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5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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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十分疲惫,但是这一聊天,不知不觉东方的天色就明朗了起来。
哑巴本来是打算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山的,然而跟我聊得默契,第二天居然也没有动身的念头,而是与我把臂言欢,同游龙家岭,在后山的山坳子里面,他也不藏私,给我亮起了他嫡传的苗巫十二路棍法。他手上的那个木棍是用那杉树芯做的,自小就有,表面早就被汗水浸透,气息养足,长不过三尺,两头滚圆,耍弄起来,却给人予重影无数的威风。
我跟老鬼修习的都是些粗浅的法子,站马步、打直拳,黑虎掏心,要么就是各种持符解咒的法子,像这种千锤百炼的套路,倒是少有,看得津津有味。
哑巴平日里应该很少跟人交往,除了跟我这话痨之外,也就和胖妞亲近一些,其他人,无论是罗大还是我爹,都不太爱搭理,唯独撵山狗跟他们寨子有些渊源,才会听一些。我们两个在一起玩了三天,他才返回深山里面的生苗寨子去,临走前依依不舍,还送了我一个小银牌,上面是一个硕大的牛脑袋,表面发黑,看着好似古物。我也不客气,收下后翻遍身边的物件,想把那小宝剑赠予他,他坚决不接受,最后拿了我的一颗塑料纽扣。
哑巴走后,我有事没事就往罗大家窜,缠着撵山狗叫我手语,那段时间把罗大他爹缠得没办法,后来看到我就躲,弄出了好多笑话。
张知青家出了那么一件事情后,他终于没有再想着调回城里去,每天依旧出工干活,安心地照顾一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在得知我为了就小妮而受到了隐疾之后,一枝花总是带着小妮过来看我,有时带些吃的,有时就纯粹是走动,我还瞧见一枝花跟我娘在背地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啥。
那时候我迷着学手语,整天净去逮撵山狗去了,倒也没有怎么留意这些,不过小妮在我家出现得多了,也明显地感觉到两家人亲近许多。
张知青是外来的,我爹也是解放前才到的龙家岭,两个男人还算是有一些共同话题,田家坝和龙家岭离得不远,两家走动频繁,不知道怎么地,小妮就认了我爹当干爹,而我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妹子。小妮从小就漂亮,皮肤像雪一样白,多了这么一个妹子,其实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特别是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喊我二蛋哥,哎哟喂,骨头都有些酥了。
不过唯一让我不满的,就是罗大、龙根子和王狗子这几个龟孙,总是笑嘻嘻地缠着我,说二蛋哥,我给你当妹夫吧,以后都叫你哥。
当然,这些家伙都逃不过我的一番痛揍。
时间慢慢流走,又是一年过去,山外面早已经换了天,浪潮平息,拨乱反正,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农民嘛,最关心的不过就是土坷垃里面的产出,是否能够填饱这一家人的嘴巴和肚子。我十三岁那年,龙家岭来了一支勘探队,说是要进山找矿,让村里出两个认识路的村民。细数整个麻栗山,要说熟悉这片深山老林子的,恐怕撵山狗要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所以他算一份。
后来有人听说山里面的瘴气重,又过来找我爹。我爹本来不愿去,但是人家出的酬劳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接了这活。
那些人去探矿,来了近二十号人,说是最多几天就回来,然而这一入了林子,十来天都没有消息,留守的人和我们家属都慌了,我看着我娘和我姐那一日比一日担忧的表情,想了想,将小宝剑和符袋带在身上,便去找罗大,问他要不要和我进山。
混乱年代 第十三章 先是大哥后世叔,厚颜无耻小豆子
禁闭室里,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本来就是一个十分难受的去处,然而有了隔壁这个怪人,倒也没有那么的难过了。
通过交谈,我才晓得在这个学校里面。最厉害的惩罚便是关禁闭,总共有十五天、十天、五天和三天四档,在这黑不隆冬、睡都不能睡的鬼地方待着,一天都难受,别说这么久,所以学校里所有的学员,最害怕地便是这里,然而这位姓萧的大哥。却是禁闭室的常客,短则三五天,长则十五天。连铁门前的看守,都熟了。
这一次。他把学校领导家属养的鸡给偷了,荷叶子一包,泥巴一裹,扔进火堆里去,拿出来就是香喷喷的鸡肉,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结果被发现了,领导家属闹得不行妈咧,那可是能下蛋的母鸡,屁股一撅,白花花的鸡蛋就一个,领导家属宝贝得不行,结果一扭头,就剩一堆鸡架子了,那可不愤怒?
