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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棋人物语-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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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姐不高兴了,范唯唯吐了吐舌头,站起来搂住张姐的肩膀把头靠在一起,“好了啦,您就不要吃醋啦。我是觉得这次没有和棋胜楼筌约,有点对不起人家,所以才这样做,好让心里舒服一些。您就体谅一下我的处境吧。”

被范唯唯这样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张姐被闹得没有办法,再也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啦,知道你心肠软。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两者一定要分开,不能混为一谈。你并没有欠别人什么,也就没什么要抱歉的。记住,工作上的事由我处理,我的工作就是站在你前面做挡箭牌的,真要觉得不好说,全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咚’,门铃响了。

“王老师到了。”

助理小张有房门的钥匙,回来用不着按门铃,所以范唯唯不难猜出门外是谁,松开张姐的肩膀,她快步跑出客厅,步履轻盈,如同一只轻巧的燕子。

门外站着的正是王仲明——约定就是约定,虽然范唯唯并没有和棋胜楼签约出席天元战开幕式,但当初答应过人家的事一样要做到。

“王老师好!”范唯唯欣喜地叫道。

“你好。”王仲明微笑答道,范唯唯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套头绒衫,胸前绣着一只白兔,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吧,可爱而又调皮,连带着衣服的主人也带着三分娇憨的稚气,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见面,范唯唯比上一次要活泼放松的多,如果说上一次还有着几分保持演艺明星的形象而有意无意间端着的架子,那么这一次则完全是可爱,清新的邻家女孩儿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人舒服。

跟着范唯唯进到客厅,和张姐打过招呼,王仲明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一低头,看到桌上的棋盘。

“在用功吗?”王仲明问道。

“是呀。王老师,这道题已经难了我半个多小时了,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儿,给点儿提示呀。”助理小孙不在,范唯唯自已拿来饮料放在桌旁,“对不起,小孙茶叶还没买回来,您先凑和一下吧。”她抱歉地说道。

“呵,橙汁也是饮料,偶尔喝喝,也很不错。”王仲明笑笑答道,低头又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死活题。

“上次和你讲过,死活题的基本杀法有两条,一是缩小眼位,二是占据要点,所有的死活题解法,几乎都是从中两条中演变而来,熟练使用这两条原则,绝大部分死活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先说一下看到这道题后你的第一感是哪里?”

“第一感呀?嗯……,我是觉得应该点在这里。”范唯唯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棋盘上点了一下,有点儿忐忑地向王仲明说道。

“哦,很好,接下来呢?”点了点头,王仲明鼓励着问道。

“接下来?黑棋肯定会挡,白棋长,黑棋接住,再走下去,白棋被吃掉,黑棋也就活了。”范唯唯耸耸肩,撇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所以你放弃了继续计算下去?”王仲明抬起头来望着范唯唯的脸问道,象是在疑问,又象是在责备。

“呃……,怎么了?不对吗?”被王仲明的目光盯得有点发虚,范唯唯迟疑问道。

“做死活题,强调的是算尽每一个变化,正解也好,参考图也好,一定要算到最后一步,不仅如此,即使算到了正确,还要分析正解图和各种变化图的区别,不同的杀法有哪些得失,失败图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什么等等,只有这样,才能熟练掌握和运用各种局部手筋,提高自已接触战时的搏杀能力。告诉我,你是不是算到白子被吃住了以后就不再计算下去了?”王仲明正色问道。

“嗯……,是呀。”范唯唯点头答道,不知怎的,她感觉坐在棋盘边的王仲明似乎和正常情况时的王仲明有什么不同,她搞不清楚这不同到底是什么。

“可是,基本死活棋形中板六就是活型吗?这里的白子被吃掉是板六外加一个小拐,空间大了一格,还不更是活棋?

“为什么不呢?这里有棋子,你可以摆一下儿。”王仲明说道,他的语气非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摆就摆。

范唯唯抓起棋子,在棋盘上摆起了变化图,当摆到点入的白子被悉数吃住的时候,她停下了手,“就是这样啦。”她有点不高兴,自已的棋下的的确不能算好,但也不至于差到连基本的死活棋形都不知道的地步吧?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已?难道就是喜欢摆老师的架子吗?现在黑棋已经活了,看你还怎么说!

