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清宫)-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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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罢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这些年的苦心难道都白费了?
我心中惶惶不安,康熙这一席话,是将我想说的全都堵死了,若我还是贸然举荐胤禩,无异于自掘坟墓。
我定了定神,终于说道,“皇上所虑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愚钝。”
“不,你一点也不愚钝。”康熙拍了拍我,又道,“你是朕见过的最好的女子,芳儿,若是胤礽有你一半识大体,也不会像今日这样了。”
我苦笑,看起来康熙是摆明了要复立太子了。没想到我原想劝他的,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来。
我起身,脱开他的手,躬身道,“皇上,臣妾不能久留了。”
他一把抓住我,“为什么?”
“既然知道皇上心中仍然疼爱胤礽,臣妾也就放心了。”我轻轻拨开他的手,又说,“臣妾与皇上早已人鬼殊途,只怕以后也不能再来见皇上了。”
“你……”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你既能借暄妍的身子,为何不时时回来见朕?”
我摇头,“臣妾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只望皇上好好珍重,护得胤礽周全。”
“朕,答应你。”他坚定道,又补充,“君无戏言。”
转机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沁芳园的,一路上浑浑沌沌,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凭自己所知道的就可以让八阿哥不被皇上厌恶,我以为皇上总有一天能明白,谁才是继承大统的合适人选。可是原来,在我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早已看出了他这个儿子的野心,他甚至忌惮八阿哥在朝中的势力,这些年来他一直隐忍不发,并非是不知道,而是按兵不动,看来总有一天,他是会把八爷党一举击溃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野史里那些雍正盗位的故事一定都是胡编乱造的。康熙有那么多儿子,不过论个性还是雍正和他最像,父子两个心思都藏得那么深,任谁都琢磨不透,表面上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暗地里却各怀各的心思。那么有父子相的两个人,康熙不传位给他还能传给谁呢?
而八阿哥,包括十四阿哥,还有太子,都只是牺牲品罢了。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偏激,可心中还是没来由的涌起一股绝望。
胤禩啊,你为这个太子之位谋划了这么久,可你可曾想过你的父亲是怎样看待你的?多年苦心经营,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场梦而已啊。
这就是封建皇朝,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而我们,只能像蝼蚁一样的,在他的恩赦下生活。
简直……可笑。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康熙谓胤禩闻张明德狂言竟不奏闻,革去贝勒,为闲散宗室。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著凌迟处死,行刑时令与此事有干连的诸人俱往视之,实乃杀鸡吓猴,令众毋效尤。
不日,皇三子胤祉奏称胤禔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谬。康熙大怒,革去胤禔王爵,幽禁于其府内。
第一个被圈禁的人出现了。我从来都不同情大阿哥,因为一切都是他自作孽,甚至,我讨厌他,是他的莽撞行事加深了康熙对八阿哥的戒心。
十一月的时候,康熙病了,前往南苑休养,而我随侍在侧。
这个时候,我对康熙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我仍会说些体己的话安慰他,却并非出自真心。
这日,他拉着我到庭院里散步,散着散着忽然感伤起来。他说他这几日常常梦见姑姑还有孝庄文皇后,感到非常不安。
我笑着说,最近也常梦见姑姑,她一直在微笑,笑得很安静,很幸福。
其实,康熙已经在计划着复立太子了,毕竟朝中八阿哥的势力实在太多,若是太子之位长期空虚,自然那些人会蠢蠢欲动。因此,即使表哥并非储君的上上之选,较之八阿哥,仍然更让康熙放心。
“暄妍啊,你说朕是不是有点过分?”他望着平静的湖面,淡淡的问。
我不解,“皇上是指……?”
“那天,朕举剑要诛老十四,现在想来朕都会心寒。你说,朕所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暄妍惶恐。”我跪了下来,低头不知如何回答。
“你实话实说便是。朕赦你无罪。”
“是。”我应了一声,说道,“皇上,确实过分。”
“你!”康熙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对我看了又看,最后说,“你还真是老实。”
“暄妍不敢。”我小声道,“只不过,十四阿哥毕竟年少气盛,而且重情重义,虽言语间顶撞了皇上,但罪不致死。况且皇上在众位阿哥面前举剑要杀他,实在是很伤感情的。”
“是啊。”康熙叹道,让我起身回话。“朕也知道啊。幸好当时老五拦住了朕,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的确。”我冷冷的回道,“五阿哥宽厚,不惜以身阻拦皇上,更可贵的是,他还不是十四阿哥的亲哥哥。”
突然,康熙古怪的打量着我,然后道,“暄妍,你在责怪老四?”
“暄妍不敢。”
“你呀!”他拍了拍我,又道,“朕知道你和老十四感情不错,可也不用把老四当仇人来看吧。老四素来宅心仁厚,对胤礽尚且关心,又岂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无情?你不要误会他了。”
误会?开玩笑。雍正是个怎么样的人,历史上早有评断,他虽然是个不错的皇帝,但对于自己的兄弟着实是心狠手辣。只不过他现在藏得很好,所以连康熙都被他瞒过了。要是康熙知道他将来会怎么对待他那一个个兄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得出‘宅心仁厚’这四个字。
我们又绕着园子走了一会儿,康熙说有些累了,便让我扶他回去休息。
回到寝宫,康熙又让我陪他坐了一会儿,傍晚才让我离开。
离去前,他又说,“暄妍,明儿个得空你让人去把老八叫来,朕有话和他说。”
“是。”我应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住处。晚膳后,又让人通知八阿哥,让他明天一大早来找我。
翌日。
我早早的起身,没一会儿,八阿哥就到了。
他神情中带着疲惫,想来最近烦心的事接二连三,他是累坏了。
我带着笑意坐在桌边,他默默上前,坐到我身边,头一歪,靠在了我的肩上。
“干什么呢!”我嗔他。
他喃喃道,“别动,就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沉默。半晌,我轻轻推了推他,“好了,别闹了,咱们时间不多,皇上还等着见你呢!”