于是这一回他便受了最重的惩罚,十五天禁闭,闷得整个人的骨头都发霉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开除,他跟我解释,说学校领导不敢。
为何不敢?那是因为他有本事,真闹起来,学校的教员都弄不过他,他就是过来修身养性来着,没多久就要派出去卖命了,像他这样的人,学校一般是不会为难他的当年燕太子买凶刺杀秦始皇的时候,招了一汉子叫荆轲,好酒好肉伺候着,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恨不得将自己老婆给人睡了,这才叫做诚意,他吃学校领导家的几只鸡,这也算是个事儿?
我在此以前,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他粗豪,脏话随口就来,但是却让人倍感亲切,聊着天,天文地理,古今轶事,啥都能掰扯一通,而且还好像很有道理,越琢磨越有劲,最重要的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够让你心生好感,觉得这朋友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我听我爹说过,有的人,天生就让你感觉亲切,一般这种人都是做大事的,遇到了,好好学着我想,他便是这样的人。
当时的我并不晓得这不过是他在禁闭室待太久了,闲得蛋疼,反而是觉得人家看得起我,才会跟我说这么多。
说到后来,我叫他“忠哥”,他叫我二蛋,说以后在这个学校,好好待着,要是碰到被人欺负的事情,直接报上他的名字,那些人还敢猖狂,便来告诉他,日他奶奶个腿,一个破地方还那么多的事儿,弄不死他们,我就不姓萧了。吉吉肝。
我们一直聊到了晚饭时间,看守用勺子敲门,把铁门下面的一个小窗户打开,递进来一个碗,不是什么好吃的,红薯糊糊玉米粒,这玩意不吃还好,越吃越饿,还容易打屁,噗噗噗,没一会儿我自己都不敢坐着了,生怕被这屁给熏到。
饭后时间,忠哥跟我讲了一下这个学校的情况,说前些年闹得厉害,什么都废止了,后来风云变幻,总局的几个大佬也出山了,百废待兴,这儿其实也是才开不久,从教员到校长,都是扯淡的,啥经验也没有,学员也大多都是从部队里面调过来的,这样培训出来的人,有个屁的用处?真正厉害的,其实还是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高门大派,才算牛逼,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横么?那是我祖上曾经出了一个茅山的长老,知道什么是长老么?全国轮下来,能够称得上对手的没多少,要不是后来……
他大肆说了一通,我有些不知真假,且听他吹着,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有了些概念,结果没多久,他口渴了,喊看守弄点水来喝,人家一开始没理他,后来实在闹腾了,就嘲笑道:“你说你茅山厉害,对吧,那你来一个穿墙术,我这谁就摆在外面,你穿出来,就有得喝了……”
被人这般直接打脸,忠哥便没有了吹牛的兴致,大声争辩一句:“我艹,穿墙术是崂山的旁枝末术好不好,老子才懒得理你。”
这话说完,他倒也没有再说话,没一会儿,我便听到有轰隆隆的鼾声,从隔壁传了过来。
听到忠哥并没有理会那看守的挑衅,反而是选择了睡觉,我不由得大失所望,也不知道他刚才跟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吹牛皮。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了,我得在这儿生活十天,然而这没两个小时过去,我就有一种强烈出去的想法不知道哑巴有没有受罚,不知道胖妞跑到哪儿去了,在这个又闷又窄的格子间里面,坐着难受,躺着不能,我到底要怎么熬过去呢?
