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清宫)-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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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什么。八阿哥眼中噙着微笑,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透过我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可是有一点很明显,他正温柔的牵着齐悦的手,无奈的被她拖向我们。
“暄暄,暄暄!”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呼唤。我一激灵,回过神来,见十四阿哥正古怪的瞅着我,一边还不停的摇着。“你愣着干嘛,走神啊?”
我看了看他,才发现众位阿哥皆已入座,只有我们两个像是蜡烛似的插在那里,我淡淡回了句“没事”,便寻了空位坐下。十四阿哥坐在我右边,一边凑在我耳边小声嘀咕,“八哥的好日子,你可别发疯啊。”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得,我要疯也一定拖你一块疯。”
他不解的问,“你今天吃火药了?”
我回道,“我还吃原子弹了呢!”
说着,便别过头去,不再理他。只是隐约听到身边的人不停喃喃着,“原子蛋?那是什么蛋?好吃吗……?”
不一会儿戏已开唱,众人看得都是津津有味,我却托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的走神。好不容易熬过了太子,八阿哥和齐悦点的三场,我和十四阿哥说了句‘出去走走’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地上的积雪只剩薄薄一层,我知道,春天快来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像腊月寒冬,冰凉冰凉。
走着走着,又走回了那棵大树下。我记得的,他大婚的那天,我们在这里相拥,那个时候我明明很清楚的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不能被爱情所左右,可是现在的我呢,我究竟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拼命摇晃着脑袋。我一定是疯了,我的理智哪儿去了?我的自制力哪儿去了?刚才,当我看到他亲密的挽着齐悦的一瞬间,我竟然会疯狂的嫉妒,我知道,那嫉妒快把我逼疯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这么快就待不下去了?”
我猛地回头,果不其然,四阿哥双手环抱在胸前,正兴趣盎然的看着我。
我俯下身,轻声道,“四王爷吉祥。”
他不理会我的请安,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你的忍耐力也不过如此,看来以前是我高估你了。”
我道,“暄妍不明白四王爷在说什么。”
“不明白?”他突然笑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你以为一句不明白就可以搪塞得了我吗?”
“暄妍真的不明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他绕着我走了几圈,似是要将我看破,我静静的等着,任他打量。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自负的笑了笑,道,“虽然我自认不怎么了解女人,可是对你倒是清楚得很。”
“???”
“我原以为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可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你不但没有长进,反倒越来越退步了。”他越过我,靠在了树干上。他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抚摸上背后的树干,声音变得森冷,“你知道吗,八弟成婚那天,我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呢。”
我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不是一个常笑的人,可是如今他的笑意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不,不可能的。那天明明只有九、十、十四阿哥未走啊,他怎么可能看见我们……不,这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不问我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定了定神,道,“看见什么那是四王爷的事,暄妍没有兴趣。”
“真的?”他挑眉。
“真的。”我道,“想必王爷也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吧?”
“那倒未必。”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说着便走到我身边,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道,“不过我很欣赏你,比起将戏台拆去,我倒是更愿意看看这戏怎么演下去。”
我一怔,随即平静的说,“王爷若是想看戏,不如回席上去,八贝勒今儿个可是请了全城最好的戏班来,保准让王爷满意。”
说着,我又躬身福了一福。他显然意犹未尽,开始说起一些我从来未曾听闻的事情,他说着说着,会停下来观察我的反应。我原是诧异,然后渐渐转为了惊恐,直到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只是当我回过神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两伤
原本我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可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四阿哥才刚走,我还未走回席上,便见八阿哥神色匆匆的走来。
我本不想搭理他,却被他一把抓住,直直的往后院拖去。他的动作是近乎蛮横的粗鲁,一点也不像平日那个温润如玉的八阿哥。一路上,我想过甩开他的手,可他拽得很紧,甚至由于我的挣扎而再度收紧了手掌,掐得我生疼生疼。
他一路将我拖进书房,‘砰’的一声摔上了门。未点灯,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的静默着,无边的黑暗几乎要将我吞噬,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想要看清他。可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直到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窗子猛地被打开了,一轮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我看清了,他在生气。
“你做什么?”我站在他身边,问。
他紧锁眉头倚在床边,好似不愿搭理我似的,月光隐隐罩在他身上,寒气逼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仿佛已经平复了起伏的心情。突然,我看到他赌气似的鼓起了嘴,然后摊开手掌伸向我道,“拿来!”
我一愣。“什么拿来?”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甩开手,背过了身去,“你没有东西要给我吗?”
“啊?”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今天你就打算用那些破烂打发我了?”
‘噗哧’!我猛地笑出声来。他呀,我当是什么事呢,竟然有人这样讨要生日礼物的!我眯着眼,扯了扯他的袍子,有些委屈的说道,“我送的可都是宫里搜刮来的好东西,怎么能说是破烂呢!”
他冷冷的回道,“可你知道我并不想要!”
“切!”我撇撇嘴,“那不知八贝勒想要什么呢?”
