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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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贩牛仔裤去了!”
罗佳咯咯笑:“开玩笑吧?”
“骗你是这个。”我把一只手放在吧台上,抬起中指,轮流挪动其余手指。
“你应该叫几声。”
“怎么叫?”我机智地反问。
“汪汪汪!”
我呵呵笑起来。
“讨厌鬼!”她嗔怪地打我一下。“你说谎,我要罚你!”
“好吧,我认罚。”
“那——请我吃冰淇淋吧。我要哈根达斯。”
这小丫头,什么贵点什么!她伸出小巧的舌头舔着冰淇淋火炬状的尖。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挂了一枚小巧的新彩信手机。我无话找话说:
“你怎么有空闲逛?白天学车,晚上还不加班看看书?”
“现在放假嘛,我又不想考研了。听说现在竞争太激烈了。我英语不是太好,六级没考过。我男朋友说,不想考就不考;等明年毕业,帮我安排个好工作就行了。”
“是呀,嫁得好或干得好,占一样就行。”
“师哥,别挖苦人啊!”她把冰淇淋消灭了,用面巾纸擦擦湿润的红唇。“给我要杯扎啤好吗?我想喝酒。”
喝着酒,罗佳告诉我,她和男朋友吃晚饭时吵了一架:一直有个女的,老是跟男友打电话发短信,他说是同事,谈工作。“鬼才信呢!刚才他正好去洗手间了,那女的又来短信,叫我偷看了,肉麻得要死。什么好哥哥,我想你想得无法入睡!……我身上都起小米了!”
“那他怎么向你解释的?”
“他说,他同事喜欢他,他也没办法。我说,你就不能旗帜鲜明一点吗?他说,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好意思。”
“一个人有异性朋友,无可厚非。不过,要是到了哥哥妹妹的程度就有点儿过了。”
“是太过了!我相信爱情是自私的。他要是爱我,就不能再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没错!现在的男人女人都疯了,游戏人生。过去,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非谁不娶,非谁不嫁。如今哪儿去寻化蝶的梁祝呢!”
“是呀,是呀,师哥,我真喜欢听你说话!又深刻,又富有诗意!”罗佳靠近我。一大杯扎啤下肚,秀气的脸颊漾着迷人的红晕,一双黑杏眼秋波盈盈,几缕浅咖啡色的发丝垂挂下来,随着她的气息微微颤动着。我的心也不禁猴跳了几下。
“今晚,我想听你说话,听一晚上。好吗?”
“在这儿?人家要关门的呀。”
“要不,去你家?”
“你不怕你男朋友知道,打翻醋坛子?”
“知道才好,让他也尝尝受冷落的滋味!”
“那我成了什么,报复你男朋友的工具?”
“可我真的喜欢你呀!”她摇着我的胳膊,面若桃花,撒着娇说醉话。
我不能说没受到诱惑,一个清纯漂亮的女大学生想与我共度良宵,傻瓜才会犹豫不决!但虚幻中,嘉园的手仿佛又按在我膝上,还有那双潮湿的眼凝视着我。要是没有那个该死的电话,她没上谁的高级轿车就好了!
我心里正矛盾着,手机响了。我立即听出对方的声音:那个神秘男人。我对罗佳说了声“对不起”,出了小店。
那男人先问我,跟段教练谈了吗?我说谈了,不过没什么进展。对方提示,你可以问他,五年前做什么工作?
“五年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只会使我痛苦。再说,我也原谅那个年轻人了。”
“如果不是他撞的呢?”
“那你告诉我是谁。”
“对不起,我以后告诉你好吗?”
“能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吗?你为什么要打这种电话?”
“我……我也是个马路杀手的受害者。”
我合上手机,在马路上呆了一会儿,直到罗佳跑来:“师哥,谁的电话?瞧你脸上的汗。”
我没法跟她解释,心里一团乱麻。也没心情打算和罗佳发生什么故事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就对罗佳说:“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罗佳有点儿失望:“不用了,我让男朋友开车来接我,顺便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打电话。男朋友接电话,不知说了什么,罗佳赌气道:“不来就算!我走着回校!”一霎收线,我问她男朋友来不来?罗佳胜算在握地说:
15再接神秘电话(2)
“他敢!十分钟后准到!”
