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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待字闺中-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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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皆哗然,左顾右盼,面上皆是骄傲之色,稳压了对面高台一头,诸人均觉十分长脸,有自觉写的好的心自惴惴,更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然催促眉娘快些公布那才女的姓名。

眉娘环顾四周,举起纤纤玉指,道:“便是那甲九桌的文家小姐,夺了这文魁。”

着众人露出吃惊的样子,唇角却忍不住上扬,眉娘望着文竹道:“还请文小姐把诗稿当众诵读,让诸位才女一起品评。”

文竹故作矜持,再三推脱,方拿起诗稿,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朗声诵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刚读完一句,耳边再无任何声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为了配合这最后的诗句,文竹还恰如其分的轻叹声,似无限惆怅郁结在胸。

抬头四望,文竹怔了怔,没有发现激动羡慕的表情,反倒是一张张张大的嘴巴吃惊的脸。

刚弹琴最为出色的黄衣少女突地站了起来:“这明明是前朝大家李商隐的经典之作,你,你这是抄袭!”那少女情绪激动已极,脸涨的通红,胸膛不断起伏。

文竹一怔,李商隐?再看那黄衣少女,却不由的想到,好小,真的好小,怎么起伏还是洗衣板。

一时间群情激奋,闺秀们的涵养终于到头了,大喜复大悲,竟有人用抄袭之作充数,对面的才子们必定看了出来,方选了这一篇来羞辱众女。

众女莫不认为文竹害得众人在这次诗词之比中颜面扫地。文竹脸上青红交替,贼赃并获,辨无可辩,心中暗恼,他们是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竟是在心中把对面高台的才子们都恨上了。

众说纷纭中,还是先前那黄裙少女率先高举右臂,喊了一句:“把这个骗子轰出去!”文竹盯着她,心中恨恨地诅咒,你是洗衣板,你妈妈是洗衣板,你女儿也是洗衣板,你们全家都是洗衣板。

黄裙少女的喊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了大家前进的方向,众人的口径统一起来,汇聚成了无法抗拒的浪潮:“轰出去,轰出去!”

有耐性不好的已过来推推搡搡,拉扯中,文竹脸上本就不牢的面纱突然脱落,昏黄的灯光下,只见文竹满脸黑斑,恍若鬼魅,围着她的诸女皆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退了一步,无人注意到洛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文竹的丑怪让众人情绪更加高涨,莫不认为此乃丑女为博取注意力的愚蠢行为,真真不可原谅,一道道鄙夷的视线射向文竹。

文竹纵是两世为人,也禁不住汗如雨下,如锋芒在背,前世今生从未做过亏心之事,这次,自己确实是错了,罢罢罢,一人做事一人当,道歉便是,如若还有人不依不挠,便让尔等知晓,我也绝非善类。

咬紧牙关,挺起脊梁,文竹正要开口,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响彻天空,众人皆愣了下神,那琴音便一声紧一声地响了起来。

友情番外之章 第二十章 琴魁

天地初成,宇宙洪荒,无边的乌云和无尽的闪电统治着大地,兀地,就在那闪电中诞生了一个强大的生命,它高傲的翱翔,划破乌云,迎击闪电,那身火红的羽毛在一片黑暗的天地间是如此的醒目,天大地大,唯我独尊。

漫长的岁月中,凤不知疲倦的飞舞着,渐渐,它感觉到了孤独,无尽的落寞让它如此哀伤,一声声哀啼欲让人心头泣血,它在呼唤,呼唤同类,蓦然,又一个火红的身影从闪电中诞生了,凰,千呼万唤终于出来的凰。

风和凰交缠起舞,欢欣愉悦,它们飞过的地方,乌云散尽,闪电不再,深深浅浅的绿漫布在了天地间,无数生灵从中诞生,飞禽走兽奔走疾跑。

凤和凰终栖于百丈高的梧桐树上,鸾凤和鸣,响彻天地,百鸟闻之,莫不来朝,无数的飞禽遮天蔽日,从此,有了黑夜。

鸟儿的鸣叫和挥翅的声音惊醒了沉醉琴声中的众人,化身火凤起舞的洛也停了舞步,呆呆地看着满堂飞舞的各色禽鸟,喃喃低语:“好一曲凤求凰,好一曲百鸟朝凤。”语毕,目光自然落在了端坐中间弹琴的少女身上。

竟是文菊!