“继续摆下去。”王仲明眉毛也不眨一下地吩咐道。

“还摆……,有必要吗?”范唯唯一愣,错愕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代表人选

“不摆下去,怎么知道答案?”王仲明的态度非常坚定,没有丝毫的通融余地。

是不是因为嘉宾的事,他在生我的气?范唯唯敏感的想到——说起这件事儿,她的确是有点内疚,不过话又说回来,就象张姐说的那样,于她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来找她做代言,上节目,当嘉宾的有的是,要是什么都答应,那她岂不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干嘛拿我出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范唯唯的嘴撅了起来。她也是有性格,有脾气的人。

“只需要动动手就能得出答案的事,为什么不试试呢。”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抵触情绪,王仲明的语气稍有缓和,但立场并未改变。

哼,摆就摆,我就不信还能有什么花样!到时候摆出两只铁眼,看你还牛气不牛气!

打定主意,范唯唯继续摆棋,外气紧完紧公气,公气紧完把子提,然而,当把黑空中的白棋子提净后,她咦的一声愣住了——板六加一路拐的确没错,二路上却有一个断,棋子还在盘上之时看不清楚,现在棋子被拿掉,黑棋棋形上的缺陷便一览无遗。

怎么会这样?……

惊讶,这也太神了吧?自已想了半个多小时也解不开的题,对方只是扫了一眼就象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一步,两步,三步……从点入到提净白子,中间要走十五步之多,一眼看穿,以范唯唯的程度,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年轻女孩儿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再抬起,范唯唯眼中的不满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钦佩。

“不必这么惊讶,这种程度的死活题如果不能一眼看穿,也就没资格靠棋谋生了。不过,通过这道题,你应该仔细想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对你的棋艺,还有你的人生都不无益处。”王仲明淡然说道。

对他而言,这的确算不了什么,不过要说靠棋吃饭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未免就夸张了些,不过,夸张与否,反正范唯唯是分辩不出来。

“呃……,棋艺我倒明白,可那和人生有什么关系?王老师,您是不是说的有点太邪乎了?”对王仲明的话范唯唯似明白又似糊涂,作死活题对提高棋力有帮助,这个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但人生呢?围棋只是一种游戏,当然,对某些人而言那是工作,但自已是艺人而非棋手,这样说法,太夸张了吧?

“常言道,世事无常一局棋,又所谓,人生如棋步步艰。人的一生,和棋局有很多相似之处,年少时多梦爱想,对未来充满希望,年纪小小,便会给自已的未来绘制出一幅美妙的画卷;及至成年,儿时梦想未必如愿,生活却还要继续,拼博奋斗,为难着别人,也被别人所为难,有算得清的地方,更多是算不到的东西,面对着未知前途的选择,心中有的只是忐忑;待到年老,惴惴小心,谨小慎微,方才能功德圆满,善始善终,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一事无成。围棋有布局筹划,中盘搏杀,官子收束。布局筹划,如人生之初,一张白纸,可绘出无数画面,然构思千万,无论怎样的精采,最终实现的,却只能是一个;中盘激战,各展心机,或勇往直前,或龟步缓行,或杀机暗伏,或白刃肉搏,成败得失,各有得失,然得者未必其所想,失者未必其所愿,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塞翁得马,焉之非祸,得之失之,莫测难料。至于官子收束,大局初定,疆界已分,胜负毫厘,寸土必争,少算一步,满盘皆输,虽殚思竭虑,也不敢轻言放松,就象这道死活题,如果因为看到棋子被吃便放弃继续思考,那么在实战当中,很可能就丧失了一次直接击倒获胜的机会,这象不象是人生?绝望中才有希望,失去后才能拥有?”

