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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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就安惠所所知,在他生前的最好半年内,他邀请他们跟他住在一起,依序是他的
甥儿乔治,他的侄女苏珊和她的丈夫,他的甥女罗莎蒙和她的丈夫,以及他的弟媳里奥·亚
伯尼瑟太太。安律师心想,他是想从前三位当中选出一位做他的继承人。海伦·亚伯尼瑟受
他邀请是出自私人的感情,甚至可能是他想征求她的意见,因为理查一向很看重她的辨别力
和切合实际的判断力。安惠所先生也记得在那六个月内,理查曾经短期拜访过他弟弟提莫西。
最好的结果是安律师现在带在手提包里的遗嘱,财产平分。因此唯一的结论是,他对他
的声甥儿、甥女和侄女都很失望――也许包括他的侄、甥女的先生。
就安惠所先生所知,他并没有邀请他的妹妹柯娜·蓝斯贵尼特――这令安律师回到了柯
娜说漏嘴的一句令人不安而又事实不符的话――〃可是从他所说的我的确认为――”
理查·亚伯尼瑟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说的?如果柯娜没到恩德比,那么一定是理
查·亚伯尼瑟到她在柏克郡一个艺术家之村的一幢小别墅去找她。或是理查在给她的信上说
了什么?
安惠所先生皱起眉头,柯娜当然是个非常愚蠢的女人。她很容易误解他信中的文字,歪
曲它们的意思。不过他的确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文字……
他十分不安,因而考虑到去找蓝斯贵尼特太太谈谈这件事,不能太快,最好装作没什么
重要。不过他想要知道到底理查·亚伯尼瑟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脱口说出那句可恶的话来:
“可是他是被谋杀的,不是吗?”
在同一班火车的一节车厢里,葛瑞格·班克斯对他太太说:
“你那宝贝姑妈一定是个疯子!”
“柯娜姑妈?〃苏珊有点含糊地说。〃啊,是的,我相信她一向都有点幼稚或什么的。”
坐在对面的乔治·柯罗斯菲尔德突然说:
“应该阻止她到处说这种话,那可能引起别人的猜疑。”
正拿着口红准备勾划出她那爱神弓形搬嘴唇的罗莎蒙·雪安含糊地说:
“我想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所说的话。那一身寒酸过时的衣服怪到了
极点,又是什么珠珠串串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认为应该阻止,〃乔治说。
“好吧,〃罗莎蒙笑了出来,收起她的口红满意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你去阻止。”
她丈夫突然说:
“我想乔治是对的,很容易引起人家的闲言碎语。”
“就算是这样,那有什么关系?〃罗莎蒙思索着这个问题。她那爱神弓形般的嘴唇向两
边翘起,露出了微笑。〃那可能蛮好玩的。”
“好玩?〃四个声音同时说。
“家里发生了谋杀案,〃罗莎蒙说。〃够惊险的,知道吧!”
神色紧张、闷闷不乐的葛瑞格·班克斯突然觉得苏珊的表妹除了吸引人的外貌,可能多
少有点跟她的姨妈相象之处,她再下去所说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是被人谋杀,〃罗莎蒙说:“你们认为会是谁下的手?”
