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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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悠悠转醒之后,挣扎着爬了起来,看清楚自己一身青紫,又有不少白浆挂在身上,只觉得恶心无比,他穿上衣服,打了水去洗漱。
数九寒天里,一盆盆冰冷地河水直接浇到了身上,他却仿佛失去了知觉,一张嘴唇也变的青紫,最后却想到,那些欺辱他的人还好好的活着了,他立刻从河里爬上了岸,又熬了一大碗姜汤,狠狠地灌了下去。
火头营的营头已经回来了,却很奇怪,燕三这小子比以前还要沉默,又多了怪癖,死活不肯回营睡觉,赖在伙房角落里,见他干活还算勤勉,营头也不去管他。
李老大见燕三风平浪静,得意地对其他人说:“看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告状,再说了,说不定营头也早就惦记这小子了,他若是告状,把自己又搭进去一次。”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都在心里寻思,甚么时候找个机会再玩一次。
可惜燕三的防备心极强,这些人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营头却带回了大军起拔的消息。
火头营虽然是后勤,却不跟辎重一起,一营火头搭着大车跟着中军一路。
段将军御下甚严,各营排列有序丝毫不乱,只一个白衣小将时时纵马往返,营头见燕三一脸羡慕,轻声说:“那个是段将军的独子,虽然只有十几岁,一身武艺已经大成。”
这次又是北楚小儿无故骚扰边疆,段家军得了皇令,日夜兼程赶往长江两岸。
还有一日行程时,前锋来报,北楚军已经突袭而来,段将军临危不乱,发下数条军令,各部迅速地进入了作战状态。
北楚军亦不是吃素的主儿,何况最近几年,他们军中将星频出,尤以一蓝姓小将为甚,隐隐得了军神的雅号。
短兵相接就是一片混战,到了战斗结束时,统计伤亡,火头营居然阵亡了六个之多,火头营的小鬼居然趁乱收割了三个敌酋。
段将军闻听了燕三的悍勇,令亲兵唤他一见,段将军本是弃文从武,见他生的白净,心里有了几分好感,遂问他如何杀的敌酋,燕三张口,清脆地答道:“小兵个子生得小,只在地上爬动,时时装着死尸,人人皆不防备,最后暴起一击,中与不中随即远离。”
段将军听了他的回答,大是赞赏,待亲兵送了他的官牒上来,见他父母俱已不在,起了爱才之心,径直问道:“老夫有意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
当天晚上,火头营发现逃兵一名,据说是那个唤作李老大的。
番外 喜得贵女(一)
北楚的小皇帝登基只有三年,他年纪虽小,却励精图治,三年来,国泰民安,只有官不聊生。
赵卫巴巴地盼着父母把他从这无趣地职位上解救出去,那对没良心的爹娘却只顾着自己游山玩水,只在每年他生辰的那天跑来与他庆祝一番。
做皇帝实在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日未出而作,日已落仍然不得休,一天做足四个时辰,晚上还得视情况加班,还没有节假日,好不容易到了年终岁尾,又得穿上沉重的全套行头去祭奠祖先。
说到这个小皇帝就是一肚子怨气,祭祖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大宁和北楚不是一个祖宗么?那边还号称嫡传正宗,以前的祖宗就叫大宁去祭祀呗。
咱们这边的太上皇,太上上皇,不是都还活着么?
新年,就应该是小朋友们吃上一肚子的山珍海味,守岁守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拿一摞子的压岁钱,再带上一兜的响鞭,看谁不顺眼就丢上一挂,吓的他跳脚。
最悲剧的是,他这么辛苦,还是没有工资的,更别提加班费年终奖,统统没有,只不过包吃包住而已。
皇帝,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职业了。
赵卫很不爽,他决定今天旷工一天,打死都不上朝了。
今天是大年初七,刚把几十个该死的已经死掉的祖宗祭祀完,赵卫赖在床里,得了一种病,病的名字叫做小儿痴呆,唔,和老年痴呆有些相仿,健忘,人的行为语言低龄化。
年大总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他咳了一声,按照惯例提高了一点声线喊道:“吉时已到,圣上起身……”
身字消失在了他喉间,年大总管押着脖子向龙床之上看去,小皇帝埋在了明黄色的龙被中,动也不动一下,往常他咳一声,小皇帝马上就会翻身而起,和他怒目相向了。
他侧头上前,轻轻拍了拍被子,唤道:“皇上?皇上?”
