木先生……”原本默默聆听的敦子打断青木,“……关于那通电话,喜市是以什么理由把八千代女士找出来,八千代女士又为何答应他呢?”
  青木想了一下说:“因为八千代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
  “是卖春吗?”
  中禅寺不带抑扬顿挫地问,青木“嗯”了一声肯定后,沉默了一下说:“这件事还没有确认,找不到任何证据,只是新造曾经从喜市那里这么听说,喜市似乎以此为把柄威胁八千代。既然八千代答应喜市的要求,就表示她过去真的卖过春,那样的话,也难怪八千代会拼命想要隐瞒自己的过去吧。可是……”
  青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目的是恐吓的话……”
  接着他又沉默了。
  青木烦恼了好一阵子,这么作结:“……目的好像不是钱呢。”
  “那么是肉体吗?”益田问。青木当场否定说:“不是的。不过喜市的确威胁八千代说,如果不想让过去的秘密曝光,就照我说的做……”
  “那就是一般的恐吓吧?”
  青木说:“唔,也算是。”
  “难道跟一般的恐吓不同吗?”
  “有一点不一样。如果是拿这种事当把柄恐吓,通常会说‘如果想要我保密,就拿出钱来’,或者是‘乖乖听我的命令’,对吧?但是喜市却是这么说的:‘要不要像以前一样接客?价钱由你自己决定’……”
  “什么跟什么啊?”
  “很奇怪吧?我一开始说过,八千代和喜市在电话里起了争执,这就像贞辅想象的,是在交涉卖春的金额。而且根据新造听到的,喜市在砍八千代定出来的价。很奇怪对吧?”
  “他……没钱吗?”
  青木说:“喜市很有钱,而且喜市并没有说他要买。他逼迫八千代收钱,和陌生男人上床。然后也没有明示金额,就对她杀价。照这样看,也不像是逼人卖春,榨取佣金。”
  可是,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
  不是为了钱,也不是想要身体,同时也不是逼对方卖身,大捞一笔。
  青木开口道:“这一点先暂且不管,新造偷听到喜市与八千代漫长的密探后,担心弟弟会不会参与了什么坏事。隔天黄昏,不出所料,喜市一脸紧张地准备出门。于是新造抓住他……”
  ——我逼问弟弟出门要做什么,但是不管我怎么逼问,弟弟就是不肯说。
  ——不仅如此,他还拼命想甩开我,怎么样都要外出。
  ——我心想弟弟肯定是要去干什么坏事。
  ——我不想让弟弟误入歧途。
  ——所以我狠狠地揍了他好几下。
  ——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忍耐,默不作声。
  “当铺老板看到喜市脸上的瘀伤,应该就是那时被新造打的。新造从喜市那非比寻常的模样,敏感地察觉到犯罪的气息,他觉得这样子不行。喜市终究不肯吐露,因此最后新造狠狠地撞昏了他,然后急忙上街。”
  “为什么要上街?”
  “新造知道喜市前一天在街上雇了一个地痞流氓。新造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好像对黑社会知之甚详。新造逮住那个家伙教训了一顿,问出了详情……
  听说喜市找那个地痞商量说:
  ——有个淫荡的女人,我想教训教训她。
  “喜市付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而且多大一万圆。刚才我说喜市很有钱,也是因为有这段证词。不过不晓得他那笔钱是哪里来的。然后喜市这么拜托那个男的:明晚——十点三十分,四谷的暗坂的入口会有一个女人,你就用我给的钱买下她。我不能告诉你她的身份,但她是个良家妇女,没有什么病,这也不是仙人跳,不必担心。”
  的确,目的不是为了钱。而且喜市把最重要的部分让给了别人,所以也不是为了肉体。
  可是,一般人会答应这种要求吗?有利可图的事总是有陷阱的。这事未免好过头了,普通人不会相信这种可疑的委托的。如果益田是那个人,一定会拒绝。
  益田说出自己的感想,青木便说“没有仙人跳会先给钱的”。被这么一说,仔细想想,骗那种地痞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是诈欺,应该会找更有钱的人吧。
  青木继续说道:“再怎么说,对方都是地痞流氓,如果有钱拿,多少坏事都肯做。只要看到现金,大部分都会相信的。地痞听到有钱拿又有女人可以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因为喜市告诉那个人说,那个女的应该只会用几百块的价钱卖身,剩下的钱全都给他当跑腿钱。”
  几百块……
  这是电话里交涉出来的结果——八千代的价格吧。益田不晓得流莺的行情,不过这表示喜市和八千代讲好只付这点钱吧。
  喜市对那名男子提出了几个条件。
  首先,一定要跟女人上床。
  还有,交易要在指定的地点进行。
  最后,要想办法让女人睡着,再先行离开旅馆。
  “让她睡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睡着?”
  敦子提出疑问,益田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疑问。难道要唱摇篮曲吗?而且那种情况,女人会睡着吗?益田没有经验,完全不明白。尤其是八千代的情况特殊,不管再怎么晚,她应该都会赶回家吧。
  益田这么说,青木便说:“益田说的没错。没有流莺会跟客人上床之后睡着,而且八千代的立场也不能够外宿。所以,喜市给了那个男人安眠药。虽然不晓得喜市到底是打算怎么让八千代喝下,但他对男人说,总之就是要让女人睡着,再让她出尽洋相。多多拜托……”
  “原来如此,所以喜市才会叫那个老婆婆事先准备水壶和茶杯是吧?”
  益田也一直很在意为什么要准备水壶和茶杯。
  “我也这么想。不过到底是打算怎么让她喝?就算喝了,是否会立刻见效?我感到非常怀疑。”
  新造问出一切后,骗男人说自己是喜市的代理人。
  然后他对男人说计划中止了,没必要买女人了。
  “男人听到计划中止,起先非常不服气,说:‘都已经说好了,不能反悔,是到如今说这算什么话。’纠缠不清。但新造说:‘只是稍微威胁你一下,你就全招出来了,这种人根本不能相信,约定作废。’不再理他。两个人好像吵到差点就要打起来了。但是新造一说钱不必还,男人便干脆地罢休了。那个男的好像本来就是为了钱,女人只当成是附带的吧。”
  这下子,男人等于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拿到了一大笔钱,不可能会有怨言。
  “安眠药呢?”益田问。青木回答说没有回收。
  “新造为了预防地痞到处吹嘘,说给他的钱就当做封口费。结果男人便问:‘那药怎么办?’新造回答说不需要了,所以安眠药是男人拿走了。那个男的——因为有新造作证,昨天已经发出通缉,不过男人虽然答应了这件事,但很难说他到底有几分认真,会不会真的实行。只是新造说那个男的好像不打算带钱逃走,而是预定要去见女人。然后……”
  然后新造代替那个男人去了四谷。
  暗坂前,前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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