没想多久,我感觉腹中一阵膨胀,结果菊门一松,又打起了屁来。
噗、噗、噗……好吧,这样子,可就真的没有办法玩儿了。
我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明白了那些家伙为什么那么恐惧禁闭了,在一个连躺着都很勉强的方格子里面,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忠哥呼呼睡去之后,黑暗中,又冷又饿,我只有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辗转难眠,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向往自由的心,像野草一般生长,然后希望永远被那冷冰冰的墙壁给浇灭。
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然后有的人就会变得疯狂,至于我,却突然好像找到了一些事情做。
那是在我被关禁闭的第二天晚上,而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修行。
我八岁起,便已经跟着老鬼开始学习道经,我知道所谓的修行,其实就是让人变成一个容器,然后可以容纳充斥着在这世间所有的“”。
常人感受不了这构成世间一切的最基本元素,所以只有刺激潜能,强壮身体,然而入了修道门中,便能够用自己的皮肤、毛孔甚至意志,去感应它,了解它,甚至引以为用。过程很简单,然而却极为困难,这世间有着潜能和根骨的人,万中无一,而且即便是有,无法门,无师长,也不能成事我曾经就是熟读道经,通晓法门,却根本进不了这个行当,因为我的血脉,曾经被青衣老头给封印过。
成也李道子,败也李道子,当初谋害我性命的水鬼儿已经超度,然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入得门中。
还好后来我碰到了麻衣老头,这个被许多人视为十恶不赦的恶魔,却是一举把我引到到修行门中的推手,无论是传我《种魔经注解》,还是为我洗髓伐经,都让我陈二蛋比之以前,都有了质的变化,不过我药浴过后,一路奔忙,几乎没有心思真正地沉浸下来,好好地体会一下其中的好处。
道门之法走不通,那么我只有另辟蹊径,从种魔经之中,去走一走,让这奇经八脉,强行地推动一下,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成事?
这般想着,我盘坐双腿,双手自然垂落于腿上,作那菩萨状,开始行起气来。
致虚极,守静笃。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着万物;既着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坐而后忘,身随宇宙,心宁天空,伐入体,力伐成型……
我的心中一片空明,万事皆忘,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和过往,不记得身处何方,心海之上,陡然浮现出一尊大神,背生双翅,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面如牛首,头有角,手持刀、斧、戈三般利器,环目而望,凶煞莫名,它仿佛在时间和空间的尽头,俯仰整个世界,每瞧向我一眼,我便感觉一阵寒流在我身体里肆意洗刷,凭空又多出一股力量。
如此来回震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每一分都变得强大,恨不能永远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震响,接着那种玄妙的境界就像脱手的风筝,朝着天际飞去,当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只听到隔壁的忠哥大喘气地喊道:“二蛋,我艹,你娃搞什么鬼,老子要被你吓死了!”
混乱年代 第十四章 一滴精血炼妖壶
我原先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好像是坐了一个人,阴嗖嗖。后来胖妞一屁股坐上来,才感觉好一点,当时也没有多想,谁知道当我往那铜镜子里面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到一个**的小孩子正坐在我的肩膀上面,一两岁的样子,手和脚都肥嘟嘟的,但不白,青幽幽的,上面布满了水草和爬来爬去的小虫子,脑壳烂了半边,一双像刀尖一样锐利的怨毒目光。死死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吞掉了一般。
啊……
我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顿时就吓得大声地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里面也热烘烘的。发疯一样的使劲儿往头上拍去。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我的一双手都挥舞成了风车,但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的一双手根本就碰不到那烂乎乎的小孩子,我挥得越使劲,它就笑得越厉害,嘴一咧,整张嘴巴居然裂得比我的头还要大,里面黑乎乎,一股阴气儿顺着我的脊梁骨一直爬到尾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身子麻酥酥的,气也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