众人的注视下,文菊解下脸上面纱,脸色异常苍白,哇地呕了一大口血,苦笑道:“我还是太勉强了,师祖叫我三十岁前不可轻弹此曲,果然……”

众女皆默然,蓦地,那黄裙少女起身走到了文菊面前,解下面纱捧于文菊身前,躬身一行礼:“今日闻此仙曲,已不枉此生,小女先行告退了。浪客中文… 。。”

语毕,低下头一直倒退至门口,又拜了一拜,方自离去。

诸女中琴技最高的黄裙少女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众人却都觉得理当如此,文菊的琴技已达到了众所仰望的境界,正如那黄裙少女所言,闻此仙曲,已不枉此生。

眉娘面色凝重的询问道:“不知当世三绝之琴圣与阁下是何关系?”

文菊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冷冷道:“正是师祖。”

众人露出了恍然大悟地表情,难怪。传闻琴圣之琴技已达到了神乎其神地境界。十年前。北楚困我都城三日。眼看城破在际。琴圣抱琴独坐城头。面对北楚十万大军。一曲思乡,令北楚军士莫不泪眼蒙蒙。竟异口同声唱起了北楚民谣:悠悠南疆。@。。他乡明月。家中老母。白发苍苍。妻女殷殷,盼我归乡……再无丝毫争斗之心。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

文竹看着文菊面无血色,只觉得心痛莫名。这个总是闹着别扭地妹妹竟是用命去博,为她出头。文竹奔上前与晓梅一左一右扶住了文菊的身子,文菊靠在姐妹的怀中。伸出手来,喝道:“纸笔!”

立有青衣小婢送上文房四宝。文菊凝神提笔,在宣纸上一挥而就。随后弃笔。食指伸出,轻点呕出地血迹,又在纸上疾点数下后。身体偎到了文竹怀中,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三姐,我想回家。”

文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泪水却模糊了视线。背转身,背起了文菊,在文晓梅地搀扶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外走去。

文竹背着文菊到了堤边,众丫鬟媳妇匆忙上前,欲接过文菊,文竹却不愿假他人之手,厉声道:“还不把马车驾过来!”

在丫鬟的搀扶下,文家三姐妹上了马车,文竹转头吩咐领头的媳妇子,快马加鞭速回府报告,请好大夫,又命那赶车的小厮仔细着驾车。

车厢里,文菊偎在文竹怀中,絮絮道:“年幼时,菊与姐姐年纪相同,最是粘姐姐。每当母亲给菊什么吃食玩物,菊总是十分欢喜地给姐姐送去,可恨姐姐待身边人都是一般温柔。菊恼你怨你,可无论菊做了什么,姐姐总是一笑了之。”

说着,文菊紧紧抓住了文竹的手,哽咽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菊儿了,菊儿知道自己总是无理取闹,我,我只是想姐姐多看菊儿一眼啊!”

文竹听得心如刀割,敏感的文菊,骄傲的文菊在脑海中不停交替,何其有幸,再世为人竟有这么好的姐妹们。她反握住文菊的手,轻轻吟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无数小眼睛。”

文菊浅笑,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问道:“这是甚么曲子,怪好听的。”

文竹摸着她的头发,勉强一笑,道:“喜欢么,姐姐唱给你听,还有好多。”

另一边,眉娘步下主位,拈起文菊手书,只见上面一枝怒放的红梅,似有阵阵幽香透纸而出,旁边题了七个字:我花开过百花杀。

“我花开过百花杀……”眉娘微微愣神,从外面进来一青衣婢子,来到眉娘面前,福了一福,道:“公子们命婢子来打听刚才弹琴者何人,众公子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眉娘不语,把手中画纸递出,命丫鬟送入闺秀们手中传阅,莫不惊叹万分,画风自然写意,字体狂野奔放,直言不似出自女子之手,倒似沉画一道数十年的嶙峋老者。

传阅完毕,眉娘命人将此画送去对面高台,又道:“今日琴书俩魁首就定为文家四女,可好?”

众皆诺诺。

接下来,演排了几场临江阁的艺娘们的歌舞,只是在听过了文菊的天上曲后,连眉娘都觉得索然无味,最后便草草收场。

却说散席后,洛大家踏上自己的马车,在小厮的服伺下,脱了鞋,退去外衣,仅着中衣,胸前平平,赫然竟是一男子。

洛疲惫地靠在了车厢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连舞两曲实是大耗心神。

贴身小厮年哥儿一边给洛松着身子,一边问道:“少爷今天可有收获?”

洛闭眼答道:“那文竹的见识胆识俱都不凡,奈何貌如无盐。”想起了文竹恍若鬼魅的容颜,厌恶的撇了撇嘴。

年哥儿小心翼翼地又问道:“文家四女呢?”