16
16琴声忆童年(1)
一辆华辰宝马开到嘉园身边,鸣了一声笛。嘉园狐疑地看着车。后窗落下了,华总朝她招招手,她才上车。华总道,不好意思,影响你约会了吧?嘉园说,吃完了,没事了。又道:
“华总换车了?我差点儿没敢上。”
“一家企业欠我的账,没钱还,我就叫老侯把厂长新买的车开来了。对吧,老侯?”
前头老侯只是忠诚地笑。
嘉园笑道:“真的假的?”
“你信就是真的。”
“梁总在哪儿?”
“省懋大厦顶层喝咖啡呢。”
流光溢彩的街道上,车如潮水。宝马顺着车流缓缓移动。前面一辆嫩绿色的奇瑞QQ,后窗上还贴着:新手上路,离我远点!甲壳虫般地在宝马前蠕动。嘉园说华总:
“可惜了吧,再好的车也跑不起来!”
华总发牢骚:“现在车也忒便宜了,跟自由市场上买萝卜葱似的。小狗小猫儿也混辆车开开!”
嘉园不高兴道:“你说什么,谁是小狗小猫?当老板也不能诬蔑劳动人民。”
华总赔笑:“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上了高架桥,速度快了些。嘉园问梁总这几天在忙什么。华总说,他呀,闲不住,拜访了分管经济的副市长,还去了财政厅、银监局,还有几家股份制银行和保险公司,到处窜窜。
“挺敬业的啊!”
“那是,周老板肯定不是叫他来旅游的。”
车下了高架桥,街道上摩托车自行车混行,车速又慢下来。哪儿传来一阵悠扬而凄楚的胡琴声。后来发现,在路右侧一个报栏前,有个老乞丐坐在地上拉二胡。面前摆着的塑料碗里,只有数枚大小不一的钢蹦儿。
华总招呼老侯停车,静静地听了几分钟。嘉园感觉那哀怨的旋律仿佛是暗夜中一位垂暮老人的哭泣。华总掏钱包。嘉园明白他什么意思,正要抢着下车,华总说:“不,我来。”他下了车,摇晃着略显肥胖的身体走到乞丐面前,弯腰放下一张粉红色的百元钞票。
车重新开动。那凄婉的胡琴声还不绝于耳。华总半天没有说话。嘉园忍不住道:“想什么呢,华总?”
“我在想我父亲。我小时候,父亲也在城里讨过饭。有一年下大雪,快过年了,家里没吃的了。雪一停,爹就叫上我跟他进城。半道上雪化了,爹几次滑倒,弄得跟泥人儿似的。进了城,讨了一天饭,有大半口袋干粮,爷俩高兴得要命,就想找个避风的地方过夜。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辆上海牌小轿车飞快地开过来,泥水崩了我一脸一身。我冲着车尾大骂。父亲抱住我,用袖子给我擦着脸上的脏泥说,儿啊,别骂了,谁叫咱们是穷人呢!”
“华总,真没想到……”
“你知道当天夜里,我和爹挤在一家店铺的厦檐下,做的什么梦吗?”
“你长大了,也开上了一辆小轿车?”
“聪明!我就是做了这样一个梦——我也有了一辆黑轿车,在路上开得飞快。也是才下过雨雪,车轮沙沙响,痛快极了!凡是遇上穷人,我就慢下来,遇上大胖子、穿皮鞋的,就使劲开,崩他们一身泥水!”华总说着,自己又笑起来。
“华总,我真的很好奇。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一个穷孩子变成大老板的。”
“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说,先是当兵,转业干了警察,在一家派出所当副所长。致富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当副所长能挣几个钱啊?”
“我镇住了辖区的一个地头蛇,从此他管我叫大哥。大哥是能白叫的吗?那人有生意,娱乐业,要我罩着他。他呢,送我股份。明白了吗?”
“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后来我一步步升官,升到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于是有许多人叫你大哥,你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许多公司的股东?”
“呵呵,没错!”
“那你怎么想起来急流勇退的呢?”
