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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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阮将军终于忍耐不住了,手往腰后一抹,弄出了一把尖锐的刀子来。
他的绝学是冷若冰霜的铁手,然而用来吓人,还是这么一把雪亮的刀子管用,当他抵到我脖子上面,然后翻动我怀里的东西之时,我闭上了双眼,心中哀叹:〃唉,我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一阵翻弄,阮将军将我一堆零碎弄出,扔在地上,并没有瞧见小白龙的影子,愤然喊道:〃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把你杀了,拷问你的神魂看看!〃
他手上正准备用力,这时小观音给我求起情来,让他刀下留人,千万别杀了我。
小观音到底心思纯良,也没有什么国界之分,阮将军虽然不怎么在乎这一点儿不管事的小妮子,却还是有些看重弥勒的感受,扬眉看了那光头青年一样,结果对方笑眯眯地抬手,一副请你自便的模样。
阮将军心中稍定了,感觉这小子倒也识趣,没有再理会小观音的请求,而是紧紧握住刀子,朝着我的脖子这儿猛地捅来。
然而这刀子还在半途,阮将军一对死鱼眼中,却突然冒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热血年代 第六十二章 最好他乡遇故知
就在刀尖即将扎到我的脖子上面时,一只手握住了阮将军胖得惊人的手腕。
胖子的这只手比寻常人的两个还要肥一圈,力量惊人,这个我很早就已经有过领略,然而那只手却稳稳地拿住了他,定在那里,让阮将军没有办法再进一步,那怕仅仅只是一寸而已。
接着我瞧见阮将军的胸口处多出了一把刀来,是刀尖,从后背直入前胸,尖端处还有血往外面流,哗啦啦
阮将军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瞧向了那个握住他手的男人,正是旁边那个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光头青年弥勒,此刻的他也是一脸的无辜,仿佛捅刀子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还有人么?
连小观音都在旁边一脸的惊讶,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师兄会下此辣手。
〃为什么?〃
喘了两口粗气,阮将军顾不得口中不断溢出来的鲜血,双手紧紧抓着弥勒的手臂问道,而弥勒则看向了我,平静地说道:〃为什么啊?你相信么,我跟这孩子是老乡,我是黔州晋平青山界的,他是麻栗山那块儿,我们两个的家乡,相隔不过百里——亲不亲,家乡人嘛。〃
噗通!
阮将军这么厉害的汉子,在弥勒的偷袭之下,却根本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临死之前,不服气地说道:〃弥勒,你杀了我,我山谷外面你的那些手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着阮将军临死之前的威胁,弥勒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死了,理由还不是由着我编么?赶紧走吧,你前面那几个手下说不定还在等着你呢,莫耽误了时辰。〃
轻描淡写,浑不在意,这是弥勒表现出来的状态,这让阮将军感觉到无比的冤屈,愤恨一起,涌上心头,立刻一口血没咽满,直接栽倒在地。
这样一个猛人,位居安南北方协调部队的将军,能够以一人之力,将我们当时全队精英给横扫,要不是旱烟罗锅拦着,说不定我们的性命早就没了,然而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而凶手脸上却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场面让人感叹。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过着自己的生活,弥勒拍了拍手,与我正式一握:〃我叫弥勒,祖籍黔州省晋平,很高兴见到你。〃
我慌忙与他握手,将自己的来历跟他说起,弥勒微微一笑,说这些我其实早就听阮胖子他们说过了,之所以会帮你,也是看在这份上的。我很小就出了国,一直在师父门下学艺,不过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了,所以对家乡人感到十分亲切,你能讲老家话么?我听着就喜欢。
他这般和善,我倒也不担心再有什么危险,赶忙用麻栗山的方言跟他随便聊了几句,感觉这光头青年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言谈举止之间,让人十分舒服,如沐春风。
小观音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她对自家师兄小时候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不过没聊多久,我担忧起了还留在洞里的努尔,不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于是跟弥勒提出来,说再潜回去一下,不说救人,至少也要知道一个死活,对不对?
