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殿下:君若彼岸双华-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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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她只想为了烺纯?顺带的帮助他?
宫烺轩感觉到自己最近总是猜测着苏简言的心理,有些厌恶自己。
他侧过头,别扭似得瞥开眼去,眼望四周,于是便望到了那个始终坐在远处凉棚里的守陵人。
他不像苏简言那么没心没肺,不记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守护九王陵的守陵人。
守陵人为何在此?
宫烺轩刚要深思,脑袋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中断了他的思维。
那种痛,就是一开始他附身于烺纯时品尝到的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钻出来,又仿佛脑袋即将炸裂开。痛的他忍不住托着脑袋,捂着额。
“喂喂!到底是谁惹出来的大麻烦?任性也要有个度啊!你无缘无故的打伤人家,还出口恶言,世人都不会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你的。”
苏简言没好气地回头瞪他,这一瞪,终于发现了宫烺轩的异样。
她立即回身扶着宫烺轩,“你怎么了?头不舒服吗?要吃哪种药?在哪里?我去拿。”
痛苦的神态已经分不清是宫烺轩还是烺纯了,她下意识地就将他当作烺纯看待。
像以往的半个月那样,她一见到烺纯不舒服,就会立刻爬上马车去暗屉里拿药,但这次的症状她从未见过,所以先问清楚吃哪种药再说。
而另一方,姚大也决计不愿错过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
虎狼刀劈出,勇猛之势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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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简言天性敏锐,即使眼睛不盯着虎狼刀看,也能感知周围的危险气息。
要闪避这一刀很容易,但她顾虑着烺纯和烺轩的安危。
于是双臂张开,环抱着宫烺轩的腰,一使力,便将已经不能自主的宫烺轩扑倒。
两人抱作一团在地面滚了一圈。
虎狼刀一刀砍空,地面随即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宫烺轩头痛欲裂,无暇顾及旁人。
苏简言一招躲闪成功,随即将宫烺轩扶起,但姚大的第二刀也紧跟着劈向他们。
苏简言赶在虎狼刀近身之前迅速侧闪,以手肘撞击姚大侧腰,两指迅速戳他握刀手臂的痛穴。
这是她之前用以抢夺常青道人的桃木剑和狩魂铃的招数,从出招到收招只眨眼功夫,然而用来对付姚大却有些勉强。
她的手已抓到虎狼刀的刀背,虎狼刀止住去势,但却怎么也无法令姚大脱手。
姚大嘿嘿一笑,面目狰狞,“死丫头,就这点力气也敢跟老子抢?没听说过黑心寨主姚老大的名号吗?老子就是把虎狼刀送给你,你也未必扛的走!”
“我不耍刀,只耍剑。送我,我也不要。”苏简言神态严谨,目光少有的凌厉。
她平时看起来傻傻憨憨的,但认真起来比之常人更具威慑力。
刚才那招失手,随即又想起宫烺轩说过的一句话——“若在往下一寸,用点力戳下去,他肯定拿不住剑,那时候你根本不用费力抢夺。”
苏简言的身手向来敏捷过人,尤其在武功方面稍具天分。
脑子里正在回想宫烺轩的话,手指已经戳向姚大的手臂。
“哎哟!”姚大一声痛呼,虎狼刀当即脱手。
苏简言伸手便夺,但刚拿到虎狼刀的刀柄,她也马上脱了手。
这把刀果然如姚大所说,以她的力气还真拿不动。
可见姚大的力量非比常人,能将近百斤的重刀挥舞灵巧,力量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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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简言虽然拿不动刀,但决计不会再让姚大手中有刀。
两人便即你来我往,赤手空拳的相搏。
宫烺轩感觉自己像似要从内部崩裂。
他用一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抵着地面用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抬起头,看见苏简言以极不擅长的拳术抗击姚大。
两人拳掌相撞,苏简言在力量上输了一筹,收拳即退,直退出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自己。
这一记吃了亏,当下学聪明了,只防守不进攻。
就那么两相对峙,谁也打不到谁,谁也不输给谁。
宫烺轩心里很清楚,苏简言要是想逃,仅凭姚大的武功是拦不住的。
苏简言经常在他面前自夸功夫了得。
到底怎么了得他是没看出来,但逃跑的功夫相当了得,其中的一半功劳还得归功于她的特殊体质。
想着想着,头痛又一阵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已顾不上苏简言到底是为了谁而留下来的。
只知道自己只要离开烺纯的身体,这种炸裂般的痛楚就会消失。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只有附身在烺纯身上时就会出现痛苦。
他附身过守陵人、宫瑾然,也曾在被常青道人追击的途中附身于路人,可从未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长的很像吗?
