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春江花月夜-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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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吓死我啦!为什么装神弄鬼?”王子进见是绯绡,恐惧立刻化为愤怒。
“谁吓唬你啦!”绯绡懒洋洋的伸手扶门,“我有事特意过来等你,听到你的脚步声,好心为你开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永远都有最好的理由!”王子进懊恼的说,“我斗嘴也斗不过你,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嘻嘻嘻!”绯绡听到这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笑成两道弯月,似有满腹的诡计呼之欲出,“子进,这事其实很简单,我要借你的血一用!”
王子进望着他几乎和狐狸一模一样的狡黠面孔,心中登时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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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为什么非要我的血?狗血猪血都不行吗?你干脆亲自动手,去鸡笼里偷两只鸡杀掉!”
绯绡见他已经语无伦次了,伸手按在他肩上,以示勉励,“子进,只有你命里带煞,八字极其凶险,你见哪个畜生有生辰八字的?”
“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生竟这般倒霉?”王子进已经欲哭无泪。
“只是个暴劣的将军,带头杀了几千人而已!”绯绡红唇微翘,望着渐黑的天空道,“我终于知道青绫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了,因为他短时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合适的阴媒!”
“什么是阴媒?”王子进听到这个字眼,心中又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阴媒就是与阴间沟通的媒介啊!”绯绡得意的解释,“只有八字极其不好,被怨鬼缠身的人才能做!”
果然摊到他头上的,从来没有好事!
接下来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绯绡上窜下跳的又是焚香,又是扎草人,忙得不亦乐乎!
“好了!”绯绡足足忙了两个时辰,密密麻麻的在地上用咒符画了一个圆圈,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塞到扎好的草人里,朝王子进伸手道,“子进,我们启程吧!”
“启程?要去哪里?”王子进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眼见大门紧闭,又如何能走出房间?
“去怨鬼的世界!”绯绡说着长手一伸,一把就牢牢抓住他的手臂。
王子进只觉得那个圆圈中似涌出无限的吸力,像是海洋中巨大的漩涡,把他的灵魂瞬间就吸入了深沉的黑暗。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手上一痛,却见绯绡的指甲瞬间锋利如刀,一下就划破了他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绯绡的长指,流到了那个简陋的草人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惊诧,王子进就眼睁睁的看到一片黑暗之中,那草人灵巧的跃出绯绡的手掌,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青衣儒带,大步飞扬的走到前面。
“成了!我们跟上他!”绯绡一声欢呼,雀跃的拉着王子进跑了过去。
“等等!”王子进大呼小叫的道,“我是不是死了啊?为什么草人会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嘘……”绯绡示意他收声,“在这里切忌大呼小叫,这里并非人类的世界,那草人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你要是再这样叫下去,才真是会死!”
王子进急忙打量四周,只见周遭荒草丛生,当空一轮朗月赫赫生辉,又哪里有半分鬼域的样子?
但是他被绯绡警告,却也不敢大肆张扬,只好低着脑袋,屏住呼吸跟在草人的身后。
一路上只有微风阵阵,萤火飞舞,不见任何怪事。
而那个草人也和王子进一般神态,左顾右盼的似在寻找什么。
三人沿着小路一前两后的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人。
这么晚了,又会有谁家的女人单独外出?
王子进不由奇怪,多打量了那女人几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又几乎吓丢了半条小命。
只见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双眼暴突,吐着半截紫红色舌头,分明是个吊死鬼。
但是那个草人比王子进本人更加无畏,几步走上去,朝女鬼做了个揖道,“小姐,小生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那女鬼用白色眼球看了看他,伸手把舌头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什么事情?回答了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问问这附近那姓刘的人家,前几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草人嬉皮笑脸的说,那神态倒有几分像绯绡,“如果小姐能告诉小生,就可以把小生吃掉!”
“我不知道!”那女鬼惋惜的答道,“虽然像你这样新死的很可口,但是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说完,她又把舌头吐出来,视若无物的与那草人擦肩而过,从王子进和绯绡的面前走去。
甚至在她的衣角带起微风的时候,王子进还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败气息。
这次王子进终于相信绯绡说的话了,两人确实是在死人应走的路上徘徊,牙关吓得不停咯咯打战。
这条路蜿蜒而漫长,几乎没有尽头。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断头鬼,独眼鬼,还有蹒跚的小孩子变成的鬼,每次那个草人都乐不可支的跑过去,但是却都一无所获。
那些鬼不管能不能言语,都无一例外的摇头,还有一个断头鬼想了半天才想起出门忘了脑袋,又跑回家里去取。
“真是糟糕,看来只好明天再来!”绯绡望着天上的明月,面现焦急,“眼看就要过午夜了,在此地徘徊极是凶险!”
“啊?明天难道还要我贡献鲜血?”王子进大声抗议。
“嘘,又来一个,这次是个大家伙!”绯绡白衣一闪,灵敏的拉着他趴到路边的草丛中。
只见小路的尽头又传来簌簌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踏草而来。
渐渐一副衣裾在黑暗中摇曳出现,接着是一张苍白而文弱的脸,眉目温良,居然是个书生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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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吗!”王子进见那书生风吹就倒的模样,似是见到了自己的倒影,立刻呲之以鼻,“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怖鬼怪!”
“子进,从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绯绡小声开导他,“有时越是看上去温良无害的人,越是穷凶恶极!”
王子进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绯绡,眉目如画,白衣胜雪,在黑夜中看来,更有一番超凡脱俗的风流,不由极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所言极是!”
只见那草人见有鬼过来,又极其殷切的迎了上去,“这位公子,想跟你问一件陈年旧事!”
“什么事情?”病怏怏的书生问道,“我很忙,不要耽误我赶路!”