“有人看我节假日开着好车,去高档酒店消费,眼红了,向上级举报我。有关部门的朋友也私下跟我打招呼,老华,你当心点,可能要查你的财产来源。我起初不理,后来看还真的是无风不起浪哩!正好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九十多岁的高僧,说他相面很准。我去庙里找了他。那老头一看就不是凡人,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正练梅花拳呢!——第二年就叫人家峨眉山请去当住持了!——他问了我生辰八字,给我揣了骨,看了相,还打了卦。最后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过,五十岁有一劫,不可硬抗,顺势而为:过不去,山穷水尽;过得去,柳暗花明。我那年正好五十岁,心说,得,老子不当这个局长了!造了个假病历,乙肝,一交,病退。自己拉公司干了!”
16琴声忆童年(2)
“真够传奇的!”
“你抬举我了。说真的,咱们国家一夜暴富的人,来路和我差不多,不干不净,普遍现象。”
“有关方面就这么放你走了,不查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比如检察院反贪局里就有个老家伙想揪住我不放,散风说,老华要是没问题,成克杰、胡长清也没问题!我请市里某头面人物出面,设法把他安抚住了,才平平安安地脱掉警服。”
17
17无题(1)
车到省懋大厦,两人下了车。华总神秘地说,跟我来。嘉园不明白什么事儿,跟他去附近一个停车区。华总指着一辆崭新的没挂车牌的红色宝来车:
“这车怎么样?”
“挺漂亮的!”
“喜欢就好,送你的。”见嘉园面带诧异,华总解释道:“你离开公司,太匆忙了,算是补份人情吧。”
“我不能要。陈姐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关她屁事!杀你?我还想杀她呢!”华总气愤愤的。又笑道:“这车不算高档。不过你是新手,上路难免刮刮蹭蹭的,用它练兵吧。”
嘉园想想说:“我真的不能要。”见华总脸色发暗,又道:“你要是有辆旧车,就借我开半年。我保证半年后,会跟老司机一样顺溜。”
“那我相信。”华总脸色转霁。“公司正好闲着辆桑塔纳2000。你什么时候有空,给你。”
这时老侯也泊好车过来,三人进了大厦。等电梯的空儿,华总避开老侯偷偷对嘉园说:
“咱们上次谈的想挪用资金炒股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梁总啊!”
“怎么会呢。再说,你也没动那个钱呀!没动吧?”
“这,放心吧,账面上没事。”
嘉园感觉有点儿别扭,什么叫账面上没事?莫非他私下里还是动用了?有心想问,但电梯来了,下来一拨,涌进一群。这次老侯靠得挺近,就不方便谈了。
电梯到达大厦顶层五十七楼。出了电梯,走进灯光柔和的咖啡屋。一个穿黑白格子裙的服务小姐带他们往里走,看到梁总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握别。
三人落座,华总仿佛随意问:“那客人是谁呀?”
“小学校长。”梁总说,看两人不相信的样子,笑道:“真的。我母亲原先就是小学教师。所以我想给学校捐点钱,买几台电脑。”
嘉园赞许地点头,感慨道:“有人腰包鼓了,做善事。还有人发了财,干别的……”
华总正在听手机,嗯嗯啊啊的,忽然敏感地插话:“嘉园你说谁呢,谁说我包二奶了?”
老侯面无表情,梁总和嘉园笑起来。梁总笑道:
“这个老华,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华总接完电话,起身谦恭地说:“梁总,我家里有点急事:孩子闹肚子。老婆叫我先回去。让孟经理陪你好吗?”
“好啊,我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撵你走,好让漂亮的孟小姐一个人陪我呢。”梁总开玩笑道。
“哈,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华总也笑。临走时,又提醒一句:“对了,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的事……?”
“我一定去。你看我带点儿什么好?”
“带一张嘴就行。咱们还客气什么!”
华总叫上老侯走了。梁总问嘉园喝什么,嘉园说随便。梁辉点了两杯鸡尾酒。大厅里响着柔和的音乐,嘶哑的男声和温柔的女声,唱着离别,唱着思念,唱着始终不渝的或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