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新篇-第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夜我离开公司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天气开始寒冷,但气温的改变对我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我在霞飞路上走时,一辆汽车忽然停在我的身边,我略停了一下,侧过头去看那辆汽车,只这一瞬间,从车上冲下几名大汉,他们一窝蜂地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将我塞在汽车里,我几乎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人成功地劫持了。
汽车发疯一般冲了出去,我被两名大汉夹在中间。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我也知道这不会是好兆头。我看了看他们,虽然是在黑夜,他们也戴着墨镜,我怀疑在这种视线下他们能看到什么。
一名大汉用刀抵着我的喉咙沉声说:“别乱动,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我淡淡地回答:“就算我不乱动,恐怕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大汉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
我默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汽车一直开到了郊外,周围几乎没有了居民,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大汉将我从车里拖了下来,推进仓库中。
我说:“你们想要如何?”
一名大汉将仓库门关上,点起煤油灯,“这你还不懂吗?当然是先*后杀。”
这话一说完,几名大汉一起“磔磔”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还真有幽默感呢!
我说:“能不能省去先*这一步,直接杀了我吧!”
笑声陡然停了下来,几双眼睛一起惊诧地盯着我:“你不怕死?”
我淡然一笑:“我只是好奇,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我?”
一名大汉上下打量着我,忽然哈哈大笑:“奇怪!奇怪!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不怕死的人,更何况是不怕死的女人。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另一个劝他说:“大哥,这女的长得不错,就这么杀了她,岂不是糟蹋了,还是先*了再说。”
前一个回答:“她还算有胆色,就如她的心愿直接了结了,要女人哪里没有?”
我冷眼旁观他们的商议,似乎并不是在讨论我的命运。
又有一个问道:“怎么杀她呢?用刀子了结?”
“还是老办法,先把她在水缸里淹死,再扔到苏州河里去,别人就会以为她是失足落水而死的。”
…janeadam
回复'36':这仓库的角落里果然有几只大水缸,看来他们干这种营生不是第一次了。一名大汉向我走来,我自动向着水缸走去,“水缸里有水吗?不要淹不死我。”
几个人都呆住了,那被人称做大哥的笑道:“你还真不简单,要是别的人恐怕早就吓得腿都软了。”
我微笑,我不是不害怕,我只是不相信他们真能杀死我。
被大汉轻而易举地扔入大水缸中,这水缸真大,一定不比当年司马光砸的那个小。水是满满的,一下子没过了我的头发,他又把水缸盖牢牢地盖上,这样我就不能把头伸出缸外。
我索性盘膝坐在水底,水是我的母亲,许多年前,我还是一条龙的时候,水就象是我的空气。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普通的人了,可是我到底曾经是龙,水仍然是如此温柔,从来未曾真正伤害过我。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只手伸进了水缸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提了出来。
我用手擦了擦脸挣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惊慌的眼睛。那个抓着我的大汉本来面目狰狞、嚣张跋扈,忽然之间就变得面如土色,牙关打战。
他颤抖着抓着我的头发,失声惊呼:“大哥,这,这个女的没死。”
本来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几个人都转过身,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那被称做大哥的人也满脸惊异,挥了挥手:“再把她放进去,我就不信淹不死她。”
于是我又被放回水缸,水缸的盖子被牢牢封上。这一次时间更久,大概也过了几个小时,水缸盖才被慢慢地掀开,又是一只手伸了进来抓住我的头发。
我还没有死,他们却几乎要被我吓死了。
大哥问道:“你怎么淹不死?”
我淡淡地笑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杀不死我的,也许你应该试试别的方法,比如用刀子。”
大哥狐疑地盯着我,过了半晌才说:“我既然杀不死你,也不会再杀了,我们虽然是强盗,但是盗亦有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够在水中不死的。”
我笑道:“也许是老天不让我死吧!”
他对着我拱了拱手:“今天我认载了,我们兄弟与小姐无怨无仇,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想杀死小姐。既然小姐有这样特异的能力,看来绝不是普通人。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姐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微笑,是谁要杀我呢?那几个人迅速地消失,我慢慢地向着市区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很长,但与我曾经走过的路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天亮以后,我回到霞飞路,照常到片场开工,没有人知道夜里的事情,我不想让人知道,如果有人想杀我,那就来吧!我的命真地已经太长了。
其实我已经隐隐知道是谁想杀我,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不多,和我有恩怨的就更少了。
三天后,我接到阮织云的信,她约我在大马路的大兴公司见面。我如约而至,那是一个阴沉的上午,秋云不雨长阴。
她那天身着一件白色的旗袍,披了一条猩红的报肩,她刻意围上头巾,戴着墨镜,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我们见了面,她便带着我沿着大兴公司的后门向上攀,一直攀到房顶。我们两人站在房顶上,默然伫立,互相估量着对手的份量。
她说:“你答应过我的事没有办到。”
我回答:“是的,我对不起你。”
她微微冷笑:“光是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我默然,为什么她那么介意龙女这个角色呢?
…janeadam
回复'37':“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了以后,正秋就变得不同了,以前他绝不会这样对待我。”
我淡淡地回答:“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他更是如此。”
她答道:“你又怎么会知道?他本来是一心一意地待我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千年多前就已经认识他了。”我低声说,她没有听清楚,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找了杀手来杀我?”
她点头,坦然说:“不错,是我找的杀手,但奇怪的是他们却告诉我说,你是杀不死的。这世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人呢?”她笑问,“我不信,你是用什么办法使他们背弃合约的?”