赵卫拱了两拱,证明自己还活着,依然整个人都埋在了锦被之中,年大总管耐着性子掀开了被子一角,轻声说:“皇上,该早朝了。”
被子里的人战战兢兢地转过脸来,却是赵卫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华哥儿,他颤抖着声音说:“皇,皇上说,今,今天要玩捉迷藏。”
公孙又白作为北楚的宰相,历经三朝,圣宠不衰,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没人知道这个看上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有多艰难。
首先是他的直属上司,小皇帝赵卫陛下,属于没事找抽型,三天两头闹罢工,罢工不成就上朝折腾群臣,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把一干臣子的家底掏空。
小皇帝拉完粑粑,拍拍屁股走人,这烂摊子还不得他这把老骨头来收拾?隔三差五的就有臣工来向他哭诉,家里的余粮都被小皇帝啃干净了。
看着本来应该作为国之栋梁的高官们一个个哭的跟受了婆婆虐待的小媳妇一样,公孙老宰相的心里就是一阵酸楚。
以前只要收拾小皇帝的烂摊子就好了,最近小皇帝年岁见长,越发混蛋了,一众臣工在小皇帝的折磨之中苦苦挣扎,朝中有人总结出了经验:三品以上沿街乞讨,三品以下举债度日。
每天都有人来递交辞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着他的大腿哭诉:“老宰相,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老婆孩子都卖了,家里的房子也典当了,就剩下这么一身官服还是纸糊的……”
可怜他快八十岁的人了,练出了媲美奔马的飞毛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就为了躲避每天递交辞呈的臣工们,他容易么?!
公孙又白是被冻醒的,老宰相也未能从小皇帝手里幸免,家里一日三餐还能吃饱,碳盆就只能烧前半夜了。
他两只瘦骨嶙峋的老手互相搓了搓,又揉了揉耳朵,一旁的老妻已经被他的动作惊动,半睡半醒的呢喃道:“老爷,又要上朝去了吗?今天可别打白条了。”
公孙又白苦笑了一下,也莫怪老妻为难,这两年,家里稍稍值点钱的都被小皇帝刮走了,小皇帝体恤他,就让他打白条,年终一起结算。
他开始不以为然,皇上年纪小,贪玩而已,谁知道年末宫里真的来人催款了,公孙又白的老脸挂不住了,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吧?
长孙自幼就是个乖巧懂事的,书读的也好,却被祖父的惨状吓的生生的弃文从商,全靠他摆馄饨摊子赚的钱,才把宫里催债的应付过去了。
新年伊始,公孙老宰相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告老还乡了,就叫小皇帝蹦跶去吧,万一真把这北楚的江山断送了,他聪明绝顶的亲爹,他英明睿智的亲爷爷,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他咳了咳,起了身,颤抖着手抓起衣架上的棉袍缓缓披上了,又给老妻掖了下被角,才把棉袍好生穿起。
门口老家人已经提了灯笼在等他,主仆二人俱都垂垂老矣,一前一后,在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勉强看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皇宫行去。
幸好他的宅子就在皇城边上,否则养不起马车的宰相大人怕是要赖在皇宫不出来了。
到了南定门,守门的兵丁验过腰牌,放公孙大人进了宫,公孙大人顺着白玉石路走了一段,喉咙里一阵瘙痒,忍了半天没忍住,咳出一口浓痰,吓的他老脸失色,一脚踩在了上面,正要毁尸灭迹,远远飘来了一盏宫灯,年大总管的声音响起:“前面的可是公孙大炫?”
公孙又白胆战心惊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把脚在地上慢慢挪动,脚掌始终不敢离开地面。
待年哥儿走近了,给公孙宰相行了个拜礼,左右看了眼,凑过来低声说:“皇上不见了。”
公孙宰相一怔,问道:“这次是要五百两银子还是百两黄金才肯上朝?”
