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清宫)-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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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突然,他大笑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臂,蛮横的将我拖了起来,“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着老八?你别告诉我,你跟皇阿玛提良妃不是因为他。哼,你该庆幸你是我的表妹,该庆幸你长了这样一张脸,要不然我早就……!”
他用力摇晃着我,忽然,一样东西自我袖中掉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放开我。”我甩开他,蹲下身子,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是那块玉,就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关重要的那块玉,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天……
我尚未回过神来,手上的玉佩却已被人抢走。我转过头,见太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拿着那块玉佩。“你怎么会有这个?”他问。
“诶?”我讶异。难道他见过此玉?
他皱着眉,将玉佩翻转过来,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没有名字……”,他喃喃。
“什么名字?”
突然,他抓住我的肩,再度拼命摇晃起来,“你说,你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奇怪的看着他,开始回忆得到这块玉的经过。虽然冥府的那两个人告诉我,这块玉可以帮我找到我要帮助的那个人,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这块玉已经是我的了。要真说怎么得到的嘛,应该是正主的阿玛给她的。
“是我阿玛给我的。”我缓缓开口道,“好像是我十岁的时候吧,阿玛出门办差的时候偶然在一家古玩店看到的。后来他就买回来给了我,说这是至宝,要我好好保存。”我一边搜索着记忆,一边观察着太子。他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很多,最后竟然湿着眼眶叹道,“天意呀,真是天意。”
“什么天意?”我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催促他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
他转过头,郑重的看着我,然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块玉应该原本是我额娘的。”
“姑姑?”我颤抖的问。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宫中每当有皇子出生,六岁之后,皇阿玛就会赐他一块这样的玉佩,以正其名。可是,最初的时候,仅仅只有两块相同的玉佩。”
“它们是当年皇阿玛赐给皇额娘的。说是要等我出生之后就将其中的一块送给我。这样,我们母子各持一玉,意为母子连心。可是没想到,皇额娘在生下我之后就过世了,所以她的那一块玉佩就成了陪葬品。”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问,“那为什么会……?”
“据说当年宫中来过几个大盗,所有人都因为额娘的事而松了戒备,没想到他们竟然盗走了多样陪葬品,其中就有这块玉。”说着,他看了我一眼,道,“我想,后来这玉应该是流入黑市,多方辗转之后被你阿玛发现。他知道,只有皇家才会拥有龙纹玉佩,所以便将它买回来了吧。”
“你骗人!”我拼命摇着头,“你的意思是,每一个阿哥都有一块相同的玉?”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每一个我都要帮吗?
“不错。”他点头,“只不过为了以示区别,每一块皇阿玛都会命人刻上他们的名字。所以没有刻字的,只有我和额娘的两块。”
不知何时,他已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到我的面前。一模一样,如果我的那块没碎的话,他们的确该是一模一样,而且,它们的背面,没有名字。
忽然,我全身像被解去了所有力气,连骨架都被抽走了。我软软的瘫在地上,恍若晴天霹雳,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无助。
老天,一定是和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而这个玩笑的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
歧途
之后,太子就走了,我不知道该感谢姑姑的玉又帮了我一次,还是应该怨恨这块玉的所有者是姑姑。
难怪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难怪冥府的人曾说,多年前他们害死了一个人,以至于另一个人的命运也改变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我放弃了原本应是最亲近的人,却误打误撞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更可悲的是,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真相大白,一边是命,一边是情,十字路口我该何去何从?
第二天的太阳还是那么明媚,草原上的清晨就像一幅刚刚上完色的画卷,清新亮丽,看不到一丝黯淡的杂质。
我走过营地,取道幽径,一夜的无眠抹不去我心中的苦楚。
或许是上天注定,我走的已是人烟极少的小道,直通树林深处,可偏偏在这幽僻的路上站着的是我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他原像是在散步,望见我,飞快的跑了出来。他的眼睛很亮,亮得我几乎不敢直视他。他眼中饱含着笑意,那笑意几乎要将我溺死。
我苦笑。
他抬起我的脸,有些隐隐的担忧,“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
我摇头,“我失眠。”
“失眠?”他浅笑,“没想到我们一样呢!”
他牵起我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一边神采奕奕的说,“妍儿,你知道吗,我昨晚压根儿就睡不着,只要一想到你,我就……”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定了不再向前。他不解的回过身来,走到我面前。
他就这样凝视着我,手中的温度一点一点传来。
我心中惶惶,一时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若是要我放弃他已是万万不可能的,又何谈帮助太子呢?既然如此,我是又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再者,以如今的形式来看,太子失势早已注定,而我又无心帮助他,这样一来必是一条失败之路。若早晚都是这样,我又何必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我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可以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可以遵从自己的心意活一次,那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违背约定,就要死。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立下的条件。
那么新君继位的时候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了。
可现在只有四十五年,我还有整整十六年的时间。给我十六年来爱他,给我十六年来帮他,那此生又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
如此一想,我换上一副笑脸迎他,然后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保证会知无不言?”
“当然。”
我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缓缓从袖中掏出了昨夜碎成两半的玉佩,举到他的面前。
“这个,还记得吗?”
他眯着眼,然后说,“自然记得。当年九弟陪你出宫寻玉,寻的不就是它吗?”