“他们没有背弃什么合约,他们真地想淹死我,也许他们用的办法不对,水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是吗?水不能杀死你?那如果你从这里失足落下去又会如何?”
“你还想杀我?”
“不错,我想杀你,我恨死你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楼下,我们站在离楼边缘很近的地方,只一低头就能看见楼下马路上人来人往。
她忽然对着我诡异地一笑:“你猜,我能不能杀死你?”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现在的情形就象是神智已经不正常了一样。她忽然向着我冲了过来,我迟疑地看着她冲到我的身边,要不要闪开?如果闪开了她可能就会落下楼去,如果不闪开,落下去的人就是我。
我这样迟疑不决,她却已经冲到我的面前,便在此时,她忽然一把将我拨开,这样她便一下子冲了出去,向着楼下落去。
我惊呼了一声,试图去拉住她,却已经太迟了。
她的身体如同一片单薄的树叶,全无阻碍地向着楼下飘落,与此同时,一辆汽车正好停了下来,章正秋从汽车中冲出来,此时她已经落在楼下的大街上,就落在章正秋的面前。
章正秋抱起她的身子,我看见她对着章正秋说了几句话,他们两人一起抬头看着我,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她的口中涌出,她的脸上仍然带着那丝诡异的笑容。
我呆呆地站在楼顶,俯视着逐渐围拢的人群,俯视着到死仍然没有消失的那丝笑容,俯视着他一双明亮的黑眼睛,就象是多年前,当我化身为龙,跃在空中时,他便站在人群中这样安静地注视着我,我分明感觉到了杀机,千年来的杀机,到现在又一次暗暗涌现,即使过了千年,我们的命运仍然没有改变。
接受了警察的调查,我虽然无罪释放,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向我提到过那件事情。
我们加班加点的工作,将龙女拍完,每个人看我时都用一种不再相同的眼神,他们客客气气地对我说话,礼貌周全,却象是全都变成了陌生人。我知道每个人都认为是我杀死了阮织云,就算不是我杀的吧,也是我逼死了她。事实也确是如此,命运的改变轻而易举,如同一场游戏。
龙女在新年来临时公演,由于演员阮织云的坠楼身亡,龙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在首映时,充满了由于没有座位而站在过道中观看的人。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周以后,仍然是场场爆满。
我不知道他们是喜欢龙女,还是只为了看热闹,阮织云的死成了一个炒做的好机会,所有的电影院都了解这一点,包括明星公司。
我是众望所归的妖媚女子龙雪晨,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三角恋爱逼死了阮织云。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janeadam
回复'38':七
这一年第一片雪花落下来时,我跟着章正秋到了杭州。这是我的旧游之地,西子湖,千年风物依旧。
我们从黄龙洞上葛岭,天空扑扑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有笛声传来,在下雪的天气里格外清越。
他说:“你可知道白蛇的故事?”
我摇头,他便向我讲述,一路走一路说,如同当年,他告诉我秋胡的故事。这事发生在我遁入古墓之后,有人写了义妖传,也有人写了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她是白蛇,我是白龙,她却比我强,因为她的男人未知其身份以前,至少还有一份真挚的情感,我的男人,却在一开始时就是另有目的。
翻过葛岭,见到湖光山色,这里和千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多了两条堤坝,湖底直通钱塘江,不知我的叔父是否还在那里。
千年前,当我从水底钻出来时,柳毅携壶月下。我的生命中有两个男人,都是我深爱的,一个是我自己选的,一个是为了延续另一个已经死去的生命。
我们徒步而行,这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午后,没有什么行人,这样冷的天气,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愿出门,何况刚刚过了旧历的新年,不是有一个当红的作家说过,旧历的新年,才是最象新年的吗?
到了傍晚,忽然雪霁云开,一抹斜照衔山映水,红霞翻滚,色如胭脂。章正秋指了指前面的塔:“这便是雷峰塔了。”
塔很破败,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我暗暗地担心:“这塔似乎要倒了。”
章正秋淡淡地道:“江潮不起,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白蛇出世。这塔可不能随便倒啊!”
我失笑:“你也相信这个吗?你相信世上有神仙鬼怪吗?”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我一眼,“你不相信吗?”
我一怔,他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不都是不相信这些的吗?空气十分纯净,闻不出一丝蛇妖的气息,也许我的嗅觉在变成人的那一刻已经退化了。
只有一个行动维艰的老者看守着雷峰塔,我们敲了许久门,他才一瘸一拐地走来应门。
打开门后,他看了我们一眼,沙哑着嗓子说:“你们来了?”
我们一起点头。
他向后退了一步,“那就进来吧!”
我与章正秋对视一眼,他知道我们会来吗?
他蹒跚地向着塔侧的一个小屋走去,边走边说:“去登塔吧!”
章正秋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
我笑笑不语。
…janeadam
回复'39':每登上一层台阶都感觉到塔身的震动,这样败旧的一座塔居然还耸立不倒,真是个奇迹。
终于登上最高一层,太阳已经隐没不见,那一日惊鸿一瞥的阳光似乎就是为了让我最后看一眼雷峰夕照。
青山白头,只为了一夕飞雪,这千年多的时光,却无法使我老去分毫。面前是熟悉的湖光山色,我曾与柳毅泛舟湖上,现在他又在何处?
一只飞鸿在雪上落了一下,立刻又展翅飞起,不知去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记东西。
伫立不动,听见寒风呼啸而过,章正秋说:“到底是不是你杀了阮织云。”
此时他站在我的身后,我凭栏而立,我感觉到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他会不会将我推下塔去呢?那一刻,我居然产生了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