“皇阿玛?”他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不然我干嘛急着把你找来?”我对他笑了笑,沉下脸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让你忍了吧。”
他点头,“是我错了。”
“算了,错也错了,如今再提也无济于事。”我给他倒了杯茶,继续道,“现在皇上一门心思都想着要复立太子,你若是再多作挣扎反而得不偿失,不如暂时顺着皇上的意思,也好休养生息。”
“你的意思是……”
“我虽不知道皇上到底会跟你说些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毕竟你们父子情份未断,只要你向他表明并无觊觎太子位之心,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叹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皇阿玛对我戒心未除,怕是没这么容易的事儿。”
我托着脸,无奈的看着他,“以后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现在咱们只能先顾上眼前。皇上宠爱表哥,你认个错,再替表哥说两句好话,这样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他自然就不会为难你的。”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只道,“但愿如此。”
我不知道,最后八阿哥和康熙究竟谈了些什么,只不过他走后,康熙又召来了表哥,之后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在十一月的时候,康熙以废太子胤礽经多日调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为由将表哥从咸安宫放了出来。
之后,又于十一月二十八日,复封八阿哥为贝勒。
我知道,复立太子势在必行。
现在的康熙只等着有人推他一把,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而我,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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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立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
这是我来到清朝之后过得最不安的一个新年。宫里的每个人都沉着脸,不敢大声说话,更是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
我独自一人在屋里守岁,不禁想起去年许的那三个愿望。
老天,似乎很讨厌我啊,第一第二个愿望全都破碎了,也不知道第三个愿望能坚持多久?
年初的时候,又有好几位大臣上奏保举八阿哥为皇太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识相呢还是存心拆台,总之又是被康熙狠狠骂了一顿,险些还丢了小命。
康熙终于不再掩饰他对八阿哥的不满,当着众卿的面说“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
我听到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过。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父子之情哪比得上皇位?如今再听到这些消息,我已经不再诧异,不再失落,也不再会突然间的厌恶康熙。
我从没有把打探到的一切告诉八阿哥,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只是不点破。
我一直对他说,只要愿意等,总还会有机会的。
他坚定的点头。
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得到,他一定想着能够东山再起。
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他要赌,我就陪他赌。
就是要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这日,康熙召我去乾清宫。
还未踏进殿门,里边便隐隐传来低沉的声音。
“儿臣以为,二哥虽然有过,但也是由魇镇所致。如今狂性已除,必然不会辜负皇阿玛的厚望。还望皇阿玛开恩,二哥为太子。”
我冷笑,说得还真是恳切啊。能说出如此孝父爱兄的话的还有谁呢?不就是那位‘宅心仁厚’的四阿哥嘛。
我静静的跨过门槛,走到四阿哥身边,躬身道,“暄妍给皇上请安。给四贝勒请安。”
“起来吧。”康熙对我笑道,“暄妍啊,刚才老四的话你可听到了?”
我一怔。原来康熙知道我在听啊。
我微微低着头,小声道,“回皇上,暄妍都听到了。”
“嗯。”康熙点头,“那你怎么说?”
我猛地跪了下来,“皇上,以暄妍的身份,不该过问太子之事。”
“你不用怕。”康熙说着,让我起来,“朕只是想听你这个表妹,对你表哥怎么说。”
“是。”我站起身,瞟了一眼身边的四阿哥,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目光深不可测。
我清了清嗓子,道,“暄妍以为表哥虽然曾经犯下一些不可弥补的过错,但经过这次的事应该受到了教训,相信以后会收敛暴戾乖张之气,行仁义之风。况且,这些年来,表哥一直帮助皇上处理政事,皇上每有出巡,也常令表哥监国,多年来累积下的经验并非他人所能赶超的。所以……正如四贝勒所言,表哥的确是太子的最合适人选。”
“你说的很对。”康熙见我神色平静,又轻笑道,“你这可算是内举不避亲?”
“谢皇上夸奖。”我作出一副小兴奋的样子,好让康熙觉得我是真的希望胤礽被的。
康熙又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的,你们退下吧。”
于是,我便同四阿哥一起跪安了。
走出乾清宫,我不由冷冷的笑了笑。好好考虑?其实早就拿定主意了不是吗?故意弄得像是我和四阿哥一起求了情才下的决心似的。
我一边走着,越笑越大声。既是在笑康熙的场面功夫,又是在笑自己有够虚伪。
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是真心的?”
我抬头,见四阿哥正盯着我,一脸严肃。
“你说什么?”我问。
他平平的说道,“你是真心希望太子被的?”
我挑眉看他,又道,“当然,他是我的表哥,我不希望他当太子还能指望谁?”
他默默的看了我一会儿,又说,“那年中秋……你看老八的眼光很奇怪。”
我一惊,倒吸冷气。他那是什么观察力啊,这么精明?
我定了定神,装作无所谓的说道,“拜托好不好,我可是判了你赢啊。”
“可你好像并不心甘情愿。”
我翻了个白眼,回道,“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呢?”
“你对老八……”
“我对八阿哥的诗的确比较中意。”我猛地打断他,“可谁让你是债主呢。不过现在我们可是两不相欠了。”
说着,我快步离去,不敢再与他交谈。
他太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