范唯唯听傻了,什么意思,她搞大不明白,不过对方似乎是想告诉她,永远不要轻言放弃,哪怕是面对绝望时刻。

“王老师,您很有学问耶,虽然听不懂您说的什么,不过很有道理的样子。”范唯唯笑道,挑起右手的大拇指大声称赞。

王仲明苦笑,他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不太好,我以为你因为签约的事儿生我的气,故意找借口修理我,是我误会了您,对不起。”范唯唯马上道歉,她不想因为自已的误解在两人之间造成阴影。

“签约的事儿?……,呵呵,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儿而生气。”王仲明闻听一愣,随即恍然笑道——和范唯唯在网上聊天儿时,他已经知道对方这样做有她自已不得以的苦衷,就算有些许不快,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真的?……,嘻嘻,太好了,说实话,我一直担心您为这事不高兴呢。对了,如果这次没能和棋胜楼签约,您会不会挨领导的批评?”范唯唯关心的问道。

“批评?呵呵,真要是那样,必要的反省是应该的,但批评能解决问题吗?在我看来,良好的关系远比某次生意的成功更重要,短期的挫折,或许更有助于长期的合作,比如现在,你好象就有那么一点儿歉疚的感觉,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机会,你大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们了吧?”王仲明笑道。

“嘻嘻,那是当然啦。对了,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们棋胜楼签的。”范唯唯做了个鬼脸,调皮地笑道,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本人并没有和乌鹭社或者陶然居的人有过接触,感情上自然更倾向于有好感的那一方了。

“噢,今天下午,三家棋社的负责人到百胜楼开会协商解决这个问题,这时候差不多该有了结果。”王仲明看了看时间答道。

仿佛是约好了似的,王仲明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说了声抱歉,王仲明掏出手机,看号码,是陈淞生办公室里的电话,于是起身到阳台接听电话,范唯唯坐在原处,手指扒拉着几颗棋子,眼珠转动,不知道在动什么脑筋。

不大一会儿工夫,王仲明接完电话重又回到了座位旁,“是不是开会有结果了?”范唯唯好奇问道。

“呃……你的耳朵很灵呀。”王仲明微微一愣,自已接电话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这也能听见?

“嘻嘻,我属猫的。快说吧,是不是你们棋胜楼拿到了?”范唯唯心急地追问道。

“没有那么容易。会议决定,通过争棋解决和哪家棋社签约的问题,刚才的电话,是陈总想让我代表棋社出战。”王仲明答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约定

“争棋?什么是争棋?”

这个字眼很刺激,听到王仲明说到‘争棋’,范唯唯的好奇心被极大地调动了起来。

“争棋,呵,无非是谈不拢时的最后手段,文人用笔,叫做论战,武人用刀,那叫决斗,棋人嘛,不擅斗嘴,不会打架,除了斗棋还能怎么样。”王仲明淡然一笑。现在的他,对这种足以让少年人热血沸腾的事情早已看淡,世事无常一局棋,赢了能说明什么?输了又能说明什么?争来争去,无非是名利二字,可有了名能怎样,有了利又能怎样?广厦千间,卧眠不过七尺,名满天下,最终也是一捧黄土,这一刻的对,谁又知不是下一刻的错?就象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当他起兵反清时,有没有为清兵入山海关的事后悔过?人生总有遗憾,人生也总有悲剧,而人生最大的遗憾和悲剧,就是无法知道自已拼尽全力去争取的是不是自已所真正想要的。努力了,拼搏了,得到了,然后呢?既得陇,复望蜀,就是在这步接着一步的变化中,在一步步挑战能力极限的过程中,疲了,累了,垮了。

“咦?我怎么感觉您似乎对陈总交给你的任务不太感冒呀?我还以为你会很希望我和你们棋胜楼签约呢。”

范唯唯非常意外,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虚荣心,范唯唯一个年轻的姑娘,而且从事的又是演艺工作,虚荣心自然比常人更要强一些,三家棋社因她相争,她虽然感到很为难,而且觉得有些对不起王仲明,但心里深处还是有那么点儿小高兴的,因为这说明她的人气,她的份量。所以,王仲明若是此时对争棋表现得很重视,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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