烺纯是谁?为什么和自己一模一样?
当初由紫晴的口中道出烺纯,他以为是紫晴借口推拒他的爱意。
现在自己亲眼所见烺纯,就像看见一面铜镜,铜镜里的另一个自己是平和而谦逊的。
如果他把自己比喻成“魔”,那对方一定是“神”。
宫烺轩盯着眼前的苏简言和姚大,断断续续地思考着那些纷繁不清的诸事。而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有一丝曙光照亮他的眼睛——
苏简言不见了,姚大不见了,蔷薇花的篱笆也不见了……
黑夜忽然间变成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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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忽然间变成白昼。
碧空高广,和风拂面。
千级石阶笔直朝上。
他的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高达千仞的白色宫殿,巍峨而神圣,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和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
像是从天庭而下的石阶上,有一人缓缓走下,竟然是他自己的面貌。
洁白的衣裳在风中飞扬,仿佛随时随风远游。
他看起来高风亮节,神态则是一副悲悯济世的样子。
一个女孩拾级而上,迎向那个悲悯的自己。
女孩的眼角有一颗泪痣,竟是紫晴。
紫晴同样一身白衣,眉宇间似有淡淡的愁色。
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双手交错在胸前,恭顺地弯腰行礼。
然后,那个悲悯的自己开口说话了。可是,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自己。
那是烺纯,是他占有的这具身体里原有主人的记忆,是属于紫晴和烺纯的记忆,与他宫烺轩无关。
天地陡然间倾覆。
分崩离析,黑暗席卷。
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但现实又是另一番情况。
不知何时,他已离开烺纯的身体,头痛已消,却身心疲惫,如果厉鬼也有身和心的话。
他看到很多很多的人穿过自己虚无的身影。
那些人手拿利刃,一齐将利刃架在苏简言纤细的脖子上,而她竟还不顾生死,护着怀里昏迷的烺纯。
被宫烺轩附身的人都会出现短暂的昏迷状态,那显然是苏简言为了不让利刃伤到烺纯,才以身护之。
宫烺轩原本可以解救苏简言和烺纯于危难,但他没这么做。
他冷冷地旁观,口吻不善,“活该!”
这个看似和平而朴实的小村庄确实如宫烺轩说的那样,是昔日的黑心寨,所有的村民都是黑心寨里的恶徒。
他们听见昔日的寨主如今的村长姚大家里的斗殴声,立刻抄起家中不用多年的武器捍卫村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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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群起而攻,纵然苏简言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何况她还赤手空拳,又要护着昏迷不醒的烺纯。
此刻,她就像只误入狼窝的绵羊。
架在她脖子上的锋利刀刃就像狼牙,只消用力,就能咬破她的咽喉,让热血喷涌。
“爹爹,别啊!”清亮的女声在男人堆里响起。
姚蔷拨开人群,一颠一跛地走到人群中间,推掉几把架着苏简言的利刃,张开双臂,挡在了苏简言和烺纯的面前。
“蔷儿哟,我的心肝宝贝,你这是要做什么哟?”姚大见状,吓得心惊胆战,那另外几把利刃距离他的女儿不足几寸,他急切地叫道:“放下武器,都放下。明晃晃的,怪吓人的。”
“爹爹,烺纯公子还要医治女儿腿上的伤,可不能伤了他呀。”
“我的心肝宝贝女儿,可是他伤了你啊!”姚大心疼地拉过女儿,好生劝慰,“乖女儿,爹爹明儿一早就去城里绑个大夫……不不不,是‘请’个大夫过来替你医治。你要是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年轻漂亮的,爹爹就给你绑……不,我是说‘请’个年轻漂亮的。你看怎么样?要是女儿还不满意,爹爹就给你多绑……呸!”