弥勒耸了耸肩膀,指着河面说道:〃不用了,他没事的,你叫他出来吧。〃
我不明白弥勒的意思,然而弥勒话音刚落,只见那河水起了涟漪,接着浮现出了一个人头来,我眯眼看去,却正是努尔。
瞧见努尔拖着赶神杀威棍从水中爬到岸上,我便晓得他之所以失踪不见,倒也不是因为那一场足以将食人神树吞噬的大火,而是留了一个心眼,就知道阮将军会秋后算账,所以才会隐匿起来。
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努尔似乎拉了我一下,不过我心思却沉浸在小观音那柔软的小手上面,都差不多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唉,当时还是太年轻。
努尔出来之后,弥勒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那根棍子上面来,我也瞧过去,只见原来古旧的颜色此刻更是破败,仿佛也被火烧过了一般,透着一股尘灰,不过给我的感觉,似乎里面掩藏着更深的澎湃力量。
弥勒抿了抿嘴唇,上前与努尔握手:〃看来你似乎有了不错的收获。〃
努尔微笑:〃托福,托福。〃
弥勒对努尔的腹语并不惊奇,稍微聊了几句话,然后问我们道:〃我们在老山附近挖出来的那根小蛟,真的不见了?〃
我拍了拍肚子,说对,当时我翻出来的时候,当时就已经死了,后来我直接把它给吃了。
〃吃了?〃
弥勒显得很惊讶,似笑非笑,而这时那只小松鼠却在阮将军搜查我僧后扔在地上的东西一阵翻,将那根蛟角给叼了出来,跃上了弥勒的手臂上,丢在其手掌,然后得意洋洋地冲着我乐。
瞧见这蛟角,弥勒终于信了,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落,而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提醒我和努尔道:〃蛟未成形,肉质实有剧毒,不过你们两个人体质特殊,倒也不会立即生效,日后回国,可以找齐甘草、贝母、瓜蒌、半夏、白蔹、石脂和犀角煨药服用,将其寒毒消解,方才能够事半功倍。〃
弥勒说了一个药方,让我们记下,接着抛了抛手中那根玉质蛟角,看了一眼小观音。
小观音摇头,这时弥勒才交还给我,说道:〃凡事不可圆满,过盈则缺。此番前来,我也是有了一番天大的机缘,所以此物虽然贵重,我却不再贪图,你且收着,回去之后也最好自己留着,别傻乎乎地交公了。〃
他说出这话儿来,倒也不像是背后阴人的作派,我和努尔当下也是放了心,询问起前几日之事来,弥勒倒也不讳言,说在老山密林之中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在的,不过他去,只是因为他的这只龙象黄金鼠能够识别宝物,最擅探索,至于交手之类的,他虽然长期在国外生活,倒也是不会和自己国家为敌的。
这话儿说得冠冕堂皇,不过他到底有没有动手杀人,这个我们也无从追究,接着又攀谈了一些话语,扯了些老乡关系,这时整个山谷都开始晃动起来,地面上也不断地摇晃,弥勒便提议我们不要再驻留,得赶紧离开这里。
这岩洞之中的镆铘食人树根基已经被弥勒用秘法摧毁,一会儿即将死去,到时候一定会让整个山谷都给它陪葬的。
此处充满了秘密,特别是瓯雒文明,让人心醉不已,然而我们也不敢再做停留,匆匆而走。
越过了倒塌大半的瓯雒城寨,我们沿着山壁往外走,快要走出桃花林的时候,我有些犹豫了,问弥勒道:〃外面有安南的大部队守着,我们出去,会不会有麻烦?〃
弥勒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指着小尾巴一般跟着他的小观音道:〃没事,这事儿你们就让她来犯愁吧,到时候出去,只管往外走就好,不会有人拦住你们的。〃
小观音也笑,说对,只管走。
他们信心满满,我倒也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怯弱之意,生怕被人瞧不起,于是硬着头皮往外走。
事情当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那石缝之外果然守着一众安南士兵,我除了先前我们碰见的那些人之外,阮将军又带了一票人来,既有北方协调部队的修行者,也有精锐的正规部队,他们对山谷里发生的一切惶恐不已,而当弥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纷纷围了上去。
然而这些人对于小观音以及我、努尔,却是熟视无睹,就连先前撵我们像撵狗一般的阮梁静,此刻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弥勒的身上。
我们就像透明人一般,在小观音的带领下,有惊无险地走出了人群聚集的地区。
一直过了两个山头,我们的脚步方才会放缓一些,惊魂未定的我问小观音,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们被集体催眠了,还是我们施展了隐僧法?