年哥儿苦笑一下道:“都不是,皇上说,他要玩捉迷藏。”
捉迷藏……
番外 喜得贵女(完)
公孙又白脸上颜色变了又变,由青转白,又恢复正常颜色,风淡云轻的道:“皇上总归年幼,既然如此,就给他几天玩乐时间吧,早朝就先停了吧。”
年哥儿一听,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公孙宰相果然老成持重,心中起了几分敬意,一手提着宫灯,另外一只手就要来搀扶公孙老大人,公孙又白面色惨白,却比方才听到小皇帝私逃的消息还要紧张。
两个人推让半天,公孙大人一咬牙,算了,顺从地让年哥儿搀扶着自己,此时天已微明,公孙大人脚一挪开,年哥就看出了端倪。
小皇帝有诏书,凡在宫中随地吐痰及乱扔果皮纸屑者,罚款十两白银。凡检举者可获得半数罚金,隐匿不报者同罚。
年哥儿面露为难之色,一咬牙道:“朝中还请公孙大人多多斡旋了。”
公孙又白松了一口大气,这大过年的总的叫孙子休息两天吧?!
公孙老儿逃难一样离开皇宫,同时派出兵丁逐个通知各位大人,十五以前,不用早朝了。
百官齐贺,本来不舍得买烟花爆竹的,也都当掉了官服去买了一堆回来放。
公孙老儿望着漫天的烟花,心里想着,当初在赵洛手下战战兢兢,如今换了他儿子,真是生不如死,说起来,赵洛尚不到而立之年,这前任皇帝下岗了都忙什么呢?
文竹睡的很不舒服,身子重的人喘不上气来,她憋醒了以后觉得口渴的厉害,小腿伸出去,动了动脚趾头,赵洛被她碰了一下立刻就醒了,轻声问:“怎么,想翻身还是无聊要我唱小曲?”
文竹没好气的说:“三更半夜唱什么小曲,我口渴的厉害……”你去倒杯茶来,后半句直接咽了回去,赵洛听她说口渴马上就下了地去倒茶来。
喂着文竹吃了两口茶,又扶着她躺下了,随后赵洛摸上床,刚躺下,文竹又是一声叫唤:“哎呦,我的小腿抽筋了。”
赵洛赶紧又爬起来,知道点了油灯文竹睡不踏实,黑着摸了件外衣披在身上,两只手握成拳,坐在床位给文竹锤起腿来。
赵洛经验十足,锤起来十分老道,文竹疼痛舒缓,身子又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小腿处依然被不轻不重的锤着,文竹向床尾望去,不禁哑然失笑,赵洛的头一点一点,眼睛是闭着的,明显已经睡了过去,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最可笑的是他昨夜趁黑摸的衣服却是文竹的,菊花黄绣了桃花朵朵的,看上去很是可笑。
文竹心中不忍,出声唤道:“洛……”
赵洛猛地惊醒,连声道:“这里了这里了,怎么,是口渴还是要听小曲,或者是腿疼腰酸?”
文竹刚要开口说上句没事,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她面色一变,死死抓住赵洛手臂,恨恨地道:“我,怕是要生了。”
这个孩子在文竹怀孕的时候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生产却是异常的顺利,当稳婆高喊:“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一个千金!”的时候,精疲力竭的文竹昏睡过去以前,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没得一个弟弟,卫儿怕是要失望了。
赵洛却很高兴,儿子替他做了皇帝,女儿却可以养在身边了,虽然眉眼长的像他,毕竟是文竹和他的亲骨肉,心里先就疼上了三分。
文竹特意回了文府生产做月子,一大群的夫人太太却都插不上手,超级奶爸赵洛童鞋把伺候文竹母女的一干琐事完全承包了下来。
就在竹园里开了一个小厨房,各种家什一应俱全,赵洛一边熬着给文竹饨的老母鸡汤,一边翻检着烤在火炉旁的尿布。
文竹一天无所事事,就欺负小女儿玩,拿着手指捅捅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见她咧嘴傻笑,顿觉无趣,还是儿子小时候好玩,一欺负就哭。
两个人合计着给女儿起名字,文竹懒得去想,交给赵洛自行决定,赵洛静坐了一个晚上,最后欢喜地跑来说:“叫依雯如何?”
依雯,依文,文竹心中一阵甜蜜,笑着应了。
北楚的小公主殿下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赵依雯。
孩子刚满月,起洛接到了密报,文竹见他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怎么,可是卫儿又调皮了?”
赵洛把年哥儿寄来的书信递给了文竹,文竹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过了,叹道:“看来卫儿和百官都到了极限了。”
赵洛亦是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文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舍,文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断然道:“不行,我不要你去当什么皇帝。”
赵洛无奈地劝着文竹说:“可是你看,卫儿虽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