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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伊甸园的诅咒-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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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伦四下看看,确信无人——甚至露比都不能听见,他把手搭在我肩上,小声说:“我会向行政长官请求宽恕,而且大陆方面的新闻界和政要们也会向这里施加压力的,这些会有力于我的……但是,我还得最后一次设法弄清楚那桩该死的强奸案的真相。” 
  “刑事大律师,你怎么能确定当事人不会免受惩罚呢?” 
  他咯咯一笑,“当我一看到陪审团里那些暗肤色的面孔就知道了。这案子我得极力谋求新闻界的支持,那是可能打赢官司的惟一可行之处。现在,你和我们在扬格旅馆吃过晚饭后——就回去干你的活,孩子!” 
  我是谁呀,我怎么可能和卡莱斯·达伦争辩呢? 

  

第十七章 寻找真凶



  陈·阿帕那曾经亲口提出过要帮我的忙,的确他和其他的本地警察帮过我一些小忙,可是,当我提出让他陪我去那些游客,尤其是白人游客很少涉足的地方的时候,他却显得很不情愿。但是,我极力要求着:“这有关第二伙男人的传闻,肯定有人能说得出他们的名字,我总不能在皇家夏威夷前面的海滩上找到答案吧。” 
  “好吧,不过只能在白天。”他告诫说,“陈已经不年轻了,而且海滨的夜晚并不总是对那些白人很友好的。 
  “好的。带路吧。” 
  在河街上,沿着奴昂奴河岸边上,密密麻麻挤满旧的小店铺——当铺、简易的咖啡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间间小草棚,里面的货架上摆满玻璃罐子和芦苇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奇特的商品,比如干海带、鲨鱼翅、姜和海豹骨等等。 
  陈和店主一直用广东话交谈着,所以我什么也听不懂。不过,我看得出来在城里这个最混乱的地方,陈的刀疤脸和干瘪的身材似乎很使他们敬畏。 
  “刚才那人比你壮实三倍,而且年纪还不到你的三分之一。”我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指着我们刚走出来的散发着霉味的小店。 
  “如果力气就是一切,那么老虎就不用害怕蝎子了。” 
  “你尾巴上的螫针是什么?” 
  他走得很快,我的腿长得多,可是我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地跟上他。 
  “他们很多年前就知道陈,在那时候,我因为扫荡赌场和烟馆而出了名。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了,现在我一露面,他们就很清楚警方想要查出迈西案子里的黑手。” 
  “他们不想成为警方为重肃社会治安而采取的扫荡活动中的靶子,对吧?” 
  “对的,所以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帮助陈·阿帕那的。” 
  “那么,我们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他一边走着,一边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得到。每个人都听说有另外的一伙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在接下来两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一直在黑暗的侧巷里穿行着。在那里,弯曲的小路和狭窄的陋巷组成了纵横的迷宫。在没有铺砌的街巷里走着,我一伸胳膊就能摸到两面的墙壁。我始终不适应附近菠萝罐头厂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甜丝丝的气味,它与沼泽的腐臭混在了一起,变为一种很怪的味道。倾斜的阳台和吱嘎作响的楼梯使我想起童年时住的迈斯威尔犹太聚居区,与它相比,我小时候的家显得就像海德公园一样好。陈询问了不少妓女、皮条客和各种各样的街头混子,他有时用夏威夷语,有时用广东话,偶尔也讲一些日语。这附近的街名都有种怪异的生动感:血镇、锡罐巷、地狱街。在阿拉公园,陈质问了不少的醉鬼和私酒贩子,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在蚊子公寓,一名年轻貌美、穿着旁开襟红色丝袍的妓女说的话使陈的眼睛为之一亮。 
  陈紧紧地抓住了那名妓女的胳膊,对她吼了一连串的广东话。她吓坏了,尖叫着又对他回了一连串广东话——不过似乎她只是大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过的那番话。 
  不过我似乎隐约听出两个英文单词:Lic Man! 
  陈加快了脚步,似乎有什么事使他感到不安。 
  “她说了什么?怎么了,陈?” 
  “没什么,只是一些疯话。” 
  “她到底说了什么?她是怎么称呼你的?” 