友情番外之章 第二十一章 决心

年哥儿轻声道:“听闻此女乃文家正室徐夫人所出,徐家屹立几朝不倒,家中屡出皇后贵妃,教女天下闻名。。。那文家四女一手琴技无人可敌,又作得一手好书画,在少爷见过的闺秀中,也算的上佼佼了。”

洛冷笑:“技艺耳,无他。”

转头,浅笑道:“那爷歌舞双绝,是不是也是天下难得的闺秀了?”

年哥儿冷汗直流,再不敢出声,自己家这少爷越是笑的开心,必然越是恼怒。

过了半晌,年哥儿缩在袖子中的手紧了一紧,一狠心,跪倒在洛面前,低头道:“方才大少爷来书一封。”双手伸出,平平举着一封信。

洛眯起双眼,脸上笑的越发灿烂,“你也跟我不少年了,怎么处理还用我教你吗?”

年哥儿手一哆嗦,毫不犹豫的把信撕了,掀起车帘,随手一扬,车后留下漫天纸屑,唯见那最大的碎片上,题了皇弟亲启四字。

眉娘在宴席后送走众多来宾,便乘舟来到一灯火通明的三层楼船前,直奔三层,至一挂着临江阁牌匾的房间前停下,对守在两边的青衣小婢柔声道:“眉娘有事求见主人,还望姐姐通报下。”

却听那个婢子答道:“主人吩咐,眉姑姑欲禀之事已知,只是那文家富可敌国,文四小姐怕是延请不到。  。。”

眉娘福了一福,悄然退下。

房间内,十分空旷的只摆了一榻一桌,榻上两男子正围桌对弈,一黑衣大汉,一锦袍公子。那黑衣大汉眼见棋入死局,拱手一推,哈哈大笑:“祈元兄棋艺精湛,载安甘拜下风。”

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促狭的笑,又道:“祈元兄能得文四小姐如此佳人。真是可喜可贺。”

徐祈元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怎比得上陆兄这一船佳丽,醉卧美人乡!”

陆载安两脚伸出。抓起酒壶,一通大灌,叹道:“弱水三千。无我欲饮那一瓢。”

徐祈元出了楼船,江风一吹,面沉似水。上了马车。立刻便有人送上一杯醒酒茶,徐祈元头也不抬地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那茶的温度却是恰到好处。

徐祈元身子向车厢上一靠。沉沉问道:“她今日如何?”

一个温柔女声低低应道:“骄傲一如往昔。”竟是那韩解语,端坐车厢一角,如同个丫鬟般,方才那茶水便是她亲手所泡。浪客中文… 。。

徐祈元唇边荡起一抹笑,依然骄傲吗?一定要保持下去,等我。

文竹低低浅浅的吟唱声中,马车终于抵达了文府大门前,文章和大夫人徐氏早已守在门口,文兰扶着文梅俏立一旁。

文竹和文晓梅搀扶着文菊下了车,徐氏立刻扑上前去,一把搂住文菊,心疼的直掉眼泪,扶着文菊上了软轿后,直奔内府,延请的杏林妙手早已恭候多时。

文章转头,下巴绷直,鼻子抽了一抽,轻轻地对文竹道:“竹儿,你未照顾好妹妹,便罚你去祠堂跪坐忏悔。”

文竹精神恍惚地看着文菊离开的方向,未及反应,一旁的文晓梅先行跪下:“女儿也有错,未能拦住四姐,还请爹爹一并责罚。”

文竹登时回过神来,望了望爹爹,望了望妹妹,断然道:“女儿愿意受罚。”

扶起文晓梅,凛然道:“四妹还需你照顾,快去罢。”

文晓梅咬了咬下唇,垂泪而别,文兰扶着文梅过来,文竹低下头,想起临行前文梅的嘱咐,羞愧难当,文梅却伸出手抱住她,文兰亦伸出手,把她们二人一起拥入怀中,一旁的文章仰首望天,脸上两抹淡淡地水痕。

片刻后,文兰扶起文梅,二人虽无只言片语,文竹却已省得,两个姐姐并未怪罪自己,默默一福,便有婆子打了莲花灯来给文竹引路。

昏暗的祠堂里只点了两盏长明灯,三层高台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祖宗牌位,看的人头皮发麻,若是平日,文竹是万万不敢踏进一步的,此时她心中充满了内疚之情反倒无暇他想。

悔恨懊恼交加,文竹心如万蚁啃食,旁人说上一两句闲话又如何了,何必如此在意,出那锋头做什么?成为一代才女又如何?

文菊若不是为自己出头,根本不会去弹什么凤求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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