“是有关这附近的刘家的,几年之前,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那书生朝他一笑,嘴突然咧得极大,眼睛也迸射出精光,“如果我知道,你会付什么报酬给我?”
“公子大可将小生吃掉,反正已经死了,我一定要弄清生时还没有明白的事情!”
“呵呵呵!那你真是问对人啦!”书生的嘴越来越大,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我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徘徊不去,附近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说的话有错误,那家发生怪事的时间不是几年前,而是十几年之前!”
“哦?竟然有这么久啦?”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书生声音嘶哑,缓缓说道,“身为一个读书人却耐不住读书的清苦,偏偏要去经商为业!并且为了生意昌达,居然娶了个妖怪做妻子!”
“妖、妖怪?什么妖怪?”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娶了这个妻子之后,这刘姓书生的生意越来越好,但是他曾经跟他的妻子发下誓言,殊不知,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跟妖怪定下誓约!”
王子进伏在长草中,只听得胆战心惊,这故事里的刘姓书生指的分明就是刘居正!
难道他口中的妖怪妻子,就是那个假死的张氏吗?
却听那鬼书生继续说道,“但是人类的男人终究胆小,两人养育了一女之后,眼见妻子依旧芳华不老,居然心生惧意。对妻子敬而远之,反娶了一个小妾进门!并且让她住进了正房该住的地方!”
“然后呢?他这妖怪老婆定然不干了吧?”
“当然了!寻常女子都咽不下这口气,何况一只千年妖怪?”书生继续绘声绘色的描述,似乎极其兴奋,“于是就使了个小小伎俩,把那个小妾吓得疯疯癫癫的离家而去!而那个刘姓书生也被他妻子吓得半死,找了个异人来降服她,但是他曾发誓和妻子生死不弃,因此那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打散他妻子的元神!不过她妻子也受了重创,就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并通过继承了她一半妖怪骨血的女儿报复他,令她终日只会笑,不会哭,而且每逢他爹有灾,则笑得更加开心!说来说去,无论人鬼,都过不了情这一关!”
“那、那个刘夫人究竟隐身在什么地方?”草人似乎与二人心意相通,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地方?”鬼书生阴恻恻的惨笑,“自然是能通达人世和阴间的物事里!”
“可到底是什么物事?”
“镜台啊!”书生的嘴咧得更大,黑洞洞的张着,“就是她留给女儿的镜台!那个女人,通过透达的铜镜,日日遥望着人间!”
王子进和绯绡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紧。
两人对望一眼,一个是不可思议,另一个则是难掩兴奋。
然而就在王子进得知这个奇异的真相,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就见那个脸色惨白的书生突然大嘴一张,一下就把和王子进长得一模一样的草人吞到了肚里。
接着黑暗中传来巨大的“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还夹杂着不迭的抱怨,“不好吃,没有味道!白费我这番口舌!”
“啊啊啊啊??”王子进眼见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吞下肚去,顿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没命的大叫起来。
“谁在那里!”那书生吐出满嘴的草沫,朝他们隐身的地方看去,面孔已经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还不快走?”王子进吓得目瞪口呆,只觉身子一轻,却是绯绡拉着自己没命的拔足狂奔起来。
周围有摇摇晃晃的鬼火不停的向二人聚拢,还有飘摇的影子穷追不舍。
绯绡拉着王子进在旷野中奔跑,边跑边回身应付那些孤魂野鬼。
一时间,王子进只觉得像是做了场可怕的噩梦,耳边全是凄惨的鬼哭狼嚎。
“绯绡,这可怎么办啊?”王子进眼见数不清的鬼怪像是浮云般聚拢,开始绯绡还能招架得住,奈何数量众多,他雪白的身影几乎要被断头断脚的怨鬼淹没。
“子进快跑!不要管我!”
“那怎么行?我们既是朋友,当然要同生共死!”
“呵呵呵……”绯绡在百忙中转头朝他一笑,“你刚刚没有听到吗?这世上最忌是和鬼怪定下誓言?”
王子进刚刚要张嘴回答,突然觉得有人用力拉住他的手臂,那只手冰冷而坚硬,似有无穷的力气,一下就拽着他遁入了沉沉的黑暗。
在惊鸿一瞥间,只见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冤魂们,正口涎直流的大啖一件沾了刺目鲜血的白衣,“太好了,千年狐妖也能吃到!”、“这血真是美味,吃了搞不好可以复活!”
但是这奇异的景象突乎而逝,似乎只是一转眼,王子进就发现眼前灯花摇曳,帷帐重重,绯绡拉着他的手,正端坐在一个咒符画成的圆圈中。
他惊魂未定,环顾了一下四周,结结巴巴的问道,“绯、绯绡,我、我们回来了是吗?”
“嗯!”绯绡面色阴沉,似乎极为不高兴。
“我们回来了还不好吗?你为什么摆出这种死人脸色?”
只见他举起自己的左手,赫然可见,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襟,夜晚看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到底有什么好?”绯绡剑眉倒竖,似气到极点,“就是因为你那么一叫,招来了那么多怨鬼,我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鲜血外加一件长袍,才换得逃生的机会!你是不是跟女人在一起待多啦!胆子怎么越来越小!见到什么都瞪着眼睛叫!”
王子进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只好连连垂首道歉。
心下却暗道,这次又被凤仪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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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绡一边骂他一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拿出一件白色袍子披上,不由分说的拽着王子进就往外走。
“这、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当然去找那个藏起来的母亲!”
“可是现在正是午夜时分,那镜台在凤仪房中,我们怎么能去叨扰?”王子进嘴里抗议,脚步却趔趔趄趄的片刻不停,转眼就到了后院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