  “死路。” 
  “什么?陈,我听她叫你‘Lic man’,是说你是骗子吗?” 
  可是陈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了。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又到了从芒加奇来的鬼佬回到安全地带的时间了。我们走向了停在伯瑞太讷街的车子,就在这个时候,陈突然在他的汽车前面停了下来。 
  “很抱歉我没帮什么忙。”陈说道。 
  “我们明天还从这里继续查起吗?”我问着他。 
  陈拒绝了我的建议:“不。我们不再问下去了。” 
  我不解地说道:“嘿,可是我们还没有走访附近的居民区呢?” 
  在附近兔子窝式的民宅中就有遇害的卡哈哈瓦的家。 
  “非常抱歉,”陈摇了摇头,“我不能再继续帮忙了。” 
  随后,这个小个子老头就钻进了他的车子。很快地,他的车子就“隆隆”地开走了。 
  “真他妈的。”我对着空气说道。 
  我刚把车开入瓦奇蒂娱乐园附近的街道,就马上找了一个付费电话与扬格旅馆的林赛取得联系。 
  “有什么消息吗?”我问道。 
  “你能打来电话太好了,”他说,“我们马上就要去法院了,判决已经下来了。” 
  “天呐!他们到底花了多久才做出判决?” 
  “整整五十个小时。”林赛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就在两个小时以前,法官问陪审团他们是否能做出裁决。当时,我们全都以为又会是押后再审,就像阿拉莫纳案一样……可他们说他们能够做出裁决。于是,他们做出了裁决。法院见?” 
  “法院见。” 
  达伦是对的:误杀罪成立。 
  在法务助理宣读判决书的时候,泰拉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紧紧靠着她的丈夫站着,似乎她也是一名正在等候被宣判的被告一样。所有的四名被告都被裁决有罪,但陪审团向法官建议对他们几个人“宽大处理”。 
  被告们平静地接受了判决,福斯特克夫人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汤米一直站得笔直。 
  罗德也是一样地站得笔直,琼斯在紧张地咬着指尖。而泰拉呢,她却完全地失去了控制,嚎陶大哭。 
  在泰拉的哭声中,法官宣布一周后做出最终的裁决,原告律师卡雷也同意在此之前,将被告关押在“奥顿”号上,由海军负责看管。 
  在此之后,法官对陪审团成员表示了感谢并解散了陪审团。 
  这时候,泰拉的恸哭仍然在继续着,可是汤米异常粗鲁地对她说:“管住自己!”她这才平静下来。 
  听众鱼贯而出,可是新闻记者们仍然像潮水一般地涌进法庭。也许是知道自己一直处在记者留心的眼神中,达伦走向了卡雷,主动握住了原告律师的手,“祝贺你。”陈就像一名有耐心的扶柩者一样,站在一旁等着护送被告,他应该把他们移交给海岸巡逻队。在达伦之后,罗德和琼斯也一一与卡雷握手,彼此声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嫌隙。 
  汤米把手伸向了卡雷,“如果我曾经对你……” 
  卡雷握住汤米的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个人从未直接针对过你或你的妻子。” 
  站在汤米身边的泰拉抢白道:“哦,这是真的吗?你应该在字典里查一下‘迫害’(persccrtion)与‘原告津师’(prosecrtion)之间的区别。” 
  记者们一面笑着,一面快速地记下这句富含深意的语词转换。汤米又设法让泰拉安静了下来,对她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泰拉抱紧了双臂,噘着嘴看着别处。 
  “福斯特克夫人,”一名记者喊道,“您对这一裁决有什么感想?” 
  她仍像往常一样,高昂着头。她声音中有一丝颤动,这就暗暗破坏了她平素无动于衷的声调:“我早已经预计到了。美国妇女在火奴鲁鲁一文不值。即便对白人也是如此。” 
  另一名记者也向迈西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受到惩罚,”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搂着温怒的泰拉,“海军是我们的坚实后盾。” 
  “海军万岁!”琼斯兴奋地说道。罗德点点头,也说了同样的话。他还向空中挥着拳头。你知道吗?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宁肯在星斯三晚祷会的人群中挑选我的后盾。 
  另一名记者喊道:“你呢,达伦先生?你的感想是什么呢?” 
