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有鬼呢-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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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掌平展在桌面上这样的动作,只有两类人非常喜欢,一类是玩主奴游戏的奴隶,另一类是有这类习惯性毛病的。
苗盛天穿着讲究,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受过很好教养的那类人。他那类人,不可能有这种神经质且不合理的习惯性毛病。
他也不可能是玩主奴游戏里面的奴隶,他不具备奴隶的气质。就算他玩,也只可能是主人。
上述两种状态,他都不具备。所以,他将手平展在桌面上,目的是为了暗示我,他从某些途径知道我手受过刑。
就现在情况分析,能知道我手受过刑的,只有幕后黑手那边的人。
综上那些,我分析,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另外百分之十,他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苗盛天效率惊人。
只隔了一天,他就过来接我出去。
扔了一件宽大的黑毛衣到我脑袋上,苗盛天吩咐我,“穿上这件衣服,我带你出去。”
我把黑毛衣直接套在衣服外面,边跟着他朝外走边问,“你帮我把所有事儿都解决了?”
“嗯。”苗盛天咬着烟,风衣随着他的走动甩出潇洒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有些像旧上海社团的大哥。
苗盛天并不是自己过来的,带着一个麻杆一样的助理,以及一个块头很大的棺材脸保镖,开车的司机也明显练过,气质和保镖一样。
我本来想出了警察局大门后,撒欢儿跑掉。
苗盛天很了解我,刚出大门,他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了然并得意的朝我笑着,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晃的我眼晕。
我身上的气味和虱子,带给苗盛天很大的困扰。
上车不到半分钟,车子刚启动起来,苗盛天就命令司机打开车窗,并侧头审视着我,目光重点盘旋在我杂草一样的脑袋上。
我潇洒的甩甩头发,苗盛天条件反射的朝车窗那边躲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刚才躲避的动作,苗盛天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尴尬而扭曲的勾起嘴角,命令我,“别乱动,再乱动,回去我就给你剃个秃子。”
“别啊。”我伸手进头发里,在里面用力抓了抓,然后抽出手,仔细观察着手指。我手指甲里全是黑灰,手指也脏兮兮的,但上面没有跳蚤。
我将手朝苗盛天眼前伸,“我脑袋上没多少跳蚤,你看,多干净。你给我买点杀跳蚤的药就行了,别剃我的脑袋。”
苗盛天嫌弃的让我把手收回去,眼里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调侃着我,“我觉得你秃头好看,另类美。”
他别眼看向前座的生活助理,“远扬,公司新签的那个秃头女的叫什么来着?”
“陈芬。”名叫远扬的助理,回头笑着应声。
“这名字太土,给她起个洋气的。”苗盛天话题转移到陈芬的名字上。
我插话,“你开娱乐公司的?”
苗盛天朝我笑,笑的很怪,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似的。
他对远扬说:“你给赵元打个电话,说主演我给他找着了。”说完,他让司机转路,“去宁江路。”
第352章 第三者三
我从来不认为,我可以成为一个演员,更不认为我有任何演员气质。
但苗盛天瞎了狗眼,硬是将我送到了著名导演赵元的面前,并大力推荐我,让我当主演。他甚至暗示赵元,如果让我当主演,他可以增加投资。
除了苗盛天,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都傻了。
赵元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似的,肥胖的手指头指指我,又指指苗盛天,然后隔着虚空在我脸上点了好几下。
好一会儿,他才从外太空找回了声音,问苗盛天,“这位是?”