“你!”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好像要将我吃了一样。
“无聊。”我小声说道,学着他的样子倚在了窗框上,“我都没生气,你就为这点小事气成这样啊,真是小心眼。”
他刚想发飚,我赶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盒子,极不情愿的递到他面前,“喏,自己打开看看吧。”
他的眼睛一亮,脸上马上漫上了笑意。一把结果盒子,迫不及待的打开。
“这是……?”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一拿出盒中的三个锦囊。
“我知道自己绣工很烂,不过你可不许给我笑出来。”说着,我白了他一眼。
“还好,也不是‘很’烂。”他笑了笑,刻意加上了重音。
说着,他便要打开锦囊。
“诶……等一下。”我拦住他,又将锦囊收回了盒子里。“现在不许打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没这个必要。”我把盒子重新递给他,“你可把这个收好了,记住我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犯了什么大错的话,你就打开第一个锦囊。然后里面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打开第二第三个。”
“犯了大错……?”他喃喃,“妍儿,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耸了耸肩,“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妍儿……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瞒着我。”他沉吟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难道你觉得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笑了,说道,“你确实没有。”
我看见他的瞳孔渐渐放大,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
“你有你的妻子需要保护,还有你的儿子需要保护,有你的兄弟需要保护,还有支持你的大臣需要保护。你说,你还有什么精力来保护我呢?”我淡淡的看着他,平静的叙述,心中却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你知道吗,今天我才发现自己过去有多天真。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你爱我,我爱你,然后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很幸福。甚至,我以为自己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抱负,可是今天我看到你和齐悦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得不到’真的很痛苦。原来,我们谁也保护不了谁。”
“你是这样想的?”他的声音一下柔软起来,他掐住我的下颚,将我的头抬起到足以与他对视的高度,问,“天真一点,不好吗?”
我回答,“可惜我们已经失去了天真的资本。”
“妍儿,你知道了什么?”
我轻轻摇头,反问他,“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的冲出来?”
他闭上眼,无奈的说道,“因为老四回来的时候对太子说,‘比起这儿的戏班子,臣弟倒是更期待暄妍格格的戏’。”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按住我的肩头问,“老四……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呢?”我凝视着他,嘴角透出苦涩的笑意,“说他拿你大婚时候的事为饵去套九阿哥十阿哥吗?还是怂恿他们除去我?又或者说他的眼线不巧听见了我们的谈话,然后以此为把柄让你鼓动大阿哥荐你为太子?再或者是,崔麽麽也是他下的套?”
“你……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了。
“是啊,都知道了。知道我从进宫以来一直在身边服侍的贴身宫女是他的人,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说起来我还真是自作孽,竟然还把他的人送出宫去,以为自己还算是个不错的主子。哼,难怪四阿哥会觉得这戏好看,原来剧本都是他编的,而我们只是他的小丑而已。”
我苦笑两声,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从来不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抓住我的手,柔声道,“不,你没错,你从来都没错。”
“没错?”我自嘲的笑笑,“是我的天真,自负和任性才害惨了你。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我想到的一切可以帮助你,甚至我怨过你,怨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为什么要做那些无用的事。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开始就走近了他的圈套里,是我的过度自信才把你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啊,的确是我,或许没有我的提醒,不会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发生,或许没有我的痴心妄想,他也不用受制于人。
我一直以为历史是如此的,所以我想要避过历史,可是不知不觉间,我似乎成了历史的推动者,他的不幸似乎全都是我造成的。
“所以,你怎么还有能力保护我呢?”
“妍儿,我……”
“我不想躲在你的羽翼下。”我打断他,拼命摇头,“你保护了我就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我不想要这样的保护。既然保护不了,那么不如就让我来承受吧。我自己种的因,就该自己来收这果。你有太多人需要保护了,我根本不该成为你的负担。”
忽然,他的眼中漫上一股奇异的笑容,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越来越艳丽,却是一种衰败前的残艳,“妍儿,你的自尊心太强了,所以你不希望任何人帮你。可是能不能请你也顾虑一下我的自尊心,既然我喜欢你,那么你就是我永远的责任,怎么可能不管你?”
“胤禩……”我轻轻唤着他的名,眼眶干涩而疼痛。我不能哭的,我不能软弱,软弱的我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你能不能,喊‘停’?”
他一怔,无声的搂住我。
“我已不能再对你好,因为我的好伤害了你那么多,你让我该怎么办?”我靠在他胸前,小声的说,“所以你来喊‘停’好不好,让我有勇气,离开你。”
他沉默了,只是搂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直到我疼的叫出声来,他才道,“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了。”
我讶异的看着他,他却一如往常的温柔微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你给了我喊停的权利,那么就由我来决定。而我的决定是,有我一天,你永远别想喊停!”
“为什么?”
“因为我不满足啊,我还想要你的好,想要更多更多你的好!”
他心满意足的看着我越来越呆愣的表情,我却发现,洒在他身上的月光一下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是月光温暖了我们,还是他温暖了月光。
丧母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良妃薨。
消息传到康熙耳中,他只是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然后命人好好安排后事。
这就是帝王啊。他爱过很多人,宠过很多人,或许他有一生中最钟爱的几个女子,但对其他人来说,过的也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生活。
说来也讽刺,良妃过世时最后守在她身边的,不是她又爱又恨的丈夫,不是她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