  “啊,”达伦一边匆匆说着,一边收拾起其他的物品,“我不是一名海军成员,不过这使人想起一句话,‘我们还没正式开战呢’。” 
  “你已经驳倒了三级谋杀罪。”一名记者好心地提醒着他。 
  “在我看来,陪审团做出的裁决是对正义和人类天性的践踏。”他说着,极力使自己看上去有些发怒,“我很震惊而且相当地愤慨。现在,如果你们能原谅我……” 
  就在陈·阿帕那将被告一行人交给海岸巡逻队的时候,刑事大律师在他缓慢而吃力地走出去之前,转过身来朝我调皮地挤了挤眼,然后,他又在一路上对记者大谈着他对这明显不公的审判是如何地感到震惊和失望。在我走出法庭之后,我在法院前面找到了陈。在被告们进入两辆海军汽车的时候,路灯已经点亮了。泰拉被允许和汤米一起乘车回珍珠港。 
  “陈!” 
  那个戴着巴拿马帽的小个子警察转过了身,毫无表情地望着我这个方向。 
  “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我应该向你道歉,内特。” 
  我反驳道:“不,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在法院大楼的前面,还有不少人在那里徘徊着,迟迟不肯离开。卡雷和达伦被新闻记者们紧追不舍。我和陈正站在一群喋喋不休议论着的人群之中,其中的绝大多数是温怒的鬼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说,“晚些时候再说吧。” 
  然后,他快步走过人群,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巡逻车。那辆车随即开走了,留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好似人群中另一个不高兴的鬼佬一样。 
  那天晚上,我在位于库锡俄和卡拉卡瓦林荫大道的一家名叫“恰勤”的中国餐馆有个约会。那是一幢起伏别致、一尘不染的宝塔形建筑,它使得芒加奇的其他任何一家中国餐馆都相形见绌。 
  我刚走近门口,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裤褂的店主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殷勤地问我是否预先订了座位。我告诉他我已经约好了人,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就将我转交给一名漂亮的日本女孩。 
  这名女孩长得很漂亮,不过在她那张娇俏的鸭蛋型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四周墙上挂着的中国刺绣品上白脸的女人们一样,尽管她一直在盼着我来呢。 
  她就是荷瑞斯·伊达的姐姐。 
  “我弟弟是无辜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我领进一间宽敞的餐室。这间屋子似乎是不对外人开放的内部场所,她的弟弟正在里面等着我呢。 
  然后,那名日本女孩出去了,在出去的时候,她随手关上了门。 
  “胜利宴,沙特。”我一边说,一边坐在他的对面。在能容纳八个人的桌子边上,只有我们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我们今天根本没赢,”伊达不高兴地说着,“卡雷接下来就会起诉我们。” 
  我警惕地问了一句:“这地方足够安全吗?这里似乎很热闹。” 
  我看了一下桌子,一盘热气腾腾的樱桃肉已经摆在了白色的亚麻桌面上了,此外,还有一碗米饭和一壶茶。 
  在我进来的时候,伊达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在我的面前摆着一副银质的餐具,而不是伊达所用的竹木筷。 
  “记者们根本不会跟我到这里的,”他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们知道我姐姐在‘怡勤’工作。我以前常常在这里吃饭。” 
  “你姐姐和老板睡觉?”我打趣着他。 
  伊达气恼地瞪着我,用一根筷子指着我,“她不是那种女人,我也讨厌这种谈话。他的老板相信我们。” 
  “我们?” 
  “阿拉莫纳的男孩。许多中国商人和夏威夷商人都为我们捐了辩护费,这你是知道的。” 
  “我听过这样的传闻。当然,这岛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这次碰面是我的要求,不过,我让他挑选地方,只要不是该死的帕里就行。我希望能找一个既公开又很隐蔽的地方,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想被别人,尤其是那些记者们看到。从表面上看来,我们仍然是处在敌对阵营中的两伙人。 
  “岛上都传言说你们是替另一伙人背了黑锅,”我说道,“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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