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fe2o3星球上的羽毛 作者:迟履苔-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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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会醒来了,却还是要想尽办法延续他的生命,让他就这样不死不活下去。我甚至都还没有弄明白亚述究竟想不想这样。我想,没有几个人可以理解……可是,我就是不想他死,想让他活下去。死了,就后悔都来不及了;活着,总有希望的吧。万一哪一天,他可以得救,又或者他可以奇迹般地醒过来。活着就好,还能呼吸就好,没有意识也没关系。死了,化成了灰烬,就连等待奇迹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有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人们才明白生存与死亡的界限是多么的绝对,我看过了那么多死亡,现在不想再看,我只想确定这里有活着的希望。亚述不能死,他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生命,而是代表一种希望。
“是啊……”我听见玄辛在黑暗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是在战争里,活着的希望要比死亡小得多。他能够从死亡中出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毕竟,死亡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不死才是最难做到的事。能够活着,我们就不要让他死。说不准哪天,我们会有比他更不好的命运。”
“说的也是。”我沉沉一笑。眼睛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暗,可以看清楚一些轮廓了,我看见他在黑暗中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几道细碎的光。
他什么话也不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
第一章老大,对我们好一点(4)
该来的躲不过。我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玄辛,你有事要问我吧?就是……刚才我说的……要替亚述出钱的事……”事前都没有跟玄辛商量过,刚才一激动就脱口而出了,还不知道他赞不赞成就自作主张。虽然说我是在花自己的钱没错,可是,到时候我没钱用了,就算我不开口,玄辛还不是会看不过去地分他自己的钱给我花。所以,还不是间接地在花玄辛的钱,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早就猜到你一定会这么说了,”玄辛淡淡地开口,“没什么可意外的,你是尽羽。”
“哦。”我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地应声,“我是在想总部那边不同意出钱的话,我用自己的钱总没有人反对吧。我人还活得好好的,要怎么花钱没有人有异议。总不能有人出钱,总部还要判他死吧。这些年我都没有出去用过钱,钱都存得好好的,应该已经积了够多了,以后每个月的津贴我都用作亚述的医药费。食物和衣物都有军队发的,我饿不死也冻不死。”
“是吗?那你岂不是连辣酱香肠都没钱买了?我记得,你不是从来不吃免费订餐的吗?”玄辛居然带着笑意,充满兴味地打量着我。“看来,我只好把自己的钱也贡献出来了。”
“玄辛,虽然你很少开玩笑,偶尔开开玩笑我很高兴,可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好吗?”我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他,嘴角有些撇起,很有骨气地说:“我并不是连放弃一根辣酱香肠的志气都没有,你的钱你自己留着,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拖累你。”
“你拖累我?”他玩味地重复我的话,“亚述他也是我的下属,你明显忘记了,而且……”他心情极好地将手放在我的头顶上,嘴角轻轻扬起,“你知道亚述每天需要的医药费是多少吗?”
我摇摇头,是不太清楚,忘了问莱赫尔了。
“我知道。”他极无奈极同情地告知我,“你的钱足够你每天都吃上你最爱的辣酱香肠和各种各样要钱买的食品。你大概以为你很富裕了。但、是——你的积蓄若用在医药费上么——”他比出三根手指,“3年,你只能撑上3年。你每个月的津贴只够撑几天而已。亚述的钱存得和你差不多,加上抚恤,估计他那份可以维持5年。你说,需要不需要我的钱接续进去,嗯?”
穷人果然是没有资格拍着胸说“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之类的话的。我沮丧又尴尬地垂下头,“那么,也就是说,尽管我们两个人会节衣缩食过得很凄苦,医药费也可能还是不够?”
“不会,还有我的一份!”
“我也算。”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自门口。我转过头,惊讶地发现门口黑压压地挤了一堆人头。
“你、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瞠目结舌地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门大开着,你跟杰夫吵架的声音又那么大。”西克罗靠在门板上,平静地看着我和玄辛。在他的身后,还有人仍在大声对我喊:“我也算一份。尽羽队长,不要灰心!加油!”