我点头,“然后你把你的那一块给我了。”
“是啊,这块难道不是……?”他接过我手中的玉佩,翻转过来,然后神色变得有些困惑。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对不对?”我笑了,“我为什么要找这块玉,还有……为什么我会有一块相同的却没有名字的玉佩。”
他摇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既然没有刻字,那一定是太子给你的。”
我微微诧异。其实,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跟我说。他向来是个算计很深的人,遇到这种事,他应当不露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再暗暗的调查。
可是为什么,今天的他如此……毫无防备?
我收起玉,拉着他开始继续前行。“这不是表哥的。至于我为什么会有它,还有当年为什么要寻找它。现在我不想说。”说着,我回头对他笑了笑,“你会怪我吗?”
他用看傻瓜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就信。至于你不想说的,我为何要知道?”
爱情呀……如果这真的是爱情的力量,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感谢上苍赐这样一个人来爱我。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价值所在。
以前我很怕死,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这是因为一直以来我只有自己。
可是现在不同了,当另一个人占据了我所有的心和时间,我知道我已经失去自己的了。我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如果我可以帮到他一分一毫,这也值得我倾其所有来交换。
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可以冷漠无情到全世界与你无关,也可以只为了一个人而疯狂。
忽然,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现在的我急需一种信仰,有了信仰,才可以坚定的走下去。
我拉着他的手,举到眼前。我们十指交叉着,好像握到天长地久都不会分开。
“胤禩……”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抓着我的手又再度握紧了。
我轻松一笑,淡淡的说道,“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好,你说什么都好。”
我渐渐松开他的手,一个人向前走去。走了几步,靠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轻轻唱道:
你爱我吗 我可以这样问你吗
你爱我吗 你给我的温柔是寂寞吗
你爱我吗 你的心里还有遗憾吗
你是真的快乐吗
你爱我吗 你这样问过自己吗
你爱我吗 你给我的拥抱是习惯吗
你爱我吗 你的心里爱是唯一吗
你爱我吗 你是真的爱我吗
余音缭绕间,唇上的温热再次沁入心田。
他吻着我,吻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我的唇,擦过脸颊,伏在我的耳际,柔声道,“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我笑笑,拉着他,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许久,我听到他在身后认真的问,“妍儿,我去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好吗?”
停下脚步,我回视他道,“不好。”
他叹气,轻抚着我的脑袋说,“我知道你不愿做侧福晋,我相信皇阿玛一定也不舍得。只要我们去求他,一定可以让你和齐悦平起平坐的。”
我一下笑出声来,放开他的手,静静的说,“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介意这些东西。”
说着,我绕到他的身后,倚着他的背,柔柔的说道,“如果我现在说要嫁你,皇上会怎么想?他会觉得这些年我一直是你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这几年,皇上政事上问了我不少,我向你透的风声也不是一件两件,若是我们自己揭了底牌,岂不是前功尽弃?更何况,你知道吗,有一次皇上竟然给我讲了孝端文皇后和孝庄文皇后姑侄共侍一夫的故事。”
忽然,我感到他的身体一僵,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所以我们不能。”我叹了口气,继续道,“皇上虽然表面上由着我挑选自己中意的人,可事实上,他又岂会轻易让我离开?现在,我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还指望着有朝一日他可以放得下吧。”
“妍儿啊……”他转过身,从后面环住了我,“你为什么总是想这么多呢?你把每一个人每一步棋都算到了,你为我设身处地的考虑,为什么就不能想一想自己呢?”
“自己?”我反问。
我所做的当然是为了自己啊,我的自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所以我当然会为他打算了。
“妍儿,你知不知道,心思动得太多,会很不幸福的。”他贴在我耳边,无奈的问。
我轻轻摇头,搭上他环住我腰际的手,“我只知道,我要爱你,这就够了。这就很幸福了。”
即使有一天,我必须永远离开你。你也一定要记得,我是爱你的……
二年
————暄妍篇————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
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狠狠的教训九阿哥和十阿哥,比如一点一点和太子保持距离,比如和齐悦喝喝茶聊聊天,比如学会了,如何不再计算自己还能活多久。
齐悦常常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婚配。的确,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可以说早已过了适嫁年龄。以我的尴尬处境,嫡福晋是做不上了,侧福晋又委屈了我,着实一个不上不下。
我倒不怎么介意。反正在现代,二十一岁才刚过法定结婚年龄,这种时候要是嫁了人,整一个早婚。况且,我有喜欢的人。反正我喜欢的不能嫁,那还管他嫁不嫁得出去!
康熙对我的宠爱是只增不减。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不过褪去稚嫩,我长得越来越像姑姑。姑姑过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和我现在相仿,以至于康熙越来越宠爱我,用膳要我作陪,赏花要我作陪,连批阅奏章的时候都常常要我端茶送水。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挂着格格名义的高级宫女。
康熙曾经说过,他最喜欢我不说话时候的样子,尤其是当我静静的坐着,然后不经意笑起来的时候。
他说这个时候的我最像姑姑,温和,像一泓清幽的泉水,光是坐在那儿,屋里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天生的贵气。
而我一说话,就像是深秋吹来一阵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