“我的人。”苗盛天言简意赅的回答,丝毫不因为我埋汰落魄的外表而感到羞耻,反而一副因为我而十分荣耀的模样。
赵元像是看见了鬼似的,表情惊悚,难以置信的看着苗盛天。
“怎么了?”苗盛天挑眉看向赵元,“主角不是个乞丐吗?她多适合。”
赵元声音走了调儿,略微发虚,有种下一句就会接不上去的后继无力感,“主角,是个,男的。”
“化化妆就成男的了。”苗盛天很相信化妆师的能力。
我举手,“我不演。”
“为什么?”苗盛天一脸惊讶的问我,好似我不演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似的。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苗盛天和我较劲儿。
我双手抱臂,“我不喜欢演戏,也没答应你演戏。”
“你现在可以答应。”苗盛天自信满满的看着我,仿佛笃定我会答应下来。
很多人在网络世界里疯狂,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上一句喜笑颜开,下一句就反目成仇,费了无数钱财练的号儿可以轻易送人,只一句厌倦就解释一切。
但像苗盛天这样,在现实里头这么疯狂的,实在罕见。假如我是他包养的小明星,给我个主演,那还解释的通。可我不是明星,我和他甚至不熟,只两面之缘,他就神经病的直接将我弄到这儿,向导演要求让我当主角,这疯狂到了极点。
他是个生活中的冒险游戏家,活的疯狂又恣意,一般人跟不上他的步骤。
我也跟不上,并且不打算跟上。
跟这种疯子类型的人在一块儿,等于玩火。他高兴的时候,能让你暖和的要命,但要是他不高兴了,就得有成为焦炭的准备。
我正准备继续反驳,窗外隔了有五六米远,飘上一个垂眉耷眼的吊死鬼儿。吊死鬼儿的舌头,像是钟摆的似的,在半天空左右摆动。
他和窗户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悬浮在半空,始终不靠过来。
舌头停止摆动后,他抬起耷拉的眼皮子,看向我。他眼珠子里头的黑仁和白仁,像是被糅合在了一块儿的豆沙和面团,已经没有了分明的界限,而是灰蒙蒙发黑一片,极为浑浊。
吊死鬼儿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指了指下面。他舌头像是被控制的彩条儿,在半空叠合成一个任字。
我对吊死鬼眨了两下眼睛,暗示他我明白他的意思。
猛然呲牙咧嘴,我给苗盛天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
苗盛天愣了半瞬。
我瞅着这半瞬的时间,快速转身,从远扬身侧错开,歪身别过保镖,拉开门把手,朝着外面疯狂跑窜。
后面安静了一秒后,传来苗盛天的大笑,以及凌乱的脚步声。
我没敢回头看身后有多少人追我,一旦回头看,我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冲到三楼,在身后保镖抓住我后领的一刹那,我拉开走廊尽头窗户,纵身朝下头。跳的时候,我快速举起双手并缩脖子,借着坠力,让保镖抓住的黑色毛衣离开我的身体。
我本想跳下去之后,打个滚儿,避免身体受伤。
但在我跳出窗外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匆匆跑到楼下的任酮。
他站到我落地的位置,朝我伸出双臂。
接住我之后,他以左腿为中心,借力卸力,像是练太极似的,抱着我在原地转了三圈,才停了下来。
任酮来不及细看我,他将我放到地上后,拉住我的手,带着我朝外跑,“快走。”
在他声音落下的一刹那,路峰开着车子,从右侧拐了进来。
车子开的很快,像是奔命似的。
将车子开到我们面前,路峰将车子打了个回旋,头尾位置互换。他降下车窗,紧张的朝我们招手,“快上车。”
被任酮送进车里的那瞬间,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苗盛天站在窗口。他朝我比划了开枪的姿势,闪身消失在了窗后。
路峰将车子开的像是城市赛车,开了很长时间,才甩掉了后面跟着的几辆车。
拐进一条小路上之后,他将车子速度缓慢了下来,并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甩掉那几只老鼠了。”
“你们是跟着苗盛天过来的?”我抬起头,询问任酮。
任酮将我抱的很紧,像是闻不到我身上的馊臭气儿似的。他下巴接触着我的头发,丝毫不介意我脑袋上跳蚤以及味道。
任酮应了一声,手臂抱的更紧了,像是两个铁箍子,将我紧锁其中。
路峰在前面抢话,“我们根本进不去那间警察局,也不让我们去探视你。别说我们了,连小鬼儿都进不去。幸亏今儿我们没到处找关系,而是来到了警察局外头。要不然,我们肯定不知道你被苗盛天带出来了。”
“你们认识苗盛天?他是不是和你有仇啊?”我问任酮。
路峰抢话,“何止有仇,深仇大恨。”
我别脸,看向路峰。