他突然打了自己一嘴巴,低声喃喃:“这习惯怎么老改不了。”
“爹爹,那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打过娘吗?还不是跟娘生活了这么多年?娘也没嫌弃你。”
“呸呸,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爹早就不打你娘了,爹已经洗心革面做好人,做君子。”姚大啐了口唾沫,怒气勃发,“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小人,都是败类,都是人渣,都是……唉!几年不干坏事,骂人的词儿都忘了。”
“爹爹,那你更不能伤他们了。娘教育女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爹爹不杀他们,就等于救了两条命,做好人。”
姚蔷说“他们”的时候,眼睛羞涩地瞥了眼苏简言怀抱着的烺纯。
苏简言见状,认真地盯着姚蔷,而手臂则悄悄抱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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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烺纯就像抱着一只精致的人偶娃娃,只不过这只娃娃过于庞大而已。
“这是你娘说的?”
姚大读书不多,早年落草为寇,圣人的道理懂的不多,也都是近几年慢慢从妻子口中了解的。
他的妻子叶娘也是当年为寇时被他绑回寨子,做了他的压寨夫人。叶娘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儿,知书达礼,温柔贤惠。自从姚大被三王爷点化,姚大的态度骤然大变,处处听从妻子的教诲。
他见女儿点点头,随即笑道:“你娘说的都对。兄弟们,先把这两人押到柴房,容我同夫人商量后再做定夺。”
一群洗心革面的恶徒们有条不紊地开始拿绳子将苏简言和烺纯五花大绑,绑人的活干起来可比他们干农活要顺畅的多,也经验丰富的多。
渐渐地,人群散走。
夏季的天空,霍然落下豆大的雨珠。
宫烺轩站在蔷薇篱笆的院子里,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唯一看得见他的女孩,仿佛也遗忘了他。
雨珠打在屋檐,打在蔷薇花的篱笆上,打在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是他的世界却如此安静,没有一个人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这个不属于阳间的厉鬼,他忽然感到了寂寞。
他展开手心。
雨珠无所阻碍地穿过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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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雨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忽而大,忽而小。
苏简言跟姚大比拼力量已经令她筋疲力尽,那会儿听到姚蔷言辞里明显的偏袒之意,她明白自己和烺纯暂时是无性命之忧了,而烺轩就更不用她担心了,没人看得见厉鬼,那个常青道人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两次为难烺轩。
她觉得现在的情况挺好的。
原本她和烺纯就想在此下榻一晚,虽然此刻他们睡的是柴房。
不过,在宫瑾然跟随的那段时间,她睡在柴房已成习惯,此刻除了手脚被捆了个结实不方便行动外,其他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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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烺纯也在她的身边,虽然昏迷不醒,但过一会儿他就能清醒。被烺轩附身后都会产生短期后遗症,算不得大碍。烺纯只要不晒太阳平时跟健康人没什么两样。
于是,她听着夜里的雨声放心地睡着了。
深夜的时候,感觉有人撬开她的嘴唇,往里塞了什么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是姚大,但是她太困,旋即又睡着了。脑袋晃晃悠悠地靠在了烺纯的肩膀。
姚大在苏简言的嘴里塞了布团,防止她夜半叫嚷,扰人清梦。又看了看昏迷的烺纯,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另一团布,想起女儿的一颗芳心牵挂着眼前漂亮的年轻医师,他爱女心切,也就放弃了堵烺纯的嘴。
姚大转身走出柴房,阖上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