这种场面很感人,我是很想感动,可是……门没关?我明明特意要玄辛关好来着,难道是他忘了吗?怎么可能?那种转过身就忘的人,说我还差不多一些,形容玄辛,连我自己都觉得太扯了。会不会是亚述的事情让一向细心的玄辛也急躁了起来?好有人情感的玄辛,比他平时不急不躁的样子亲切了许多。
我不禁深有所感地用视线扫过玄辛,忽然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点可疑的光。我挑高一道眉毛,用怀疑的眼神向他探视。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我的探视,微笑地看着众人,起身,“我还是去开灯好了。不然这么正大光明的话题,总不能让人觉得鬼鬼祟祟的。”
众人会心一笑,有人激动地发话:“当然不会鬼祟,我这辈子难得有机会做这种高尚的事。”
懂了!玄辛他——果然是故意不关门的!
“玄辛,多几个人来帮忙的话,你和尽羽就不用撑得那么勉强了,对亚述也会好一些。”西克罗走过来对玄辛说道,“这种事,不要先自己揽着,好歹问一问别人愿意不愿意帮你。我早上才送走叶尔莫,我宁愿他像亚述一样地躺着,也不要端着他的骨灰到处去洒。”
“那……大家呢?”
“玄辛长官要做的事,我们当然要跟随!”有人出声。
“对!再说,就像玄辛说的,谁知道下一个受了重伤需要帮助的人是不是自己?战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有人附和。
“对啊,亚述能活下去,说不定,我们以后也能活下去。”有人阐释。
私心。原来,并不只是单纯地想帮亚述。可是,感动还是止不住地在心里像泡泡一样膨胀起来。我好像真的有一群好战友。
玄辛一直微笑地看着、听着,不开口置评。这时,他淡淡地开口道:“这么一来,只要肯帮忙的人超过了全营人数的一半,那么,只要每个人每半个月省下一根辣酱香肠的钱,我跟尽羽就会省力太多了。”
“一半人数吗?好,我们去全营问问,宣传看看。”人群呼啦一下散开,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玄辛两个人。玄辛到我旁边倒了一杯水。
“玄辛……”我探究的目光投向他。
“嗯?”他温和儒雅地应着我,低垂着眼睑,半闭着眼,靠在桌沿上,闲适地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水。
他果然……难怪玄辛是尽羽的老师,尽羽是玄辛的学生,他真的好奸诈啊……
第一章老大,对我们好一点(5)
玄辛一定又是精打细算过了,肯出香肠钱的人,真的超过了一半人,而且还多上了那么一点点。原来,真的是人多力量大。我下定决心从此告别辣酱香肠所起的作用,竟然无法和人家一个月少吃两根香肠相比。无可奈何的事实,郁闷。从这件事上,我彻底地发现了自己的渺小。我无精打采地游荡过走廊,敲敲门,握住门把,轻轻一旋,打开门。
“恭喜你,一语成谶,人数过半了。”我大咧咧地坐上他干净整齐的床,故意揉乱。
“恭喜我做什么?你应该去跟亚述说吧。”玄辛放下手中的电子书,走到桌前,打开通讯仪的屏幕。
“你干什么?”
玄辛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夫。”
做戏。“玄辛,你笑得有点假。”我四脚朝天地仰躺在他的床上,拿过他的书,举在眼睛上方,按动按键翻了翻书页,然后无趣地覆在眼睛上,静静地听玄辛报告。杰夫的声音听起来居然很轻快。本来是一个人的事,现在被玄辛变成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上次玄辛一句“我们很寒心”,这次又营地大捐款,一定让总部的人有些下不来台。杰夫在旁边,当然好说话多了,不用再担心一面被上面压,一面又被我吼了。呵呵。看来,我要跟玄辛学的还不止一点东西。好吧,我再虚心一些,来日方长,慢慢来。身边的床垫凹陷一块,一只手拿开我眼睛上的书,用指尖轻拨着我紧闭的眼帘。
“怎么了,今天在杰夫面前都还能保持平静?”