路峰叹口气,用力抓了把头发,“苗盛天他爸和他妈,当初加入了一个迷信组织。我们因为想要抓大头,所以故意接近他们,用他们做饵,引蛇出洞。但没想到,我们的计划被发现。苗盛天他爸和他妈,被迷信组织里的人千刀万剐弄死了。知道千刀万剐吧?就是用小刀儿将身上的肉一片片片下来,活生生把两人给疼死了。”
“苗盛天他爸妈死的的时候,他在国外念书。他从国外赶回来后,几次想弄死任酮。有一次,差点儿一刀子给任酮来个对儿穿。后头,苗如兰去劝了苗盛天,苗盛天消停了下来,又回到了国外。”
“他很疯狂。”我努嘴。
“何止疯狂,简直就是个疯子。”路峰夸张的用力拍了下方向盘。
第353章 第三者四
我非常喜欢换位思考。
这个习惯,让我很容易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
一旦有了理解,我就容易不由自主的原谅对方。
就譬如苗盛天的所作所为,我就觉得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父母因为这种原因,被一片片用刀子剐肉活活剐死,我肯定也会疯狂,肯定要报复。
可他报仇应该找正主儿,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仇恨强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即使我和任酮是一对,但我没有害过他的父母,他不该这么害我。
在关押时期受到的那些折磨,我只要想起来,手指头就隐隐作疼。平白无辜受这种罪,我肯定要报复回去。
即使我理解他,也不能姑息他牵连无辜的恶毒行径。
苗盛天的行为,仅次于某类窝囊废。
有类窝囊废,在生活中受到上层某个人欺压,但却不敢找那个人报仇,偏偏拿着汽油桶烧公交车,把愤怒和仇恨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类人,就算被欺负了,也不值得同情。
廖泽等在家里头,见我回来了,激动的嘴角直抽抽,笑起来和哭似的。
我张开双臂,想和他拥抱一下。
在将要抱上去的时候,廖泽突然后退,嫌弃的嚷嚷着,“哎呀你这一身味儿,先去洗澡,你赶紧先去洗澡,水温我调好了。”他居高临下抻着脖子朝我脑袋上看,惊呼一声,“这是虱子吧这是。你赶紧去洗澡,我去买去虱子的药。”
“跳蚤,是跳蚤,不是虱子,你别买错药了。”我解释。
“一样一样,我去买药。”廖泽用力抹了把脸,迈开大步朝外走。
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哭了,因为他眼眶红的厉害。
估计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找不到救我出来的办法,神经紧绷的太厉害,倏然看见我出来了,情绪上有点儿失控。
大家伙儿分工合作。
任酮带我去洗澡,廖泽去买打跳蚤的药,路峰说要露一手,做顿能鲜掉人舌头的美餐。
路峰明显在吹牛。
他做饭的手艺我了解,顶多吃不死人,盐多盐少是常事儿,有时候甚至半生不熟的一股子生油味儿。
任酮沉默而细致的帮我洗着澡。
他像是清洗精美瓷器似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我。
我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小心翼翼,我需要的是大刀阔斧,需要搓澡巾狠狠搓一顿,要不然根本搓不掉我身上的陈年老灰。
“还是我自己洗吧。”我抢搓澡巾。
任酮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手指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将我双手放搭在浴缸两边。
他嘴唇抿的特别紧,眼神隐忍,搓我胳膊的力度越发轻了几分。
我抬起手,观察了一下手指头。我手指头的浮肿早就消了,只有大拇指根部有两道青紫色的痕儿,但不明显。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手部曾经受过虐待。
“你这么搓,不掉灰啊。”我用手指头搓搓胳膊,让任酮看我搓出来的灰条儿。
将灰条儿扔到地漏那里,我朝任酮呲呲牙,“你得使劲搓,要不然,我光觉得痒痒了,一点儿灰都掉不下来。”
任酮抿了抿嘴唇,睫毛半垂,遮住了大半眼珠子。
水蒸气充斥满整间浴室,沸沸掩掩的,让我和他之间有了奇妙的距离感。他明明离我很近,近到我一探头就能亲到他的脸颊,可是,却又好像离我很远很远,远到中间隔着水蒸气凝聚成的无数云朵。
我不喜欢这种距离感,让我心慌。
我探脸过去,在任酮脸上用力亲了两下,并用嘴唇在他脸颊上摩擦了几秒钟,才心满意足的将脑袋缩了回来。
任酮眨动了一下睫毛。
他每根睫毛上,都盘落着水蒸气凝聚成的小水珠,有的大有的小,晶莹剔透,像是在睫毛上串了水晶珠子似的,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