她若有所思地环视车厢里的人。
“他的死对我们大家来说都很有好处,〃她说,〃麦克和我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麦克
在'怀沙'那出戏里有一个很好的角色可演,如果他能捱到那个时候的话。现在我们可富了,
我们可以推出我们自己的戏,如果我们想要的话。事实上就有这么一出戏,里面有个很棒的
角色……”
没有人在听罗莎蒙如痴如醉的言论,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未来上。
“好不容易就可以脱险了,〃乔治心想。〃现在我可以把那笔钱拨会去,没有人会知
道……不过差一点就完了。”
葛瑞格闭上双眼躺回椅背上,避免受到旁人的干扰。
苏珊以她清晰而有点刺耳的声音说:“当然,我为可怜的理查伯伯感到非常难过。不过
他年纪大了,而莫提墨又死了,他没什么好再活下去的,而且对他来说,一年又一年好象废
人一般地活下去简直是太可怕的事,还不如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突然离去的好。”
她那年轻充满自信的锐利眼光,落在她丈夫那张全神贯注的脸上时,便变得温柔了起
来。她极爱葛瑞格,她有种模糊的感觉,觉得葛瑞格并没有像她爱他一样地爱她――不过这
样反而增强她的激情。葛瑞格是她的,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管是什么样的事……
留在恩德比过夜的摩迪·亚伯尼瑟换下了衣服,准备吃饭,她不知道该不该提议留下来
帮忙海伦清理房子――一定都是些理查私人的东西……可能有些信件……所有重要的文件,
她想,都已经被安惠所先生拿走了。可是她又真的必须尽快赶回提莫西的身边,她不在家照
顾他的时候,他总是那么焦躁,她希望他会对遗嘱感到高兴而不是懊丧。她知道,他预料理
查大部分的财产都将归他,毕竟他是唯一幸存的姓亚伯尼瑟的人,理查当然可以信任他照顾
年轻的一代。不错,她怕提莫西会懊恼……那会大大妨碍他的消化。而且,在他懊丧的时
候,会变得相当不讲理。有时候他还会因而失去平衡感……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巴顿医生谈论
这件事……那些安眠药――提莫西近来吃得太多了――每当她想帮他保管那瓶药时,他总是
那么生气。可是它们可能成为危险的东西――巴顿医生这样说过――你可能变得昏昏欲睡,
忘掉你已经吃过了――然后又吃了。然后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过瓶子里应该是所剩不多
了……提莫西真的非常恶劣,喜欢拿药开玩笑。他不听她的……有时候他真是难缠。
她叹了口气――然后变得开朗起来――现在一切都将好办多了。不如说,花园――
海伦·亚伯尼瑟坐在绿色调客厅的壁炉旁,等待摩迪下来吃晚饭。
她看看四周,忆起了跟里奥以及其他人在这里的那段老日子。这曾经是一幢快乐的房
子,像这样的一幢房子需要人。需要孩子和仆人和大餐和冬天里熊熊的火光。这曾经是一幢
悲伤的房子,住着一个老年丧子的老人……
他不知道,谁会买下它?它会被改装成旅馆,或会馆,或专供年轻人使用的旅社?这是
时下这些大房子的下场。没有人会买下自己住。也许会被拆掉,重新改建。想到这里,令她
一阵心酸,不过她坚决地把这种心酸的感觉排除掉。留恋过去是没什么好处的。这幢房子,
在这里的快乐时光,理查和里奥,这一切都是美好的,不过都已成为了过去。她有她自己的
生活和朋友以及兴趣。是的,她自己的兴趣……如今,有了理查留给她的定期收入,她就可
以留在塞浦路斯的那幢别墅里,做所有她计划要做的事。
近来她被金钱问题困扰死了――税金――所有的投资都出了差错……如今,感谢理查留
给她的钱,这一切困扰都将过去……可怜的理查。像那样一睡不起也真是上天的一大慈
悲……突然在二十二号――她想这就是让柯娜产生那个想法的原因。柯娜真是可恶!一向都
是。海伦记得有一次在海外遇见她,在她跟皮尔瑞·蓝斯贵尼特婚后不久。那天她格外的愚
蠢,简直是白痴一个,斜倾着头,独断地谈论着绘画,特别针对她丈夫的画妄下评论,他一
定觉得非常不舒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他的太太表现得那么愚蠢。柯娜真是个白痴!
唉,可怜的东西,她也是没有办法不那样,她那宝贝丈夫对她也不怎么好。
海伦的目光停留在一张孔雀石圆桌上的一束蜡制花上,视而不见。当大家都坐这里等着
上教堂之时,柯娜就坐在那张圆桌旁。她兴高采烈地忆起了童年的趣事,每记起一件事就欢
叫一声。显然她很高兴又回到了她的老家,高兴得忘了她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不过,〃海伦想,〃也许她只不过是不像我们一样虚伪而已……”
柯娜从来就不是个会注意习俗的人。看看她那突然发问的冒昧相:“可是他是被谋杀的
不是吗?”
周围的每一张脸都突然变得惊吓,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她!那些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千变
万化的……
那一幕清晰地重现在海伦的脑海里,她突然皱起眉头……那一幕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某样东西……?”