小观音只是笑,却并不说话,待吊足了胃口,也只是说一声〃师兄安排,无可奉告〃,便算是完了事。
走出了好远,小观音停下了脚步来,她自己也有事情,并不能〃送佛送到西〃,不过她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来,递给了我们。
这是一份中方和安南交界的详细地图,并且标注了最近几日安南军方的兵力部署,这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份绝密的情报,是弥勒吩咐小观音给我们的,让我们绕开安南军方的据点,赶紧返回自己的祖国去,免得到时候又被人给盯上。
对方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临走前小观音还给了我一个皮包袱,里面有那烤炙的野猪肉。
双方挥手离别,瞧见小观音折回那边山头,去找自家师兄,我心中感慨,对努尔说道:〃多好的小姑娘,我们这回算是遇到贵人了。〃
努尔捏了捏自己的棍子,若有所指地说道:〃这小姑娘,是好人;不过她师兄嘛,我看未必。〃
热血年代 第六十三章 离国境只有一步
努尔的话语让我感到一阵惊讶,要知道小观音的师兄弥勒可就在刚才,从阮将军的刀下将我给救了起来,而且为了留我性命,甚至将实力远超于我们的阮将军给下手杀害,这般的情谊,说实话已经是够意思了。
所谓的好与坏,这个其实是要看立场的,从安南的角度来说,阮将军是为国尽忠,而从我们的角度来说,只不过是拼死求存而已。
努尔看我的模样,笑了,说难道你不觉得弥勒杀阮将军,是另有所图么?
他这般说,我倒想起了当时的猜测来。
当时弥勒杀阮将军,所为有二,其一的确是如他所说,是听从了自己师妹的请求,以及顾及老乡情谊,所以才不得不拔刀杀人;其二就很简单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虽然仅仅只是片刻,但是我当时却能够瞧见弥勒从龙象黄金鼠口中得到了那枚佛威加持的神秘虫卵之后,究竟有多兴奋。
连奔波万里的小白龙蛟角都可以舍之不用,连努尔这根富有传奇色彩的赶神杀威棍都看不上眼,便可以推断出他纳入囊中的虫卵到底有多珍贵了,然而这事情不但被我瞧见了,被他师妹小观音瞧见了,却也被实力不逊他多少的阮将军瞧见。
当时的阮将军提都没有提起此事,但是并不代表他出了山谷之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后就不会再提。
财帛动人心,而对于修行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些稀奇古怪的珍宝,更加让人心动?
这个世间为十块、五块而杀人的事情都存在,更何况这个?
不过即便如此,弥勒放过了我们,终究还是顾及了一些情分,我和努尔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不再停留,匆匆北上。路上的时候,努尔告诉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瓯雒山谷中的镆铘食人神树虽然已毁,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手中的赶神杀威棍却得了好处,在水里的那段时间里,并非他有意潜伏,而是赶神棍被一股庞大的意志牵扯住——他有一种感觉,觉得这赶神杀威棍似乎进驻了某一种意志。
又或者说,说不定那镆铘食人树的树婆婆,还留得有后手,在了他的棍子里。
对于努尔的这个猜测,我大为惊讶,借过那棍子过来看了好一会儿,结果终究没有瞧出这黑漆漆的桃木棍上面,有什么变化。
当然,此棍是努尔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倒也察觉不得。
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岩洞中绑了几天,不过也正是这几天的休养,使得我和努尔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此刻赶路倒也精神奕奕,先前连场大战的疲惫也不再影响,而后更是按照着地图,一路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