我呵呵一笑,睁开眼睛。“他在帮忙,我今天不吵他。想想他也很无奈,好歹是个上司,每次都被我这个下属吼得那么凄惨。”我们同命相怜。下属们好像都想造反,没人对上司毕恭毕敬。会不会是因为我每次那么对杰夫,没有树立好榜样,或者干脆说白一点,是我遭报应,所以我的下属们才会那样对我?那岂不是我自作自受?我缩缩鼻子。自作孽,连同情都没有,可怜哦。
“玄辛。”我轻轻唤着身边的玄辛。
“嗯?”他合上电子书,“我把你上次没看完的小说章节下载完了。你呆会儿把书拿过去,存到你自己的书里。”
“嗯。”我接过书,“玄辛,我刚开始还一直在犹豫,这样救一个不会醒的人会不会被人骂成疯子。现在我发现,居然全营有一半人和我一样感情用事。谢谢你玄辛。若不是你让我知道这一点,我一定到现在都还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疯了。”我诚挚地说完,闭上眼,等着听他开口说“不用谢”或是“这没什么”。
“尽羽。”
“嗯?”不应该回答“不用谢”或是“这没什么”吗?他的语调和声音不太对劲。
我睁开眼,正好看见玄辛俯下身,严肃地把脸凑近我。
“别人都做的事,才是对的事?”他一手拧着我的脸颊,“你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不能人云亦云,要坚持自己认为确实值得坚持的事。看来你学得不好。忘了,嗯?”
好痛。怎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我不是长大了吗?还有,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吧?我眼泪汪汪地想。
终于,如玄辛所料,亚述的事情被批准了。虽然他的方式曾让我无语,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他。这件事,虽然我认为出力最多的是我,吵得最累的也是我,但是,最有用处的人是他,大半功劳要归于他。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会。因为这里是战地,而且医疗设备都是急救型而非亚述所需要的,所以,要把亚述送到总医院去。
“亚述,以后休假我会去看你。”
“亚述,要加油。”
“亚述,要努力活着,不要死。”
……
“没想到亚述那么坏的嘴巴,人缘还那么好。将来有一天我要是躺着离开这里,我估计送我的人只有玄辛你一个人而已。”我看着挤成堆的送别的人们,悄悄地对玄辛说。
玄辛对我的话没有什么回应,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
眼睛有一点发酸,鼻子也是,伸出手,揉一揉,有些湿。我真羡慕亚述。好了,让那些闲杂人等说了那么久,我这个亚述的正宗队长,也该上场说点什么了。深吸一口气,我大声吼着,大力拨开人群说道:“让开让开!我是他的队长,让我进去!”呼呼,好累,吓是吓到他们了,可是没人给我让路。狂挤进去,我一手搭上亚述的担架,“亚述!钱我们会汇给你,尽量花努力花没关系,别舍不得!”
四下一片寂静。
无视于众人的白眼,我继续吼道:“他们说你醒不过来了,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给我吓死他们!都是他们,嘴皮一动,两手一摊,害我这么辛苦。听见没?吓他们!”好了,我大手一挥,“抬走,上路。”
众人无言。两个医生表情怪异地将亚述推进飞船,然后对我们挥挥手,关上舱门。片刻之后,飞船离地,渐渐加速远去。
送过很多次人了,死人也有,活人也有,度假的、调任的、退伍的,走了又回来的也有,一去不复返的也有。送别的时候的感情也是多种多样。有的人走了,欢天喜地;有的人走了,依依不舍;有的人走了,不听不看不想地躺在那里,只让别的人哀伤,自己无动于衷。可是这次送亚述离开,我的情绪却不知道属于哪一类,什么情绪都有,却什么情绪都不是。我知道自己告别词很无聊,可是说什么好呢?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