“某个人……”
是不是某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不是?某种――她该怎么说?――不该在那里的东
西……?
她不知道……她找不出来……不过是有某种东西――某个地方――不对劲。
同一时间,在史温顿一家自助餐厅里,一个穿着饰有墨玉珠串镂空丧服的女士正在喝着
茶,吃着圆面包,展望着未来。她没有哀恸的表情。她很快乐。
这种越乡的行程当然累人。经由伦敦回里契特·圣玛丽就轻松多了――而且花费也贵不
到那里。啊,不过如今花费已是算不得什么了。可是她如果真那样做,就不得不跟家人同
行――也许还得一路跟她们交谈。太费事了。
不,还是越乡的好。这些圆面包非常好吃。参加葬礼让人感到格外饿。恩德比的汤很可
口――还有奶酪。
那些人那么装模作样――十足的伪君子!所有那些面孔――当她说到谋杀时!他们睁大
眼睛看着她的样子!
嗯,那样说是对的。她自许地点点头。不错,那样做是对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她要搭的火车还有五分钟才开。她喝掉茶。不怎么好的茶。她作
了个鬼脸。
她坐在那里作了一阵白日梦。梦见未来展现在她眼前……她笑得像个快乐的小孩。
她终于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了……她忙着在心里计划着,走出餐厅,向支线上的一列小
火车走去……
4
安惠所先生度过了非常不安稳的一夜。他早上醒来感到很累,很不舒服,因而没有起床。
帮他料理家务的妹妹,替他把早餐带上来给他,同时严厉地责怪他这种年纪,身体状况
又差,实在不应该老远跑到北英格兰去。
安惠所心满意足的说,理查·亚伯尼瑟是一位多年的老朋友,他是心甘情愿去的。
“葬礼!〃他妹妹非常不以为然地说。〃葬礼对你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是不吉利的!要是你
不多自保重,你也会像你那宝贝亚伯尼瑟先生一样突然被天主召去。”
“突然〃这两个字令安惠所先生畏缩了一下。也令他沉默下来。他没跟她争辩。
他很清楚〃突然〃这两个字为什么令他畏缩。
柯娜·蓝斯贵尼特!她所作的暗示确实是相当不可能的事,不过,无论如何,他要到里
契特·圣玛丽去见她。他可以借口是有关遗嘱查检的事,需要她的签名。不需要让她猜想他
注意到她那愚蠢的言论。他要去见她――而且要快。
他用完早餐,躺回枕头上,看着泰晤士报。他发现泰晤士报非常讨人欢心。
那天傍晚差十五分六点时,他的电话响起。
他拿起听筒。电话中的声音是来自詹姆士·派拉特先生,目前伯纳德·安惠所公司第二
个股东。
“听着,安惠所,〃派拉特先生说,〃我刚接到一个叫里契特·圣玛丽的地方警察打来的
电话。”
“里契特·圣玛丽?”
“是的。好像――〃派拉特先生暂停了一会儿。他似乎有点为难。〃是关于一位柯娜·蓝
斯贵尼特太太的事。她不就是亚伯尼瑟遗产的继承人之一吗?”
“是的,当然。我昨天在葬礼上见过她。”
“噢?她参加了葬礼,是吗?”
“是的。她怎么啦?”
“哦,〃派拉特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抱歉的意味。〃她――真是非常奇怪――她已
经――哦――被谋杀了。”
派拉特先生极为痛恨地说出最后几个字。意味着那种字眼应该不会跟伯纳德·安惠所公
司扯上关系才是。
“被谋杀?”
“是的――是的――恐怕是这样,没错。哦,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好怀疑的。”
“警方怎么找上我们的?”
“她的伴从,或是管家,或是什么的――一个纪尔克莉斯小姐。警方问她她的近亲或是
她的亲戚和他们的住址,不过她知道我们。所以他们立刻就打来了。”
“他们为什么认为她是被人谋杀的?〃安惠所先生问。
派拉特先生再度以道歉的语气说:
“哦,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好怀疑――我是说用一把手斧之类的――非常暴戾的罪
行。”
“抢劫?”
“他们是这样想。一扇窗被敲碎,丢了一些不值钱的小首饰,抽屉都被拉出来等等。